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缺陷是指出生时存在的人类胚胎（胎儿） 在结构和功能（代谢）方面的异常。包括解剖结构畸形、功能不全、生长发育障碍、代谢异常，是严重影响儿童身体生长和智力发育的疾病^{[1 – 3]}。据报道，全世界每年有700万～800万严重的出生缺陷儿诞生，在欧美等发达国家，出生缺陷已经成为围产儿死亡和婴儿死亡的首位死因^[4]。中国每年分娩的出生缺陷儿达80万～120万，约占年出生人口数的4 %～6 %^[5]。出生缺陷已成为全球最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6 – 7]}。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简称“黔南州”）地处贵州省南部，居住着37个少数民族，主要以布依族、苗族、水族、毛南族为主。为了解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情况及其危险因素，为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依据，本研究于2017年1月 — 2018年10月在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抽取49 887名0～5岁儿童进行调查，结果报告如下。

采用多阶段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根据黔南州12县（市）少数民族人口分布情况，随机抽取人口 ≥ 80 % 的乡镇400个自然村，抽取自然村中所有在该地区居住的0～5岁儿童作为调查对象，进行问卷调查、体格检查和实验室检查。本次应调查50 000人，实际调查49 887人，应答率为99.77 %。该调查经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医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调查对象均由家长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问卷调查：采用自行设计调查问卷，由统一培训的调查员进行面访调查。内容包括儿童基本情况（出生日期、性别、民族、分娩方式、分娩孕周、出生体重、出生地点、家庭经济收入、居住环境等）、母亲情况（初产年龄、职业、文化程度、婚前检查、出生缺陷家族史、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史、孕期接受保健服务、孕期服用叶酸、孕期不良情绪、吸烟饮酒史、吸毒史、药物服用史、妊娠合并症史、胎产次、不良孕产史、精神神经异常史等）、父亲情况（家族史、孕前3个月危险因素接触史）。其中，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史指孕期接触重金属、有机氯化合物、有机溴化合物、有机锡化合物、偶氮化合物、甲醛、石棉、聚氯乙烯及聚氯乙烯混合物等 ≥ 3个月；孕期服用叶酸指孕前3个月开始，每天服用400 μg，连续吃到怀孕3个月后停止；孕期不良情绪是指在孕期出现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难过、不快、忧郁等情绪 ≥ 3个月；吸烟史指平均每周吸烟 ≥ 40支，吸烟史 ≥ 12个^[8]；饮酒指平均每周饮酒 ≥ 4次，白酒每次 ≥ 50 g，啤酒每次 ≥ 500 mL, 饮酒史 ≥ 12个月^[9]；药物服用史指孕期药物服用 ≥ 1个月；妊娠合并症史指出现妊娠同时存在的疾病（心脏病、慢性高血压病、糖尿病、肝炎、贫血等）；不良孕产史指既往异常妊娠史（胚胎停育、胎儿畸形、死胎、死产史、产后大出血等）；精神神经异常史指既往患过精神分裂症、躁狂症、抑郁症和焦虑症等疾病。（2）常规检查：出生缺陷常规检查步骤分为初查、复查和确诊。初查由乡镇卫生院医师进行；对有症状的初选患儿依情到当地县人民医院儿科进行复查，排除出生缺陷以外的其他器质性病变等；对于复查疑似诊断为出生缺陷的患儿，再到黔南州中医医院由2名儿科副主任医师以上专业人员进行复核检查确诊。（3）体格检查：采用望、触、叩、听4种方法对儿童生命体征、生长发育、头颈部、前侧胸部、背部、腹部、上肢、下肢、肛门直肠、外生殖器、共济运动、步态与腰椎运动进行检查。（4）实验室检查：对疑似地中海贫血患儿采集静脉血5 mL分装，4 mL和1 mL抗凝管中保存，4 mL血液标本送黔南州中医医院检验科进行血常规、红细胞脆性试验、血红蛋白电泳、血红蛋白ɑ₂定量测定、血红蛋白F定量测定；1 mL血液标本送贵州省金裕检验中心进行地贫基因分析。（5）出生缺陷诊断：参照全国妇幼卫生监测办公室编写《中国妇幼卫生监测工作手册》中有关25种出生缺陷标准进行^[10]。

采用Foxpro 6.0建立数据库输入数据并进行整理，应用SAS 9.1统计软件进行一般描述性分析、χ²检验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采用2010年黔南州人口普查资料进行出生缺陷标化患病率的计算。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49 887名0～5岁儿童中，男性25 973人（52.06 %），女性23 914人（47.94 %）；年龄0岁～组6 534人（13.09 %），1岁～组9 893人（19.83 %），2岁～组11 148人（22.35 %），3岁～组12 147人（24.34 %），4～5岁组10 165人（20.37 %）；布依族12 187人（24.23 %），苗族14 472人（29.09 %），毛南族10 256人（20.56 %），水族11 197人（22.45 %），其他少数民族1 775人（3.56 %）。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49 887名0～5岁儿童中，出生缺陷发生941例，发生率为188.63/万，标化发生率为188.17/万；941例0～5岁儿童出生缺陷中，先天性心脏病246例（49.31/万）、多指（趾）153例（30.67/万）、唇裂并发腭裂148例（29.67/万）、小耳及外耳其他畸形105例（21.05/万）、马蹄足内翻97例（19.44/万）、地中海贫血76例（15.23/万）、先天性脑积水47例（9.42/万）、胎儿水肿综合征39例（7.82/万）及其他30例（6.01/万）。

