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校的研究生教育和培养模式，一段时间以来比较注重学术型、偏理论人才的培养，这样导致培养出来的学生一定程度上与经济社会需求脱节，而产学研合作教育在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方面就具有一定的优势。

产学研合作教育是指通过与生产劳动、教学、科研相结合，以培养复合型、创新性人才为目标，建立的一种适应社会需求的人才培养模式。此种培养模式在美国及欧洲发达国家已有100多年的历史，被视为促进社会发展前进的成功教育模式^[4]。我国产学研合作教育模式的启动较晚。南农大与水科院联合培养研究生就是对此种教育模式的一种较早的探索。

南农大与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以下称淡水中心)于1986年开始联合办学，招收淡水渔业专业全日制大专生。经过多年的发展，目前已是我国高校和研究所联合办学、产学研结合模式下培养创新型人才的范例。多年来，两单位保持持续性、广范围的合作，初步形成了包含本、硕、博及留学生的渔业高层次、复合型人才联合培养体系，探索并成功建立了产学研结合的高端人才培养模式。2010年10月，南农大与水科院在北京签署全面战略合作协议，水科院研究生中心也于2011年在无锡渔业学院挂牌成立。这标志着南农大从开始与水科院淡水中心合作办学扩大至与整个水科院所属单位及水科院总部合作办学，双方联合办学向更高更广泛的层次发展。双方合作办学主要历程如图 1所示。

图 1

图 1 南农大与水科院联合办学历程

高校与研究所联合培养研究生的模式，一方面响应了国家培养创新型、复合型人才的要求，创新了研究生的培养方式，也提升了高校的学科影响力；另一方面对于研究所而言，不断汇入的新鲜血液对研究所科研项目的完成及科研能力的提升起了积极的作用；对于与研究所科研项目合作的企业来说，这样的培养方式也满足了企业的社会需求；最重要的是，对于学生来说，合作教育提升了学生各方面的素质和能力，使之不仅能发现问题还能解决问题，同时，合作办学的特有环境也为研究生进入社会前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过渡条件。

在长期合作办学的实践中，双方充分发挥教育资源优势、科研资源优势和专业互补优势，积极探索并成功建立了渔科教、产学研结合的人才培养模式，培养了一批体现合作办学特色和优势的复合型、创新型渔业专门人才，为中国渔业经济的发展作出了一定贡献。双方合作办学至今，累计招收418名研究生，授予学位264名，包括博士38名、学术型硕士182名以及专业学位硕士44名。历年招收及授予学位情况如图 2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1992~2015年的研究生招生人数整体呈上升趋势，其中，从2010开始招收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并在之后不断增加专业硕士的招生比例。这表明联合培养的目标根据国家研究生发展的总体战略向应用型人才培养方面进一步调整；学位授予人数也呈螺旋形上升趋势。

图 2

图 2 无锡渔业学院1992~2015年招生数及授予学位数

与传统的高校研究生培养模式相比，联合培养模式一方面能让研究生在各研究所接触到水产学科发展的最前沿知识，为研究生的科研提供充裕的科研经费和项目支撑，且能提供较多的国际合作交流机会，另一方面研究所的科研项目与产业结合也较紧密。所有这些平台和培养优势更有助于研究生自主创新能力、实践能力等综合能力的提升，使学生对社会需求的认知更加全面，对自身的能力的定位更精准，人才综合素质明显提高。多年来联合培养的毕业生因为科研素质高、创新能力强、综合素质全面而获得社会广泛好评。

南京农业大学作为全国重点大学，通过合作办学，进一步完善了学科体系。合作办学之前，南京农业大学没有水产学科，合作办学之后，成立了无锡渔业学院，水产学科进一步发展，先后开设了淡水渔业、水产养殖、水生生物学、渔业等多个水产学科，形成了包括全日制大专、本科、研究生教育以及成人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在内的完整的学历教育体系。特别是在研究生培养领域，学科建设得到了快速发展，通过了水产一级学科评审，拥有水生生物学博士学位授予权，设立了水产养殖博士后流动站，启动了留学生学历教育项目，形成了能够培养硕、博士生及留学生的特色突出、优势明显的渔业高层次人才联合培养体系。水产学科的发展进一步完善了南京农业大学作为国家重点大学的学科体系，也为早期南京农业大学进入国家“211工程”建设高校行列发挥了作用。2012年，在教育部组织的学科评估中，依托无锡渔业学院(水科院淡水中心)的南农大水产学科整体学科水平排名全国第5。同时，联合培养的研究生质量高、科研能力强、应用能力强、国际化水平高，毕业生在各事业、企业单位综合素质全面获得一致好评，也提升了南农大的社会影响力。

