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本文
梁晓军, 施健, 赵萍, 孙强, 张宝莹. 中国居民室内甲醛暴露水平及健康效应研究进展[J]. 环境卫生学杂志, 2017, 7(2): 170-181.
LIANG Xiaojun, SHI Jian, ZHAO Ping, SUN Qiang, ZHANG Baoying. Progress on Indoor Formaldehyde Exposure and Health Effects in China[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Hygiene, 2017, 7(2): 170-181.
中国居民室内甲醛暴露水平及健康效应研究进展
梁晓军1, 施健1, 赵萍1, 孙强1, 张宝莹2     
1. 昆山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2.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环境与健康相关产品安全所
作者简介: 梁晓军, 主管医师, 主要从事环境与健康工作
通信作者: 张宝莹, 助理研究员, 从事环境与健康研究; Email:baoying82@qq.com
联系方式: 江苏省昆山市同丰西路458号; 邮编:215301;Email:lxjbj1984@163.com
摘要: 作为一种重要的化学物质，甲醛已被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确认为致癌和致畸性物质，能导致鼻咽癌和白血病。2004年，我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的甲醛生产国和消费国，室内空气污染暴露是甲醛危害人体健康的重要途径之一，可以对人群产生多种健康效应。通过CNKI、万方、维普、PubMed、Web of Science和Science Direct等数据库检索1996年1月-2016年1月已发表的中英文文献126篇，概述我国甲醛生产、消费情况，回顾介绍我国居民居室、办公场所和公共场所室内甲醛污染浓度水平和甲醛空气暴露对人群健康效应的研究进展，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做出展望。
关键词: 室内     甲醛     健康    
Progress on Indoor Formaldehyde Exposure and Health Effects in China
LIANG Xiaojun1, SHI Jian1, ZHAO Ping1, SUN Qiang1, ZHANG Baoying2     
Abstract: As an important chemical substance, formaldehyde is classified as a human carcinogen that causes nasopharyngeal cancer and probably leukemia by 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IARC). Since 2004, China has been the largest producer and consumer of formaldehyde in the world. Human exposure to formaldehyde in homes, office buildings and public places was one of the important reasons to harm human health. Formaldehyde can cause numerous health effects on the population. Through databases, such as CNKI, WANGFANG, CQVIP, PubMed, Web of Science and Science Direct, 126 articles on indoor formaldehyde exposure and health effects in China published in 1996-2016 were retrieved and collected. A brief description on th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of formaldehyde was made in the paper. The formaldehyde exposure levels in homes, office buildings and public places, and research progress on formaldehyde-induced health effects were reviewed and emphatically illuminated. Furthermore, the future development direction was also prospected.
Key words: indoor air     formaldehyde     health    

2004年，我国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甲醛生产国和消费国[1]。伴随着甲醛消费量的增长，甲醛产生的污染也随之而来，特别是在室内空气污染方面。由于室内甲醛来源的多样性和长期缓释的特点，加之新装修、重装修过程中含甲醛材料的大量使用[2]，众多研究已经表明我国居室、办公场所和公共场所等主要室内场所甲醛浓度均偏高。甲醛是室内VOCs污染的重要贡献者之一[3]，也是《室内空气质量标准》(GB/T 1883-2002)[4]主要控制的污染物之一，同时其癌症风险在VOCs中处于较高位置[5]，在有毒化学品控制名单中列居第二位，已被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确认为致癌和致畸性物质[6]。我国人群室内甲醛污染的暴露风险越来越高，高剂量暴露增加了急性中毒的风险，而长时间低剂量暴露会导致慢性中毒甚至癌症[7]。甲醛可以对人体健康造成包括致癌性、对眼部和呼吸系统的刺激性和致敏性等在内的多种危害。有研究表明，新装修房屋甲醛暴露可能是导致近几年我国大城市儿童白血病发病率增高的主要原因之一[8]。Weng等[9]对杭州地区公共场所羰基化合物污染的调查表明，甲醛是首要污染物，贡献比高达61.6%。

