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东北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30
2.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Northeast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arbin 150030, China
开放式创新一直是理论界关注的重点,而近期许多成果聚焦在与企业开放性共存的独占性问题上,围绕着独占性的作用及其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开展一系列研究[1-3]。Kyläheiko[4]回顾了学界对独占性的认识,认为独占性是企业能否从创新活动中获益的关键所在。Dhanasai[5]认为由于知识的流动性使得知识的潜在所有权经常需要变动,而为了确保知识的交换不被官僚机制过度的约束,就需要一种有效的企业间的知识交换与利用机制,这便是一个“创新独占性”问题。创新活动引发的激进式创新绩效也重新进入研究视野,近期在一些新兴行业(如纳米与生物制药)产品开发中的激进式创新成为一种现象普遍发生,具有重大战略与市场意义[6-8]。构建起三者之间的联系对于揭示创新系统内部构成,对企业创新管理具有重要理论与现实意义。但目前国内对上述问题关注与探索较少,以上几个领域内容孤立缺少联系。本文目的即是通过假设构建开放性、独占性及激进式创新绩效三者关系,重点分析独占性的中介作用如何发生并通过实证分析进行检验。
1 研究假设 1.1 开放性与独占性的关系本文基于开放式创新内涵中的开放性(openness)及与其紧密联系的外部性(externality),采用Dahlander对开放式创新的理论分析将企业开放式活动分为外部技术导向、外部研发导向与外部知识导向三个层面[9]。Anokhin[10]把企业对外部技术的利用称为外部化,认为创新成功的可能性较低时技术的外部化是比较合理的选择。企业内部与外部研发与开放性常联系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并影响技术及创新。外部研发与内部研发的关系是补充而非替代[11-12]。外部知识是企业在外部知识搜寻过程中面对顾客及外部合作者所进行的有关创意、想法及经验等的外部知识的摄取[13]。外部知识存在异质性,战略协调柔性较高程度下外部知识对企业创新绩效产生正面影响[14]。
独占性是指企业为享有各种知识产权的独占性权利而采用的保护手段的汇集。近期研究与以往的差异便是讨论知识独占对于创新活动的影响[15]。由于知识的差异性使得企业通过不同的方式占有不同的知识产权[16],企业对于正式的知识产权往往采用法律型独占,而对于非正式型知识产权,往往采用战略型独占[17]。法律型独占是指使用法律保护手段对正式知识产权(如专利、商标和版权及各种工业产权)的保护,可以帮助企业通过整合外部技术来直接改善现有产品从而获得新市场优势[18]。Simeth[17]认为独占性权变情况是影响开放式战略的成本与效益评估的一个关联因素。战略型独占的目的是对企业核心知识的溢出,例如公式、技术路径、过程或市场信息的泄露或溢出。战略型独占性是源于学习经验曲线,应对由于制造业产品开发的周期不断缩短和降低成本的要求。
如果将开放式创新作为战略执行的起点,那么企业开放式创新过程中将产生围绕知识产权的独占性问题[11, 16]。法律型独占包括对于专利、商标及各种工业设计版权的占有。专利作为一种知识产权的保护手段,对于理解泄露知识悖论和独占性机制具有重要意义[9]。Milesi[3]分析发现专利的独占制约着创新扩散,Ballot[1]发现合作创新公司中90%都涉及到专利,专利作为一种重要的价值获取手段与创新活动关系密切。虽然以专利为代表的法律型独占存在一定的负面作用,但法律型独占在企业技术交易、利用外部技术方面有明显的便利性。如果企业在知识产权法律保护下可以获得各种竞争优势,那么在开放式创新范式下企业就需要法律型独占手段来保护自身知识产权,缺乏法律型独占则会对企业接近外部技术及供给外部技术产生影响[18]。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外部技术导向正向影响法律型独占;
H1b:外部研发导向正向影响法律型独占;
H1c:外部知识导向正向影响法律型独占。
