中华多刺鱼Pungitius sinensis隶属于刺鱼目Gasterosteiformes刺鱼科Gasterosteidae多刺鱼属Pungitius。关于该属及近缘种的研究涉及到种群、生态学、系统发育、进化生物学等方面(Chae，1988；Chae & Yang, 1988, 1993；Takahashi & Goto，2001；Watanabe et al., 2003；Koizumi et al., 2007；卞绍雷等，2008；Hubert et al., 2008；Ki et al., 2008；Aldenhoven et al., 2010；Shikano et al., 2010；Teacher et al., 2011；Hwang et al., 2012；McCusker et al., 2013；Geiger et al., 2014；Denys et al., 2015；Rezansoff et al., 2015；Thalinger et al., 2016)。据资料记载，我国有4种刺鱼分布，即刺鱼属Gastersteus的三刺鱼Gastersteus aculeatus(郑葆珊等，1980；成庆泰，周才武，1997)和多刺鱼属的中华多刺鱼P. sinensis、刺鱼P. pungitius(即八棘多刺鱼；任慕莲等，1981)、多刺鱼P. pungitius sinensis(尼科尔斯基，1960)。中华多刺鱼在我国北方分布广泛，如黑龙江(尼科尔斯基，1960；任慕莲，1981；张觉民，1995)、图们江(郑葆珊等，1980)、北京(王鸿媛，1984)、辽宁(刘婵馨，秦克静，1987)、天津(天津市水产学会，1990；李明德，2011)、河北(李明德，杨竹舫，1992；王所安等，2000)、山东(成庆泰，周才武，1997)。《中国鱼类系统检索》(成庆泰，郑葆珊，1987)中记录中华多刺鱼在黑龙江、松花江、图们江、辽河、内蒙古、河北及长江流域有分布，但《长江鱼类》(湖北省水生生物研究所鱼类研究室，1976)中并没有记录该种，所以卞绍雷等(2008)认为北京及其周边地区可能为中华多刺鱼在亚洲大陆的最南分布点。2015年10月，河南省鱼类资源调查队在河南省林州市进行鱼类资源普查时，采集到30尾刺鱼目鱼类，综合采用形态学和分子系统学的方法确定其为中华多刺鱼，本种系河南省新纪录种，标本保存于河南师范大学水产学院鱼类标本室。本文初步分析了该鱼的主要鉴定特征、在河南省的分布区域、可能来源、生存环境等。

30尾实验鱼均采自河南省林州市五龙镇河头村河头大桥(113°56'27.89"E，35°50'14.59"N)，地笼诱捕获得，13尾100%乙醇和17尾10%甲醛溶液整体固定，带回实验室进行测量和后续实验。

对17尾甲醛溶液固定标本用数显游标卡尺(单位：mm)测量全长、体长、头长、眼径、吻长、眼后头长、吻宽、体高、尾柄长、尾柄高、吻至背鳍长、第一背鳍长、第二背鳍长、背鳍高、臀鳍基长、臀鳍高、胸鳍基长、腹鳍基长，并计数背鳍棘数目、臀鳍和胸鳍鳍条数目及棘数。

取适量经酒精固定的标本背部肌肉组织置于1.5 mL离心管中，55 ℃烘干4 h后采用酚-氯仿提取法提取基因组DNA(萨姆布鲁克，拉塞尔，2008)。

PCR扩增线粒体COⅠ基因的引物对为HCO：5'-AAACYTCWGGGTGVCCAAAGAAYC-3'，LCO：5'-TACTAAYCACAAAGATATTGGCAC-3'(Folmer et al., 1994)。30 μL PCR反应体系包含：15 μL mix，上、下游引物各1 μL，基因组DNA 1 μL，灭菌水12 μL。PCR反应条件为：94 ℃预变性5 min；94 ℃变性30 s，54 ℃退火30 s，72 ℃延伸30 s，30个循环；72 ℃延伸7 min。PCR产物分别用上、下游引物测序。

