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我国发生的传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1]。作为我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和国际化大都市、最主要的口岸城市和国际航空枢纽^[2]，上海市在疫情防控中面临更多挑战，肩负更大责任。新冠肺炎疫情来势凶猛，公众生命财产、社会秩序直接受到威胁，疫情防控属于危机管理的范畴^[3]。

1 危机管理理论应用现状

危机管理是指为了消除或者降低危机所带来的威胁和损失，甚至将威胁变为机遇，针对危机采取的一系列化解或者降低危机的活动^[4]。4R危机管理理论^[5]由美国危机管理大师Robert Health提出，主要从缩减力（reduction）、预备力（readiness）、反应力（response）、恢复力（recovery）4个方面对危机进行管理。以缩减力为核心内容，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处理好已经发生的危机，并从中总结经验教训^[6]，达到化解危机的目的。详见图 1。

4R危机管理理论在国内各行业得到广泛应用，尤其在医院管理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管理方面，已有较多学者和管理者对于4R理论的应用展开了大量的实践和研究。如：董朝晖^[6]探讨了医院危机管理模式对医院发展的成效；赵艳萍等^[7]将4R危机管理理论应用于院前急救中；杨秀菊^[8]探讨了4R危机管理对重症监护室（intensive care unit, ICU）住院患者医院感染风险及护理的影响。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李昕昀等^[3]探讨了危机管理对于公立医院能力建设的作用，袁琳等^[4]探讨了新冠肺炎定点医院应用危机管理理论进行防控的实践，晋聪聪等^[9]则聚焦于疫情防控探讨了4R危机管理理论在整体防控中发挥的作用。由此看来，当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相关部门以及社会整体均面临严峻风险，作为专业技术机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更应将4R危机管理理论应用于风险应对，以最大程度减小损失并提升危机反应能力。

在危机管理中，人力资源管理是至关重要的环节。在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中，上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以下简称“市疾控中心”）将人力资源管理工作任务按照4R模式划分为危机缩减、危机预备、危机反应、危机恢复，通过快速有效地落实各项人力资源管理措施，确保疫情防控工作的顺利开展，取得了疫情防控的阶段性胜利。

2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人力资源管理的实践 2.1 危机缩减力管理（reduction management）

缩减力管理是通过各类措施和行动降低危机带来的风险，减少危机成本和损失，并缩减危机影响程度，是危机管理的核心内容。

2020年1月24日，上海市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机制后，市疾控中心于1月27日发布通知，要求春节期间离沪职工即日起尽早返沪，返沪途中严格做好个人防护措施，返沪后切实落实为期14 d的居家医学观察，并每日上报居家观察人员的健康情况，防止发生输入性病例。1月31日，根据疫情防控工作需要，市疾控中心再次发布通知，要求除疫情防控一线部门和重要保障部门全体人员以及前期抽调至上述部门参与防控工作的人员外，市疾控中心各处所其他人员居家办公，以保证疫情防控工作和常规工作的同步开展。2月3日，正值节后返程高峰，市疾控中心第三次发布通知，要求各处所每日上报本部门工作人员上岗情况和健康情况。2月5日，市疾控中心又发布防控期间职工离沪相关规定，要求职工在防控期间原则上一律不准离沪。在此期间，自1月28日起，市疾控中心设立体温检测岗，24 h不间断地对进出该中心各个办公楼的人员进行体温监测，确保进出人员的身体健康。

在危机缩减力管理阶段，市疾控中心采取一系列措施，召集职工提前返沪，居家办公待命，每日进行健康管理、岗前体温预检，严格离沪管理，确保人力资源不受疫情影响，缩减危机的发生和冲击力。

2.2 危机预备力管理（readiness management）

预备力管理的重点在于预警和监测，针对每个环节的变化等信息进行分析并发出预警信号，因此各主体对于环境的分析和预警能力至关重要。

在实验室检测能力预备上，2020年1月18日，市疾控中心检出首例疑似病例样本新型冠状病毒聚合酶链式反应（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PCR）阳性。1月20日和1月23日，市疾控中心立即分两批对全市16个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原生物检测网络实验室开展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培训。2月初，又开展了市、区两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biosafety level-3 laboratory, BSL-3）生物安全专题培训。5月，在国内疫情趋于平缓、全国逐步复工复产复学的大背景下，市疾控中心举办了医疗机构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人员手把手培训，共计培训100余人次。9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印发《进一步推进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能力建设工作方案》，市疾控中心及时组建检验检测人员梯队和收样人员梯队，开展培训，实现了实验室日检测能力上升至1万份、移动平台实验室日检测能力3 000份的检测能力储备。

在流行病学调查能力预备上，市疾控中心先后构建了总人数3 100余人的市-区-社区三级流行病学调查梯队，开展“流调大培训”，完成6 000余名流行病学调查人员专业培训，组织开展新冠肺炎疫情报告管理工作培训，确保病例报告及时、准确、合规。

在突发公共卫生应急能力预备上，市疾控中心组织开展了市、区两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500人次的应急能力培训，开展输入性新冠肺炎防控应急演练及长三角地区卫生应急联合演练，开展全市的实验室检查应急事件处置演练，包括个人三级防护服穿脱、样本溢洒处置等科目。