南农大高水平的研究生教育为水科院所属各所科研事业单位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后备力量。以水科院淡水中心为例，通过联合培养研究生，淡水中心专业技术人才队伍的年龄结构得到优化，科研力量得以加强。在承担的各项科研项目中，在读研究生作为课题组成员的比例逐年增加，承担任务的比重逐渐加大，发挥的作用也逐步增强。基于优质的平台和相关专业优秀科研工作者的指导，研究生在撰写高水平学术论文等方面显示出了较大的潜力和能力，科研成果不断涌现，单位科研论文数量和水平得以提高，淡水中心科研创新能力和整体科研实力不断提升。数据显示，44%的导师认为联合培养对科研队伍的建设很有帮助，50%的导师认为比较有帮助。研究生参与了课题的申报、主持、实施、材料撰写等项目过程。如图 3，由研究生参与完成的项目占77%，且实验实施过程的77.9%由研究生完成。这些高层次的人才是导师优质的科研助手，壮大了水产科研队伍。

图 3

图 3 研究生在科研团队中的作用及所占比率

联合培养研究生工作的深入开展，较大地拓展了水科院淡水中心的工作领域，促进了开放用人、开放办所机制的构建和各研究所管理水平的改善。在农业部发布的“十一五”全国1077个农业科研机构科研综合能力评估排名中，水科院淡水中心排名第26，在渔业行业全国排名第2。实践证明，互利共赢的人才培养合作，使水科院所属研究所特别是最早合作办学的水科院淡水中心的科研综合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产学研合作教育至今已有百年历程，对人才建设和经济建设都有很强的战略意义。美国等发达国家探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产学研发展模式，如政府引导模式、科技园与创新中心模式^[5]、“官产学”三重螺旋模型^[6]等。南农大与水科院的合作教育作为我国最早联合培养的尝试，借鉴的就是三重螺旋模式--政府、企业和学校三方良性合作，推动创新螺旋式上升，最终实现互利共赢。南农大在此模式的基础上，依托政府政策支持，与研究所合作，再通过研究所与企业间接合作，创新性地探索了高校与研究所、企业合作的产学研合作教育模式。这一模式不同于简单的高校与企业合作，而是更加注重复合型人才的培养，不是简单的生产实习。从1992~2015年的合作成效可以看到，这种联合培养研究生的模式是一个成功案例，证明了此种培养模式的可行性及可持续性，可为我国产学研合作教育模式的研究提供依据。

水科院淡水中心是我国最早对外开放的科研机构之一。自1978年开始进行国际交流与合作，所属的亚太地区综合养鱼研究和培训中心由中国政府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合作于1981年建立，具有较为完善的中国政府和联合国共同投资建设的教学和生活服务设施，有一批学成归国的高水平的师资队伍。从1981年起连续承担中国援外技术和培训项目，至2015年已为近110个国家和地区培训了2027名高层次技术、管理人才(图 4)，得到了我国政府、联合国FAO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和UNDP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等国际组织的肯定与支持^[7]。从图 4中可以看出，每隔10年培训班的总人数均在上升，并且上升幅度在加大，特别是2011、2012和2015年这三年培训班人数急剧上升，其和已超过前十年培训班人数总和。这与南农大与水科院总部2010年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以及2014年联合国粮农组织水产养殖研究和培训参考中心在水科院淡水中心的成立有很大关系。从2015年开始，南京农业大学无锡渔业学院又承担了中国商务部、教育部为落实“一带一路”战略、推进南南合作而举办的“渔业专业硕士项目”。这是高端援外学历学位教育项目，旨在培养来自发展中国家政府部门的渔业高端精英人才。

