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髓灰质炎（脊灰））是由Ⅰ、Ⅱ、Ⅲ型脊灰病毒引起的消化道急性传染病，主要累及中枢神经系统，少数病例可出现肢体迟缓性麻痹。为有效控制脊灰，WHO（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提出了消灭脊灰行动，在这一行动中，脊灰疫苗起到了巨大作用。我国在2015年之前主要使用三价脊灰减毒活疫苗（trivalent oral poliomyelitis attenuated live vaccine，tOPV）和2009年引入国内的Salk株脊灰灭活疫苗（inactivated poliomyelitis vaccine made from Salk strains，IPV-Salk）来预防脊灰。IPV-Salk为自费疫苗，接种率较低；tOPV虽然具有极好的保护效果，但服用后疫苗衍生脊灰病毒（vaccine-derived poliovirus，VDPV），尤其是II型VDPV所致的相关病例时有发生。为有效减少脊灰疫苗相关病例（vaccine-associated paralytic poliomyelitis，VAPP）的发生，根据WHO《全球消灭脊灰终结战略计划2013 — 2018》^[1]要求，在国家统一部署下，湖北省自2015年12月1日起，将Sabin株脊灰灭活疫苗（inactivated poliomyelitis vaccine made from sabin strains，IPV-Sabin）纳入免疫规划，在全省范围内，使用IPV-Sabin替代首剂tOPV；并于2016年5月1日起，使用仅含有Ⅰ、Ⅲ型脊灰病毒的二价脊灰减毒活疫苗（bivalent oral poliomyelitis attenuated live vaccine，bOPV）替代tOPV。随着IPV-Sabin和bOPV的大量使用，疫苗安全性也受到了广泛关注。本研究对2015 — 2017年湖北省使用的4种脊灰疫苗疑似预防接种异常反应（adverse events following immunization，AEFI）监测数据进行分析，对4种脊灰疫苗安全性进行评价，为指导脊灰疫苗的安全使用提供依据。

AEFI数据来源于中国免疫规划信息管理系统AEFI信息管理系统，数据为2018年2月2日从该系统中下载报告日期为2015年1月1日 — 2017年12月31日的脊灰疫苗接种后AEFI个案。接种数据来源于湖北省免疫规划信息管理系统，数据为2018年2月2日从该系统按接种日期下载的脊灰疫苗实种剂次数据，tOPV为2015年1月1日 — 2016年4月30日数据，bOPV为2016年5月1日 — 2017年12月31日数据，IPV-Salk为2015年1月1日 — 2017年12月31日数据，IPV-Sabin为2015年12月1日 — 2017年12月31日数据。

全国AEFI监测方案中报告范围所涉及的病种及症状，包括发热（腋温 ≥ 37.1 ℃）、接种部位发生的红肿、硬结、过敏性皮疹（包括荨麻疹、斑丘疹和麻醉猩红热样皮疹）、无菌性脓肿、热性惊厥、过敏性休克、喉头水肿、过敏性紫癜（Henoch Schonlein purpura，HSP）、血小板减少性紫癜（thrombocytopenic purpura，TP）、局部过敏坏死反应（Arthus反应）、血管性水肿、其它过敏性反应、多发性神经炎、臂丛神经炎、格林巴利综合征（Gulliain-Barre syndrome，GBS）、急性播散性脑脊髓炎（acute disseminated encephalomyelitis，ADEM）、癫痫、脑病、脑炎和脑膜炎、疫苗相关麻痹型脊髓灰质炎（vaccine-associated paralytic poliomyelitis，VAPP）、局部化脓性感染（局部脓肿、蜂窝织炎）、全身化脓性感染（毒血症、败血症、脓毒血症）、晕厥、癔症等。

按照发生原因，AEFI分类为不良反应（包括一般反应和异常反应）、疫苗质量事故、接种事故、偶合症和心因性反应。

导致死亡，危及生命，导致永久或显著的伤残或器官功能损伤的AEFI，包括过敏性休克、过敏性喉头水肿、HSP 、TP、Arthus反应、热性惊厥、癫痫、臂丛神经炎、多发性神经炎、GBS、脑病、脑炎和脑膜炎、VAPP、晕厥、中毒性休克综合征、全身化脓性感染等。

