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全球高发病率和高死亡率的主要疾病，恶性肿瘤严重威胁人们的身体健康。抗肿瘤作为世界性难题受到极大重视。2019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药物评价和研究中心共批准48款新药，其中抗肿瘤药物最多，共12种，占25.00%。2019年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共批准53款新药，其中抗肿瘤药物最多，共13种，占24.51%^[1]。可见，肿瘤相关的药物和技术已成为全球医药研发的热点。医院作为技术和知识集中的场所，尤其公立医院作为我国医疗服务体系的主体，承担着医疗服务、医学人才培养和医学科学研究等重要社会职能，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理论水平、技术设备和病历资料等。因此，在肿瘤领域的科研攻关方面，公立医院的科技成果产出和转化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作为衡量国家技术创新与进步的指标之一，专利也是科学研究活动最重要的成果表现形式^[2]。公立医院的专利数量和质量不仅直接决定医院的技术创新水平和综合实力，更关乎社会大众能否接受到更加优质的医疗服务^[3]。因此，现选取国内4家有代表性的肿瘤专科医院，分析其近20年的专利授权和转化情况，为医疗机构提高以专利为代表的知识产权管理水平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依照2017—2019年复旦大学医院管理研究所发布的“中国医院排行榜”^[4]，将肿瘤学专科综合排名前4位的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作为研究对象。通过incoPat专利数据库（www.incopat.com）检索专利，该数据库是常用的专利情报平台，可提供及时、全面、准确的专利数据。合并同族专利后导出4家医院2000—2020年所有的专利族授权信息，主要字段包括公开（公告）号、申请人、申请时间、专利类型、技术领域、当前权利人、第一申请人、申请人数量、第一发明人、发明人、发明人数量、专利有效性、当前法律状态等。通过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orld Intellectual Property Organization，WIPO）官方网站检索《专利合作条约》（Patent Cooperation Treaty，PCT）的专利数据，获得国际专利授权情况。

1.2 研究方法

根据公开（公告）号、医院名称统计2000—2020年医院的专利授权情况。用Stata/SE 14.1统计软件对4家医院的专利申请和授权数据进行描述性分析和χ²检验，双侧检验水准α=0.05。按技术领域代码对专利授权的技术领域和主题进行分析。以第一申请人、申请人数量、第一发明人、发明人、发明人数量等指标开展专利申请人分析。以专利有效性和当前法律状态分析医院科研部门的管理能力和效果。以许可次数、被许可人等指标开展专利转化能力分析。

2 结果 2.1 专利授权总量

专利族是一项专利为了在不同国家申请技术保护，由一个或多个的文件组成的集合，具有共同的优先权^[5]。统计2000—2020年已公开的专利族数量作为专利授权总量。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的专利授权总量最多，共198个专利族；其次是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与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专利授权总量分别是149、85个专利族；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专利授权总量与上述3家差距较大，仅有25个专利族。4家肿瘤专科医院专利授权总量的年度变化趋势见图 1。

授权专利类型：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授权发明专利有17个专利族，占授权总量的68.0%；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有55个专利族，占64.7%；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有96个专利族，占48.5%；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有55个专利族，占36.9%。

专利授权率：2000—2020年，4家医院的专利授权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22.788，P < 0.001），不同类型专利的授权率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²=191.930，P < 0.001），不同时间周期的授权率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²=13.674，P=0.003），见表 1。

2.2 专利授权领域

4家医院的累计授权总量为457个专利族，其中发明授权专利223个专利族、实用新型专利228个专利族、外观专利6个专利族。从专利的应用场景看，4家医院所有授权专利主要集中在治疗、诊断方面。其中：涉及治疗（化学药物、靶向、物理、放射、生物、综合等）的有174个专利族，占38.2%；涉及护理（方法、器械、人工智能）的有116个专利族，占25.4%；涉及诊断的有82个专利族，占17.9%。发明授权专利的应用场景主要集中在治疗和诊断方面，实用新型专利的应用场景以护理及辅助设备为主，见图 2。

按国际专利分类（International Patent Classification，IPC）对专利授权的技术领域分类：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授权量最多的技术领域是G01N（借助于测定材料的化学或物理性质来测试或分析材料）（占13.4%）、A61M（将介质输入人体内或输到人体上的器械）（占12.4%）、C12Q（包含酶、核酸或微生物的测定或检验方法）（占11.1%）；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授权专利领集中在A61B（诊断；外科；鉴定）（占26.8%）、A61M（占10.1%）、C12Q（占9.4%）；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授权量最多的技术领域是A61K（医用、齿科用或梳妆用的配制品）（占18.6%）、C12Q（占17.4%）、G01N（占15.1%）；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授权量最多的技术领域是C12N（微生物或酶；其组合物）（占28.0%），C07K（肽）、C12Q则分别占24.0%。

