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期间健康的行为生活方式被认为是优化妊娠结局的重要因素^[1]。早产是影响新生儿死亡率和发病率的主要原因之一^{[2 – 4]}。中国每年有110多万早产儿，早产儿数是世界第二大国家^[5]。早产具有长期的不良后果，如发育迟缓^{[6 – 7]}、执行功能缺陷以及行为、注意力和学习问题等^{[8 – 10]}。以出生队列为基础研究孕妇行为生活方式与早产的关系在发达国家已经非常普及，但国内相关研究较少。本研究以2012年9月 — 2014年10月在湖北省武汉市妇幼保健院定期产检并拟在该院分娩的11 311名孕妇为研究对象，分析孕妇行为生活方式与早产的关系，为从生命早期预防疾病提供依据。

于2012年9月 — 2014年10月，选取在湖北省武汉市妇幼保健院第1次办理孕产期保健手册（建册时孕周 < 16周）且自愿签订知情同意书并在该医院产检及分娩的武汉常住孕产妇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武汉常住居民；在武汉市妇幼保健院建册，且建册时孕周 < 16周；在武汉妇幼保健院诊断，并进行产前检查并计划在武汉市妇幼保健院住院和分娩；单胎孕妇；同意加入队列研究。排除标准：本次妊娠为双胎或多胎妊娠者；孕期有糖尿病和心肝肾等严重器质性疾病以及精神病患者和理解能力有障碍者。共调查11 318人，剔除了5例信息不全、2例死胎，最终共有11 311名孕妇进入本研究。

孕妇到武汉市妇幼保健院建册时，由经过专门培训的调查员对孕妇进行筛选，向符合队列要求的孕妇介绍队列相关事宜，并邀请其参加队列。同意进入本研究的孕妇要求其填写知情同意书，记录其基本信息（姓名、保健册号、母子卡号、末次月经日期、联系方式等）。在孕妇住院分娩时由经过统一培训的产科护士采取面对面访谈方式对产妇进行资料收集。在广泛阅读国内外文献的基础上，选择可能与新生儿出生体重、出生身长或分娩孕周有关联的因素作为调查因素，利用自行设计的产妇调查问卷调查孕妇及丈夫的社会人口学变量、孕妇行为生活方式及其他妊娠期信息等。社会人口学变量包括年龄、文化程度、丈夫文化程度和家庭全年经济收入等。孕妇行为生活方式包括孕前半年吸烟和饮酒、孕前半年至分娩有无被动吸烟、午休、孕期有无工作、工作强度及孕晚期运动情况等，其中被动吸烟是指每天被动吸烟15 min以上^[11]；运动是指每次至少运动15 min^[12]。以每天至少吸烟1支以上定义为吸烟，以每日均饮白酒 > 30 g或饮啤酒 > 150 mL定义为饮酒 ^[13]。其他妊娠期信息从病历上追踪记录得到，包括孕次、产次等。

胎儿娩出后，由医生在病历中填写新生儿出生情况，包括出生体重、出生身长、分娩孕周等。调查员将其记录到调查表中。使用女性末次月经 （last menstrual period, LMP） 和超声数据估计分娩孕周。末次月经的日期从孕妇保健手册获得。如果2种方法的差异超过7 d，由于对孕妇所回忆末次月经可靠性的担心，则使用超声数据确定孕龄。出生时胎龄或妊娠周数 （gestational age, GA）：指从产妇末次月经第1天至新生儿娩出的时长（周）；胎龄 < 37周为早产，≥ 37周为足月 ^[14]。

在研究准备阶段，设计统一的调查问卷，如使用统一的指导语，在调查表中设置孕妇的队列编号、家庭详细地址、身份证号和以及手机号码和家庭固定电话，以提高研究对象依从性和调查结果的质量。通过预调查对回收的调查问卷进行核查，了解问卷中存在的问题并完善；现场调查过程中，由经过统一规范化培训的调查员进行调查，针对入院待产并同意进行问卷调查的孕妇，由其自行填写问卷或由调查员逐一询问。对回收的问卷进行当场审核，检查有无漏项或逻辑错误，对发现的问题及时与产科医生交流，并向孕妇进行随访求证。收回的问卷当天进行整理编号。

采用Epi Data 3.0建库并实行数据双录入，采用SPSS 21.0软件进行分析，计数资料的比较使用χ²检验和Fisher确切概率法，采用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孕妇行为生活方式与早产的关系。鉴于本研究样本量较大，P < 0.01则认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15]。