从测序公司返回的测序结果为峰图文件，采用DNASTAR的Seqman组装为一个contig，通过NCBI网站进行BLAST分析(https://blast.ncbi.nlm.nih.gov/Blast.cgi)，确认为目的基因COⅠ，同时从NCBI下载刺鱼目及其近缘种的COⅠ基因序列共71条(表 1)，用MEGA 7.0(Kumar et al., 2016)构建系统发育树和计算遗传距离。系统发育树构建采用NJ原理Kimura双参法，1 000个重复抽样，其他参数为默认设置。遗传距离估算依据构建的系统发育树将同种的分为同一个群，之后分别计算群内和群间的遗传距离，进而对这些序列及物种之间的关系进行评价。

形态鉴定30尾，均符合中华多刺鱼的主要鉴别特征：眼较大，体长，呈侧扁形，尾柄极细，有明显侧棱。侧线上有31~33个骨板，尾截形或微凹入(图版Ⅰ：1)，具2个背鳍，第一背鳍为游离的棘，具有交错排列的8~9个棘(图版Ⅰ：2)，第二背鳍和臀鳍相对，8~10个鳍条，臀鳍具1棘8~10个鳍条，胸鳍为8~9个鳍条，腹鳍为1棘1~2个鳍条(图版Ⅰ：3)。形态测量显示(n=17)：全长49.22±3.90，体长41.79±5.57，头长11.85±1.35，眼径3.57±0.47，吻长3.02±0.70，眼后头长5.83±0.88，尾柄长7.18±0.80，尾柄高1.34±0.16，吻至背鳍长13.28±0.99，第一背鳍长13.67±1.64，第二背鳍长10.50±1.31，背鳍高4.33±0.87，臀鳍基长10.47±1.16，臀鳍高4.75±0.57，胸鳍基长2.48±0.30，腹鳍基长6.93±0.72。体长为体高的4.4~6.9倍，为头长的3.0~4.5倍。头长为吻长的2.4~6.2倍，为眼径的2.5~4.0倍，为尾柄长的1.2~2.0倍，为尾柄高的7.0~12.0倍，尾柄长为尾柄高的4.3~7.3倍。

图版Ⅰ 中华多刺鱼的主要鉴别特征及生境 PlateⅠ The main diagno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habitat of Pungitius sinensis 1.中华多刺鱼整体；2.第一背鳍的棘(白色箭头所指)和第二背鳍(黄色箭头所指)；3.腹鳍及臀鳍的棘(白色箭头所指)和骨板(黄色箭头所指)；4.中华多刺鱼生活水体环境；比例尺=1 cm 1. Whole body of P. sinensis; 2. Spines of first dorsal fin (white arrow) and the second dorsal fin (yellow arrow); 3. Spines of ventral fin and anal fin (white arrow) and bone plate (yellow arrow); 4. Living water environment of P. sinensis; scale bar=1 cm

图选项

PCR扩增共获得中华多刺鱼线粒体COⅠ基因序列10条，与NCBI下载的刺鱼目及近缘种的61条COⅠ基因序列一起比对后发现：589 bp序列中保守位点448个，简约信息位点133个，T、C、A、G含量分别为28.4%、30.2%、23.6%、17.8%，A+T含量高于G+C含量。71条序列构建的NJ树显示(图 1)，外群聚为单独的一支，多刺鱼属构成支持率为100%的单系类群，但各支情况有所不同，图们江多刺鱼P. tymensis位于多刺鱼属的基部。光身多刺鱼P. laevis、本研究的中华多刺鱼、沼泽多刺鱼P. hellenicus、平腹多刺鱼P. platygaster的所有个体均聚在一起构成高支持率的单系。而广布种八棘多刺鱼则分为多个分支，可能因其分布范围较广，不同区域的种群已经发生了分化。

图 1 基于线粒体COⅠ基因的多刺鱼属系统发育关系 Fig. 1 Phylogenetic relationship of the genus Pungitius inferred from mitochondrial COⅠ gene