基于以上背景，本文在基于文献的基础回顾甲醛在我国的生产、消费和暴露管理情况，重点讨论我国居民居室、办公场所和公共场所室内甲醛污染浓度水平和甲醛空气暴露对人群健康效应的研究进展，并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做出展望。

1 甲醛的生产、消费与暴露管理 1.1 生产、消费和用途

我国甲醛及相关产品的产量在20世纪90年代开展迅速增长，到2004年我国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甲醛生产国和消费国[1]。2007年，我国甲醛产量已达到的12 000千吨，总产值达到200亿元[10]。2015年，中国甲醛年产量达到惊人的25 000千吨，是2007年的2倍多，产值达450亿元[11]。我国多数省份都有甲醛生产企业，总数量超过600家，42%的企业分布在沿海地区[10]。未来五年，中国甲醛市场仍将持续发展[12]。甲醛的商业上产品是37%甲醛水溶液(福尔马林)，但消耗量占其总产量的不到0.1%[10]。甲醛类产品超过65%应用在合成树脂方面，包括脲甲醛(UF)、酚醛(PF)和三聚氰胺甲醛(MF)，而这三种醛类物质经常应用在室内建筑材料中，从而导致室内甲醛污染[13]。含甲醛树脂的压缩板材(包括颗粒板、胶合板和纤维板)及粘合剂的应用是室内甲醛污染的重要来源[14]。

1.2 甲醛的暴露和管理规范

近十几年，来自新装修居室、办公室及公共场所等室内甲醛污染已经明显的上升[8]。当甲醛浓度在(0.12~0.6) mg/m3时，人体的嗅觉器官可以感觉到，(0.6~1.2) mg/m3时就能引起眼部的刺激症状，高于1.23 mg/m3能引起鼻和喉部的刺激症状[15]。为控制室内甲醛暴露水平，保护人体健康，我国及其他国家政府制定了一系列国家标准(表 1)。

表 1 室内甲醛质量浓度控制标准
应用场所 标准指标 限值/
(mg/m3)		 参考依据 发布时间
公共场所 最大容许浓度(MAC) 0.12 公共场所卫生标准(BG-9663，9664，9666，9668，9669，9670，9671，9672，16153-1996)[16-24] 1996年
室内 1 h平均浓度 0.1 室内空气质量标准(GB/T 18883-2002)[4] 2002年
民用建筑工程1级 游离甲醛 0.08 民用建筑工程室内环境污染控制规范(GB 50325-2010)[25] 2010年
民用建筑工程2级 游离甲醛 0.1 民用建筑工程室内环境污染控制规范(GB 50325-2010)[25] 2010年
世界卫生组织(WHO) 30 min平均浓度 0.1 世界卫生组织室内空气质量导则[19] 2006年
室内 30 min平均浓度 0.1 英国室内空气污染物健康效应导则[26] 2004年
室内 30 min平均浓度 0.1 日本室内污染物控制规则[27] 2001年
室内 30 min平均浓度 0.123 澳大利亚室内空气毒物和质量[28] 2001年
室内 30 min平均浓度 0.123 德国室内污染物法律规范[29] 2005年
室内 1 h平均浓度 0.123 加拿大居民室内空气质量准则[30] 2006年
室内 8 h平均浓度 0.120 新加坡优良室内空气质量准则[31] 1996年
家庭和学校室内 8 h平均浓度 0.036 加利福尼亚家庭和学校室内空气质量：甲醛[32] 2002年
表选项

1995年我国原卫生部制定的民用居室内空气中甲醛最高容许质量浓度(MAC)为0.08 mg/m3[33]，2002年调整为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0.1 mg/m3水平[35]，且标准的覆盖范围扩大到办公场所[4]。许多其他国家，如日本、英国采用0.1 mg/m3做为室内甲醛暴露的限值，加拿大、德国及新加坡采用了稍高的(约为0.123 mg/m3)的限值，而美国没有制定室内空气甲醛浓度的国家限值[35]，也缺乏国家层面的室内甲醛标准，但加利福尼亚州环保局下属的环境与健康危害评估办公室(office of environmental health hazard assessment，OEHHA)将居民和学校室内的甲醛推荐限值设定为0.036 mg/m3[32]。

