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
3. 深圳市南山区妇幼保健院;
4. 湖南省儿童医院
出生体重是反映胎儿成熟程度和宫内营养状况的重要指标,并对其生后产生短期和长期的健康影响。研究表明,出生体重不仅影响儿童生长发育[1 – 3],还与成年期多种慢性疾病密切相关,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高血压等[4 – 5]。婴幼儿时期是生长发育的关键期,受遗传、营养和疾病等多种因素影响。由于婴幼儿期辅食添加不合理、疾病以及不利的社会经济条件,尤其是贫困农村地区,易导致儿童营养不良和缺铁性贫血。根据2012年卫生部发布的儿童营养发展报告数据,我国农村地区5岁以下儿童低体重率为8.0 %,生长迟缓率为20.3 %;农村地区6~12月龄儿童贫血率为28.2 %,13~24月龄儿童贫血率为20.5 %[6]。除了以上提到的遗传、营养和疾病等因素外,出生体重对儿童生长发育的影响也备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但大都集中在3岁以上儿童,且未对营养、疾病和社会经济等重要因素进行调整[2, 7 – 8];而针对3岁以内婴幼儿的少量研究,也都只关注出生体重的一方面或低出生体重或高出生体重(巨大儿)对婴幼儿生长发育的影响[1, 9 – 10]。本研究利用2017年湖南省贫困地区儿童营养改善项目监测评估数据,分析出生体重对6~23月龄婴幼儿体格发育和贫血的影响,为制定不同出生体重婴幼儿生长发育问题的干预措施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以2017年10 — 12月期间湖南省农村地区6~23月龄婴幼儿为研究对象,要求婴幼儿身体健康,排除患有遗传代谢病、内分泌疾病、出生缺陷、急慢性疾病、残疾等婴幼儿。采用多阶段抽样和按乡级规模大小成比例的概率抽样(probability proportional to size sampling,PPS)相结合的方法进行样本的随机选择。在全省农村地区中随机选择12个县,每个县的所有乡镇按照人均收入排队,采用入样概率与2016年该乡镇活产数成比例的PPS抽样方法,抽取5个乡镇;在抽取的乡镇中,所有村按照人均收入排队,采用入样概率与2016年该村活产数成比例的PPS抽样方法,抽取3个样本村;每个村随机抽取20名6~23月龄婴幼儿。每个县约抽取300名婴幼儿,合计约3 600人。本次实际调查3 700名婴幼儿,排除 < 6月龄和 > 24月龄婴幼儿47人,重要指标存在缺失值23人,合格调查人数为3 630人,合格率为98.11 %。
1.2 方法研究内容分问卷调查和指标测量2个部分。采用“国家贫困地区儿童营养改善项目”统一编制的调查问卷对婴幼儿家长进行面对面询问调查,调查内容包括婴幼儿基本情况(性别、出生日期、民族、出生体重、出生孕周),喂养情况(母乳喂养、配方奶粉摄入、辅食添加、营养补充剂添加)和过去2周患病情况(发热、腹泻)等,喂养情况采用婴幼儿24 h食物摄入情况调查获得。测量指标包括婴幼儿身长、体重和末梢血血红蛋白。各县统一采用WS-RT-1B“康娃”婴幼儿智能体检仪(武汉计算机软件开发有限公司)测量婴幼儿的体重和身长,身长精确度为0.1 cm,体重精确度为0.05 kg。采用瑞典HemoCue 301型便携式血红蛋白分析仪,使试剂片(血片)采集指尖末梢血,测定婴幼儿的血红蛋白(hemoglobin,Hb)含量。所有参加调查的婴幼儿家长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3 评价标准 1.3.1 出生体重分类出生体重分类采用《妇产科学(第8版)》标准[11]:出生体重 < 2 500 g为低出生体重,2 500~3 999 g为正常出生体重,≥ 4 000 g为巨大儿。
1.3.2 体格发育评价标准婴幼儿体格发育评价常用的指标为身长/年龄、体重/年龄和体重/身长。采用WHO推荐的Z评分法(以2006年WHO儿童生长标准为评价标准)对婴幼儿体格发育进行评估。采用Z评分 =(X – M)/S计算公式(X为婴幼儿身长/体重的测量值,M为参考标准的中位数,S为参考标准的标准差),分别计算身长/年龄Z评分(length-for-age z-score,LAZ),体重/年龄Z评分(weight-for-age z-score,WAZ)和体重/身长Z评分(weight-for-length z-score,WLZ)。根据《儿童营养性疾病管理技术规范》评价标准 [12],LAZ < – 2为生长迟缓,WAZ < – 2为低体重,WLZ < – 2为消瘦,1 ≤ WLZ < 2为超重,WLZ ≥ 2为肥胖。
