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中国老年人口的快速老化，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同样不容乐观，且不同人群健康状况存在差异，健康的不公平现象也十分突出^{[1 – 3]}。由于我国城乡之间固有的二元经济结构，城乡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等以及城乡人群之间的生活环境、医疗卫生条件等因素，我国城乡老年人的健康不公平现象日益突出^{[4 – 5]}。为了解中国城乡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况及城乡差异，为缩小城乡老年人健康差异、提高老年人健康公平性提供参考依据，本研究收集2014年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Chinese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中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4 058名 ≥ 65岁老年人自评健康相关数据，应用Stata 12.0软件进行Fairlie分解，分析城乡老年人健康现状及其差异。结果报告如下。

资料来源于2014年CFPS中来自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的4 058名 ≥ 65岁老年人自评健康相关数据。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个人年总收入、医疗保险类型、吸烟情况、饮酒情况、锻炼情况、自评健康情况等。本研究中吸烟指过去1个月曾吸过烟；饮酒指过去1个月饮酒 ≥ 3次/周；锻炼指过去1周锻炼 ≥ 1次身体。

应用Stata 12.0统计软件进行一般描述性分析、χ²检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和Fairlie分解，检验水准为双侧检验 α = 0.05。其中，Fairlie分解法将吸烟、饮酒和锻炼合并为生活方式后再进行分解，由于各变量的排序可能对分解结果有影响，因而对变量进行随机排序100次得出平均结果^[6]。首先需要分别建立城镇与农村居民自评健康状况的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 ${Y_u} = F\left( {{X_u}{\beta _u}} \right)$ 和 ${Y_r} = F\left( {{X_r}{\beta _r}} \right)$ ；而后将城镇和乡村居民平均自评健康状况的差异分解为： $\overline {{Y_u}} \!-\! \overline {{Y_r}} \!=\!$ $\left[ {\mathop \sum \limits_{i = 1}^{{N^u}} \frac{{F\left( {X_i^u{\beta ^u}} \right)}}{{{N^u}}} \!-\! \mathop \sum \limits_{i = 1}^{{N^r}} \frac{{F\left( {X_i^r{\beta ^u}} \right)}}{{{N^r}}}} \right] \!+ $ $\left[ {\sum\limits_{i = 1}^{{N^r}} {\frac{{F\left( {X_i^r{\beta ^u}} \right)}}{{{N^u}}}} - \sum\limits_{i = 1}^{{N^r}} {\frac{{F\left( {X_i^r{\beta ^r}} \right)}}{{{N^r}}}} } \right]$ 。其中，公式中的前半部分即为可解释部分，后半部分即为不可解释部分。式中，X为各自变量；β为相应系数； $X_i^r$ 为乡村样本解释变量； $X_i^u$ 为城镇样本解释变量；N^r为乡村样本量；N^u为城镇样本量； $\overline {{Y_u}} $ 和 $\overline {{Y_r}} $ 分别为城镇和乡村居民健康平均值^[7]。

调查的4 058名 ≥ 65岁老年人中，城镇地区1 893人（46.65 %），乡村地区2 165人（53.35 %）；男性2 091人（51.53 %），女性1 967人（48.47 %）；年龄65～69岁1 797人（44.28 %），70～74岁1 127人（27.77 %），75～79岁665人（16.39 %），≥ 80岁469人（11.56 %）；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3 222人（79.40 %），中学724人（17.84 %），大专及以上112人（2.76 %）；婚姻状况未在婚940人（23.16 %），在婚3 118人（76.84 %）；个人年总收入 < 3 000元3 710人（91.43 %），3 000～9 999元255人（6.28 %），≥ 10 000元93人（2.29 %）；无医疗保险251人（6.18 %），公费医疗保险239人（5.89 %），城镇职工医疗保险622人（15.33 %），城镇居民医疗保险374人（9.22 %），补充医疗保险18人（0.44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2 554人（62.94 %）；非吸烟2 948人（72.65 %），吸烟1 110人（27.35 %）；非饮酒3 461人（85.29 %），饮酒597人（14.71 %）；非锻炼2 298人（56.63 %），锻炼1 760人（43.37 %）。

