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状皮肤型红斑狼疮（liner cutaneous lupus erythematosus，LCLE）是红斑狼疮中一种极为罕见的亚型，主要发生于儿童和青年人，无明显的性别差异^[1]。皮损通常沿Blaschko线分布，主要见于面部及四肢。临床表现通常为非对称性分布的线状红斑或丘疹，预后相对较好^[2]。目前，国内外的相关病例报道很少。本文报道了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收治的1例以硬斑病样皮损为表现的LCLE病例，并复习相关文献，探讨该病的发病机制及诊断与治疗方法，以期为LCLE的诊疗提供参考依据。

1 临床资料

患者，男，5岁，以“枕部及后颈部线状白斑伴脱发1年”为主诉来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皮肤科门诊就诊。患者1年前于枕部出现白斑，呈线状分布，伴有皮损处毛发脱失，无痛痒感，皮损逐渐蔓延至后颈部。于当地医院就诊，考虑为“硬斑病”，给予自制外用药物治疗，病情未见好转，故来我院就诊。患者病来无发热，无关节肿痛，无乏力等其他伴随症状。既往健康，足月儿，生长发育正常。家族中无遗传疾病。

体格检查：发育正常，营养状况良好，系统查体未见异常。皮肤科查体：枕部及后颈部可见长度约10 cm线状白斑，白斑表面可见灶状萎缩，无鳞屑附着，枕部白斑处毛发缺失（图 1）。

实验室检查：血尿常规未见异常。抗核抗体（antinuclear antibody，ANA），抗史密斯（anti-Smith，Sm）抗体、抗干燥综合征A（anti-Sjӧgren syndrome A，SSA/Ro）抗体，抗干燥综合征B（anti-Sjӧgren syndrome B，SSB/La）抗体，抗双链DNA（anti-double-stranded DNA，ds-DNA）抗体，抗核糖核蛋白（anti-ribonucleoprotein，RNP）抗体，抗组氨酰-tRNA合成酶（anti-histidyl-tRNA synthetase，Jo-1）抗体，以及抗硬皮病70（anti-scleroderma 70，SCL-70）抗体检测均为阴性。

皮肤组织病理：表皮轻度萎缩，基底层灶状液化变性，真皮内血管及毛囊周围致密淋巴细胞浸润，呈结节状分布（图 2）。免疫组织化学检查：真皮内淋巴细胞主要表现为CD3、CD4、CD8阳性表达，毛囊周围见CD20和CD21阳性细胞呈结节状分布。EB病毒编码RNA（Epstein-Barr virus encoded RNA，EBER）阴性（图 3）。直接免疫荧光检查：IgA、IgM、IgG、C3在真皮、表皮内均为阴性表达。

结合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及病理结果，诊断为LCLE。鉴别诊断见表 1。明确诊断后给予患者糠酸莫米松乳膏适量（2次/d）外用于皮损处，3周后皮损较前明显缩小，而后改为0.03%他克莫司乳膏适量（2次/d）外用于皮损处。目前患者仍在随访中。本研究获得锦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医学研究伦理委员会批准，患者及其家属知情同意。

2 讨论

LCLE是红斑狼疮中的一种罕见的变异型。1978年由UMBERT等^[6]第一次作为皮肤型红斑狼疮的线性变异型提出，1998年ABE等^[7]将其正式命名为LCLE。早期报道的案例通常多为沿Blaschko线分布的盘状红斑狼疮，不引起系统受累^[8-9]，而后逐渐发现狼疮性脂膜炎、大疱性红斑狼疮、亚急性红斑狼疮等皮损也可沿线状排列^[10-12]。故2000年ABE等^[13]将其统称为LCLE。该病多发生在儿童和青少年，男女发病比例约为1∶1.3^[14]。该病的发病机制目前尚不明确。JIN等^[15]曾提出LCLE发病模式与角质形成细胞出现遗传镶嵌/表观遗传修饰以及角质形成细胞凋亡学说等有关。其中，角质形成细胞凋亡学说是促进LCLE发病的一种重要因素。遗传变异的角质形成细胞缺乏调控细胞凋亡所需的蛋白，从而导致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MHC）表达异常和细胞因子异常释放，进而导致LCLE发生^[16]。感染、药物、紫外线照射、创伤因素也会通过诱导Blaschko线上的角质形成细胞表达相关抗原，引起皮肤型红斑狼疮的发病^[17-19]。

LCLE发病较少，近年来国外报道约60例，国内报道约20例。复习相关文献^[20]发现，LCLE的平均发病年龄约9岁，病程不等，约2个月~20余年。LCLE的好发部位分别为头颈部（57%）、四肢（46%）和躯干部（14%），也有少数患者会在多个部位出现皮损^[21]。其皮损特点通常为沿Blaschko线分布的红色或紫红色的斑块，表面可附着白色鳞屑，通常不伴有系统受累^[22]。少数患者也会出现皮肤钙质沉积或粟丘疹的改变^[23]。实验室检查方面，文献^[24-25]报道中多数患者ANA表达阴性或弱阳性。而本例患者发病部位为头皮及颈部，皮损表现为线状分布的白斑，表面萎缩，呈羊皮纸状外观，且伴随局部脱发，曾于当地医院误诊为硬斑病，是LCLE的一种较为罕见的临床表现，目前尚无类似报道。

LCLE的组织病理学改变包括角化过度，表皮萎缩，基底细胞液化变性，真皮内血管、毛囊等附属器周围有密集的淋巴细胞浸润^[26]。部分深在性红斑狼疮病理可见脂肪小叶内的淋巴细胞浸润^[27]。直接免疫荧光可表现为IgG、IgM、IgA或C3在真皮、表皮交接处和附属器周围呈颗粒状沉积。但免疫荧光结果阴性并不能排除该病^[28]。因此，临床中通过皮肤病理和直接免疫荧光结果可与硬斑病、线状银屑病、线状扁平苔藓等鉴别。本例患者的皮损符合皮肤红斑狼疮病理改变，且免疫组织化学检查结果提示附属器周围以T淋巴细胞及B淋巴细胞混合性浸润为主，结合患者的临床表现，诊断为LCLE。

局限性LCLE的治疗以外用强效激素及防晒为主^[29]，也可外用钙调免疫抑制剂作为维持治疗^[30]。对于多发性LCLE则需要系统治疗，羟氯喹为首选药物^[31]。对于羟氯喹反应差的患者，可选择氨苯砜或者甲氨蝶呤口服配合中强效激素软膏外用进行治疗^[32-33]。本例患者皮损局限，且无其他系统症状，因此首选糠酸莫米松乳膏外用3周，治疗后皮损较前明显好转，而后改为0.03%他克莫司乳膏外用于皮损处维持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