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是重大的全球公共卫生问题，2021年全球约有3 840万HIV感染者，其中HIV新发感染者为150万人^[1]。有关MSM的HIV感染情况逐渐受到重视，但我国较少关注跨性别女性（TGW）人群的相关研究。跨性别者一般指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与出生时的生理性别不同的人群，一般分为跨性别男性（TGM）人群和TGW人群，两者因性别认同差异而区分。TGW人群是出生时生理性别为男性但性别认同、性别表达为女性者。有研究表明，跨性别者的全球HIV感染率约为19.1%，为普通成年人HIV感染率的48.8倍^[2]。WHO将TGW人群单列为艾滋病防控重点人群和缺乏健康服务的人群之一，并且提议应为其提供HIV和其他健康有关的针对性信息^[3]。本研究在天津市开展TGW人群的规模估计和行为特征分析，为今后在该人群中开展干预工作和制定针对性的防控策略提供依据。

对象与方法

1. 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18岁；②生理性别为男性，但性别认同是女性和/或表现趋向女性者，包括性别表达方式为女性（实施性别置换术、面部整容、注射雌激素和穿女性服装）^[4]；③最近6个月与同性发生口交或肛交性行为；④无精神疾病和智力缺陷；⑤能够充分理解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通过天津市CDC伦理审查委员会审批（批准文号：TJCDC204）。

2. 调查方法：

（1）规模估计：采用捕获-再捕获方法，分两次捕获和识别重复捕获的TGW人群。考虑调查期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政策影响，部分室内场所短期内限制人流，导致捕获人数偏差，因此选择以3个月为1个捕获期统计捕获人数。第1次捕获时间为2021年3-5月，天津市CDC和深蓝公共卫生咨询服务中心合作，由志愿者在天津市6个城区MSM浴池、酒吧和有跨性别者表演的娱乐场所进行现场动员，并通过微信、QQ群等移动互联网平台进行线上动员，捕获的TGW人群通过指纹识别系统登记人数（Na）；第2次捕获时间为2021年6-8月，以同样的方式动员，经指纹识别系统登记人数（Nb），最终筛选出2次捕获记录，即相同指纹编码的人（m）。由于TGW人群数量较少，为减少样本偏倚，采用无偏倚估算公式^[5]，估算该地区TGW人群的基数及其95%CI。

（2）问卷调查：采用问卷星设计电子调查问卷。所有首次捕获的TGW人群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填写匿名的电子问卷。被调查者在调查员协助下用手机扫描二维码在线填写电子调查问卷，以保证调查信息的隐私性和准确性。问卷主要内容包括社会人口学特征和行为学信息。

3. 统计学分析：采用SPSS 24.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对TGW人群HIV行为学特征进行描述性分析。TGW人群坚持使用安全套的影响因素分别采用χ²检验的单因素分析和logistic回归模型的多因素分析，多因素分析的自变量纳入标准为0.05。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0.05。

结果

1. 人口学特征：TGW人群调查对象共213人，年龄（35.38±11.24）岁，年龄范围18~71岁；未婚（70.42%，150/213）、本市户籍（65.26%，139/213）、居住时间≥2年（94.84%，202/213）、汉族（99.06%，211/213）、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62.91%，134/213）、固定职业（85.92%，183/213）、月均收入 < 5 000元（71.36%，152/213）的占大多数。

2. 行为学特征：性别表达中，喜欢穿女性服装者占36.15%，做过面部整容手术者占25.82%，实施性别置换术和注射雌激素使自己更加女性化者分别占2.82%和6.10%；最近3个月均与男性发生肛交并坚持使用安全套者仅占28.17%（60/213）；最近3个月有临时性伴者占79.34%，有固定性伴者占48.36%；最近1年做过HIV抗体检测占81.69%，但其固定性伴未做过HIV抗体检测的占41.75%；在接受艾滋病预防相关服务中，最近1年接受免费安全套和润滑剂占75.59%。见表 1。