将AEFI信息管理系统中2015 — 2017年湖北省接种脊灰疫苗后的AEFI个案导出为Excel文件后进行整理。采用描述性流行病学方法对AEFI报告发生率、AEFI发生的三间分布等指标进行分析。报告发生率= AEFI报告例数/疫苗接种剂次数 × 10万剂。各种脊灰疫苗AEFI报告发生率采用χ²分析，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015 — 2017年，湖北省累计接种tOPV、bOPV、IPV-Salk、IPV-Sabin分别为2 783 359、2 852 810、819 909和1 087 699剂次，报告AEFI个案分别为133、317、120和293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4.78/10万剂、11.11/10万剂、14.64/10万剂和26.94/10万剂，各种脊灰疫苗AEFI报告发生率有显著性差异（χ² = 343.96，P = 0.00）。bOPV AEFI报告发生率高于tOPV（χ² = 70.79，P = 0.00）；IPV-Sabin AEFI报告发生率高于IPV-Salk（χ² = 32.69，P = 0.00）脊灰灭活疫苗AEFI报告发生率高于脊灰减毒活疫苗（χ² = 232.70，P = 0.00）。

tOPV、bOPV、IPV-Salk、IPV-Sabin一般反应报告数分别为107、270、102和255例，分别占相关疫苗接种后AEFI的80.45 %、85.17 %、85.00 %、87.03 %，报告发生率在3.84/10万剂～23.44/10万剂。异常反应报告例数分别为22、42、15和34例，分别占相关疫苗接种后AEFI的20.56 %、13.25 %、12.5 %、11.6 %，报告发生率在0.79/10万剂～3.13/10万剂。各疫苗均有3～5例偶合症发生，报告发生率在0.14/10万剂～0.37/10万剂。一般反应中，tOPV接种后发热、腹泻、呕吐病例分别为88、23和14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3.16/10万剂、0.83/10万剂、0.50/10万剂；bOPV接种后发热、腹泻、呕吐病例分别为226、45和27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7.92/10万剂、1.58/10万剂、0.95/10万剂；IPV-Salk接种后发热、红肿、硬结、腹泻、呕吐病例分别为83、15、8、7和9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10.12/10万剂、1.83/10万剂、0.98/10万剂、0.85/10万剂、1.10/10万剂；IPV-Sabin接种后发热、红肿、硬结、腹泻、呕吐病例分别为180、62、20、13和10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16.55/10万剂、5.70/10万剂、1.84/10万剂、1.20/10万剂、0.92/10万剂。tOPV、bOPV、IPV-Salk、IPV-Sabin异常反应病例均以过敏性皮疹为主，分别报告20、38、14和33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0.72/10万剂、1.33/10万剂、1.71/10万剂、3.03/10万剂。其他异常反应包括tOPV、bOPV接种后TP和热性惊厥，各报告1例，报告发生率均0.04/10万剂；IPV-Salk接种后无菌性脓肿，报告1例，报告发生率0.12/10万剂；IPV-Sabin接种后热性惊厥，报告1例，报告发生率0.09/10万剂。

表 1

表 1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分类及临床诊断分布 临床诊断 tOPV bOPV IPV-Salk IPV-Sabin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一般反应 107 3.84 270 9.46 102 12.44 255 23.44 　发热 88 3.16 226 7.92 83 10.12 180 16.55 　红肿 15 1.83 62 5.70 　硬结 8 0.98 20 1.84 　腹泻 23 0.83 45 1.58 7 0.85 13 1.20 　呕吐 14 0.50 27 0.95 9 1.10 10 0.92 异常反应 22 0.79 42 1.47 15 1.83 34 3.13 　过敏性皮疹 20 0.72 38 1.33 14 1.71 33 3.03 　TP 1 0.04 1 0.04 0 0.00 0 0.00 　热性惊厥 1 0.04 1 0.04 0 0.00 1 0.09 　无菌性脓肿 1 0.12 0 0.00 　其他过敏反应 0 0.00 2 0.07 0 0.00 0 0.00 偶合症 4 0.14 5 0.18 3 0.37 4 0.37 合计 133 4.78 317 11.11 120 14.64 293 26.94

表 1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分类及临床诊断分布

tOPV、bOPV、IPV-Salk、IPV-Sabin AEFI男女童性别比分别为1.56 : 1、1.20 : 1、1.55 : 1、1.11 : 1。tOPV和bOPV AEFI年龄以 < 1岁组和4岁组为主，2种疫苗1岁组分别报告88例（66.17 %）、201例（63.41 %），4岁组分别报告23例（17.29 %）、90例（28.39）；IPV-Salk和IPV-Sabin AEFI年龄以 < 1岁组为主，分别报告87例（72.75 %）和287例（97.95 %）。

