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喂养是WHO与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极力倡导的婴儿喂养方式^[1]。而中国尚未实现WHO提出的“在2025年前6月龄纯母乳喂养率达到50 %”的发展目标^[1]。因此，母乳喂养促进工作有待进一步开展。父亲在母乳喂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父亲接受母乳喂养健康教育对母乳喂养可产生积极影响^{[2 – 4]}。但社会对父亲的支持作用认识不足，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未得到良好的实施与推广。《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加强健康教育的发展目标^[5]，创新型健康教育的发展将得到更多的重视。现基于相关研究与政策纲要，对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的重要性、必要性与可行性进行分析，望引起更多科研及社会关注，推动该种健康教育的发展，促进母乳喂养现状的改善。

1 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重要性

母乳喂养益处颇多但现状不容乐观，提高母乳喂养率是世界战略发展的重要议题。父亲的支持对于母乳喂养具有积极影响，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以增强其支持能力是促进母乳喂养的重要方法。

1.1 促进母乳喂养的必要性 1.1.1 母乳喂养益处

母乳是婴幼儿最好的营养来源，能提供生命最初6个月所需的所有能量和营养素，6～12月龄间可满足婴儿一半以上的营养需要，至2周岁母乳仍可为婴儿生长提供1/3所需的营养^[6]。除营养功能外，母乳喂养可为母婴的近期、远期生命健康提供保障。WHO明确指出母乳喂养存在以下益处：（1）从新生儿出生1 h开始到2岁甚至更长时间，母乳可以保护婴儿免于疾病和死亡；（2）母乳是孩子的第1剂免疫疫苗，出生后及时进行母婴接触，并在1 h内进行母乳喂养可有效降低新生儿死亡率；（3）母乳喂养对于早期发育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可促进婴儿健康的大脑发育，提高智商，形成良好的学习行为；（4）母乳喂养有利于母亲健康，可延长生育间隔，降低产后出血风险，降低乳腺癌、卵巢癌、部分心血管疾病发病风险；（5）母乳喂养可降低子代成年后非传染性疾病发病风险，包括哮喘、肥胖、糖尿病、心脏疾病；（6）母乳是自然的、可自我更新的食物，不需要包装、运输、储存、烹饪，母乳喂养是一种环境友好型的喂养方式^[6]。因此，WHO、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推荐纯母乳喂养持续至婴儿6个月，在添加辅食的基础上坚持母乳喂养至婴儿2周岁，甚至更长时间^[1]。

1.1.2 母乳喂养现状

母乳喂养存在诸多益处，但现状令人担忧。WHO数据显示，全球6月龄内纯母乳喂养率不超过40 %^[6]。在许多国家，不到1/4的6～23月龄的母乳喂养儿童达到了与年龄相符的喂养频率标准^[7]。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营养调查报告（2010 — 2015年）显示，中国初始母乳喂养率为41 %，0～6月龄纯母乳喂养率仅为28 %^[8]，且地区差异性大，北京为39.2 %，上海为28.1 %～41.1 %，重庆为22.4 %，而平均母乳喂养持续时间仅为7～9个月^[9]。

1.1.3 战略发展需求

婴幼儿营养攸关国家发展与文明进步。WHO“全球营养目标2025”提出，在2025年前6月龄纯母乳喂养率需达到50 %^[1]。“全球婴儿和儿童喂养战略”指出，对母乳喂养的保护、支持和促进已成为全球首要婴幼儿营养发展任务^[10]。中国国务院“国民营养计划（2017 — 2030年）”及《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 — 2020年）》均提出“0～6个月婴儿纯母乳喂养率达到50 %以上”的发展目标^{[11 – 12]}。

