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复旦大学生殖与发育研究院 上海市计划生育科学研究所 国家人口计生委计划生育药具重点实验室;
3.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 公共卫生安全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4. 上海市静安区教育学院;
5. 第二军医大学附属长海医院消化内科
校园欺凌已成为严重影响学龄青少年身体、心理健康和社会适应的公共卫生问题[1]。学界对校园欺凌概念的界定一直存在争议,其中最早提出且相对权威的是Olweus[2]给出的定义:一名学生长时间并且重复地暴露于一个或多个学生主导的负面行为之下;欺凌并非偶发事件,而是长期性且多发性的事件。对被欺凌学生造成的不良后果已引起家长、学校和社会的重点关注。有文献指出遭受校园欺凌的学生容易产生抑郁,甚至选择自杀[3]。目前青少年遭受欺凌的原因和机制尚不明确,相关文献也主要集中在欺凌发生高峰期的中学(初中和高中)阶段[4]。青春早期青少年处于心智成长阶段,对很多事情的认识都很懵懂,做事经常不考虑后果,容易通过极端的方式如暴力去解决问题[5]。这个年龄阶段无论是欺凌他人还是被他人欺凌,都会对青少年心理造成较大影响,尤以被欺凌为甚。因此对小年龄青少年(青春早期10~14岁)被欺凌相关影响因素的探讨,将有助于学校、家长了解该年龄层学生被欺凌的发生特点,将同伴间的欺凌遏制在早期。为此,我们于2016年1 — 2月在上海对某九年一贯制学校的5~8年级在校学生进行调查,旨在深入了解小年龄青少年受欺凌情况,为以后制定以学校为基础的反欺凌干预策略提供科学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本研究数据来自全球小年龄青少年健康研究(Global Early Adolescent Study, GEAS)上海研究点的预调查。该调查在全球15个国家展开,旨在了解性别规范、家庭、学校、同伴、社区、媒体等因素与小年龄青少年的健康相关行为的关联。上海研究点预调查整群抽取某九年制一贯制学校5~8年级在校生,年龄为10~14周岁,通过学校老师征得家长及学生的知情同意,于2016年1 — 2月分批次进行了电子问卷测试。实际调查200名学生,经数据清理后最终分析纳入了187人,有效应答率为93.5 %。
1.2 方法采用由GEAS研究组自行设计完善的青少年健康行为问卷进行调查,该问卷在内容上参考了美国The National Longitudinal Study of Adolescent to Adult Health(Add Health)调查[6]、全球学龄儿童健康行为调查(Health Behavior of School age Children, HBSC)[7]以及弱势环境下青少年健康研究(Well-Being of Adolescents in Vulnerable Environments, WAVE)[8]的部分内容。数据收集采用基于开放数据包(Open Data Kit, ODK)技术的移动平台计算机辅助自填技术(Computer Assisted Self-Interview, CASI),由学生通过平板电脑自填完成。该技术可实现本地平板电脑实时存储和云存储,更好地保证了数据的实时性和准确性。电子问卷调查内容主要包括社会人口学状况、家庭、同伴、学校、媒体和情感关系等。问卷中以回答以下任意一个问题“是”则视为被欺凌:(1)你在学校里感觉不安全或感受被威胁?(2)你有被男孩子或女孩子掴耳光、打或以你不想要的方式接触你?(3)你有没有被男孩子或女孩子欺凌或威胁过?
1.3 统计分析应用SPSS 19.0软件进行一般描述性分析、χ2检验、连续性校正方法、Fisher确切概率法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一般人口学资料共调查187名学生,其中男生92人(49.20 %),平均年龄(12.27 ± 1.37)岁;女生95人(50.80 %),平均年龄(12.32 ± 1.39)岁。男生自报曾被欺凌29人(36.30 %),其中回答在学校被威胁过的10人(10.90 %),回答被打过耳光的15人(16.30 %),回答被欺凌过的25人(27.20 %);女生自报被欺凌10人(11.60 %),其中回答在学校被威胁过的3人(3.20 %),回答被打过耳光的4人(4.20 %),回答被欺凌过的6人(6.30 %)。男生被欺凌比例高于女生(χ2 = 13.98,P < 0.001)。
2.2 不同年龄对象被欺凌情况分别比较男生和女生2个年龄组的被欺凌状况,男生10~12岁年龄组被欺凌有20人,占43.50 %,13~14岁年龄组被欺凌有13人,占32.50 %;女生10~12岁年龄组被欺凌有7人,占14.90 %,13~14岁年龄组被欺凌有6人,占14.30 %。男、女生不同年龄被欺凌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χ2 = 1.09,P > 0.05;χ2 = 0.007,P > 0.05)。
2.3 家庭因素与被欺凌之间关系(表1)男、女生家庭因素如主要照顾你的人、父母有没有结婚/住一起、父母有没有关注你的感受与被欺凌之间均无统计学关联(均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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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家庭因素与被欺凌之间关系 |
2.4 同伴与被欺凌之间关系(表2)
男性朋友人数、女性朋友人数、与朋友相处的时间与被欺凌间均无统计学关联(均P > 0.05)。男生中女性朋友≥4人易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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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同伴与被欺凌之间关系 |
2.5 学校因素与被欺凌之间关系(表3)