2 我国居民室内甲醛污染水平

我国城市室外甲醛质量浓度水平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如埃及、墨西哥、巴西等)的城市质量浓度水平相似，但明显高于发达国家(如日本、瑞士、加拿大等)城市的水平[35]。综合1997年—2006年十年间涉及我国北京、广州、上海等7座城市的11篇[36-46]研究结果显示，我国城市地区室外甲醛浓度平均为11.7 μg/m3。我国农村地区的室外甲醛质量浓度水平缺乏相关调查。

2.1 居室污染情况

家庭装修和燃料燃烧是全球范围内室内甲醛污染的最主要来源[47]。在我国，不良通风和城市地区家庭装修对室内甲醛污染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房屋装修会释放出大量的甲醛，随着住房装修产业的持续发展，我国室内甲醛污染水平会持续加强。

事实上，我国居室内甲醛浓度水平确实偏高。2002年—2004年间文献报道的室内新装修和重装修甲醛水平调查结果显示，有高达69.4%的监测点甲醛浓度高于国家标准[8]。最近的几项调查发现新装修的居室内甲醛浓度，除香港外，无论是最大值还是平均值均超过了0.1 mg/m3的国家标准[48-52]。而很多国际城市的室内甲醛浓度水平则低于0.1 mg/m3[35]。

有报道显示室内甲醛浓度水平会随着时间而逐渐降低，在新装修完后6个月左右会降到低于0.1 mg/m3的水平[53-55]，然而也有数据显示，即使在装修完一年后甲醛浓度依然很高。例如，对江西11座城市新装修居室内甲醛浓度的调查显示其平均水平为0.25 mg/m3，两年以后，甲醛依然可以达到0.138 mg/m3[56]。室内甲醛浓度水平会随季节波动，一般而言夏季水平会高于冬季[57]。高温、高湿会促进甲醛的释放，自然通风有利于降低甲醛的浓度[58, 59]。

我国城市居民新装修居室内甲醛浓度水平主要研究结果见表 2。以长江为界，北方地区居民室内甲醛浓度均值为0.237 mg/m3，南方地区为0.139 mg/m3，北方地区甲醛暴露水平明显高于南方(P < 0.05)。从调查时间上看，主要的高浓度甲醛水平出现在2003年—2005年间，之前和2005年之后，甲醛浓度水平趋于相对较低水平，说明室内装修带来的甲醛污染问题越发引起重视，已经开始得到合理控制。若按装修时间6个月为界限，当装修时间小于6个月时，甲醛浓度均值0.263 mg/m3，大于6个月时为0.172 mg/m3，随着装修时间的延长甲醛浓度会降低，但依然处于较高的水平。