由于当今环境下知识的非竞争性和非排它性,以及由于知识的复杂性、可编码性与可观察性存在差异导致的缄默知识在企业技术活动中大量存在,战略型知识产权独占无疑会增加企业的管理成本。Simeth[17]分析认为独占性权变情况是影响开放式战略的成本与效益评估的一个关联因素,开放式范式应该使得知识溢出增加,而独占性机制则会提高开放式创新的成本。考虑到开放式创新的外向性和战略型独占的封闭性两者之间的转换成本可能较高,因此开放式创新可能会对战略型独占产生负向影响。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外部技术导向负向影响战略型独占;
H2b:外部研发导向负向影响战略型独占;
H2c:外部知识导向负向影响战略型独占。
1.2 开放性与激进式创新绩效的关系激进式创新分析视角有三种,即产品研发视角、战略视角和行业演化视角。由于近几年激进式创新已经在一些新兴行业中(如纳米生物技术领域)出现,使得人们更多关注激进式创新的显著绩效,即新产品视角的激进式创新[6]。一般认为激进式创新与技术大发展和知识的汇集有很大关系,但另一方面技术和知识汇合如何影响激进式创新的过程还了解很少。
开放式创新的外部技术导向和外部研发导向会使企业广泛地向外搜寻可以利用的外部技术及适于合作的研发项目,在此过程中形成基于内部技术与外部技术的技术汇集,满足了激进式创新绩效产生的内部条件。以往研究也曾发现企业外部技术获取与产品的多元化存在正向关系,企业导向也会影响创新绩效[9, 19]。从开放式创新的外部知识导向层面来看,激进式创新近期结果格外关注顾客的想法[6],企业面向外部网络的潜在顾客,搜寻其创新、想法和经验进而变成激进式创新的形成条件。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a:外部技术导向正向影响激进式创新绩效;
H3b:外部研发导向正向影响激进式创新绩效;
H3c:外部知识导向正向影响激进式创新绩效。
1.3 独占性与激进式创新绩效的关系基于激进型创新绩效视角,法律型独占(如专利、商标及各种工业版权)可以把知识产权成果固定应用于新产品开发或现有产品的改造而形成商业成果。通过专利组合、商标及工业版权的跨行业使用,企业可以根据顾客需要不同技术领域的知识产权成果按既定方向或想法培育或转化,但这可能带来新产品并提升激进式创新绩效,企业也可从创新中获利[20]。战略型独占(如机密、复杂性设计及领先时间)的优势则有可能通过成本削减等财务指标,或行业技术领域控制地位获取等竞争优势而体现,但由于其执行的周期性较长并可能会提高企业的管理成本,因而战略型独占对于激进式产品创新绩效可能产生负向影响。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法律型独占正向影响激进式创新绩效;
H5:战略型独占负向影响激进式创新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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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将调查范围限制在知识/技术密集制造型企业。采用访谈法结合问卷调查法,首先通过专家访谈对调研目的、变量设计、问卷结构与题项进行设计与修改;而后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小规模前测,最后进行大规模问卷发放。样本分布情况及其特征描述如表 1所示。
调研共历时4个月,于2017年3月将初始问卷向东北三省具有代表性的5家知识与技术密集型制造企业的50名高层管理者发放。2017-04—2017-06,将问卷通过实地走访结合企业内员工联系的方式大规模发放,范围覆盖知识与技术密集型企业10家。先通过实地走访联系企业负责人,再经由负责人发放问卷及回收。调查的主体为企业中高层管理者、研发和技术人员等。调查阶段共发放了问卷250份,最终有效问卷192份,回收比例76.8%,问卷数量达到所需样本最小观测量。其中,大中型企业及高技术水平企业占50%以上,被调查者为知识/技术型工作者。
2.2 变量测量为保证实证研究的信度与效度,问卷中变量设计均在以往较成熟的量表基础上形成。具体变量与题项主体见表 2。
企业开放性量表是在2006年欧盟创新调查和2010年英国企业实践开放式创新调查基础上又经Mina改良而成的15项开放式活动,其原始量表整体信度为0.84[20],本文还参考了Hurmelinna等[8, 21]的开放式创新调查量表对相关语句进行了修改。独占性机制部分的法律型独占量表是源于Maine等[4, 6]曾经使用过的量表;战略型独占量表是在Xu基础上形成的,其原始量表信度为0.79,效度为0.70[18]。激进式产品创新绩效量表是在Cheng[8]基础上形成的4个题项,其量表原始信度为0.92。上述独占性机制量表与激进式创新绩效量表均在国内实证分析中有过使用[8, 18],其良好的信度与效度可以进一步提高研究的稳健性。开放式创新原始量表曾用于国际调查(欧盟企业创新调查与英国开放式创新调查),其量表调查内容与质量控制均较好[22],本研究中在使用该量表前进行翻译与小规模前测,验证结果显示外部技术导向、外部研发导向和外部创意导向三个分量表的信度与效度均能满足研究要求。