1.3.3 贫血评价标准6月龄~6岁儿童贫血评价采用《临床儿科学(第2版)》标准[13]:Hb值 < 110 g/L为贫血;贫血程度分级:Hb值90~109 g/L为轻度,60~89 g/L为中度,< 60 g/L为重度。
1.4 质量控制调查开始前对所有问卷调查人员、身长体重测量人员和血红蛋白检测人员进行统一培训,考核合格后方可参与现场调查工作。各县均使用统一的婴幼儿体检仪和血红蛋白仪分别进行身长/体重的测量和血红蛋白的测定,测定前需校准仪器。仪器操作人员严格按照规范的操作程序进行相应指标测量及结果记录。调查过程中,质量控制人员对调查问卷和体检表进行审核,对于填写不合理的数据或异常数据及时追查原因并进行纠正。调查完成后,数据进行双录入,并进行一致性检验,结果不一致的数据核查原始问卷,进行修改,保证数据的录入质量。
1.5 统计分析采用Epi Data 3.1软件进行数据双录入,采用WHO Anthro 3.2.2软件[14]计算HAZ,WAZ和WLZ,采用SPSS 19.0进行数据的统计分析。不同出生体重婴幼儿基本情况、体格发育和贫血率的比较采用χ2检验,贫血程度的比较采用非参数秩和检验;采用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模型控制混杂因素计算出生体重对婴幼儿体格发育异常和贫血的发生风险,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婴幼儿基本情况(表1)![]() |
表 1 不同组别婴幼儿基本情况比较 |
3 630名婴幼儿平均出生体重为(3 262 ± 8)g,低出生体重发生率为4.10 %(149/3 630),巨大儿发生率为6.72 %(244/3 630)。不同出生体重婴幼儿的性别、出生孕周、母乳喂养构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 < 0.05)。低出生体重组和正常出生体重组男女各半,而巨大儿组以男性为主,占63.11 %(154/244);低出生体重组早产的比例较大,占51.68 %(77/149);巨大儿组婴幼儿在6~23月龄的母乳喂养率最高,为34.02 %(83/244),其次为正常出生体重组[28.39 %(919/3 237)],低出生体重组最低[18.79 %(28/149)]。不同出生体重婴幼儿的月龄、民族、配方奶粉摄入频次、辅食添加种类和频次、营养素补充剂添加、发热和腹泻2周患病情况等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 P > 0.05)。
2.2 婴幼儿体格发育和贫血状况比较 (表2)![]() |
表 2 不同组别婴幼儿体格发育和贫血状况比较 |
3组婴幼儿的生长迟缓率、低体重率、消瘦率、超重和肥胖率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 0.05),贫血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 P > 0.05)。低出生体重组的生长迟缓率、低体重率和消瘦率明显高于正常出生体重组和巨大儿组;巨大儿组的超重和肥胖率最高,其次为正常出生体重组,低出生体重组最低。3组婴幼儿贫血状况均以轻度贫血为主,无重度贫血。
2.3 出生体重与婴幼儿体格发育和贫血的关系(表3)![]() |
表 3 出生体重对婴幼儿体格发育和贫血影响的OR值 |
以正常出生体重组为参照,控制婴幼儿性别、月龄、民族、出生孕周、喂养情况和2周患病情况等混杂因素,低出生体重是婴幼儿生长迟缓、低体重和消瘦的危险因素,其生长迟缓、低体重和消瘦的发生风险分别是正常出生体重婴幼儿的7.91倍(95 % CI = 4.65~13.46)、6.25倍(95 % CI = 3.16~12.36)和3.07倍(95 % CI = 1.23~7.64)。巨大儿是婴幼儿超重和肥胖的危险因素,发生风险是正常出生体重的2.27倍(95 % CI = 1.67~3.10)。低出生体重、巨大儿与婴幼儿贫血的关联无统计学意义。