表 2 我国城市居民新装修居室内甲醛浓度水平C
地区 样本量/份 甲醛浓度/(μg/m3) 装修时间 采样时间
平均数±标准差 范围
北京 1 207 180±170 / < 1年 2002年—2004年[60]
563 210±152 25~1 382 < 6个月 2003年冬[57]
389 278±211 25~1 879 < 6个月 2003年夏[57]
54 150 15~420 4个月 2004年[55]
54 30 / 6个月 2004年[55]
220 180 110~1 170 1个月 2003年—2014年[61]
天津 154 130±80 / < 1年 2002年—2004年[60]
159 125±79 6 ~12个月 2003年夏[62]
164 267±170 25~1 100 < 6个月 2003年冬[57]
重庆 198 142±84 25~461 < 6个月 2003年冬[57]
202 397±172 121~1 182 < 6个月 2003年夏[57]
长春 56 320±290 80~590 < 3个月 2006年[63]
201 412±208 25~1 243 < 6个月 2003年冬[57]
石嘴山 212 610±311 104~1 712 < 6个月 2003年冬[57]
196 251±139 29~1 167 < 6个月 2003年夏[57]
乌鲁木齐 198 409 0~5 590 < 3年 2002年—2004年[64]
大连 30 130 0~500 未知 2002年冬[65]
沈阳 20 390 150~820 < 1个月 2006年[66]
哈尔滨 240 72 2~110 1年—3年 2011年冬—2012年冬[67]
香港 6 15 11~22 6个月 1999年夏[50]
上海 166 100±60 / < 1年 2002年—2004年[60]
182 205±135 25~869 < 6个月 2003年冬[57]
茂名 48 / 33~901 5.5个月 2003年[54]
南京 427 200±170 / < 1年 2002年—2004年[60]
江西a 455 250b 6~1170 未知 2004年—2005年[56]
十堰 150 270 60~1 290 < 1年 2006年[68]
武汉 319 239 11~1 021 (1~4) 个月 2005年[53]
128 88 10~380 (4~6) 个月 2005年[53]
无锡 252 130±160 / 36个月 2009年—2013年[69]
南宁 126 65±66 / 6个月 2014年[70]
贵阳 24 240 72~460 2年 2009年—2011年[51]
海口 100 79 16~263 ≤1年 2015年[71]
贵阳 110 60 / / 2004年—2005年[72]
广州 120 75 30~130 / 2011年[73]
长沙 40 86 59~121 / 2007年[74]
株洲 40 29 15~59 / 2007年[74]
怀化 40 33 0~59 / 2007年[74]
益阳 40 91 29~161 / 2007年[74]
杭州 2 324 107±95 6~776 1年 2007年—2009年[59]
合计 9 581 188b / / /
    注：a包含11座城市，分别为南昌、抚州、赣州、吉安、景德镇、九江、萍乡、上饶、新余、宜川、鹰潭；b平均居室内甲醛浓度=∑(样本量×平均浓度)/总样本量。本计算方式没有考虑各研究中检测方法、时间、地点等的不同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仅做为甲醛浓度水平的估计值，下同；c文献的纳入标准为：1研究地区为中国；2具有明确的研究方法、研究对象、样本量和具体的浓度结果，下同；“/”文献中没有给出的内容
表选项

2.2 办公场所污染情况

办公场所甲醛的来源与居室相似，表 3显示除平顶山地区、香港和北京的研究之外，其余7项研究的所有办公场所甲醛的平均和最高浓度均高于0.1 mg/m3的浓度限值[4, 34]。2008年7月—2012年9月对北京13个区县451家装修时间在1年内的办公室的调查显示，甲醛浓度平均水平为(85±56) μg/m3，显著低于同时期的北京居民住宅内甲醛浓度水平[3]。对比表 2和表 3，说明我国办公室场所甲醛浓度水平要低于居民住宅水平，我国相关研究也发现了类似的结果[3]。这可能与办公场所的装修普遍比较简单有关。表 3显示，办公场所甲醛浓度平均水平为154 μg/m3，这样的浓度水平与韩国和日本新建居室水平相当[75]。而来自1996年—2006年间对德国367家新建住房的甲醛检测，其浓度中位数水平为40 μg/m3，对丹麦36家新建公寓的甲醛浓度中位数为37 μg/m3，远低于我国办公场所的浓度水平[75]。

表 3 我国办公场所室内甲醛浓度水平
城市 样本量/份 甲醛浓度(μg/m3) 检测时间
平均数±标准差 范围
香港 40 83±62 22~273 1996年[76]
南京 7 220±170 80~550 2002年[77]
合肥 117 210±88 17~490 2002年—2003年[78]
乌鲁木齐 44 270±500 0~1 510 2002年—2004年[64]
兰州 10 533 176~1 359 2002年—2004年[79]
哈尔滨 6 1 320±220 / 2003年—2004年[80]
江西a 62 324 15~3 390 2004年—2005年[56]
平顶山 14 58±19b 28~90 2005年[81]
珠海 51 130±130 / 2005年[82]
北京 406 85±56 / 2008年—2012年[3]
天津 12 50 / 2014年[83]
合计 769 152b / 1996年—2012年
    注：a包含11个城市，分别为南昌、抚州、赣州、吉安、景德镇、九江、萍乡、上饶、新余、宜川、鹰潭；b我国办公场所内甲醛平均浓度=∑(样本量×平均浓度)/总样本量，没有平均浓度的样本除外; “/”文献中没有给出的内容
表选项

