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资源从广义上来说是指所有能够用于卫生服务的资源的总和，狭义上则是指卫生部门在提供卫生服务过程中实际使用的卫生资源总和^[1]，直接影响一个国家或地区卫生服务的数量和质量，从而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产生作用。21世纪初期，我国卫生资源面临的问题包括：总体不足，落后于经济发展；配置不合理，基层缺医少药形势仍然严峻^[2]。而西藏自治区（以下简称“西藏”）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于2020年历史性地消除了绝对贫困。有数据显示，2016—2019年西藏“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贫困人口从6.34万人下降至1.18万人^[3]，可以说健康扶贫举措在打赢西藏这场脱贫攻坚战中功不可没，反映出当前我国健康中国战略实质上是继续改善全国人民生命健康权利的平等^[4]，保障全国人民在社会整体发展过程中不掉队。因此，有必要对数十年来西藏卫生资源的发展过程与重点进行系统梳理。回顾2000年以来西藏卫生资源相关研究，展现西藏各族人民在中央政府和全国人民的支援下为实现自身卫生健康事业跨越式发展努力奋斗的成果，揭示西藏卫生资源相关研究的发展脉络，有助于增进对西藏卫生健康事业发展和现实情况的全面了解，稳定开启建设西藏新征程。研究采用文献计量方法，将关于西藏卫生资源的研究化抽象为具象，快速进行定性、定量分析，尤其是分析结果的局部细节与全局结构并重，深入挖掘作者、机构和关键词等多方面的相关信息，节省了大量分析、演绎与归纳的时间和精力^[5]，为追踪西藏卫生资源研究领域的发展趋势提供支持。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研究数据全部来自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检索主题为“西藏卫生资源”的所有中文文献。2009年以来国家启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因此添加“基本医疗”“公共卫生”两个主题词。最终检索策略为：SU=（‘卫生资源’+‘公共卫生’+‘基本医疗’）*‘西藏’，即主题为“西藏卫生资源”“基本医疗”“公共卫生”的所有文献，时间限定为2000—2020年共21年，来源类别不限，语言类别限定为中文。

初步检索共得到94篇文献，对所得文献进行纳入排除，排除标准为：①报道、评论；②作者为空或非人名；③无作者单位；④无摘要与关键词；⑤主题与内容无关。排除后共得到74篇文献，全部记录以Refworks格式输出数据。

1.2 研究方法

采用Excel 2016软件对数据进行整理与基本图形绘制，采用CiteSpace 5.7 R 2、Pajek 5.11和VOSviewer 1.6.16软件对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首先，利用Excel 2016软件对逐年发文数量和累计发文数量进行分析。然后，通过CiteSpace 5.7 R 2软件对作者合作网络和机构合作网络进行分析，选择路径找寻算法（pathfinder）进行网络的剪枝处理（pruning），聚类展示显示阈值设为2。在整理得到文献关键词共现矩阵的基础上，利用Pajek 5.11软件对关键词进行全词共现分析展示，并进一步抽取（extract）最大成分子网络^[6]。将最大成分子网络导入VOSviewer 1.6.16软件，分别展示子网络所有关键词、高频关键词的集群情况（cluster）；将最大成分子网络以每1年为1个时间片进行全局收缩（shrink network），得到其时间精简网络。综合上述可视化结果，揭示我国西藏卫生资源研究领域的热点和发展趋势。

2 结果 2.1 文献年份分布

利用Excel 2016软件对74篇文献发表时间进行统计，绘制年度发文量与累计发文量（趋势）图（图 1）。整体而言，西藏卫生资源的相关文献数量相对较少，呈现波动增长。2000—2010年为第1阶段，研究数量变化并不连续，属于相关研究的起步阶段；2011—2016为第2阶段，引起研究者关注，研究数量逐渐增加，明显高于其他时间段；2017—2020年为第3阶段，数量较前一阶段明显降低，2019年略有回升，呈现波动状态。从累计发文量拟合曲线可以看出，2000—2020年该主题研究呈现多项式形式的增长态势，相对于一个新领域研究初期所常见的指数增长而言^[7]，该主题的研究还处于稳步上升阶段。