图 4

图 4 1981~2015年国际培训班学员人数

水科院淡水中心长期与美国、英国、德国等发达国家以及亚太、非洲、南美洲等广大发展中国家地区有着广泛、良好的合作关系。在长期的国际培训项目实施过程中，合作双方积累了丰富经验，并提升了南农大和淡水中心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大大加快了合作双方的国际化进程。这些国际合作，使得在读研究生也能经常参与外国友人在淡水中心的培训、交流活动，或跟随导师出国参与援非项目和其他国际合作项目，在丰富经历、提高能力的同时，也拓展了国际化视野。

南京农业大学与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开展研究生的联合培养是坚持强强联合、突出创新、互利共赢原则下的结晶，是促进科教结合的有效途径和实现方式，是探索培养高层次抜尖创新人才的重要途径，是推动研究生教育质量进一步提高和深化研究生培养机制改革的重要举措。多年的合作办学取得了丰硕成果，积累了丰富经验，也为进一步加强高校和研究所的合作，将教育、人才及科研资源深度融合，将协同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发扬光大提供了有益启示。

双方合作多年来，最主要的成功经验和启示是，在联合培养工作制度体系方面进行积极探索，在管理机制、培养方案与目标、课程设置、学术实践训练与文化氛围、学生工作等制度保障方面进行创新，为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提高提供了制度保障。管理机制创新方面的做法主要是建立“院务委员会”。院务委员会是联合培养双方成立后保障联合培养工作有效开展的最重要的基础。院务委员会正、副主任分别由联合办学双方主要负责人担任；委员分别来自联合办学双方各职能部门主要责任人。院务委员会定期召开会议，讨论决定学院发展的重大决策和措施。培养方案方面，主要在制定上坚持“适应发展、突出特色，分类指导、因材施教”，在培养模式上坚持课程学习与科学研究并重，强调理论学习与渔业生产实践相结合，在研究生课程教学上着力培养研究生实践能力和创新能力。在此基础上，充分发挥研究所水产领域高层次专家的优势，鼓励学生自主科研，在理论学习和科研实验过程中主动向身边一流的专家学习，培养其科研素养，激发其创新活力，体现联合办学的优势和特色。培养目标创新方面，主要发挥淡水中心科研和国际交流及培训的优势，侧重于学生学术研究能力的培养和国际视野的开拓。课程设置创新方面，主要在南农大课程设置的基础上，强调前沿类、跨学科课程建设，鼓励教师团队开设“拼盘式课程”，发挥课程学习在研究生从事创造性科学研究中的作用。学术实践训练创新方面，主要发挥研究所科研平台和国际交流平台的作用，强调科学研究能力和国际交流与合作能力的培养，提升学生学术创新竞争力和实践能力。学术文化氛围创新方面，主要是利用淡水中心长期从事国际培训教育的底蕴所提供的独特的学术文化环境这一优势，开拓研究生的国际视野，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在学生工作创新方面，主要利用研究所与企事业单位合作较多的优势，设立专项奖学金，吸引优秀生源报考，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特色明显的奖助体系在保证联合培养研究生质量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办学优势主要表现在科研项目和经费、科研平台、科研基地和科研设施(仪器)、与行业紧密结合、国际合作与交流、导师和人才队伍建设等方面。充足的科研项目及经费是研究生培养的基本保障。以水科院淡水中心“十一五”期间为例，共承担科研项目387项，合同总经费12087.2万元，到位科研经费10713.28万元。由于有充足的科研经费作支撑，研究生特别是博士生科研创新能力强，学术水平高，产出多，部分博士生还没毕业就发表了4篇SCI论文。高水平项目平台是创新人才培养的基础，是研究所办学优势的又一体现。973项目、863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科技基础条件平台、淡水渔业与种质资源学科群、国家农业产业技术体系建设专项、948计划专项、国际合作项目、中央级公益性科研院所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在研究生培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科研基地和科研设施(仪器)建设方面，研究所非常重视，目前建有8个功能性研究与教学实验室，另有6个校内教研实习基地、16个校外教学实习基地。研究生的培养必须与产业结合起来，与社会需要结合起来。参与企业重大研发，特别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特别注重对产业的贡献，是双方合作培养研究生的特点。淡水中心所有对产业有重大影响的成果都倾注了研究生的辛勤劳动。近35年的国际交流与合作是淡水中心培养研究生最重要的优势之一。充分发挥依托单位长期从事国际交流与培训的优势，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进一步提升了研究生导师的国际化水平，并提高了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导师队伍的优势也是研究所办学的特色之一。中国水科院的研究生导师队伍由院士、国家现代产业技术体系首席科学家、国家农业杰出科研人才、各学科领域学科带头人及拔尖人才组成，在学术成就、科研项目及平台方面具有较明显的优势。另外，中国水科院所属研究所主要是应用型研究所，与行业需求结合紧密，与社会交流机会也较多。这样的导师培养的研究生学术应用能力较强，与社会及行业的需求也较吻合，就业竞争力较强。