3. 人群规模估计：2021年3-5月第1次捕获排除重复和不符合纳入标准的人后，指纹系统登记133人，2021年6-8月第2次捕获102人，通过指纹识别系统识别重复指纹编码22人，天津市TGW人群规模估计为599（95%CI：407~792）人。

4. 行为学特征及坚持使用安全套的影响因素：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有固定性伴、最近1年做过HIV抗体检测、最近1年接受过安全套和润滑剂类艾滋病预防服务是最近3个月坚持使用安全套的影响因素，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坚持使用安全套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最近3个月有固定性伴的人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较低（与最近3个月无固定性伴者相比，aOR=0.44，95%CI：0.23~0.82），最近1年做过HIV抗体检测者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较高（与最近1年未做过HIV抗体检测者相比，aOR=2.73，95%CI：1.06~6.99）。见表 1。

讨论

本研究通过捕获-再捕获方法获得天津市TGW人群为599（95%CI：792~407）人。本研究的标记物为指纹系统识别的编码，相比一般标记物较可靠，避免因标记物为注册网名或手机IP地址^[6]，可能存在网名修改或多部手机登录同一无线路由导致重复捕获后无法识别，将多个人错识别为一人，影响最终的统计结果。

在行为学的分析中，TGW人群最近3个月均与男性发生肛交并坚持使用安全套者仅占28.17%，低于天津市MSM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33.5%~51.6%）^[7]，提示TGW人群存在较高的HIV感染和传播风险。最近1年接受过HIV抗体检测的比例为81.69%，明显高于天津市2018-2020年MSM的HIV检测率（51.63%）^[8]，但是固定性伴仍有41.75%未做过检测；TGW人群坚持使用安全套的影响因素分析发现，与最近3个月无固定性伴者相比，最近3个月有固定性伴者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较低（aOR=0.44）；与最近1年未做过HIV抗体检测者相比，最近1年做过HIV抗体检测者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较高（aOR=2.73）。有研究发现，相比于商业性伴，TGW人群和固定性伴发生无保护肛交的比例较高^[9-10]，这可能是区别于商业性伴的工作需求，为了和固定性伴表现亲密性所致，因此降低安全套的使用率，固定性伴可能是TGW人群感染HIV的来源之一，同一假设也在国外报道中提出^[11]。

本研究存在局限性。仅用一种捕获-再捕获方法获得TGW人群的规模，且由于该方法本身的局限性，难以印证获得TGW人群规模的准确性，今后将考虑用更多规模估计方法来验证。同时由于该TGW人群主要来源于线下场所，线上动员较少，加上受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的影响，线下场所接待人数受限制，导致本次人群规模略低于天津市实际TGW人群数量。捕获-再捕获方法的应用需要研究人群为一个相对封闭的群体，在调查时间内TGW人群流动或数量变化较小，因此，本研究选择天津市未发生本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的3-8月进行调查，避开年初春节和国庆节假日的人员流动高峰期，且考虑到部分娱乐场所会有短期限流，将每一次捕获期定为3个月，尽可能减少对人群估计的影响。问卷分析显示，调查对象有94.84%在天津市的居住时间为2年以上，推测该人群的流动性对人群估计的影响较小。由于国内关于TGW人群的研究较少，我国该人群的艾滋病防控指南尚未出台。本研究通过初步探索天津市TGW人群特征和规模，为下一步开展该人群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为今后TGW人群的艾滋病综合干预工作提供了研究方向和依据。

综上所述，需要加强TGW人群及其固定性伴的HIV动员检测，提高安全套的使用率。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龚卉：统计分析、论文撰写、分析/解释数据；于茂河：研究设计和指导、论文修改、经费支持；柳忠泉：研究设计和指导、论文修改；杨杰：实施研究、采集数据

志谢 感谢参与项目的所有人员和调查对象、深蓝公共卫生咨询服务中心及志愿者对研究设计、实施给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