表 1

表 1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不同特征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情况比较 特征 调查人数 出生缺陷发生数 发生率（1/万） χ2值 P值 性别 男性 25 973 517 199.05 3.183 0.030 女性 23 914 424 177.30 民族 布依族 12 187 184 150.98 383.053 0.001 苗族 14 472 292 201.77 毛南族 10 256 235 229.13 水族 11 197 195 174.15 其他少数民族 1 775 35 197.18 分娩孕周（周） < 37 4 678 297 634.89 650.236 0.001 37～40 25 522 481 188.46 ≥ 41 19 687 163 82.79 出生体重（g） < 2 500 3 587 224 624.48 379.425 0.001 2 500～3 999 41 603 644 154.79 ≥ 4 000 4 697 73 155.42 家庭人均年收入（元） < 5 000 14 325 376 262.48 522.928 0.001 5 000～7 999 26 497 449 169.45 ≥ 8 000 9 065 116 127.96 居住环境 依山而居 22 554 467 207.06 7.558 0.007 依水而居 27 333 474 173.42 母亲年龄（岁） < 20 3 612 74 204.87 243.117 0.001 20～24 19 875 259 130.31 25～29 12 389 227 183.23 30～34 9 324 174 186.62 ≥ 35 4 687 207 441.65 母亲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4 687 184 392.58 91.676 0.001 初中 29 876 558 186.77 高中及以上 15 324 199 129.86 婚前检查 是 16 572 179 108.01 87.136 0.001 否 33 315 762 228.73 孕前检查 是 21 567 227 105.25 142.693 0.001 否 28 320 714 252.12 孕期接受保健服务 是 24 421 237 97.05 216.739 0.001 否 25 466 704 276.45 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史 是 3 567 194 543.87 261.971 0.001 否 46 320 747 161.27 孕期服用叶酸 是 22 687 228 100.49 174.619 0.001 否 27 200 713 262.13 孕期不良情绪 是 8 003 221 276.15 39.453 0.001 否 41 884 720 171.90 出生缺陷家族史 是 1 346 98 728.08 217.523 0.001 否 48 541 843 173.67 吸毒史 是 343 31 903.79 95.449 0.001 否 49 544 910 183.68 药物服用史 是 7 864 169 214.90 3.483 0.027 否 42 023 772 183.71 妊娠合并症史 是 11 324 234 206.64 2.569 0.035 否 38 563 707 183.34 精神神经异常史 是 2 357 106 449.72 91.128 0.001 否 47 530 835 175.68

表 1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不同特征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情况比较

不同性别、民族、分娩孕周、出生体重、家庭人均年收入、居住环境，母亲不同年龄、文化程度、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接受保健服务、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史、孕期服用叶酸、孕期不良情绪、出生缺陷家族史、吸毒史、药物服用史、妊娠合并症史、精神神经异常史的儿童出生缺陷患病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 0.05），不同年龄、分娩方式、出生地点、母亲职业、吸烟饮酒史、母亲胎产次、不良孕产史、父亲家族史、父亲孕前3个月危险因素接触史的儿童出生缺陷患病率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 P > 0.05）。

表 2

表 2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危险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比较组 参照组 β $S_{\overline x}$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 CI 性别 男性 女性 0.654 0.411 3.357 0.001 3.225 1.271～4.776 民族 布依族 其他少数民族 0.395 0.248 0.994 0.075 0.917 0.361～1.021 水族 0.321 0.317 1.092 0.057 0.997 0.224～1.085 苗族 0.344 0.313 3.785 0.001 3.653 1.238～3.895 毛南族 0.496 0.458 4.999 0.001 4.856 1.467～5.126 分娩孕周（周） 37～40 ≥ 41 0.363 0.335 0.896 0.085 0.824 0.225～1.107 < 37 0.375 0.345 3.348 0.001 3.207 1.108～3.783 出生体重（g） 2 500～3 999 ≥ 4 000 0.264 0.182 0.935 0.080 0.876 0.264～1.063 < 2 500 0.411 0.397 3.918 0.001 3.803 1.356～4.935 家庭人均年收入（元） 5 000～7 999 ≥ 8 000 0.291 0.266 0.958 0.077 0.924 0.213～1.034 < 5 000 0.514 0.477 2.997 0.001 2.935 1.216～4.028 居住环境 依山而居 依水而居 0.382 0.287 2.938 0.001 2.864 1.012～3.846 母亲年龄（岁） 25～29 20～24 0.264 0.251 0.865 0.093 0.841 0.102～1.074 30～34 0.227 0.212 1.045 0.062 0.987 0.402～1.156 < 20 0.387 0.365 3.365 0.001 3.274 1.216～4.125 ≥ 35 0.463 0.402 4.887 0.001 4.761 1.334～5.628 母亲文化程度 初中 高中及以上 0.335 0.276 0.941 0.079 0.924 0.109～1.027 小学及以下 0.388 0.278 3.462 0.001 3.368 1.264～4.265 婚前检查 是 否 − 0.723 0.614 3.945 0.001 0.412 0.245～0.821 孕前检查 是 否 − 0.689 0.418 4.123 0.001 0.642 0.452～0.879 孕期接受保健服务 是 否 − 0.942 0.367 3.474 0.001 0.453 0.302～0.732 孕期接触有害物质 是 否 0.451 0.437 3.342 0.001 3.225 1.138～4.009 孕期服用叶酸 是 否 − 0.521 0.417 3.952 0.001 0.487 0.276～0.865 孕期不良情绪 是 否 0.306 0.282 2.975 0.001 2.868 1.217～3.139 出生缺陷家族史 是 否 0.422 0.416 2.678 0.001 2.546 1.207～3.118 吸毒史 是 否 0.391 0.339 3.197 0.001 3.003 1.141～3.971 药物服用史 是 否 0.412 0.392 2.975 0.001 2.881 1.214～3.597 妊娠合并症史 是 否 0.312 0.298 3.078 0.001 2.932 1.133～3.084 精神神经异常史 是 否 0.378 0.365 3.199 0.001 3.071 1.225～3.762