2.3 公共场所污染情况

为控制饭店、娱乐、购物等公共场所的室内甲醛浓度，卫生部制定的室内甲醛最高容许浓度(MAC)为0.12 mg/m3[16-24]，然而大部分公共场所甲醛浓度超过了该标准(表 4)。甲醛的释放与室温呈正相关。有关文献报道，某公共场所气温增加5℃~6℃，空气中的甲醛浓度可增加1倍，夏天甲醛的浓度一般而言要高于春季、秋季和冬季[85]。相对湿度由30%上升到70%，甲醛浓度也会上升40%，湿度越大，甲醛浓度越高[85]。通风不畅是我国公共场所存在的问题之一，尤其是高温高湿的夏季，大量安装集中空调的公共场所基本是全封闭的，此时室内甲醛的污染问题尤为突出。在我国不同类型公共场所的甲醛危害风险并不一致，美容类和娱乐类场所风险较高，宾馆饭店类场所风险较低[85-87]。这很有可能与场所的布局、通风、内部装修和用品用具的使用情况不同有关。

表 4 我国公共场所室内甲醛浓度水平
场所类别 地点 样本量/份 甲醛浓度/(μg/m3) 检测时间
平均数±标准差 范围
饭店 洛阳 41 200±40 / 2002年—2004年[88]
海口 42 290±20 / 2002年[89]
深圳 10 158±39 / 未知[90]
广州 105 66±28 40~140 2001年[91]
广州 56 60±30 30~150 2001年[92]
江西省a 46 149 10~670 2004年—2005年[56]
成都 115 70±40 40~380 2008年[85]
远安 88 21.7±3.8 20~30 2013年—2014年[93]
KTV 洛阳 58 350±20 / 2002年—2004年[88]
海口 30 350±30 / 2002年[89]
深圳 10 182±46 / 未知[90]
广州 29 70±20 30~110 2001年[92]
成都 106 370±100 40~600 2008年[85]
远安 56 27.4±8.5 20~60 2013年—2014年[93]
健身房 广州 36 50±10 40~90 2001年[92]
广州 28 30±22 26~63 2002年夏[40]
某市 10 180±40 / 2015年[94]
远安 120 25.9±11.4 20~100 2013年—2014年[93]
按摩房 洛阳 32 310±30 / 2002年—2004年[88]
海口 21 380±40 / 2002年[89]
商场 香港 9 / 15~60 1999年夏[95]
洛阳 30 180±30 / 2002年—2004年[88]
海口 20 270±30 / 2002年[89]
深圳 10 125±27 / 未知[90]
广州 137 74±36 40~200 2000年[91]
北京 134 / 69~380 2001年冬[96]
北京 216 / 260~1 180 2001年夏[96]
安阳 30 / 0~449 未知[97]
张家港 272 110 / 2012年—2014年[98]
台湾(不良通风) 54 610±40 / 2002年[99]
重庆 67 70±90 30~120 2014年—2015年[100]
西安 9 131 50~260 2014年夏[101]
天津 12 110 60~160 2014年[83]
远安 60 21.0±3.2 20~30 2013年—2014年[93]
图书馆 齐齐哈尔 20 44 30~56 2005年[102]
齐齐哈尔 20 48 38~103 2005年[102]
齐齐哈尔 20 19 9~33 2005年[102]
食堂 广州 87 55±34 40~160 2000年[91]
火车(软卧) 兰州 / 115±21 74~160 未知[103]
软卧 北京 27 74±42 / 2005年[104]
硬卧 兰州 / 55±8 25~86 未知[103]
硬座 兰州 / 34±14 12~61 未知[103]
汽车(密闭车厢) 锦州 20 330±570 / 未知[105]
超市 张家港 343 70 / 2012年—2014年[98]
旅店 远安 130 48.9±29.4 20~150 2013年—2014年[93]
公共场所 遵义 132 110 0~1 120 未知[106]
中山 35 103±110 20~576 2013年—2014年[107]
南充 1 628 60 0~420 2013年[108]
石家庄 36 218 70~350 2013年[109]
安顺 50 202±94 78~513 2014年[110]
北京 383 131±90 / 2008年—2012年[3]
合计 4 827 100.7 b / 1999年—2014年
    注：a包含11个城市，分别为南昌、抚州、赣州、吉安、景德镇、九江、萍乡、上饶、新余、宜川、鹰潭；b我国公共场所内平均甲醛浓度=∑(样本量×平均浓度)/总样本量；“/”：文献中没有给出的内容
表选项