表 2

表 2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性别年龄分布 特征 tOPV bOPV IPV-Salk IPV-Sabin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性别 　男童 81 60.90 173 54.57 73 60.83 154 52.56 　女童 52 39.10 144 45.43 47 39.17 139 47.44 年龄（岁） < 1 88 66.17 201 63.41 87 72.50 287 97.95 　1 6 4.51 5.05 26 21.67 4 1.37 　2 3 2.26 2 0.63 6 5.00 1 0.34 　3 4 3.01 1 0.32 1 0.83 0 0.00 　4 17.29 28.39 0 0.00 1 0.34 ≥ 5 9 6.77 7 2.21 0 0.00 0 0.00 合计 133 100.00 317 100.00 120 100.00 293 100.00

表 2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性别年龄分布

tOPV AEFI中，84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内，占63.16 %，38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占28.57 %，共占该疫苗报告总数的91.73 %；tOPV AEFI中，214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内，占67.51 %，85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占26.81 %，共占总数的94.32 %；IPV-Salk AEFI中，79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内，占65.83 %，34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占28.33 %，共占总数的94.16 %；IPV-Sabin AEFI中，217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内，占74.07 %，65例发生在接种后1 d，占22.18 %，共占总数的96.24 %。

表 3

表 3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接种至反应发生时间间隔分布 时间间隔（d） tOPV bOPV IPV-Salk IPV-Sabin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例数 构成比（%） < 1 84 63.16 214 67.51 79 65.83 217 74.06 1 38 28.57 85 26.81 34 28.33 65 22.18 　2～5 10 7.52 18 5.68 6 5.00 10 3.41 　6～14 1 0.75 0 0.00 0 0.00 1 0.34 ≥ 15 0 0.00 0 0.00 1 0.83 0 0.00 合计 133 100.00 317 100.00 120 100.00 293 100.00

表 3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接种至反应发生时间间隔分布

tOPV AEFI中，第1剂次、第2剂次、第3剂次、≥ 4剂次接种后报告例数分别为42、24、32和35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8.14/10万剂、2.82/10万剂、5.41/10万剂、4.23/10万剂，不同剂次报告发生率有显著性差异（χ² = 20.03，P = 0.00）；bOPV AEFI中，报告例数分别为98、69、76和74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87.60/10万剂、7.53/10万剂、8.36/10万剂、8.08/10万剂，不同剂次报告发生率有显著性差异（χ² = 613.37，P = 0.00）；IPV-Salk AEFI中，报告例数分别为50、27、21和23例，发生率分别为18.54/10万剂、11.91/10万剂、10.99/10万剂和17.35/10万剂，不同剂次报告发生率无显著性差异（χ² = 6.30，P > 0.05）；IPV-Sabin AEFI中例数分别为281、6、5和1例，报告发生率分别为27.95/10万剂、12.94/10万剂、16.03/10万剂、20.36/10万剂，不同剂次报告发生率无显著性差异（ χ² = 5.21，P > 0.05）。

表 4

表 4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接种剂次分布 接种剂次 tOPV bOPV IPV-Salk IPV-Sabin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例数 发生率（/10万剂） 1 42 8.14 98 87.60 50 18.54 281 27.95 2 24 2.82 69 7.53 27 11.91 6 12.94 3 32 5.41 76 8.36 21 10.99 5 16.03 ≥ 4 35 4.23 74 8.08 23 17.35 1 20.36 合计 133 4.78 317 11.11 120 14.64 293 26.94

表 4 2015 — 2017年湖北省脊灰疫苗AEFI接种剂次分布

除1例偶合病例死亡外，其余病例经治疗均痊愈或好转。

目前，全球消灭脊灰行动虽然取得重大进展，WHO美洲区、西太平洋区和欧洲区先后实现无脊灰^[2]，但在维持无脊灰过程中仍然面临着巨大挑战，VAPP病例的发生便是其中之一，WHO估计每年约有 250～500例VAPP发生^[3]，且大多数由II型VDPV引起，多发生在接种第1剂OPV后^[4]。鉴于目前，全球已消灭II型脊灰野毒株，在使用疫苗预防脊灰的过程中引入IPV和不含II型脊灰疫苗株的OPV势在必行。我国自2016年5月1日开始，对脊灰疫苗免疫策略进行重大调整，全面实行1剂次IPV+3剂次bOPV的序贯程序。在疫苗使用过程中，安全性越来越受到公众关注。虽然疫苗是预防和控制传染病的最有力武器，但任何一种疫苗都不是绝对安全的。目前，福建省使用的bOPV和IPV-Sabin均为近3年新上市的疫苗，目前尚无大量AEFI监测数据对疫苗上市后安全性进行评价 。本研究通过对bOPV和IPV-Sabin上市以来，在湖北省使用后发生的AEFI数据进行统计，同时与同期tOPV和IPV-Salk AEFI进行对比分析，对疫苗安全性进行评价。

