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范围内，老年人失能问题十分严峻^[1]。在中国，随着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失能老人的比例逐年上升。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发布的《全国城乡失能老年人状况研究》报告显示，2010年末中国城乡部分失能和完全失能老年人约3 300万人，占老年人口总数的19.0 %；2015年中国失能老年人口高达4 000万人，占老年人口总数的19.5 %，其中完全失能老年人占30.9 %左右^[2]。失能意味着个体无法独立完成日常生活活动，这种能力的丧失不仅减弱了自身对社会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也会使个体产生心理压力，甚至加剧老年人的经济贫困、社会贫困^[3]。本研究收集2015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分析中国老年人失能现况及其影响因素，为解决失能老人养老问题提供依据。

数据来源于2015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CHARLS 2015）数据库。CHARLS项目组采用了多阶段抽样，在县/区和村居抽样阶段均采取PPS抽样方法，走访了全国2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150个县、450个社区（村），共调查了1.24万户家庭中的21 095名受访者。本研究选取了年龄 ≥ 60岁老年人共9 941名，在对样本缺失值进行处理后，本研究最终纳入样本共5 454人。

本研究使用躯体生活自理量表（Physical Self-Maintenance Scale，PSMS）对老年人失能情况进行判定^[4]。该量表包括穿衣服、洗澡、吃饭、上下床、上厕所、控制大小便等七项内容，每一项分为没有困难、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有困难需要帮助、无法完成四个等级，其中任何一项有困难需要帮助或无法完成则判定为失能。

利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不同特征老年人失能率的组间比较用χ²检验；以是否失能为因变量，用二分类logistic回归进行多因素统计分析，检验水准α = 0.05。

表 1

表 1 60岁以上老年人的基本特征及失能情况 类别 调查人数 失能人数（人） 失能率（%） χ2值 P值 性别 男 2 477 230 9.3 2.276 0.131 女 2 977 313 10.5 年龄（岁） 60～69 3 434 289 8.4 33.344 0.000 70～79 1 661 194 11.7 ≥80 357 60 16.8 婚姻状态 在婚或同居 4 328 420 9.7 1.482 0.223 非在婚或同居 1 126 123 10.9 教育水平 未受过教育 1 613 199 12.3 15.378 0.004 小学及以下 2 623 243 9.3 初中 820 68 8.3 高中及中专 310 26 8.4 大专及以上 88 7 8.0 居住地 城镇 1 407 128 9.1 1.559 0.212 农村 4 047 415 10.3 社交活动频率 每天 1 389 103 7.4 46.231 0.000 每周 497 39 7.8 不经常 821 53 6.5 不参加社交活动 2 747 348 12.7 是否吸烟 是 2 302 231 10.0 0.028 0.868 否 3 152 312 9.9 是否饮酒 是 1 600 122 7.6 13.724 0.000 否 3 854 421 10.9 视力 失明或半失明 657 95 14.5 16.901 0.000 正常 4 797 448 9.3 听力 聋或半聋 929 124 13.3 14.348 0.000 正常 4 525 419 9.3 抑郁 是 2 496 344 13.8 75.149 0.000 否 2 958 199 6.7 慢性病数量 无 1 082 76 7.0 61.618 0.000 1种 1 429 116 8.1 2种 1 251 103 8.2 ≥3种 1 692 248 14.7 自评健康状况 极好 40 2 5.0 238.757 0.000 很好 353 16 4.5 好 885 39 4.4 一般 2 431 154 6.3 不好 1 745 332 19.0

表 1 60岁以上老年人的基本特征及失能情况

男性2 477人（45.4 %），女性2 977人（54.6 %）；最小年龄60岁，最大年龄93岁，平均年龄（68.29 ± 6.46）岁，其中60～69岁3 436人（63.0 %），70～79岁1 661人（30.5 %）；不参加社交活动的有2 747人（50.4 %）；有抑郁症的老年人有2 494人（45.8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教育水平、社交活动频率、是否饮酒、视力、听力、抑郁、慢性病数量、自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失能的影响因素，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