本研究最终收集到11 311名孕妇的完整相关资料。孕妇年龄为15～50岁，平均（28.21 ± 3.70）岁。孕妇的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1 660人 （14.7 %），高中及中专2 131人 （18.8 %），大专及以上7 520人 （66.5 %）。家庭年收入 < 30 000元1 878人（16.6 %），30 000～49 999元2 900人（25.6 %），5.0～9.9万元4 615人（40.8 %），10.0～19.9万元1 656人 （14.6 %），20.0万元及以上262人（2.3 %）。本次调查中11 311名孕妇共分娩了11 311名活产新生儿，其中足月儿10 630人 （93.98 %），早产儿681人 （6.02 %）。

表 1

表 1 不同人口学特征孕妇分娩新生儿情况比较 变量 足月 早产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年龄（岁） 75.990 < 0.001 　15～19 36 78.26 10 21.74 　20～24 1 305 91.07 128 8.93 　25～29 5 976 95.14 303 4.83 　30～34 2 720 93.99 174 6.01 　35～50 593 89.98 66 10.02 文化程度 244.225 < 0.001 　初中及以下 1 425 85.84 235 14.16 　高中及中专 1 993 93.52 138 6.48 　大专及以上 7 212 95.90 308 4.10 夫妻全年总收入（万元） 137.170 < 0.001 　< 3 1 670 88.92 208 11.08 　3～ 2 696 92.97 204 7.03 　5～ 4 405 95.45 210 4.55 　10～ 1 606 96.98 50 3.02 ≥ 20 253 96.56 9 3.44 丈夫文化程度 242.759 < 0.001 　初中及以下 1 130 85.35 194 14.65 　高中及中专 1 970 92.06 170 7.94 　大专及以上 7 530 95.96 317 4.04 孕次 44.330 < 0.001 　1 5 926 94.95 315 5.05 　2 2 655 94.15 165 5.85 　≥ 3 2 049 91.07 201 8.93 产次 71.630 < 0.001 　1 9 119 94.77 503 5.23 　≥ 2 1 511 89.46 178 10.54

表 1 不同人口学特征孕妇分娩新生儿情况比较

年龄15～19岁、文化程度在初中及以下、夫妻全年总收入 < 30 000元、丈夫文化程度在初中及以下、孕次 ≥ 3次与产次 < 2次的孕妇早产的发生率较高，结果均有统计学意义 （均 P < 0.001）。

表 2

表 2 不同行为生活方式孕妇早产发生率比较 行为习惯特征 足月 早产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孕前半年是否吸烟 12.334 < 0.001 　是 74 85.06 13 14.94 　否 10 556 94.05 668 5.95 孕前半年每天吸烟数（支） — 0.702 a 　1～4 45 86.54 7 13.46 　5～9 17 85.00 3 15.00 　≥ 10 11 78.57 3 21.43 孕前半年至今被动吸烟 0.972 0.324 　是 1 339 94.56 77 5.44 　否 9 291 93.90 604 6.10 孕前半年是否饮酒 1.097 0.295 　是 254 95.49 12 4.51 　否 10 376 93.94 669 6.06 孕前半年每周饮酒天数（d） — 0.608 a 　≤ 0.5 189 94.50 11 5.50 　0.6～ 27 100.00 0 0.00 　≥ 1 38 97.44 1 2.56 近1个月每周午休情况 0.043 0.979 　≤ 2 d 2 332 93.92 151 6.08 　3～6 d 1 383 94.08 87 5.92 　每天 6 915 93.98 443 6.02 近1个月每天午休时长（min） 0.107 0.948 　20～ 231 93.52 16 6.48 　60～ 370 94.15 23 5.85 　≥ 90 266 93.99 17 6.01 近3个月每周运动天数 73.670 < 0.001 　≤ 2 d 2 097 90.23 227 9.77 　3～6 d 1 041 95.81 41 4.91 　每天 7 497 94.84 408 5.16 孕期是否继续工作 61.541 < 0.001 　是 5 063 95.85 219 4.15 　否 5 567 92.34 462 7.66 　　注：a 表示采用Fisher确切概率法。

表 2 不同行为生活方式孕妇早产发生率比较

孕前半年吸烟、孕晚期每周锻炼不超过2 d与孕期不继续工作的孕妇早产的发生率较高，以上结果均有统计学意义 （P < 0.001）。见 表2。

表 3

表 3 早产影响因素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参照 β $S_{\overline x}$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 CI 孕妇文化程度 　初中及以下 大专及以上 0.657 0.126 27.074 < 0.001 1.93 1.51～2.47 丈夫文化程度 　初中及以下 大专及以上 0.731 0.132 30.513 < 0.001 2.08 1.60～2.89 　高中及中专 0.372 0.114 10.589 0.001 1.45 1.16～1.82 夫妻全年总收入（元） 　< 30 000 ≥ 200 000 0.918 0.352 6.777 0.009 2.50 1.25～4.99 孕晚期每周运动情况 　2 d 每天运动 0.593 0.088 44.888 < 0.001 1.81 1.52～2.15 孕前半年吸烟 　是 否 0.882 0.315 7.849 0.005 2.42 1.30～4.48