1.2 父亲对母乳喂养的重要性

影响女性母乳喂养意愿与行为的因素有母乳喂养知识技能、母乳喂养信心、泌乳状态、分娩方式、新生儿出生体重、工作影响、家庭经济状况、社区接受性、父亲/家人的支持程度^{[13 – 16]}。其中父亲的影响不容忽视。Black等^[17]研究表明，父亲的喂养倾向是母乳喂养的第2位影响因素。而Giugliani等^[18]对200名母乳喂养和非母乳喂养的母亲进行调查，结果发现父亲支持哺乳是母乳喂养最重要的相关因素（OR = 32.78，95 % CI = 6.74～159.46）。且这种支持在哺乳初期便可发挥作用。Scott等^[4]的研究表明，产后住院期间母乳喂养最为相关的影响因素就是父亲的支持（OR = 9.13，95 % CI = 4.83～17.26）。父亲对母乳喂养持有积极态度，母亲就会有更高的泌乳自信心与母乳喂养自我效能^[19]。而且父亲的影响力高于其他亲友。Bentley等^[20]在441名女性中进行母乳喂养相关因素调查，结果发现父亲的喂养意向能降低孩子祖母/外祖母的意见对母亲喂养决策的影响。父亲接受母乳喂养教育获得正确知识信息，才能形成对母乳喂养的正确态度，并为母亲提供哺乳支持。虽然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相关研究较少，但干预结果令人鼓舞。多项研究证明，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知识、技能教育，可提高初始母乳喂养率^{[21 – 22]}、产后6周母乳喂养率^[23]及产后6月纯母乳喂养率^[24]。父亲接受教育后，91 %的母亲表示在哺乳期能获得父亲的支持，而哺乳问题的发生率及因问题终止母乳喂养的风险也随之下降^[24]。即便父亲是以陪同母亲听课的形式接受教育，产后不同阶段的母乳喂养率也会得到提升^{[25 – 28]}，而且父亲的母乳喂养自我效能^[26]、父子依恋状态^[29]均会得到改善。父亲对母乳喂养存在重要影响，应成为母乳喂养促进活动的重点干预对象。积极开展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提高父亲对母乳喂养的认同感和支持能力，是改善母乳喂养现状的可行方法。

2 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必要性

哺乳期母亲对父亲存在支持需求，但父亲对母乳喂养知识缺乏，不仅不能发挥支持作用，而且会因参与感低下出现心理问题，甚至受认知误区影响阻碍母乳喂养，因此有必要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促进母乳喂养的同时维护产后父亲的心身健康。

2.1 母亲存在支持需求

为女性提供母乳喂养支持的群体主要有医疗工作者、母乳喂养专业人员、朋辈群体及家人^[10]。而母乳喂养过程中母亲对父亲的支持需求需要引起关注。芬兰一项调查显示，54 %的母亲认为夫妻应共同参与婴儿的喂养，其中95 %的初产妇表示需要伴侣协助开展母乳喂养^[30]。Susin等^[25]对巴西568个家庭调查发现，93.3 %的母亲希望在哺乳期获得父亲的帮助，但21.3 %不清楚具体的帮助需求。为了进一步明确父亲在母乳喂养中的支持作用，Sherriff等^[31]进行概念分析，将父亲的支持作用细分为知识技能支持、态度支持、情感支持、决策支持和辅助支持。而这些支持作用与哺乳期母亲的支持需求相对应。

2.1.1 知识技能支持需求

母亲对母乳喂养存在知识缺乏现象。一项调查显示，母亲母乳喂养知识测评合格率仅为67.93 %^[32]。相比于专业咨询指导，父亲是哺乳期更为方便可及的信息来源^[33]。父亲具有信息传播和过滤作用，接受过母乳喂养教育的父亲可向母亲提供正确的哺乳知识技能，帮助母亲抵制外界不良信息^[34]，使母亲能在充足、正确的信息支持下，做出合理的喂养决策^[35]。

2.1.2 态度支持需求

父亲的态度对母乳喂养的选择和坚持至关重要。多项研究表明，父亲的喂养态度是母乳喂养的重要影响因素^{[4, 17 – 18]}。母亲选择母乳喂养需要父亲积极的态度支持，而父亲接受健康教育有利于其形成正确的婴儿喂养态度。

2.1.3 情感支持需求

母亲产后因激素水平的改变，加之婴儿喂养、产后康复、角色转变带来的多重压力，易发生产后抑郁^{[36 – 37]}。父亲可通过支持、鼓励的方式为母亲提供情感支持^[35]。这种情感支持一方面可减少产后母亲的孤独感，增进夫妻感情^[31]，另一方面可增强母乳喂养自信心，延长母乳喂养持续时间^[24]。瑞典的一项队列研究发现，产后1年父亲休产假陪伴母亲和孩子，提供情感支持，可显著降低产后2、4、6个月断乳风险（P < 0.001） ^[3]。