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提出，“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坚持教育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为人民服务，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用人单位普遍反映，合作教育培养出来的研究生兼顾了大学和研究所优势，在社会上具有较强的竞争力。这得益于双方长期以来一直将立德树人作为联合培养研究生教育的根本任务，将能力培养作为根本着力点和出发点，全面培养毕业生的综合素质。在立德树人方面，最主要的做法是结合联合办学的实际，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当今时代赋予立德树人的价值取向和实质内容便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合作办学双方主要通过三个方面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一是通过制定科研道德规范和学术道德规范，引导研究生树立良好学风和学术道德。如：在制定《无锡渔业学院科研道德规范》、《无锡渔业学院学术道德规范》的同时，引导研究生们广泛参与讨论，并多次修改，将讨论和制定的过程作为加强学风和学术道德建设的一种方式。二是开展公德大讨论活动。通过各种校园文化活动加强研究生社会公德、学术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教育，使联合培养的研究生成为社会公德的弘扬者、学术道德的践行者、家庭美德的传承者和个人品德的示范者。三是发挥老一辈科学家榜样的作用。夏德全院士是中国的罗非鱼之父，他严谨的科研作风和一丝不苟的科学精神是业界的楷模。为此，淡水中心在每年的研究生入学期间都会进行这方面的科学态度和科研精神的教育，以期对刚入学的研究生们的科学人生产生深远的影响。除了利用不同的形式对研究生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之外，不断提升导师的道德水准也是立德树人教育的重要基础性工作。导师是研究生培养的第一责任人，师德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到研究生的道德素质，因此，在联合培养导师聘用和考核过程中，不仅考察导师的科研能力，更着重考评导师的道德水平，为把研究生培养成道德高尚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合作办学能力建设方面主要体现在：充分发挥联合培养研究生的科研条件好的优势，持续加强学术创新能力的培养；充分利用国际合作与交流机会多的优势，鼓励研究生积极参与国际会议与学术交流，拓展国际视野，培养国际合作与学术交流能力；充分发挥科研院所与产业结合紧密的优势，持续加强研究生服务产业的实践能力；充分利用好独特的研究所办学环境及深厚的国际化氛围的优势，加强团队精神的培养，加强国内外不同学科之间的协作与交流，培养学生团队合作能力；充分利用研究所办学与社会紧密度高的优势，让研究生的学习心态及心理素质在与社会接触的过程中得到进一步调整和锻炼，培养研究生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

2013年教育部、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中明确提出，“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与科研院所和行业企业的战略合作，支持校所、校企联合建设拔尖创新人才培养平台，完善校所、校企协同创新和联合培养机制。”南农大与水科院联合办学已有30个春秋，在南农大全力关心支持下，水科院充分发挥科研项目和经费的优势、国际培训与合作的优势、与产业结合紧密的优势、独特的研究所办学环境及深厚的国际化程度的优势，围绕立德树人这一研究生教育的根本任务，以服务产业需求、提高培养质量为主线，更加突出服务渔业经济社会发展，更加突出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培养，更加突出科教结合和产学研结合，更加突出国际化培养环境，为社会培养了大量的德才兼备的高层次特色人才。多年的实践充分证明，这样的联合培养人才的模式是成功的，对于南农大和水科院来讲真正达到了合作共赢，共同发展，大大增强了联合办学双方的社会影响力。南农大与科研院所联合培养的成效及基本经验，可为此种人才培养模式的进一步完善和推广提供借鉴，同时也为研究生培养模式的探索提供了实践和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