表 3 早产影响因素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早产作为因变量（0 = 否，1 = 是），将上述各分析中对早产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作为自变量进行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包括年龄、文化程度、夫妻全年总收入、丈夫文化程度、孕次、产次、孕前半年是否吸烟、孕期是否继续工作、孕晚期每周运动情况共9个变量。采用前进法进行因素筛选，纳入和剔除变量的水准分别为0.05和0.10。结果显示，早产可能的危险因素包括夫妻全年总收入 < 30 000元、孕前半年吸烟、丈夫文化程度为初中及以下和高中及中专、孕妇文化程度为初中及以下、孕晚期每周运动 ≤ 2 d。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孕妇及丈夫文化程度低和家庭收入低是早产的危险因素，这与孙蓉等^[16]研究结果一致。夫妻文化程度通常代表了家庭层次，接受更多教育，知识面更广，也会积极参与围产期保健，对孕期保健知识了解的更多，能避免一些高危因素，且往往伴有高收入，能够获得良好的医疗资源，这些对胎儿的生长发育都是有利因素。家庭经济状况较差的孕妇所生的新生儿可能会经历宫内发育延迟和神经性行为发育不充分，更加可能早产^[17]。家庭收入低，孕妇在怀孕期间可能不容易获取充分的营养，比如肉类、水果、奶制品的消费较少，从而影响胎儿的生长发育。相反收入高的家庭意味着能够为孕妇创造一个更好的妊娠环境，不良应激更少，物质条件更好，对孕妇的支持和关注更多，新生儿的发育自然更好。目前有关父亲人口学特征与新生儿发育指标关系的研究较少。这是探讨影响新生儿发育指标的父亲相关因素的一次有益尝试，提示我们应该对父亲在保障新生儿正常的分娩孕周方面所发挥的作用给予重视。

孕妇作为一类特殊人群，适度运动无论对自身还是胎儿都是非常必要的。Petridou等^[18]认为孕妇坚持规律运动能够降低早产风险。此外，孕期运动还有助于孕妇缩短产程，降低剖宫产率，减轻孕妇抑郁和烦躁症状^{[19 – 21]}。由于中国妇女妊娠前有定期运动习惯的比例相对较低，因此指导中国孕妇如何进行科学合理的妊娠期运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随着妊娠期保健意识的提高，坚持孕期运动的妇女日益增多，但孕晚期孕妇负担加重，加上怀孕后的腰酸背痛，有相当一部分妇女连日常活动都明显减少，整日卧床，不愿运动。本研究发现孕晚期每周运动 ≤ 2 d是早产的危险因素，杨丽萍等^[22]研究结果也表明孕晚期每周运动至少 3 次，每次至少 30 min能够降低早产率。

根据中国的国情，孕妇吸烟的情况非常少，本研究中孕期吸烟的孕妇只有10个人。因此，只探讨孕前半年吸烟对新生儿发育的影响。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孕前半年吸烟是早产较大的危险因素。孕前半年吸烟对新生儿早产有负面影响的研究相对较少，国内外研究大部分关注点在于孕期被动吸烟对新生儿早产等不良妊娠结局的影响，例如一项meta分析研究结果显示，孕期被动吸烟者发生早产的风险是无被动吸烟者的1.97倍^[23]。Hoyt ^[24]发现孕妇在家庭和工作场所均暴露于吸烟的环境会增加早产（aOR = 1.99，95 % CI = 1.13～3.50）和轻度早产（32～36周）的风险 （aOR = 2.17，95 % CI = 1.22～3.88）。本研究结果表明，烟雾对人体的伤害是非常大且持久的，即使是怀孕前半年吸烟依然会对新生儿的发育造成不利影响，并且是早产的主要危险因素。因此仅仅孕期戒烟是不够的。

综上所述，与早产密切相关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包括孕妇及其丈夫的人口学特征、孕晚期锻炼情况、孕前半年吸烟等。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母亲在孕期创造有利于胎儿发育的良好环境就是为胎儿出生及远期发育创造优良的先决条件。但本研究仍然存在某些方面的局限性: 我们不能排除其他混杂因素（例如怀孕期间的心理或社会压力）对早产的影响，应在以后的研究中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