在危机预备力管理阶段，市疾控中心做好处理危机情况的准备，开展各级各类人员培训和应急演练，做好疫情防控能力储备。

2.3 危机反应力管理（response management）

反应力管理即迅速采取应对措施，全面了解并分析危机程度，以及采取各类措施以最小的代价消除危机。

2019年12月31日，媒体报道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患者，市疾控中心当天即向上海市卫生健康委员会上报《关于武汉“聚集性不明原因肺炎事件”的舆情监测及我市不明原因肺炎发生风险和防控工作建议的报告》，加强疾病监测和风险评估。2020年1月18日，市疾控中心检出首例疑似病例样本新型冠状病毒PCR阳性，即于次日（1月19日）成立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组织体系，包括领导小组和综合协调组、现场工作组、监测分析与追踪管理组、综合保障组、实验室检测组共5个工作小组，统筹人力资源，做好疫情防控准备。1月24日，上海市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机制，市疾控中心于次日（1月25日）紧急招募工作人员，成立“追踪办”，负责病例密切接触者追踪排查和隔离管理、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春节后返程高峰，各区防控工作吃紧，市疾控中心于1月30日组织首批流行病学调查队员，奔赴全市16个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参与全市病例流行病学调查工作。2月10日，上海企业复工、人员返沪，进入了“外防输入、内防扩散”的防控阻击战阶段。市疾控中心增派人员加入流行病学调查队伍，于2月13日投入到各区防控工作中。3月5日，上海市确诊首例境外输入病例，当天，市疾控中心派遣专业人员进驻浦东、虹桥两个机场，通过专业技术守牢防疫国门，并在3月14日再次增派人员参与市“追踪办”工作、参与区流行病学调查工作和进驻浦东机场。5月，中央印发常态化防控指导意见，上海市进入常态化防控阶段。市疾控中心安排借调人员回原部门工作，同时安排2020年新进职工在应急管理处、质量管理处、传染病防治所、病原生物检定所等防控重点部门轮岗，确保下半年疫情防控工作和常规工作同步推进、同步落实。面对社会全面复工复产以及上海市出现零星散发病例，市疾控中心承担了大量的保障、采样、检测和溯源等任务，在人员队伍保障方面，通过全面把握各处所人员在岗情况和实际工作情况，抽调人员组成应急保障队伍，完成了进口博览会保障、浦东新区病例流行病学调查及全市冷链食品检测等疫情防控任务。

在危机反应力管理阶段，市疾控中心根据疫情的不同发展阶段，迅速合理地调度人力资源，尽力应对已发生的危机，有序推进疫情防控工作。

2.4 危机恢复力管理（recovery management）

恢复力管理的核心目的是通过分析危机影响、采取恢复措施等活动摆脱危机阴影，恢复正常工作，并抓住机遇，持续改进。

市疾控中心贯彻落实市委、市政府《关于改善我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一线医务人员工作条件加强对医务人员关心关爱的若干措施》的通知精神，从改善工作条件维护医务人员身心健康、落实医务人员相关待遇保障、加大医务人员人才培养资助支持力度、加强对医务人员的人文关怀、弘扬职业精神做好先进表彰奖励这5方面关心关爱一线人员。由于市疾控中心参与一线防控工作内容多，涉及人员广，各类费用核实、测算、发放的工作时间紧、任务重，市疾控中心组织人事处加班加点开展工作，努力确保一线医务人员临时性工作补助、临时性卫生防疫津贴、超时工作奖励能及时发放。此外，在职称晋升和岗位聘任上向工作表现突出的一线人员倾斜，对在疫情防控工作中作出突出贡献的集体和个人及时做好表彰工作，这些都有力地提升了一线人员的职业荣誉感，拓展了一线人员的职业发展空间。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进一步凸显出公共卫生人才缺乏的短板，疾病预防控制体系人才队伍现代化建设迫在眉睫。市疾控中心贯彻落实市委、市政府“公共卫生20条”有关部署和要求，着力推进《关于加强公共卫生人才队伍建设的实施意见》落地，推进公共卫生人才队伍现代化建设。结合学科业务发展，制定2020—2022年初级人员招录计划，2020年新录用人员数创近10年来的新高；与往年相比，加强了对业务骨干和高层次人才队伍建设的重视，首次启动中级人员招聘和学科带头人招聘工作；成功申报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组织申报第五轮公共卫生三年行动计划，参与4个项目建设，4人获得重点学科带头人、6人获得学科带头人、9人获得优秀青年人才资助。通过夯实“塔基”、做强“塔尖”，努力建设门类齐全、梯队完整的公共卫生人才队伍。市疾控中心有序推进公共卫生医师规范化培训工作；实施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能力提升工程，开展区疾病预防控制特色创新项目；落实防疫国债项目，开展现场流行病学培训、实验室检测能力培训和信息技术骨干人才培训3方面能力提升培训项目。通过聚焦重点、补齐短板，加强人才队伍能力建设。