表 2 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危险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以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是否发生出生缺陷为因变量（0 = 否，1 = 是），以性别、民族、分娩孕周、出生体重、家庭收入、居住环境、母亲相关因素（年龄、文化程度、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接受保健服务、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史、孕期服用叶酸、孕期不良情绪、家族史、吸毒史、药物服用史、妊娠合并症史、精神神经异常史）等19个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男性、苗族和毛南族、分娩孕周 < 37周、出生体重 < 2 500 g、家庭人均年收入 < 5 000元、依山而居、母亲年龄 < 20和 ≥ 35岁、母亲文化程度小学及以下、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孕期有不良情绪、有出生缺陷家族史、有吸毒史、有药物服用史、有妊娠合并症史和有精神神经异常史是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的危险因素；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接受保健服务和孕期服用叶酸是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的保护因素。

本调查结果显示，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患病率为188.63/万，高于武汉（102.9/万）^[11]、吉林省（106.8/万）^[7]、杭州市萧山区（110.00/万）^[12]、湖南省怀化市（113.34/万）^[13]、天津市区（160.93/万）^[5]、南宁市（171.4/万）^[2]，低于辽宁省（205.9/万）^[3]、广东省部分地区（319.2/万）^[14]。本次调查结果与其他地区存在一定差异，其原因可能与本次调查对象社会因素、遗传因素、环境因素、经济条件、种族等有关^{[1 – 3, 5 – 7]}。黔南地区地处贵州省南部，是国家级深度贫困地区之一，近年来，由于工业的快速发展，环境污染和有害理化因素的接触增多可能也是出生缺陷增多的原因^[15]。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男性、苗族和毛南族、分娩孕周 < 37周、出生体重 < 2 500 g、家庭人均收入 < 5 000元、依山而居、母亲年龄 < 20和 ≥ 35岁、文化程度小学及以下、孕期接触有害物质、孕期有不良情绪、有出生缺陷家族史、有吸毒史、有药物服用史、有妊娠合并症史和有精神神经异常史是贵州黔南地区农村少数民族0～5岁儿童出生缺陷发生的危险因素；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接受保健服务和孕期服用叶酸是保护因素，与文献研究结论一致 ^{[1 – 7, 11 – 14]}。男性出生缺陷率高于女性，女性性染色体同位基因稳定性大于男性^[13]。儿童分娩孕周 < 37周和出生体重 < 2 500 g者出生缺陷风险增高 ^[5]。研究发现，母亲年龄 < 20和 ≥ 35岁出生缺陷率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年龄 < 20岁的孕妇由于生殖系统发育未成熟，缺乏生殖健康保健知识，导致出生缺陷率增加。孕妇年龄 ≥ 35岁者随着年龄增大，卵巢功能退化，卵细胞有丝分裂受到影响，导致出生缺陷发生率增加 ^{[16 – 17]}。孕期有不良情绪出现持续时，可导致甲状腺素的分泌增多，影响胎儿发育，增加出生缺陷患病概率^[18]。母亲接触射线暴露、吸毒等容易导致母亲的染色体受到损伤，诱导基因突变，出现胎儿畸形^[11]。接触有害物质也是高危因素与文献报道相符^[3]。母亲孕期不良药物服用史及发生妊娠合并症者容易导致新生儿神经损伤等^[19]。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接受保健服务能有效地进行干预，降低新生儿出生缺陷的发生率^[18]。本研究还发现，苗族和毛南族出生缺陷高于其他民族，黔南地区的苗族和毛南族大多依山而居，经济条件、文化水平偏低，因受到民族宗教文化束缚，接受婚前检查、孕前检查、孕期保健服务孕妇较少，这可能也是导致儿童出生缺陷发生率较高的原因之一。由于条件的限制，本次未开展不同民族间影响因素的调查，今后将开展此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