2.1.4 决策支持需求

哺乳期母亲易因自身经历或他人言行改变自己的喂养态度和行为^{[38 – 39]}，而父亲的支持对母亲选择和坚持母乳喂养具有重要作用^{[40 – 42]}。尤其发生哺乳相关问题时，是否继续母乳喂养，母亲的决定很大程度上会受到父亲的影响^[43]。而父亲主动参与喂养决策能更好地促进母乳喂养。Sahip等^[44]培训企业保健医生对父亲进行育儿教育，结果发现实验组夫妻共同商议婴儿喂养方式的比例明显高于对照组（OR = 22.8，95 % CI = 6.4～75.9），而产后3月纯母乳喂养率存在显著性差异（OR = 3.4，95 % CI = 1.7～6.8）^[44]。

2.1.5 辅助支持需求

为提高母乳喂养的社会支持，世界卫生组织对不同群体提出协助建议，推荐父亲通过干家务、拍奶嗝、照顾孩子的方法为哺乳期母亲提供帮助和支持^[45]。哺乳需要消耗时间精力，母亲希望父亲能协助拍奶嗝等力所能及的事情，使自己能得到良好的休息，这有利于哺乳的顺利进行。而未获得充足支持的母亲可能会作出奶粉喂养的选择。Earle等^[46]的一项质性研究发现，母亲放弃哺乳选择奶粉喂养的原因之一是希望获得父亲的喂养协助。

2.2 父亲存在教育需求

相比于母亲，父亲对于母乳喂养的知识缺乏现象更为严重^[47]，这不仅会降低父亲对母乳喂养的支持能力，让自己产生情感困扰，甚至会给母乳喂养带来阻碍。因此有必要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教育。

2.2.1 支持方法教育

母乳喂养过程中，母亲对父亲的支持需求往往不能得到满足，大多数母亲对此感到失望^[48]。而大部分父亲有意愿协助母亲进行母乳喂养^[25]，但他们普遍不清楚妻子需要的支持及自己可提供的帮助^[31]。且母亲的支持需求和父亲的支持意识之间契合度不高。一项调查显示，64.9 %的母亲希望伴侣可以帮忙做家务、照顾孩子，但仅有37.2 %的父亲认为这是为母乳喂养提供支持的方法^[25]。这均是父亲母乳喂养知识缺乏所引起的^[49]，父亲有必要接受健康教育，了解支持方法，方能发挥自身对母乳喂养的支持作用。

2.2.2 心理教育

在母亲产后哺乳期，由于知识缺乏不能很好地提供支持，父亲常会因此感到挫败、内疚^[50]。而在产后6个月这段哺乳密集期，父亲还会产生被疏离感，认为母乳喂养影响夫妻感情、父子关系，甚至对孩子或母亲产生嫉妒感^[48]。而父亲在哺乳期的这些心理问题会对其心身健康产生影响。有研究表明，哺乳期父亲的健康相关生命质量显著低于奶粉喂养的父亲^[51]。因为奶粉喂养会让父亲更有参与感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亲子关系的建立^[48]。同时这些不良心理可能会使父亲对母乳喂养产生消极态度，从而影响母乳喂养的顺利进行。故有必要进行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提高父亲对母乳喂养的参与能力，并对其进行相关心理问题的预防性疏导，以维护产后父亲的健康及家庭关系的和谐。

2.2.3 认知误区纠正

部分父亲因存在认知误区对母乳喂养持有消极反对态度^[4]。男性易对乳房产生性相关的敏感偏见，不能正视乳房在哺乳中的自然作用，因此会反对、阻碍妻子进行母乳喂养^{[52 – 53]}。即便认为母乳喂养是正常的哺育行为，大多数父亲对妻子在外哺乳时的暴露仪态仍心存顾虑^[48]。同时男性对婴儿喂养方式存在一定的认知误区。Chang等^[47]对男女母乳喂养知识态度进行调查，发现男性更倾向于奶粉喂养（72.9 % Vs 61.4 %）。他们认为母乳喂养不能确定婴儿的摄入量，会引起乳头皲裂、乳腺炎等问题，增加母亲的精神压力^[2]，这可能是男性更支持奶粉喂养的原因。父亲的这些认知误区均会影响母亲的母乳喂养态度和行为，促使其做出奶粉喂养的决定。因此，有必要通过健康教育纠正父亲的错误认知，减轻其对母乳喂养的负面影响。