调查的4 058名 ≥ 65岁老年人中，自评健康者1 977人，自评健康率为48.72 %；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率为51.40 %（973/1 893），高于乡村老年人的46.37 %（1 004/2 165），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² = 10.21，P = 0.001）。不同特征城镇老年人比较，不同性别、文化程度、饮酒情况和锻炼情况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 0.05）；不同特征乡村老年人比较，不同性别、文化程度、个人年总收入、吸烟情况、饮酒情况和锻炼情况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 P < 0.05）。

表 1

表 1 不同特征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比较 特征 调查人数 自评健康人数 自评健康率（%） χ2值 P值 性别 男性 930 518 55.70 13.53 < 0.001 女性 963 455 47.25 年龄（岁） 65～69 817 427 52.26 3.28 0.351 70～74 483 256 53.00 75～79 337 171 50.74 ≥ 80 256 119 46.48 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1 308 644 49.24 8.62 0.013 中学 485 269 55.46 大专及以上 100 60 60.00 婚姻状况 非在婚 423 215 50.83 0.07 0.789 在婚 1 470 758 51.56 个人年总收入（元） < 3 000 1 639 831 50.70 3.58 0.167 3 000～9 999 203 110 54.18 ≥ 10 000 51 32 62.75 医疗保险类型 无医疗保险 132 58 43.94 7.04 0.218 公费医疗保险 179 92 51.40 城镇职工医疗保险 538 298 55.39 城镇居民医疗保险 313 155 49.84 补充医疗保险 15 8 53.33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 716 362 50.56 吸烟情况 否 1 466 740 50.48 2.21 0.137 是 427 233 54.57 饮酒情况 否 1 634 818 50.06 8.57 0.003 是 259 155 59.85 锻炼情况 否 827 356 43.05 41.02 < 0.001 是 1 066 617 57.88

表 1 不同特征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比较

表 2

表 2 不同特征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比较 特征 调查人数 自评健康人数 自评健康率（%） χ2值 P值 性别 男性 1 161 589 50.73 19.12 < 0.001 女性 1 004 415 41.33 年龄（岁） 65～69 980 472 48.16 2.84 0.417 70～74 644 288 44.72 75～79 328 152 46.34 ≥ 80 213 92 43.19 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1 914 864 45.14 11.10 0.004 中学 239 135 56.49 大专及以上 12 5 41.67 婚姻状况 非在婚 517 224 43.33 2.54 0.111 在婚 1 648 780 47.33 个人年总收入（元） < 3 000 2 071 948 45.77 7.56 0.023 3 000～9 999 52 29 55.77 ≥ 10 000 42 27 64.29 医疗保险类型 无医疗保险 119 63 52.94 4.33 0.503 公费医疗保险 60 29 48.33 城镇职工医疗保险 84 44 52.38 城镇居民医疗保险 61 28 45.90 补充医疗保险 3 2 66.67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 1 838 838 45.59 吸烟情况 否 1 482 633 42.71 25.33 < 0.001 是 683 371 54.32 饮酒情况 否 1 827 803 43.95 27.61 < 0.001 是 338 201 59.46 锻炼情况 否 1 471 631 42.90 22.32 < 0.001 是 694 373 53.75

表 2 不同特征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比较

分别以城镇和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为因变量（0 = 不健康，1 = 健康），城镇老年人以性别、文化程度、饮酒情况和锻炼情况等4个因素为自变量，乡村老年人以性别、文化程度、个人年总收入、吸烟情况、饮酒情况和锻炼情况等6个因素为自变量分别进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饮酒和锻炼的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好，女性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差；文化程度为中学、吸烟、饮酒和参加锻炼的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好。

表 3

表 3 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影响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参照组 β $ S_{\overline x}$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 CI 性别 女性 男性 – 0.222 0.099 5.055 0.025 0.801 0.660～0.972 饮酒情况 是 否 0.291 0.144 4.095 0.043 1.338 1.009～1.773 锻炼情况 是 否 0.553 0.096 33.289 < 0.001 1.739 1.441～2.098 常数项 – 0.223 0.098 5.122 0.024 0.800

表 3 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影响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表 4

