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疾病与全身慢性疾病有密切的关系。牙龈出血是牙龈炎或中重度牙周炎（牙周病）的主要临床表现。流行病学调查已明确牙周病是2型糖尿病（T2DM）危险因素之一。国外已有研究报道牙龈（出血）炎与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相关，但由于人群种族生物特性和生活方式不同，其研究结果并不能直接适用于我国人群。为此，本研究利用2010年中国慢性病及其危险因素监测数据分析自报经常牙龈出血人群中T2DM患病情况，以观察牙龈出血与T2DM的相关性。

1.调查对象：在国家疾病监测点系统（DSP系统）所覆盖的我国31个省（市、自治区）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监测点内，采用多阶段整群随机抽样方法抽取93 976名当地常住≥18岁成年人。总体设计、抽样设计以及研究对象纳入标准见文献[1]。

2.调查内容与方法：采用问卷调查、体格检查和实验室检测获得主要慢性病相关问题、检查和检测结果^[1]。高血糖定义本文按1999年WHO糖尿病诊断标准，即FPG≥7.0 mmol/L和（或）餐后2 h血糖（OGTT-2 h）≥11.1 mmol/L。口腔卫生状况及其行为以个人问卷调查形式为主，主要包括①上一次看牙距现在多长时间；②上一次洗牙距现在多长时间；③有几个真牙因为蛀牙或牙周疾病而被拔掉；④还有几颗真牙；⑤刷牙的频率；⑥现在使用含氟牙膏吗；⑦在过去的12个月内，是否有过牙床（龈）出血；⑧当牙床（龈）出血时，通常会怎么办？其中主要分析“在过去的12个月内，是否有过牙床（龈）出血”作为自报牙龈出血情况（经常、有时、无）。本文定义自报牙龈出血为在无外力（咀嚼硬物或刷牙）情况下，牙龈出现自主出血现象；其中“经常”为每周3~5次，“有时”为每周1~2次。

3.因变量和自变量定义：因变量为高血压（1＝是，2＝否）、T2DM（1＝是，2＝否）、血脂异常、脑卒中、心肌梗死；自变量（暴露变量）为牙龈出血的频率（经常＝1、有时＝2、无＝3）、吸烟、饮酒以及社会人口学信息包括年龄、性别、居住地、文化程度、民族等。

4.统计学分析：使用EpiInfo 3.5.1软件录入调查问卷。采用SAS 9.2软件进行数据清理和分析。应用描述性统计方法分析研究对象社会人口学信息及血压、血脂、血糖、BMI等生物指标特征以及牙龈出血分布情况，根据变量特征计算x、M、率、构成比及其95%CI，并应用t检验、方差分析等计算数值变量的组间差异，应用χ₂检验、非参数检验等方法计算分类变量的组间差异。应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多因素分析，通过条件似然函数拟合构造多因素回归模型，设置调整变量（年龄、性别、BMI、SBP、DBP、TC、TG、HDL-C、LDL-C、FPG、吸烟）后计算牙龈出血×年龄、牙龈出血×性别，年龄×高血压等其他慢性疾病等各暴露变量与交互项的OR值及其95%CI，发现环境危险因素及其交互作用与T2DM的联系和影响，检验水准α＝0.05。

1.样本人群特征：93 647名研究对象中汉族占87.4%（81 872/93 647）；男性经常牙龈出血比例（36.4%）低于无牙龈出血比例（47.5%），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人群中经常牙龈出血比例（33.8%）高于无牙龈出血者（22.4%），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高血压、高血糖、高TC和高TG人群中经常牙龈出血比例均略低于或等于无牙龈出血比例，P＜0.001（表 1）。经常牙龈出血人群的平均年龄为43.1岁，低于无牙龈出血人群（47.9岁），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无牙龈出血人群的SBP和DBP均值均高于经常有牙龈出血人群；经常有和无牙龈出血人群间TC、TG、HDL-C、LDL-C、FPG、OGTT-2 h实验室检测结果均值相近（P＜0.001），见表 2。