在危机恢复力管理阶段，市疾控中心关心关爱参与一线防控的疾病预防控制工作人员，推进疾病预防控制体系人才队伍现代化建设工作，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从危机中恢复和提升人力资源建设。

3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省级疾病预防控制机构人力资源管理的思考

作为有效的应急管理方法，危机管理常应用于机构管理的许多方面。危机管理的过程本身就是机构排查自身风险、考验应急能力、解决隐患、提升管理能力的过程^[6]。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市疾控中心将4R危机管理理论贯穿于机构人力资源管理全过程，及时启动危机管理机制，采取了一系列有力的人力资源管理措施，确保市疾控中心疫情防控有序、高效。

一是注重危机管理的时效性。市疾控中心密切关注新冠肺炎疫情的发展和防控工作的需求，及时采取各项措施、做好危机管理。在上海市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机制的次日即紧急招募工作人员，成立“追踪办”，负责病例密切接触者追踪排查和隔离管理，第三天即发布通知要求员工提前返沪。在市疾控中心检出首例疑似病例样本的新型冠状病毒PCR阳性的次日即成立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组织体系，一周内即完成全市16个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原生物检测网络实验室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培训。在上海市确诊首例境外输入病例的当天即派遣专业人员进驻浦东、虹桥两个机场。面对危机，市疾控中心在缩减力管理、预备力管理、反应力管理各阶段，通过高效快速地采取各项人力资源管理措施，降低风险发生的概率，减少危机造成的危害；保证人员队伍的稳定性和机动性，为后续防控工作提供了人力支撑，从而提高应对危机的质量和效率。

二是注重危机管理的针对性。在“严防境内输入、内防市域扩散”阶段，市疾控中心要求员工提前返沪，居家办公待命，每日进行健康管理、岗前体温预检，严格离沪管理，构建起立体“防护圈”，确保市疾控中心内部不发生输入性病例，防控工作能有力、有序开展。在“严防境外输入、内防市域反弹”阶段，市疾控中心通过组建“追踪办”，支援区疾病预防控制机构的流行病学调查，派人员进驻机场，开展覆盖全市的实验室检测、流行病学调查、应急能力培训等，筑牢全覆盖、全流程、全闭环的防控线，有效阻断了境外疫情的输入蔓延。在常态化防控阶段，市疾控中心优先安排新进职工在疫情防控重点部门轮岗，及时组建流行病学调查人员梯队、检验检测人员梯队和收样人员梯队，确保疫情防控工作和常规工作同步推进、同步落实，巩固疫情防控向稳、向好态势。针对疫情防控的不同阶段，市疾控中心科学应对、周密部署，从人员调配和防控重点两方面着手，因时、因势调整人力资源管理措施及防控工作重点，使防控工作得以顺利、有序地开展。

三是注重危机管理的协同性。组织人事处协同各相关部门做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的人力资源管理。在危机反应力管理上，协同业务管理处，针对疫情防控工作实际需要合理调配人员。在危机恢复力管理上，协同综合保障处、工会和党委办公室，改善工作条件、落实待遇保障、加强人文关怀、做好表彰奖励，使一线的工作人员能在繁重而持续的疫情防控工作中始终保持昂扬斗志，全身心投入疫情防控工作中；协同科研管理处，优先支持一线人员申请各类人才计划和科研项目，优先推荐国家级人才计划和科研项目，加大公共卫生人才引育力度，提升公共卫生人才创新能力。

4 小结

4R危机管理理论已在国内医院管理的多个方面得到应用，并取得了积极效果^[7-11]。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市疾控中心以4R危机管理理论为依据进行人力资源管理，以危机缩减、危机预备、危机反应、危机恢复4个环节为节点，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提前评估疫情风险，完善管理制度，合理调配人员，积极开展培训，注重关心关爱，加强人才队伍建设，通过市疾控中心各个部门快速、有针对性地协同开展机构人力资源管理，确保了疫情防控工作的平稳有序开展。

李玮^[12]认为，新冠肺炎疫情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具有紧急性、突发性和不可预测性等特点，一旦发生，影响深远且恢复缓慢，因此应将重点聚焦于缩减和预备的阶段。在疾病预防控制的实际工作中，应急预案制定、模拟演练和人员技能训练已经成为至关重要的内容，是工作考核的重点。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除了人员调配等反应措施外，在常态化防控阶段，抓住机遇，重视恢复管理外，市疾控中心在贯彻落实相关政策的基础上制定了一系列关心、关爱及学科人才队伍建设的策略措施，使人员力量得到较好的恢复和有机发展。

除人力资源管理之外，根据疫情发展和防控工作的不同阶段，市疾控中心在应急物资和设备的配置、防控工作流程的优化等方面均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改进，构成了整体疫情防控工作和措施的危机管理良性循环。但限于工作范围因素，文章仅从人力资源管理的角度着手分析4R危机管理理论在实际工作中的应用，在下一步研究中可将其他条线的工作也纳入分析范围，从而加深理论研究、完善管理，将其更充分、灵活地应用于之后的实际工作中。

·作者声明本文无实际或潜在的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