2.3 专利发明人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独立申请的专利占授权总量的比例分别是92.0%、88.0%、81.1%、80.2%。授权数量较多的研究个人或团队具有较高的研发实力。在发明人方面：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有12人的授权量超过5个专利族，其中1人专利授权超过20个专利族；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有5人的授权量超过5个专利族；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有2人的授权量超过5个专利族；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授权量最多的发明人有3个专利族专利授权。

2.4 专利成果法律状态和转化程度

医院对专利成果的管理水平与知识产权法律状态及专利转化率直接相关。从4家医院的专利法律状态看：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和天津医科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失效的专利分别有33、20、45、18个专利族，分别占16.7%、23.5%、30.2%、72.0%，主要原因为未缴年费或弃缴年费。只有2家医院进行过专利许可，其中，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有4个专利族授权给2家公司进行转化，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有1个专利族进行过授权。其余2家医院拥有的专利没有被许可的记录。

2.5 通过PCT申请的专利

国际专利通常需要花费更加高昂的费用来通过PCT申请专利并进行维护，因此，通过PCT申请专利通常隐含着申请人对专利技术含量和市场价值的认可。根据WIPO网站最新的统计信息，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有10个专利族通过PCT申请的专利，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和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分别有6个专利族和5个专利族，天津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仅有1个专利族。以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所为例，通过PCT申请的专利内容主要集中在药物组合物（2个专利族）、癌症标志物（1个专利族）、靶向抑制剂（1个专利族）、导尿管（1个专利族），均是技术难度较高或应用价值较强的专利。

3 讨论与建议 3.1 我国肿瘤医院专利数量和质量有待提升

2010年之后，4家医院的专利申请和授权总量呈现迅速增长的趋势，但是授权率并没有明显提升。与国际顶尖的肿瘤专科医院相比，差距依然明显。WIPO的数据显示，美国纪念斯隆-凯特林癌症中心的专利数量有2 555个专利族，有526个专利族是通过PCT申请的^[6]，仅2019年公布的专利就达到了361个专利族，远超国内肿瘤医院的水平。通过PCT申请专利可从侧面体现申请人对该专利应用价值的认可和信心。从转化数量看，存量专利多、转化应用少，原因在于高价值专利的缺乏。科研人员在专利申请之初常从“职称评聘”“项目申请”“申报奖励”等出发，而不是以临床需求和市场导向为前提，重视“量大”而忽略“质优”，致使科技成果与市场需求存在偏差、缺乏社会效益和经济价值。

3.2 医疗机构专利转化存在诸多障碍

由于政策、资金、转化平台、科研成果与市场需求脱节等原因，专利转化不尽如人意^[7]。公立医院每年为国家产出6 000~8 000项科研成果，但真正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仅有5%^[8]。当前，医院在科研成果转化方面存在以下难点：①如何遵循市场经济和科技创新规律，探索定量化、科学化和市场化的估值方式；②如何通过赋权着力破解肿瘤相关成果转化方面的政策瓶颈，畅通成果转化渠道；③如何调动肿瘤基础和临床研究人员的积极性，探索成果转化的新路径和新模式。随着“破四唯”（唯论文、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行动的开展，专利以其明确的权益属性和应用价值成为一些科研单位职称晋升和项目评审的多元评价指标之一。

3.3 从政策、团队和收益分配3个层面促进成果转化

在政策方面，建议从制度上保证成果转化的合理性，理顺成果转化路径，制定支持和鼓励成果转化的措施；在团队建设方面，建议增加科技管理类和科技服务类专业人才的支持培养力度，组建一支专业、稳定的科技成果支持团队，并渗透到各类大专院校和医疗机构；在收益分配方案方面，建议保障发明人成果转化的合理收益，进一步释放科研人员的研发热情和科研活力。国内医院在积极寻求破解以上问题的路径：华西医院整合资源，医、政、产、学、研、资、用协同创新，搭建完整的生物医药产业创新链、技术链与服务链^[9]；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采用全流程管理科技成果的策略，促进成果转化^[8]；复旦大学为促进科技成果转化为实际生产力，陆续颁布了《复旦大学科技成果转化管理办法》《复旦大学科技成果作价投资管理办法（试行）》等多个文件，规定发明人享有成果转化净收入的70%，以此鼓励发明人开展成果转化。建立专利管理和转化的政策，培育鼓励高价值专利的产生，并真正辅助专利实现转化，是我国科技成果转化的必由之路。

· 作者声明本文无实际或潜在的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