2.2 “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连接合作网络

作者合作呈现明显的合作网络（图 2），最大且唯一的作者网络中，主要贡献者为扎西达娃、来有文2人，且2人互为彼此主要合作者。扎西达娃的研究涵盖主题较广，包括卫生资源配置、人力资源调查、公共卫生教育、健康服务体系等，合作对象多样，研究时期横跨第2和第3阶段（2011—2020年），是2016年后第3阶段该主题下活跃研究者之一。来有文的研究则相对聚焦，时间上主要集中在第2阶段（2011—2016年），且形成研究链条：从西藏整体卫生资源配置的特殊性（原因及特点），到卫生资源配置现状、效率与公平性（现状及差异），再具体到卫生人力资源的配置及其利用（重要影响因素），进而延伸到通过培训改善西藏卫生人力资源的专业水平（对策），并最终对西藏卫生管理培训效果进行评价（评估与反馈），构成完整的研究闭环。

机构合作网络（图 3）显示：研究数量最多的机构是西藏大学医学院，时间集中在第3阶段（2017—2020年），包含上文扎西达娃作者集群，合作机构有武汉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西藏本地研究机构和西藏自治区卫生健康委员会。研究数量第2位的研究机构是山东大学卫生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时间集中在第2阶段（2012—2016年），其主要合作机构为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办公室，活跃作者来有文所属单位为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办公室，且其相关研究通信作者所属单位主要为山东大学卫生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所以本质上该机构合作网络与上述来有文作者网络高度重合。

上述作者合作网络与两大研究机构合作网络中，大部分研究成果均标注“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于2012—2017年在西藏当地实施，是中国和澳大利亚政府间双边技术合作项目^[8]，在卫生管理、临床和公共卫生能力建设等方面取得显著成效）的支持，因此可以将本部分内容进一步总结为“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系列研究作者网络、研究机构网络。

2.3 关键词全词共现分析

74篇文献共计含有258个关键词，提取和统计后得到175个关键词。在整理得到文献关键词共现矩阵的基础上，利用Pajek 5.11软件对关键词进行全词共现分析展示，并进一步抽取最大成分子网络，去除散落节点（图 4）。将最大成分子网络导入VOSviewer 1.6.16软件，展示最大成分子网络的关键词集群情况（图 5）。根据汇合选取法^[9]计算应选取频次最高的前14个关键词作为高频关键词，最终选取频为6次及以上的关键词作为高频关键词，再次对高频关键词进行集群后得到图 6。将Pajek 5.11软件得到的最大成分子网络以每1年为1个时间片进行全局收缩，将当年的主要关键词网络收缩为一个关键词节点，各年连接起来后得到其时间精简网络（图 7），圆点越大代表该节点在整个时间线上权重越大。

由关键词全词共现结果可以看出，2000年以来西藏卫生资源方面的研究相对比较集中。最大成分子网络显示，关键词之间的联系呈现明显分化，形成多个研究的子主题。提取最大成分子网络高频关键词后的结果与全部关键词结果相类似，可知该领域的研究子主题包括卫生资源配置、卫生人力资源、公共卫生、基本医疗保障等。结合上述结果中的文献数量年度分布，可将全局收缩的精简网络结果也大致分为3个阶段，贯穿3个阶段的关键词是“卫生人力（资源）”，同时在不同阶段的侧重也有所区别。

3 讨论 3.1 加大支持力度，建立高质量研究合作网络

西藏卫生资源主题下的文献数量呈3个阶段波动变化，其中第2阶段（2011—2016年）明显增高，经分析，增量来自《中国卫生经济》刊登的相关文献，且研究内容聚焦、研究设计科学、研究链条完整，被引频次最高的3篇文章为2012、2013年西藏卫生资源配置效率、公平性的相关研究^[10-12]，该部分作者、研究机构主要合作网络由“西藏卫生能力建设项目”支持和连接，而其他研究少见相关课题、基金支持。进入第3阶段（2017—2020年）后，增量因素消失，研究数量较前阶段有所萎缩，研究内容再次分散。

因此，未来推动西藏卫生资源方面高质量研究的可能方式之一即是通过专项课题、基金支持，建立专业的合作网络，形成地区内和跨地区的高质量研究项目团队，从而在稳定的研究基础上，得到系统、连续、深入的成果产出。