表 4 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影响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参照组 β $ S_{\overline x}$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 CI 文化程度 中学 小学及以下 0.300 0.145 4.268 0.039 1.350 1.016～1.794 大专及以上 – 0.328 0.600 0.300 0.584 0.720 0.222～2.334 吸烟情况 是 否 0.303 0.111 7.436 0.006 1.354 1.089～1.683 饮酒情况 是 否 0.459 0.129 12.682 < 0.001 1.582 1.229～2.036 锻炼情况 是 否 0.411 0.094 19.018 < 0.001 1.509 1.254～1.815 常数项 – 0.463 0.098 22.322 < 0.001 0.629

表 4 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影响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Fairlie分解结果显示，总体差异中特征效应和系数效应分别占51.29 %和48.71 %，城乡老年人健康状况差异中的51.29 %是可观测因素造成的，另外48.71 %是城乡地域属性本身造成的。各因素分解结果显示，生活方式对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β = 0.016 4，P = 0.007），贡献率达32.60 %；性别（β = – 0.000 8）、年龄（β = 0.000 2）、文化程度（β = 0.009 3）、婚姻状况（β = 0.000 1）、个人年总收入（β = 0.005 4）和医疗保险类型（β = – 0.004 9）对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 > 0.05），贡献率分别为– 1.59 %、0.40 %、18.49 %、0.20 %、10.74 %和– 9.74 %。

本研究选用自评健康作为健康状况的指标，有研究表明，自评健康可能具有主观性的缺点，但对社会经济不公平性的敏感程度较传统指标强^[8]；且相对于其他客观指标而言，自评健康是最为全面的指标，其能反映个体对自身现有复杂疾病程度的认知与判断，还能反映那些未被诊断出来却已有症状的疾病^[9]。

本研究结果显示，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率（51.40 %）高于乡村老年人（46.37 %），与王毅杰等^[10]和王丽丹^[11]的研究结果一致，提示城镇老年人的自评健康状况优于农村老年人。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饮酒和锻炼的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好，女性城镇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差；中学、吸烟、饮酒和锻炼的乡村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较好。已有研究结果表明，男性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优于女性^[12]。锻炼、吸烟和饮酒的老年人健康状况相对于不锻炼、不吸烟和不饮酒的老年人较好，产生这种结果有可能是因为存在选择性，吸烟、饮酒的老年人都是健康状况更好的老年人^[5]。文化程度也对自评健康产生一定影响，较高文化程度的老年人对健康知识的获取、理解能力更强，健康素养较高^[13]。

有研究表明，建立在logistic回归模型基础上的Fairlie分解可解决二元选择模型的概率分解问题，能够清晰明了地刻画各因素对老年人健康状况城乡差异的贡献率^[14]。Fairlie分解可通过分析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异的影响因素，将其差异分解为可解释部分和不可解释部分。其中可解释部分主要由城乡居民的特征差异造成，也称特征效应；不可解释部分主要由不可观测的因素引起，即在城乡所有解释变量相同的情况下，因城乡属性而产生的差异，也称系数效应^[15]。本研究结果显示，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率的差异有51.29 %的差异是由观测到的影响因素造成的，包括社会经济特征、社会人口特征和城乡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其中，生活方式对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率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贡献率达32.60 %，即当城乡生活方式相同时，城乡自评健康率差异会缩小32.60 %，提示生活方式成为影响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异最重要的影响因素。这可能与乡村地区老年人获取的健康知识较少，健康素养较低，未能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及健康的生活方式有关。李爽等 ^[16]和刘娅等^[17]研究中城市居民大部分健康知识知晓、态度持有和行为水平明显高于农村居民的结果印证了本研究结论。因此，缩小城乡老年人的健康差异需要重视生活方式的影响。相对于缩小城乡的社会经济特征及人口特征，倡导乡村地区老年人改变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缩小城乡老年人的健康差异对促进城乡老年人的健康公平可能更为有效。建议相关部门应加强乡村老年人的健康知识教育和普及工作，促使其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从而有利于促进城乡老年人健康公平^[18]。但不可忽略的是，除了本研究观测到的相关因素，另有48.71 %的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差异是不可观测的因素造成的，可解释为由于城乡地域属性的不同而导致的健康差异。因此，打破城乡地域的二元壁垒，对于缩小城乡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差异也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由于城乡健康差异本身具有复杂性，本研究采用横断面数据分析城乡老年人自评健康率的差异可能难以考虑到其他可能相关因素，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需收集更多数据加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