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度认知功能障碍（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以记忆和/或其他认知功能降低为特征，是介于正常老化与早期痴呆的过渡阶段，其认知功能损害的严重程度虽不满足痴呆的诊断标准，但相比于正常老龄化所引起的认知功能下降，其下降程度更明显^[1]。研究显示，针刺、艾灸等能有效改善脑组织局部血液循环、减轻神经元损伤等，从而使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得到恢复，对MCI有一定的防治作用，并可延缓病情进展^[2-3]。本研究拟通过神经心理学检查结合静息态fMRI（rest-fMRI），观察“三才益智灸”治疗对MCI患者的影响，初步探讨其疗效的脑效应机制。

2019年6—12月对成都市多个社区50~80岁人群进行筛查，共纳入MCI患者17例，最终完成治疗7例，其中男3例，平均年龄（65.42± 6.67）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0.32±2.48）年；女4例，平均年龄（65.36±6.02）岁，平均受教育年限（10.15± 1.98）年。

① 年龄50~80岁，右利手。②符合《2018中国痴呆与认知障碍诊治指南（五）》^[4]中MCI的诊断标准。③简易智力状态检查（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量表评分21~26分，蒙特利尔认知评估（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MoCA）量表评分18~25分。

① 颅脑外伤、颅内占位性病变、脑卒中等神经系统疾病患者。②存在听力、视力、言语障碍或精神障碍从而影响认知功能检查者。③有一氧化碳中毒史或药物、酒精滥用史等。④有幽闭恐惧症等MRI检查禁忌证者。

MRI数据采集MRI数据采集在四川省中医院放射科完成，使用GE 3.0 T超导MRI扫描仪和32通道头部线圈。患者取仰卧位，用海绵垫固定头部，双耳塞软木塞降低噪声干扰；嘱患者扫描全程保持放松、闭眼、清醒状态，尽量避免身体活动。先行颅脑常规序列扫描（T₁WI、T₂WI和T₂ FLAIR），排除器质性脑病后继续行T₁ 结构像、rest-fMRI扫描。扫描参数：T₁WI TR 1 750 ms，TE 24 ms，视野26 cm× 26 cm，激励次数1，层厚5 mm，层距1.5 mm；T₂WI TR 5 613 ms，TE 115 ms，视野26 cm×26 cm，激励次数1，层厚5 mm，层距1.5 mm；T₂ FLAIR TR 8 400 ms，TE 140 ms，视野26 cm×26 cm，激励次数1，层厚5 mm，层距1.5 mm；T₁结构像，TR 8.2 ms，TE为最小，视野24 cm×24 cm，激励次数1，层厚1 mm，层距1 mm，层数312，矩阵256×256，翻转角12°；rest-fMRI TR 2 000 ms，TE 30 ms，视野24 cm×24 cm，激励次数1，层厚4 mm，无间隔，层数40，矩阵64× 64，翻转角90°。

“三才益智灸”治疗前后行MMSE和MoCA量表评分，并行rest-fMRI扫描，观察治疗前后患者认知功能改善情况与脑功能的变化特点，以评价“三才益智灸”干预MCI的疗效，并初步探讨其疗效的脑效应机制。艾灸治疗方案：选取百会穴、神阙穴、涌泉穴3个穴位，每个穴位施灸约20 min，隔日1次，连续8周。

基于Matlab2013b环境下使用Conn软件进行数据处理，对MCI患者治疗前后的低频振荡振幅（amplitude of low frequency fluctuation，ALFF）值行配对t检验，统计结果行多重比较校正（P＜0.01，团簇水平FDR校正）；使用Xjview软件和BrainNetViewer软件进行统计结果的可视化呈现。一般资料及认知量表评分的统计分析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治疗前后组内认知量表评分的比较行配对t 检验。以P＜0.05为有统计学意义。

表 1

表 1 7例治疗前后认知量表评分比较（分，x±s）

表 1 7例治疗前后认知量表评分比较（分，x±s） 认知量表 治疗前 治疗后 P 值 MMSE量表 23.72±1.29 26.71±2.29 0.022 MoCA量表 21.57±1.28 24.57±2.64 0.009 注：MCI，轻度认知功能障碍；MMSE，简易智力状态检查；MoCA，蒙特利尔认知评估。

治疗后MCI患者的MMSE评分和MoCA评分均较治疗前明显升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7例经“三才益智灸”治疗8周后，左侧颞下回、左侧额下回、左侧顶下小叶、左侧中央后回及右侧楔前叶皮质ALFF值与治疗前相比均显著升高（均P＜0.01，FDR校正，簇体积≥44）（表 2；图 1，2）；未见ALFF值显著降低脑区。