在测量方法上,选取李克特(Likert)5点量表,李克特量表适于测量多维度的复杂概念或态度,而5点量表与7点量表相比其形式使回答者能够很方便的标出自己的位置。问卷回答中通过被调查者对企业实际情况进行主观评价并对相应题项打分,受测者对与测量主题有关陈述语句发表自己的看法。其中1为“非常不同意”,5为“非常同意”。
2.3 信度和效度分析研究通过以下步骤保证问卷调查具有较高的可靠性和有效性:1)通过与理论专家及企业实务人员进行访谈,对量表的总体设计与题项的表达进行修改;2)对初始问卷进行小规模前测与信度效度检验,删除信度与效度较低的题项。
首先对分量表和整体量表的信度使用Cronbach′s α分析进行检验,结果显示量表整体信度达到0.884,分量表信度最低值为0.810,表明量表信度较好。效度分析中选择使用适于多元统计的KMO方法,通过因子载荷分析来观测题项对变量的主体内容的承载度,分析显示各个分量表的因子载荷度最低值达到了0.715以上,满足研究要求。最终调查问卷中各题项信度与效度检验结果见表 3。
变量间相关系数见表 4,从变量的均值水平来看,外部研发的均值最高为4.35,而战略型独占的均值最低为3.73。各变量的标准差在0.90~1.35,其离散程度在合理范围之内。除了外部技术导向与法律型独占之间的关系不显著外,其他各个变量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相关度处于中度水平,表明各变量具备回归分析的基础。
对各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并验证假设形成表 5和表 6。表 5以法律型独占和战略型独占为因变量,表 6以激进式创新绩效为因变量并分析开放性与独占性的交互效应。由表 5回归分析结果可见:外部研发导向、外部知识导向与法律型独占之间的关系显著;其回归系数为0.236和0.122,这表明假设H1a不成立,H1b与H1c成立;外部技术导向与战略型独占之间的关系显著,其回归系数为0.295,表明假设H2a成立,而H2b与H2c不成立。
综上结果,原假设H1与H2均部分成立。由表 6中模型1可知,外部技术导向、外部研发导向与外部创意导向对激进式创新绩效存在正向影响,其系数分别为0.158、0.462和0.401,这表明回归分析结果支持了H3a、H3b和H3c。由表 6中模型2可知,法律型独占、战略型独占与激进式创新绩效之间的回归系数显著,其值分别为0.502和-0.120,这表明假设H4与H5成立。
为进一步挖掘各个变量之间的关系,本文针对开放性与法律性之间的交叉效应进行了分析,由表 6中模型4~6的结果可见,外部研发导向、外部知识导向与法律型独占存在交互作用。最终多个变量共同作用与激进式创新绩效的综合结果见模型7。综合以上分析,假设验证结果见表 7。
1) 分析表明,独占性在企业开放式创新活动与创新绩效之间起到了中介作用,但法律型独占与战略型独占所起的中介作用并不相同。其中,法律型独占起到了正向中介作用,而战略型独占则制约了激进式创新绩效的产生。这说明企业在开放性过程中开展法律性独占活动(如专利持有)将有利于提升企业激进式创新绩效,并且企业应意识到战略独占与法律独占所起的不同作用,结合目的采用不同的独占性手段。
2) 本文验证了企业开放性活动对激进式创新绩效产生积极影响,这与以往相关的实证分析结论相符[8]。研究揭示无论外向型活动是技术、研发还是知识,均对激进式创新绩效产生贡献。但外部研发导向、外部知识导向对于激进式创新绩效的贡献更大。这提示企业在开放式创新活动中有意识的摄取顾客及其他合作伙伴的创意、知识或经验并广泛开展研发相关项目,更有利于创新绩效的产生。
3) 从模型7来看外部技术与外部研发并不处在同等地位。这一分析结果对分析外部研发与外部技术关系有所启发。针对激进式创新绩效指标来看,外部研发可以与法律型独占结合,如通过研发形成专利,通过专利重组形成专利池,而当专利池与外部用户知识、经验或创意有效结合便可形成提升创新绩效。
由于选取的行业与样本限定,使得研究结论及其适用性有待进一步论证。由于主体范围的设定,本文对企业开放与独占的时机、动因等重要问题没有涉及,对于企业开放性的探索也仅仅停留在外部开放而没有涉及向内开放,这些局限将是后续分析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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