3.2 增强内生动力，促进卫生人力资源研究

高频关键词集群和分年精简网络结果显示，卫生人力（资源）是西藏卫生资源相关研究中的焦点，贯穿该主题下3个研究阶段：该类研究分别在不同时期针对西藏卫生人力情况进行调查分析，同时在第2阶段（2011—2016年）还涉及卫生人力培训和卫生人力投入产出。2010年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国家高度重视卫生健康援藏工作，各对口支援省（市）和单位大力推进技术、智力援藏，形式包括派出援藏医疗队、援藏管理干部和技术人员，接收受援地区进修人员，开展培训和现场指导，在藏培训基层医护人员等。2015年，医疗人才“组团式”援藏正式启动，对口支援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和7地市人民医院，先后选派842名专家进藏，帮带588个医疗团队^[13]。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0—2019年西藏每万常住人口卫生技术人员数由34人增长到60人，同期每万常住人口执业（助理）医师和每万常住人口护士数量也快速增加。

当前，健康援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西藏医疗卫生“两降一升三不出”（降低孕产妇死亡率、婴儿死亡率，提升人均预期寿命，小病不出县、中病不出市、大病不出区）目标初步达成，未来西藏卫生人力（资源）相关研究在继续追踪西藏卫生人力资源总体数量、整体结构变化，及时反映当地卫生人力资源配置情况的同时，还应逐步完善西藏本地卫生机构岗位和专业结构设置问题，参考国家健康援藏工作的新部署、新要求，卫生人力（资源）的研究思路也应从“输血”转变到“造血”上来，结合西藏实际需求，关注当地藏医藏药资源开发，促进高原医学特色学科发展，增强内生研究动力。

3.3 重点关注统筹城乡卫生资源均衡发展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5年西藏城镇人口、农村人口分别为58万和222万，到2019年相应数值为111万和240万，城镇人口数量增长1倍左右，城乡人口比例由1∶3发展为1∶2左右。高频关键词集群结果显示，农牧区和基本医疗保障均属于西藏卫生资源领域的研究重点，其中“农牧区”与“公共卫生”（健康权、西藏农村）等关键词关系密切，“基本医疗保障”与“公平性”（医疗补助、城乡居民）等关键词关系密切，属于时间精简网络结果中的第1阶段（2000—2010年）和第3阶段（2017—2020年）。21世纪初，西藏卫生事业发展与我国其他地区类似，滞后于当地经济和其他社会事业发展，面临着严峻挑战，而当时西藏的特殊之处在于其80%以上的人口分布在农牧区，广大农牧民生产生活水平相对落后且居住分散。西藏于2003年7月起全面推行以免费医疗为基础的农牧区医疗制度，覆盖西藏当地所有农牧民，并在随后的多年发展中逐渐建立起以农牧区医疗制度为基础、大病保险为补充，医疗救助为托底的多层次医疗保障制度^[14]。因此，卫生资源的研究重点也由第1阶段（2000—2010年）的以农牧区人口为主发展为第3阶段（2017—2020年）统筹城乡均衡配置。

未来一段时期内西藏卫生资源相关工作将会持续注重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包括健全农村基础设施投入长效机制、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行动、重点关注农村和接纳农业转移人口较多的城镇^[15]，因而，未来西藏卫生资源相关研究的关注方向也应聚焦统筹城乡均衡配置。

3.4 前瞻新时期西藏卫生资源研究发展趋势

西藏自然生态特点、人口情况与生活方式直接影响到当地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和医疗机构的生存发展，保障卫生资源的难度很大，重点和难点为广大区域农牧业人口^[16]。西藏当地传染病、地方病疾病发生特点与内地有很大不同，但是近年来克山病、包虫病等流行病逐渐得到了控制。而随着人均寿命的延长，西藏人口老龄化问题逐步显现^[17]，循环系统、呼吸系统的慢性疾病成为西藏当前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又一个卫生资源关注焦点。

目前，西藏卫生资源配置及利用情况的相关研究报道以基线数据描述为主，多采用常见分析方法如基尼系数、数据包络分析。未来的研究：一方面可参考国内其他地区更加成熟、先进的卫生资源配置研究方法，结合西藏当地新时期的人群健康问题，补足社会经济、历史发展原因造成的研究基础缺口；另一方面可以扩大研究范围，在现有卫生人力（资源）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囊括更多卫生资源要素如资金、设备等，结合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如“互联网+”“智慧医疗”等，形成更加完整的卫生资源研究矩阵。从而前瞻性地为西藏科学合理配置卫生资源作好准备，以提高西藏卫生资源的利用效率。

· 作者声明本文无实际或潜在的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