表 2

表 2 7例治疗后ALFF值显著升高脑区

表 2 7例治疗后ALFF值显著升高脑区 ALFF值升高脑区 体素大小 MNI坐标（mm） t值 x y z 左侧颞下回 57 -48 -36 -30 8.55 左侧额下回 50 -48 21 -9 6.40 右侧楔前叶 94 0 -36 51 10.02 左侧顶下小叶 44 -39 -66 42 6.42 左侧中央后回 55 -36 -36 60 6.05 注：ALFF，低频振荡振幅；MNI，蒙特利尔神经病学研究所。

图 1

图 1 轻度认知功能障碍（MCI）患者治疗后低频振荡振幅（ALFF）值显著升高脑区（暖红色区域）

图 2

图 2 MCI患者治疗后ALFF值显著升高脑区（红色区域）三维渲染图；簇1：左侧颞下回；簇2：左侧额下回；簇3：右侧楔前叶；簇4：左侧顶下小叶；簇5：左侧中央后回（L，左；R，右）

MCI应归属于传统中医病证记录描述中的“健忘”“善忘”“呆病”等神病的范畴，病位在脑，且与其他脏腑密切相关。其病机多为年迈体虚、久病耗损、七情内伤等，使津液气血的输布失常、脏腑功能失调，最终导致髓海空虚、脑络痹阻、脑消髓减、神机失用^[5]。有学者结合《轻度认知损害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草案）》研究总结发现，最常见的MCI证候类型是脾肾亏虚证，其次是气血不足证，且单一证型较少见，复合型较多见^[6]。

艾灸疗法是通过燃烧的艾条或艾绒，对病变部位或腧穴熏烫或烧灼，以达到活血行气、温经通络、防病保健的作用^[7]。因其相对有效、安全且经济实惠，在认知功能降低领域的治疗中越来越受到关注。

“三才益智灸”选取巅顶的百会穴、脐中的神阙穴、足底的涌泉穴，对应天、人、地三才，同时对应人体脏腑的上、中、下三焦；通过灸治百会穴可调神益智，灸治神阙穴可通脉、调脏腑，灸治涌泉穴可补肾益精。三穴配伍，从人体的上、中、下3个部位实现对全身气血经络的调节，达到温经通络、补肾填髓及调神醒脑等功效，从而发挥预防和治疗MCI的作用。有研究通过针刺神庭穴和百会穴发现MCI患者的记忆功能明显改善，且颞下回、顶下小叶、额下回等脑区的ALFF值显著升高^[8]。朱才丰等^[9]通过艾灸督脉组穴干预血管性MCI的研究发现，艾灸相关穴位可有效改善患者的总体认知能力、提高N-乙酰天门冬氨酸（NAA）等神经代谢物含量。黄逸珠^[10]通过对痴呆模型大鼠进行艾灸神阙穴干预后，观察到实验大鼠的记忆和学习能力得到了增强。

本研究显示，“三才益智灸”治疗8周后，其MMSE量表和MoCA量表的评分较治疗前均显著增加，表明“三才益智灸”能够明显改善MCI患者的总体认知功能，与杨雪艳^[11]的研究结果一致。MCI患者左侧颞下回、左侧额下回、左侧顶下小叶、左侧中央后回及右侧楔前叶皮质ALFF值均较治疗前显著升高，提示这些脑区的自发活动增强。颞下回、顶下小叶、楔前叶属于默认模式网络的重要构成部分，与记忆力、执行力等认知功能密切相关。额下回也是一个重要的区域，其涉及语言和语义处理、言语产生、交互感知及运动控制等。既往研究通过针刺神庭穴和百会穴发现MCI患者的记忆功能明显改善，且颞下回、顶下小叶、额下回、左侧中央后回等脑区的ALFF值显著升高^[8]，与本研究结果相似。本研究患者治疗8周后认知功能改善与上述这些脑区的自发活动增强相关，揭示了艾灸相关穴位改善MCI患者认知功能的脑效应机制，可能是通过增强相关脑区的功能活动实现的。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样本量较小；缺乏后期的随访观察，未评估“三才益智灸”治疗后对MCI患者的长期影响；仅进行了单一的治疗方式观察。今后应开展多中心大样本量研究；优化MRI扫描方案及参数；运用多种功能MRI技术和数据分析方法，从多个角度进行评价；进行纵向随访观察研究，以评价干预手段对患者的长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