图选项

同种鱼的群内遗传距离为0~0.006(如八棘多刺鱼为0.006、仅有一个个体的图们江多刺鱼无法计算、光身多刺鱼为0.002、沼泽多刺鱼为0、平腹多刺鱼为0.001、中华多刺鱼为0)，可以判断依据系统发育结果进行群的划分是可靠的，同种个体均聚在一支且遗传距离小于0.02。八棘多刺鱼和光身多刺鱼的遗传距离比较近(0.008＜0.02)，且在系统发育结果中，光身多刺鱼也是嵌套在八棘多刺鱼中，初步推测八棘多刺鱼和光身多刺鱼可能为同一物种。其他不同物种之间遗传距离均大于0.02，初步推断为不同物种(表 2)。

在中国分布的刺鱼类有以下4种，一种为分布于图们江(郑葆珊等，1980)和山东(成庆泰，周才武，1997)的三刺鱼，另一种为刺鱼(任慕莲等, 1981, 即八棘多刺鱼)，还有一种是多刺鱼(尼科尔斯基，1960)。尼科尔斯基在《黑龙江流域鱼类》提到除了三刺鱼外，同时也提到了其他多个地方志均对中华多刺鱼有记载(王鸿媛，1984；刘婵馨，秦克静，1987；天津水产学会，1990；李明德，杨竹舫，1992；成庆泰，周才武，1997；王所安等，2000；李明德，2011)。这些文献中记载的中华多刺鱼重要形态鉴定特征基本一致，但对比记录数据，发现形态长度及长度指标比例存在较大偏差，同时本文获得的数据也和已有报道有一定出入，可能是采集地不同及测量误差造成的，如本文中头长为尾柄长的1.2~2.0倍，为尾柄高的7.0~12.0倍，而《图们江鱼类志》(郑葆珊等，1980)记载的中华多刺鱼相应指标为4.6~4.8倍和1.7~1.9倍。结合系统发育研究，本研究样本单独聚为一支，群内遗传距离为0，与其他已知的多刺鱼属鱼类的遗传距离均超过了同种的遗传距离，可以判定为中华多刺鱼。

卞绍雷等(2008)认为北京是中华多刺鱼分布的最南边界，此次在河南林州的发现进一步扩大了该鱼的分布范围。《中国鱼类系统检索》(成庆泰，郑葆珊，1987)提到中华多刺鱼在长江流域也有分布，但《长江鱼类》(湖北省水生生物研究所鱼类研究室，1976)并没有该鱼的记载，因此该鱼在长江流域的分布情况需进一步确认。本文采集点属淇河(卫河水系)，该样点水质状况良好，水体清澈，流水处有细沙质地质，而静水处有20 cm厚淤泥，水体中有大量水草分布，该鱼在水草较丰富靠近岸边水流较缓处采集较多，这与其有筑巢行为有关。

在对河南省鱼类资源调查中，仅在林州一个采样点发现了中华多刺鱼，且种群数量有限，这和该处生境水质良好、有大量水草，适宜有特殊产卵习性的中华多刺鱼繁殖有关。同时作者也访问了附近居民及林州市渔政管理人员，他们均反映之前没有发现此种鱼类，也没有该种鱼的引入记录，这也许与该种鱼个体较小，没有太大经济价值有关，因此推测可能为自然分布。此后调查队数次在此地开展复查，均获得了数量不等的样本，说明中华多刺鱼在该地仍保持一定数量。关于该种鱼在林州的分布范围，在调查队扩大采集范围及安阳市水产科学研究所开展全市其他区县调查中，均没有采集到此种鱼类，因此不排除人为带入的可能性。但该种鱼类在该样点已经形成相对稳定的种群，且多次采样均获得该鱼，说明其可以适应该处的水文条件。同时调查队在该样点采集获得了包括中华多刺鱼在内的17种鱼类，该样点鱼类种类多样性较高。中华多刺鱼为北京市二级保护动物(http://www.bjny.gov.cn/nyj/231595/232732/605601/490633/index.html)，同时，特殊的体型及繁殖习性让该鱼成为研究鱼类进化生物学、繁殖生物学、行为生态学的优良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