3 讨 论本研究是基于湖南省农村地区的随机抽样调查,调查范围涉及12个县60个乡镇180个行政村,样本量较大,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湖南省农村地区婴儿低出生体重和巨大儿发生率的实际情况。据文献报道,我国低出生体重发生率为3 %~7 %,巨大儿发生率为7 %[11, 15]。本研究结果显示,湖南省农村地区低出生体重发生率为4.10 %,巨大儿发生率为6.72 %,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接近。
出生体重不仅是反映胎儿宫内营养状况的重要指标,也是决定其出生后生长水平和生长速度以及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之一。房少华等[16]研究表明,低出生体重儿童0~6岁的身高、体重、头围和胸围等指标均低于正常出生体重儿童。在伊朗进行的一项横断面研究也显示,低出生体重、极低出生体重婴幼儿在18月龄内的体重、身长和头围与对照组相差甚远[9]。本研究结果显示,低出生体重是婴幼儿生长迟缓、低体重和消瘦的危险因素,其发生风险为正常出生体重婴幼儿的3~8倍。低出生体重儿多见于早产或宫内发育迟缓,其各脏器功能发育尚不成熟,如吸吮、吞咽功能不完善,消化吸收能力差,易发生喂养困难;此外,自身免疫力低,易受到外界不良环境及疾病的影响,进而导致生长发育落后。
近年来,多项观察性研究已经证实巨大儿是儿童超重肥胖的独立危险因素[7, 8, 10],本研究结果也与之一致。巨大儿由于在其出生时就生成了大量的脂肪细胞,且脂肪细胞一旦形成则不会消失,所以胎儿期肥胖易导致儿童期乃至青春期肥胖。在沈阳、武汉和广州3个城市进行的一项以社区为基础的前瞻性出生队列随访研究,对1 098名健康新生儿从出生随访至2岁,结果显示婴幼儿的超重率为14.39 %,肥胖率为10.10 %,巨大儿是婴幼儿超重和肥胖的独立危险因素,其OR值分别为1.80和1.85[10]。本研究3 630名婴幼儿的超重率为11.35 %,肥胖率为2.20 %,低于以上中国三市的出生队列随访研究结果,可能的原因一方面是中国三市的随访样本均来源于经济发达城市,而本研究样本来源于湖南农村地区,另一方面采用的超重肥胖诊断标准与本研究不同,其评价指标为体质指数(body mass index,BMI),以WHO性别年龄别BMI参考值为标准,以百分位数法为评价方法,而本研究采用的评价指标为体重/身长,评价方法为Z评分法即标准差离差法。
本次调查发现婴幼儿的贫血率为28.71 %,以轻度贫血为主,与2010年全国农村地区6~12月龄婴幼儿贫血率水平相近(28.2 %)[6],稍低于湖北省农村地区6~23月龄水平(30.6 %)[17]。国内外多项调查结果显示,低出生体重是婴幼儿贫血的危险因素[18 – 21],其主要原因是低出生体重儿先天铁储备不足,在婴幼儿期,尤其6~12月龄,易发生缺铁性贫血。本研究并未发现出生体重与婴幼儿贫血的发生存在关联,各出生体重组的贫血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这与王金子[2]、周旭[22]等的研究结果一致。其可能原因是婴幼儿期的饮食调整和铁剂补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早产/低出生体重儿的先天铁储备不足,如《儿童营养性疾病管理技术规范》[12]推荐早产/低出生体重儿从4周龄开始补铁,剂量为每日2 mg/kg元素铁,直至1周岁。
本研究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出生体重混杂因素的控制只局限于婴幼儿的人口学特征、喂养、辅食添加、疾病等因素,而未考虑遗传因素,如父母双方的身高、体重等,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高估出生体重对婴幼儿生长发育的影响。
综上所述,出生体重与婴幼儿体格发育密切相关,应做好母亲孕期保健,预防或减少低出生体重儿和巨大儿的发生。低出生体重将增加婴幼儿营养不良的发生风险,需加强低出生体重婴幼儿的膳食营养,科学合理喂养,促进其追赶生长,发挥生长潜能;巨大儿是婴幼儿超重肥胖的危险因素,对于巨大儿应避免过度喂养,加强早期的生长监测和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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