本研究显示，湖北省2015 — 2017年4种脊灰疫苗的AEFI男童均多于女童，与李克莉^[5]、孙丽等^[6]研究结果一致。4种脊灰疫苗AEFI发生年龄均集中在 < 1岁组，tOPV和bOPV AEFI 4岁年龄组报告病例也相对较多，与免疫接种程序中规定的脊灰疫苗接种年龄和疫苗种类相对应。从接种至反应发生的时间间隔分布来看，90 %以上AEFI发生在接种后 ≤ 1 d，提示应做好接种后留观和家长监护工作。对不同接种剂次AEFI报告发生率进行比较发现，2种脊灰减毒活疫苗不同接种剂次AEFI报告发生率有显著性差异，而2种脊灰灭活疫苗不同接种剂次AEFI报告发生率无差异，可能与减毒疫苗的免疫学特性有关。一般情况下，减毒活疫苗的再次应答较弱，因为先前体内存留的抗体在疫苗再次进入体内复制之前中和了大部分疫苗病毒 ^[7]。提示应重点做好第一剂次脊灰疫苗接种后的观察，尤其是目前使用的bOPV接种后的观察。4种脊灰疫苗，按AEFI报告发生率从高到低排序，依次为IPV-Sabin、IPV-Salk、bOPV、tOPV，各疫苗AEFI报告发生率均有显著性差异。其中脊灰灭活疫苗AEFI报告发生率高于脊灰减毒活疫苗，可能是由于疫苗接种途径不同所致，具体原因需进一步探讨；新上市bOPV和IPV-Sabin AEFI报告发生率分别高于tOPV和IPV-Salk，可能与疫苗上市后受到受种者家长和接种医生更多关注有关。

4种脊灰疫苗AEFI均以一般反应为主，且多为发热病例，与孙丽^[6]等研究结果一致。从异常反应临床诊断分布来看，主要以过敏性皮疹为主，说明我省脊灰疫苗AEFI病例多以轻症为主。4种疫苗过敏性皮疹报告发生率在0.72/10万剂～3.03/10万剂，其中IPV-Salk报告发生率略高于李克莉^[5]1.55/10万剂的研究结果，但低于全国2015年2.44/10万剂的监测水平^[8]；bOPV报告发生率高于孙丽等^[6]研究结果，与付思美^[9]研究结果接近；IPV-Sabin、tOPV报告发生率均低于付思美等^[9]研究结果。其他异常反应中，tOPV、bOPV各有1例TP报告，报告发生率均为0.04/10万剂，低于疫苗相关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的发生率（0.13/10万剂）^[10]；tOPV、bOPV、IPV-Sabin各有1例热性惊厥病例报告，报告发生率分别为0.04/10万剂、0.04/10万剂、0.09/10万剂，均低于儿童热性惊厥5 %的自然发病率^[11]，目前尚无证据证明脊灰疫苗与热性惊厥之间存在关联，该部分病例可能与疫苗接种引起的发热有关^[12]，提示需加强对脊灰疫苗接种后高热病例的关注。近年来，国内已有接种bOPV后VAPP病例的报告^[13]，虽然我省在2015 — 2017年AEFI监测中未发现相关病例，但仍提示我省今后在预防接种过程中要严格把握禁忌症，同时做好AEFI监测工作，避免严重AEFI给预防接种工作带来负面影响。

本研究显示，湖北省2015 — 2017年4种脊灰疫苗接种后AEFI男童多于女童，发生年龄以 < 1岁组为主，且多数异常反应发生在接种后1 d内。脊灰减毒活疫苗第1剂次接种后AEFI发生率显著高于后续剂次，脊灰灭活疫苗各接种剂次间AEFI发生率无差异。新上市的bOPV和IPV-Sabin AEFI发生率分别高于tOPV和IPV-Salk，但多以一般反应和过敏性皮疹为主，严重AEFI报告发生率较低，且未发现VAPP病例，提示我省脊灰疫苗总体安全性好，但仍需关注VAPP、TP、热性惊厥等病例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