表 1 样本人群与牙龈出血频率相关的一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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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牙龈出血频率与主要相关慢性疾病的测量值（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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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牙龈出血对T2DM相关慢性疾病患病影响的分析：样本人群特征单因素分析显示，主要慢性病因素与牙龈出血频率有相关性。为控制混杂因素影响，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的分层分析。在调整年龄、性别、BMI、SBP、DBP、TC、TG、HDL-C、LDL-C、FPG、吸烟等因素后，45~60岁人群中12.8%（2 839/22 179）无牙龈出血者和15.6%（163/1 044）经常牙龈出血者患有T2DM，表明经常牙龈出血与患T2DM相关（OR＝1.29，95%CI：1.08~1.54，P＝0.005）；年龄和牙龈出血交互作用分析显示，＜60岁并经常有牙龈出血对T2DM患病有影响（P＝0.003）；男性人群中，与无牙龈出血相比，经常牙龈出血者患T2DM的风险要高1.30（95%CI：1.08~1.56）倍，P＝0.005，但男女性别间牙龈出血频率差异对T2DM患病无影响；高血压人群中经常牙龈出血对T2DM患病有影响，OR＝1.25（95%CI：1.07~1.46），P＝0.006，高血压和牙龈出血频率交互作用对T2DM患病有影响（P＝0.009）。此外，高TG（≥2.26 mmol/L）人群和低HDL-C（＜1.04 mmol/L）人群经常牙龈出血是患T2DM的风险因素，OR值分别为1.45和1.35；而低LDL-C（＜4.14 mmol/L）人群中，与无牙龈出血相比较，经常牙龈出血者患T2DM的OR＝1.19（95%CI：1.05~1.34），但各项血脂指标与牙龈出血频率并未对T2DM患病有交互作用影响（表 3）。

表 3 牙龈出血频率（无、有时和经常）对T2DM患病影响的亚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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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中国慢性病及其危险因素监测数据显示，自报牙龈出血率为30.8%（由于监测中未进行口腔检查，不能区分牙龈炎或慢性牙周炎所致牙龈出血，但可提示口腔健康状况不佳），但本次自报口腔卫生状况可能对我国人群口腔卫生状况有所低估。据全国第三次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包括牙周状况检查）显示，35~44岁和65~74岁人群牙龈出血检出率分别为77.3%和68%^[2]，明显高于自报牙龈出血率。

已有研究表明，牙周病可增加高血压等心血管疾病和T2DM的患病风险^[3-4]。一项对我国10余年牙周病与T2DM关系临床研究的Meta分析显示，牙周病患者中T2DM患病率是非牙周病患者的2.36（95%CI：1.51~3.69）倍^[5]。反之，牙周病是T2DM的第6大并发症^[6]。日本一项包含2 895例男性口腔健康问卷调查（包括自报牙龈出血和自报牙齿松动以及自报T2DM和血糖检测）显示，自报牙齿松动与T2DM相关，aRR＝1.73（95%CI：1.14~2.64），自报牙龈出血与T2DM并无统计学意义的相关性，aRR＝1.32（95%CI：0.95~1.85）^[7]。瑞士一项老年人群口腔健康问卷调查结果显示，牙龈出血和心血管疾病相关^[8]。本文自报经常牙龈出血与＜60岁人群T2DM患病相关，显示年龄与牙龈出血交互作用影响T2DM患病；此外，男性人群中，与无牙龈出血相比，经常牙龈出血与T2DM患病相关。此结果与先前研究，即男性是重度牙周病的相关因素结果一致^[9]。

本文的特点是将高血压、血脂异常等因素进一步分层，并做交互作用分析，结果显示高血压、高TC、高TG、高LDL-C和低HDL-C人群中，经常牙龈出血与T2DM患病相关，高血压和牙龈出血频率对T2DM患病有交互作用，而血脂异常与牙龈出血频率对T2DM患病无交互作用。该结果对制订口腔疾病和慢性疾病综合防控措施有一定意义。

由于本文数据源自横断面调查，仅提供了自报牙龈出血与T2DM的相关分析，并不能得到二者因果关系；此外，调查中是以口腔健康问卷形式分析口腔卫生状况和慢性病的关系，自报牙龈出血有主观性，而以口腔检查结果判断牙周病程度更客观和准确。

总之，牙龈出血除说明口腔卫生状况不佳外，可能还与T2DM、高血压等主要慢性疾病相关，提示可从提高口腔健康角度采取干预措施，综合防控慢性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