2.4 个人暴露量评估

对我国城市居民而言，依据当前甲醛室内平均暴露调查结果，可以对个人的每日暴露量进行粗略评估。以每天室外4 h计算，甲醛的平均暴露浓度水平为0.011 7 mg/m3。对新装修住房每天滞留时间12 h计算，甲醛的浓度为0.188 mg/m3(表 2)。新建办公场所每天滞留8 h计算，甲醛浓度为0.152 mg/m3(表 4)。我国一名城市居民工作日每天暴露于甲醛的平均浓度水平为0.144 mg/m3，这还不考虑其他途径的暴露(食品、水、职业暴露等)。在周末，假设一名城市居民暴露于公共场所4 h，以甲醛浓度0.100 mg/m3(表 4)，室外6 h，室内14 h计算，其周末平均每小时暴露的甲醛浓度是0.15 mg/m3。因此我国城市居民通过空气暴露的甲醛平均浓度水平已经高于WHO推荐的0.1 mg/m3[34]。如果再考虑到职业暴露及其他特殊环境(实验室等)的暴露，其甲醛暴露量还会更高。

虽然这种评估是基于上述各种场所的平均浓度水平的基础上做出的，文献数据的可靠性、可比性、居民暴露场所的假设等会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但基本可以反应出我国城市居民甲醛总体暴露水平偏高的情况。

3 健康效应

室内甲醛暴露对人体造成的健康效应主要包括非致癌健康效应、基因毒性效应、致癌性健康效应、血液毒性和生殖发育毒性等[111]。

3.1 非致癌健康效应

3.1.1 异味和非特异性症状

有研究表明，50%人群对甲醛的嗅觉感知阈值为0.135 mg/m3，不同个体的嗅觉感知范围在(0.028~0.62) mg/m3间[112]。这与WHO提出的部分人群嗅觉能够感知0.1 mg/m3或更低浓度的空气甲醛浓度的说法相一致。有研究表明在调整了其他可能的风险因素后，居室内甲醛暴露是导致病态建筑物综合症(SBS)的重要风险因子，并且这种关联性在儿童和女性人群中更为明显，即使在低浓度的VOCs和甲醛暴露浓度下，依然能观察到关联效应[113]。

3.1.2 呼吸道刺激症状

空气甲醛暴露对眼和上呼吸道的刺激症状是其主要的急性健康效应。甲醛能够激发位于三叉神经上的TRPA1瞬间受体电位离子通道，进而人体感觉到呼吸道刺激症状。呼吸道刺激强度与暴露浓度成正相关，与暴露时间无关[114]。哮喘患者、儿童和学生等敏感人群暴露甲醛后的呼吸道刺激症状会更明显。

3.1.3 哮喘

与烟草暴露、居住在马路附近和环境潮湿等风险因子相比，室内甲醛暴露与激发哮喘之间的关系在儿童或者成人人群中并没有得到很有力的证明[115]。最近的Meta分析显示，甲醛暴露与儿童哮喘间有轻微的正相关，在甲醛浓度增加10 μg/m3的情况下，固定效果模型表明OR值为1.03(95%CI为1.02~1.04)，自由效应模型OR值为1.17(95%CI为1.01~1.36)[116]。其他大量的病例对照研究、横断面研究和现场研究均发现甲醛暴露与儿童及其他人群哮喘间呈弱相关性，而甲醛暴露往往同时伴随其他有害气体，其危害效应往往难以确认[117]。

3.2 基因毒性效应

空气甲醛暴露可以导致人体外周血细胞中NDA和染色体损伤[35]。在我国，多个研究报道了因空气甲醛暴露而导致的外周淋巴细胞NDA损害[118]。其他的类似研究也发现染色体畸变率(包括染色单体断裂、染色体断裂、双着丝粒染色体和非整倍体等)的发生率在长期空气甲醛暴露人群中明显升高[119]。