表 2

表 2 老年人失能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自变量 β 标准误差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 CI 性别 − 0.185 0.139 1.762 0.184 0.832 0.633 1.092 年龄 0.048 0.007 40.771 0.000 1.049 1.033 1.064 婚姻状态 − 0.146 0.121 1.463 0.226 0.864 0.681 1.095 教育水平 − 0.061 0.063 0.939 0.333 0.941 0.832 1.064 居住地 − 0.054 0.118 0.206 0.650 0.948 0.751 1.195 社交活动频率 0.180 0.040 20.007 0.000 1.197 1.106 1.295 是否吸烟 0.176 0.130 1.833 0.176 1.192 0.924 1.539 是否饮酒 − 0.191 0.118 2.605 0.107 0.827 0.656 1.042 视力 0.150 0.131 1.298 0.255 1.162 0.898 1.503 听力 0.116 0.119 0.940 0.332 1.123 0.888 1.419 抑郁 0.515 0.100 26.621 0.000 1.674 1.377 2.036 慢病数量 0.116 0.027 18.413 0.000 1.123 1.065 1.184 自评健康水平 0.675 0.069 95.251 0.000 1.964 1.715 2.249 常数 − 8.420 0.596 199.496 0.000 0.000

表 2 老年人失能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分析

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年龄，社交活动频率，抑郁、慢病数量、自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失能的危险因素（P < 0.05）。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中国 ≥ 60岁老年人失能率为10.0 %，高于杨付英等人的研究（8.18 %）^[5]。这是因为本研究选取的是CHARLS项目组于2017年10月发布的数据，在2015年发布的数据基础上纳入了新样本；同时，各研究在删选样本时的做法有所不同，故而导致研究结果有所差异。有学者对宜昌市、厦门市等地区老年人失能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老年人失能率分别为33.92 %、4.27 %，失能水平不同的主要原因可能是样本构成不同、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居民生活环境有差别等，另外厦门市医疗卫生及老龄事业的发展也为降低老人失能率发挥了积极作用^{[6 – 7]}。从地区来看，农村地区的老人失能率（10.3 %）略高于城镇地区的失能率（9.1 %），这是因为城镇和农村地区的划分已经决定了农村地区经济发展落后于城镇，致使农村老年人较难获得能够满足需求的高质量医疗服务和养老服务^{[8 – 9]}。从性别来看，女性的失能率（10.5 %）高于男性的失能率（9.3 %），国外研究同样发现女性老年人比男性老年人更容易发生失能^{[10 – 11]}。虽然女性老年人比男性老年人享有更长的预期寿命，但却在生命后期发生自理能力不健全的概率更大，这不仅是因为不同性别存在的生理差异，更是因为不同性别的群体在家庭、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不同，从而造成在社会资源的可得性、利用有效性等方面存在普遍差异的累积性效应^[12]。

单因素研究结果显示，年龄、教育水平、社交活动频率、是否饮酒、视力、听力、抑郁、慢性病数量、自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失能的影响因素。有健康生活习惯的老年人预期处于较差自理状态的可能性较小，其健康状况较好，应鼓励老年人戒烟、戒酒。但本研究显示，不饮酒的老年人失能率（10.9 %）高于饮酒的老年人群（7.6 %），这与周绪凤等人的研究一致^[13]。饮酒在某种程度上能够促进身体健康，也可能增加老年人疾病的风险^[14]，这种差异可能是因为饮酒的群体本身存在生理、健康等方面的差异^[15]。适量饮酒是否对人体健康有益，尚存在争议。但有研究提出，适量饮酒也应该避免^[16]。多因素研究结果显示，年龄，社交活动频率，抑郁、慢病数量、自评健康状况是老年人失能的危险因素。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健康状况有着不同程度的恶化，身体功能下降导致老年人日常生活自理能力也快速下降。从社交活动来看，社交活动频率的减少会增加老年人失能率，不参加社会活动的老年人群失能率高达12.7 %。社会活动参与对老年人有良好的健康促进和失能预防作用^[17]，随着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程度降低，老年人自理能力会随之下降，其失能的风险越高^{[18 – 19]}。从心理来看，患有抑郁症的老人失能率是没有抑郁症老人的1.674倍。抑郁这种悲观情绪如果长期得不到缓解，会降低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增加身体损害的概率，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有助于老年人身心健康，减少疾病的发生^[20]。从慢病数量来看，患慢性病数量越多，老年人失能率越高。慢性病是老年人失能的高危因素^[21]，其中肌肉骨骼疾病、心血管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是导致老年人失能的主要原因^{[22 – 23]}。另外，随着自评健康状况满意程度的下降，老年人的失能率有着不同程度的上升。自评健康是以个体客观身体状况为基础，综合心理、社会功能等方面，对自身健康状况作出的总体评价，能够更加有效、可靠地反映人群健康状况；老年人对自身健康的认知，会形成个人的健康观念、社会期望以及心理，从而影响个体的健康行为，进一步影响老人的健康状况^{[24 –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