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信息
- 刘洋, 马洪林, 高菲菲
- LIU Yang, MA Honglin, GAO Feifei
- 同伴关系调节自尊在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间的中介作用
- Mediating role of peer relationships and self-esteem between family functioning and mobile phone dependency in middle school students
- 中国医科大学学报, 2024, 53(1): 34-38
- Journal of China Medical University, 2024, 53(1): 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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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 收稿日期:2022-12-31
- 网络出版时间:2024-01-05 16:27:46
2. 锦州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统计学教研室, 辽宁 锦州 121001
2. Department of Health Statistics, School of Public Health, Jinzhou Medical University, Jinzhou 121001, China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学生被手机依赖等问题困扰[1]。研究[2-3]表明,中学生在长时间与手机进行交互后,会持续表现出强烈的失控行为,甚至阻碍个体在心理和社会行为等方面的发展。
家庭是个体功能形成的重要场所,也是个体社会发展最先和基本执行者[4]。健康的家庭功能有益于个体的身心发育,可以减少甚至避免手机依赖的发生[5]。
自尊是个体在社会化的发展过程中对自身的主观感觉和评价[6]。家庭功能可以正向预测自尊水平[7],而自尊可以负向预测手机依赖的水平[8],但自尊在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间的作用机制尚不清楚。同伴的接纳程度将会直接影响个体心理发育水平[9],高水平同伴关系的个体会表现出更好的调控和稳定自我情绪的能力,减少问题性使用手机的行为[10]。
本研究以家庭功能和同伴关系为外部环境,以自尊为心理资源,揭示自尊和同伴关系在家庭功能和同伴关系间的作用机制,从而为改善中学生手机依赖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随机抽取辽宁省本溪市一所初中和一所高中,以学校的在校生为研究对象。共收集1 326份有效问卷。排除标准:(1)有精神性或器质性疾病者;(2)拒绝配合调查者。本研究获得锦州医科大学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研究方法 1.2.1 一般人口学特征采用一般人口学调查表调查性别、民族、学习阶段、父母的婚姻状况等基本情况。
1.2.2 家庭功能采用SMILKSTEIN等[11]编制的家庭功能量表,共5个题目,采用1~3级计分方式,分数越高代表个体的家庭功能越好。本研究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2。
1.2.3 手机依赖采用梁永炽[12]编制的手机成瘾指数量表,共17个条目,分为失控性、戒断性、逃避性和低效性4个维度,采用1(从不)~5(总是)5级计分原则,此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0。
1.2.4 自尊采用ROSENBERG[13]编制的自尊量表进行施测,共10个题目,采用立克特4级评分(1,非常同意;4,非常不同意),其中有5个反向计分题目。本研究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54。
1.2.5 同伴关系选用ASHER等[14]于1984年编制的同伴关系量表,共16个题目,包括欢迎性、孤独性和排斥性3个维度,每个题目采用4级评分,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94。
1.3 统计学分析采用SPSS 25.0软件对中学生的一般人口学特征进行统计学描述,并对中学生手机依赖在不同人口学特征下的差异性进行协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线性相关进行变量间的相关分析。运用Mplus 8.3软件中的Bootstrapping法对自尊在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之间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利用潜变量调节结构方程验证同伴关系对自尊中介效应的调节作用。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中学生的基本情况本研究共发放1 438份问卷,其中回收有效问卷1 326份,问卷的有效回收率为92.21%。在本次调查中,男生749名(56.49%);汉族1 179名(88.91%);初中生629名(47.44%),高中生697名(52.56%);城市户口959名(72.32%);独生子女826名(62.29%);父母在婚1 241名(93.59%),分居21名(1.58%),离婚64名(4.83%)。
2.2 中学生手机依赖的协方差分析首先控制受试者性别、民族等一般人口学资料,然后依次将各人口学特征作为自变量进行协方差分析,结果显示,中学生的手机依赖在不同学习阶段(F = 13.115,P < 0.001)和户口类型(F = 5.396,P = 0.020)方面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 1。
Variables | n(%) | Mobile phone dependency(x±s) | F | P |
Sex | 3.567 | 0.059 | ||
Male | 749(56.49) | 33.12±7.74 | ||
Female | 577(43.51) | 33.94±7.83 | ||
Nation | 2.587 | 0.076 | ||
Han nationality | 1 179(88.91) | 33.30±7.65 | ||
Others | 147(11.11) | 33.89±8.69 | ||
Learning stage | 13.115 | < 0.001 | ||
Junior high school | 629(47.44) | 32.14±7.47 | ||
Senior high school | 697(52.56) | 34.68±7.87 | ||
Location | 5.396 | 0.020 | ||
City | 959(72.32) | 33.96±7.77 | ||
Village | 367(27.68) | 32.21±7.71 | ||
Number of children | 1.639 | 0.195 | ||
One-child | 826(62.29) | 34.00±7.96 | ||
More than one child | 500(37.71) | 32.21±7.71 | ||
Marital status of parent | 0.182 | 0.833 | ||
Married | 1 241(93.59) | 33.48±7.81 | ||
Separated | 21(1.58) | 33.95±7.19 | ||
Divorced | 64(4.83) | 33.47±7.79 |
2.3 中学生家庭功能、自尊、同伴关系与手机依赖的两两相关分析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家庭功能与自尊(r = 0.177,P < 0.001)、同伴关系(r = 0.170,P < 0.001)均呈显著正相关,与手机依赖(r = -0.293,P < 0.001)呈显著负相关。自尊与同伴关系(r = 0.211,P < 0.001)呈正相关,与手机依赖(r = -0.292,P < 0.001)呈负相关,同伴关系与手机依赖(r = -0.266,P < 0.001)呈负相关,见表 2。