男生中自感老师没有帮助在学校努力做到最好和教学老师几乎均为女性与被欺凌之间均有统计学关联(均P < 0.05)。女生中学校因素与被欺凌之间均无统计学关联(均 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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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学校因素与被欺凌之间关系 |
2.6 同学间感情与被欺凌之间关系(表4)
χ2分析结果显示,男生中知道同伴中有人谈恋爱和自己有喜欢的人与被欺凌之间均有统计学关联(均P < 0.05)。而在女生中这些因素和被欺凌之间均无统计学关联(均 P >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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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 同学间感情与被欺凌之间关系 |
2.7 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表5)
男生组以是否被欺凌为因变量(是 = 1,否 = 0),将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5个因素(自感老师的帮助、教学老师性别构成、女性朋友数、是否知道同龄人中有男女朋友、自己是否有喜欢的人)为自变量建立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模型,采用逐步进入方式,变量进入α = 0.05,变量剔除 α = 0.10。结果显示,男生中自感老师帮助我做到最好是被欺凌的保护因素(OR = 0.123,95 % CI = 0.028~0.535),而有喜欢的人是男生被欺凌的危险因素(OR = 10.280,95 % CI = 2.245~47.068)。此外,研究结果还显示,相较于女性朋友数≤3人的情况,女性朋友数在≥4人的男生与被欺凌有临界程度关联(P = 0.051)。对女生组进行被欺凌的多因素logistic分析未发现有统计学意义的影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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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5 男生被欺凌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187名10~14岁在校生中,男生被欺凌的比例(36.30 %)远远大于女生被欺凌的比例(11.60 %)(χ2 = 13.98,P<0.001),提示处于青春发育早期的男生被欺凌更要引起研究者的高度重视。国内外校园欺凌已是普遍现象,在世界范围内,13 岁儿童中男生传统欺凌的发生率为 8.6 %~45.2 %,女生的发生率为4.8 %~35.8 %[9],本研究结果与之较为一致。挪威2010年进行校园欺凌调查的40万名学生中,每月遭受 > 2次欺凌的学生有7.3 %,2013年调查结果下降至4.3 % [10]。这些数据远低于本项目调查结果,可能归因于挪威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的校园欺凌预防措施。挪威突出的预防项目包括奥卢维斯校园欺凌预防项目、“零容忍”项目、儿童行动挪威中心预防项目以及学校仲裁所项目,或可对实现预防校园欺凌、创造安全的学校环境起到有效作用[10]。
父母没有结婚/住一起的女生可能容易受到欺凌(P=0.06),但无统计学意义,可能由于样本量太少导致。有文献指出,父母的支持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长是减少被欺凌的因素[11]。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得到父母的关心,则会减少攻击行为,减少欺凌他人与被欺凌现象的发生[12]。所以父母住在一起并多关心孩子可能会降低被欺凌的可能性。
男生组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女性朋友≥4人、自感老师帮助做到最好、教学老师几乎全是女性、知道同伴中有人谈恋爱和自己有喜欢的人遭受欺凌的可能性更大(均P < 0.05)。多因素logistic逐步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男生组自感获得老师帮助做到最好是被欺凌的保护因素( OR = 0.123,95 % CI = 0.028~0.535),有喜欢的人是被欺凌的危险因素(OR = 10.280,95 % CI = 2.245~47.068)。有关文献调查结果显示,学生被欺凌与低水平的家长、老师、同伴支持有关(OR = 0.112、0.082、0.194)[13]。本研究结果中老师的帮助有助于减少被欺凌,与上述文献研究结论一致。移情是指理解分享他人的情感并对他人的处境、经历做出适当的反应能力[14]。有关报道显示,移情能够降低攻击行为和反社会行为[15]。本研究中女性朋友≥4人较女性朋友 ≤ 3人的男生易被欺凌,有喜欢的女性朋友的男生易被欺凌。这些男生易和女生分享较多,降低自己攻击别人的行为但可能会增加被欺凌的机会。此外有关报道显示,初中生男生随着发育阶段的上升,多种欺凌行为的报告率呈上升趋势[16]。
本研究欺凌主要集中在传统欺凌,并未涉及网络欺凌。国外相关研究表明,网络欺凌对抑郁症的影响会超过传统欺凌[17]。今后研究中可以尝试加进这部分内容。本研究仅整群抽取了1所学校的10~14岁小年龄青少年187人,样本例数较少,统计结果的外推性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今后的调查将会纳入更多样本量。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师帮助男生在学校做到最好对欺凌行为有削减作用,提示校园氛围建设对减少欺凌的发生或可起到预防作用。应加强老师对在校学生的帮助与支持,此外还应密切关注青春早期男生发育阶段的情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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