3 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可行性

父亲也意识到自身知识缺乏的问题，希望能获得教育资源，掌握知识方法为哺乳期母亲提供支持^[48]。虽然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相关研究开展较少，但已为该种教育的开展与推广提供了丰富的实践经验。

3.1 教学内容成形

现有研究中所涉及的教学内容主要有哺乳基础知识、支持角色和支持方法。哺乳基础知识包括母乳喂养益处、哺乳要求、哺乳要点、泌乳机制、哺乳期问题应对及喂养状态判断^{[23 – 24, 26 – 27]}。该部分教学内容多采用多媒体教学方法，结合声像技术进行理论讲解。支持角色教学可以Sherriff等^[31]的概念分析内容为基础，帮助父亲建立为母乳喂养提供知识技能、态度、决策、情感及辅助支持的角色认知。讨论式教学方法常被应用于该部分内容的教学，讨论互动有利于强化父亲的支持意识。另外现有文献中所提供的哺乳支持方法主要有协助哺乳、乳房按摩、吸乳/挤乳、乳汁储存、新生儿抚触、新生儿沐浴及承担家务^{[25 – 27, 29]}。还有学者将沟通、鼓励技巧纳入到教学内容中，以便父亲能更好地为母亲提供态度、决策及情感支持^{[21 – 22]}。观察哺乳的整个过程，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的内容还可进一步丰富发展，如增加婴儿饥饿识别、哺乳用物准备、拍奶嗝等内容，同时父亲也需学习换尿布、抱孩子等育儿技能以减轻哺乳期母亲的育儿负担。而实操教学多被应用于支持方法的教学^{[27, 29]}，亲身体验、上手操作有利于技能的习得与掌握。实操教学所需教具，如婴儿模型、乳房模型、哺乳枕、椅子、靠垫、脚凳、吸乳器、储乳袋、新生儿沐浴抚触用物等，均可使用母亲母乳喂养课程或新生儿护理课程所用教具，无需额外教学成本开支。

3.2 教学时间适宜

母乳喂养教育需求多见于孕晚期及产后阶段。孕晚期尤其临近预产期时，父亲一般会休陪产假，有时间陪同妻子赴医院产检、接受健康教育。而陪同妻子听课，大多数父亲只是单纯陪伴并非共同学习，若专门为父亲开设母乳喂养健康教育课程，可提高父亲的学习意识，发挥其学习能力。这样夫妻共同学习可互相补充，提升家庭整体学习效率，并能提高健康教育的整体教学效果。另外，产后母乳喂养的实施与问题的出现使教育需求直线攀升，但由于“坐月子”传统，母亲活动能力受限，无法赴医院接受健康教育。此时应调动起父亲的学习能力，让其接受教育，为母亲提供正确的知识信息及哺乳支持。而且此时父亲的母乳喂养学习意识也开始增强，学习积极性较高，利于课程的开展。

3.3 政策方针鼓励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成立，将在大卫生、大健康理念的指导下，积极推进医疗卫生体制从以治病为中心向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的转变^[54]。健康教育可通过知识技能教育预防疾病，促进健康^[55]，将得到政府卫生工作更多的重视与支持。母乳喂养健康教育是促进母乳喂养的重要方法。国务院提出“0～6个月婴儿纯母乳喂养率达到50 %以上”的发展目标^[12]，将为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的发展带来机遇。而现阶段母乳喂养健康教育内容、形式有待进一步改善，这也充分符合《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所提出的加强健康教育、提高健康教育服务能力的发展要求^[5]。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作为一种创新型母乳喂养健康教育，从增强乳母社会支持角度促进母乳喂养，其创新性、参与性、趣味性及有效性，为其实施推广赢得优势，具有良好的临床应用前景。

4 小　结

母乳喂养会受父亲喂养态度影响。健康教育是建立健康认知与行为的重要途径^[56]。对父亲进行母乳喂养健康教育，可纠正认知误区，教授哺乳支持方法，帮助父亲形成正确的喂养态度并发挥自身支持能力辅助母亲顺利开展母乳喂养。响应国家卫生工作发展目标，该教育的开展充分符合母亲的支持需求及父亲的学习需求，有利于促进母乳喂养的实施及婴幼儿营养状况的改善。基于父亲母乳喂养健康教育的重要性、必要性与可行性分析，在大卫生大健康时代下，该种创新型健康教育应获得更多的关注，以促进其实施与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