Variables | 1 | 2 | 3 | 4 |
Family functioning(1) | 1 | |||
Self-esteem(2) | 0.177(< 0.001) | 1 | ||
Peer relationship(3) | 0.170(< 0.001) | 0.211(< 0.001) | 1 | |
Mobile phone dependency(4) | -0.293(< 0.001) | -0.292(< 0.001) | -0.266(< 0.001) | 1 |
2.4 自尊的中介效应检验
为降低混杂因素对结果的影响,本研究在进行中介效应分析前对混杂因素进行了筛选和控制,发现学习阶段是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的混杂因素。在控制混杂因素后,假设模型的拟合效果良好(χ2/df =1.691,RMSEA= 0.023,CFI=0.980,TLI = 0.979,SRMR = 0.030)。其中家庭功能(β = -0.291,95%CI:-0.361~-0.224,P < 0.001)和自尊(β = -0.321,95%CI:-0.386~-0.252,P < 0.001)均负向预测手机依赖的水平,而家庭功能正向预测自尊的水平(β = 0.206,95%CI:0.143~0.273,P < 0.001)。自尊在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起部分中介作用,其中通过自尊实现的中介效应为-0.066(β =-0.066,95%CI:-0.096~-0.044,P < 0.001),占总效应的18.49%,见表 3。
Path | Point estimates | SE | t | P | 95%CI |
Total effect | -0.357 | 0.034 | -10.405 | < 0.001 | -0.421- -0.287 |
Family functioning-self-esteem-mobile phone dependency | -0.066 | 0.013 | -5.030 | < 0.001 | -0.096 - -0.044 |
Family functioning-mobile phone dependency | -0.291 | 0.035 | -8.371 | < 0.001 | -0.372 - -0.213 |
为了进一步探索中介效应,本研究进行了多群组分析,结果显示,初中年级自尊的中介效应为-0.050(β =-0.050,95%CI:-0.096~-0.044,P < 0.001),高中年级自尊在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间的中介效应为-0.083(β =-0.083,95%CI:-0.131~-0.049,P < 0.001),自尊对手机依赖的直接效存在显著的学习阶段差异(Z=-1.727,P < 0.05)。
2.5 同伴关系的调节效应检验利用Mplus 8.3软件,在对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和混杂因素控制的前提下,验证同伴关系对中介效应后半段路径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在引入同伴关系作为调节变量后,所有路径系数的95%CI均不包含0,这说明家庭功能对手机依赖直接效应以及自尊在其中的中介效仍然存在。其中家庭功能正向作用于中学生的自尊水平(β = 0.194,95%CI:0.129~0.258,P < 0.001),而自尊负向作用于中学生手机依赖水平(β = -0.302,95%CI:-0.389~-0.214,P < 0.001)。此外,自尊和同伴关系交互项的作用显著(β = 0.117,95%CI:0.046~0.188,P = 0.001),且系数为正,说明同伴关系正向调节自尊对手机依赖的作用。
为进一步探索同伴关系的调节效应,将同伴关系分别赋值1、0和-1来比较其在不同取值范围时自尊的中介效应变化。结果显示,在不同水平的同伴关系下,自尊在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间的中介效均有统计学差异,并且中学生同伴关系越好,自尊在其中的中介效应越强,见表 4。同伴关系调节效应值越低,中学生家庭功能与手机依赖之间通过自尊实现的间接效应越小。见图 1。
Peer relationship | Indirect effect | SE | 95%CI |
Low level | -0.28 | 0.037 | -0.353 - -0.207 |
Medium level | -0.30 | 0.038 | -0.375 - -0.226 |
High level | -0.32 | 0.040 | -0.399 - -0.242 |
High level,mean+1SD;medium level,mean;low level,mean-1S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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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低、中、高调节值下家庭功能对手机依赖的间接效应图 Fig.1 Indirect effects of family function on mobile phone dependency at low, medium, and high peer relationship levels |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家庭功能可以负向作用于中学生的手机依赖,这与以往的研究[15]结果一致。可能是因为家庭功能越好的个体越会获得更多来自家庭成员的情感支撑,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常以积极的心态应对,从而减少了手机依赖的发生。自尊在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之间起中介作用,提示不良的家庭功能将会影响子女自尊的建立,而低自尊水平人群更易出现问题行为,增加其患手机依赖的风险,这与以往的研究[16]结论一致。
本研究在上述中介作用的基础上将同伴关系引入,进一步探索同伴关系在其中的作用机制。结果显示,同伴关系对家庭功能-自尊-手机依赖的后半段路径有调节作用,并且同伴关系越好,自尊在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间的中介效应越大。如果提高个体同伴关系的水平,家庭功能对手机依赖的影响更容易通过自尊实现。家庭功能是既定事实,难以改变,但同伴关系和自尊可以通过某种干预措施进行提高[17-18]。由此可见,当个体拥有不良家庭功能时,可以通过改善同伴关系,并进一步地提高个体的自尊水平来避免发生手机依赖的可能[19]。此外,同伴关系也可以在提高中学生自尊的过程中发挥积极作用,帮助个体获得足够的情感支撑从而缓解负面情绪,降低手机依赖的发生率[20]。
综上所述,本研究明确了同伴关系和自尊在通过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之间的作用机制,为制定和改善中学生手机依赖状况的管理措施提供一定的理论基础,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家庭功能对手机依赖的作用机制较为复杂,只研究自尊和同伴关系这两个因素并不能完全的揭露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因此后续研究将考虑纳入更多变量;其次,本研究采取横断面研究,变量间因果关系尚不能确定,后续应追加纵向数据来进行研究。虽然存在上述的不足,但本研究首次探讨了自尊在中学生家庭功能和手机依赖的中介作用以及同伴关系在其中的调节作用,为后续中学生手机使用的管理工作提供了指导性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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