3.3 致癌性健康效应

动物实验已经证明甲醛的吸入、经口、局部用药和皮下注射等途径均可致癌。基于国际全面研究和大尺度人群调查，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最近已经将甲醛列为能够引起鼻咽癌的人类致癌物[6]。例如，我国广东地区的鼻咽部肿瘤每年致13 000人死亡[120]，是世界其他地区因鼻咽部肿瘤死亡人数的10倍多，尽管当前我国对甲醛致癌效应的研究较为有限，病毒感染、海产品消费也被认为是可疑因素，但空气甲醛暴露的作用也不能忽视。

有些回顾性队列研究表明，甲醛暴露也被认为与胃癌、脑部肿瘤和女性甲状腺肿瘤发生有关联，虽然这些研究缺乏清楚的流行病学设计、研究在10年前开展且通常伴随苯系污染物的共同暴露，但是甲醛的暴露贡献依然不能被否定[121]。

与甲醛污染相关的其他肿瘤是恶性淋巴瘤和白血病，福建省人民法院曾裁决过我国首起因甲醛暴露导致儿童白血病致索赔的案件，当时在暴露于甲醛浓度为0.39 mg/m3的新装修居室内8个月后，一名4岁的女性儿童患上了白血病[8]。大量研究表明，儿童白血病的发生与室内甲醛污染相关[122]。

3.4 血液毒性

血液毒性指化学物质暴露后对血液和造血系统引起的毒性，通常会导致红细胞计数降低。有报道称一名健康女性在搬入新装修的居室内3个月后，被诊断为全血细胞减少症，其主要症状有白细胞计数降低和异常形态白细胞，同时红细胞、血小板和血红蛋白计数也降低[123]。其居室内甲醛水平是国家标准0.1 mg/m3的4倍，而苯和甲苯却并未超过国家标准。

在我国众多甲醛暴露与血液毒性的研究中，大多数研究显示长期暴露于空气甲醛能够降低白细胞数量并很可能降低血小板和血红蛋白数量[124]。

3.5 生殖发育毒性

甲醛的致畸性和人体生殖发育毒性依然有争议，在我国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也很有限，在男性生殖毒性研究方面尤其缺乏。但少量研究表明甲醛暴露可以导致女性月经紊乱和月经量增加，当女性暴露于(0.82~5.96) mg/m3的高浓度甲醛后，女性月经紊乱的比例高达70%，这远远高于非暴露人群17%的月经紊乱比例[125]。这一类似现象也出现在病理解剖室的工作人员中。

4 展望

我国城市居民甲醛暴露量处于较高水平，其健康效应多样，其健康风险处于较高水平[126]。但当前研究还存在以下问题：① 缺乏覆盖全国的、系统的甲醛暴露水平监测研究。甲醛的暴露水平研究只能从众多发表的文献中搜寻，这些研究的时间、地点、检测方法都不完全一致，对了解我国居民甲醛暴露的总体水平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② 重监测、轻评价。我国虽有众多甲醛监测研究的结果，但缺乏大量能够将甲醛暴露水平和人群健康效应相关联的研究；③ 由于缺乏基于严格设计的大人群队列研究，甲醛对人体健康的危害虽已得到证实，但在与哮喘和生殖发育毒性方面还有较大争议。未来以下几方面很可能是甲醛暴露水平及健康效应研究的发展方向：① 开展系统的、全国范围内的室内外甲醛污染水平调查研究，明确我国甲醛污染的重点地区、场所和季节等关键因素；② 近年来，甲醛检测和祛除技术发展很快，规范统一的采样方法和分析方法，使数据有可比性；③ 开展甲醛空气暴露对人群健康影响的大人群队列研究；④ 开展甲醛空气暴露风险评价，同时研究甲醛与其他污染物共同暴露的协同危害和多污染物联合暴露的健康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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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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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NG Xiaojun, SHI Jian, ZHAO Ping, SUN Qiang, ZHANG Baoying
中国居民室内甲醛暴露水平及健康效应研究进展
Progress on Indoor Formaldehyde Exposure and Health Effects in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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