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 viruses, HPV）是一种乳多空病毒科的球形DNA病毒，能引起皮肤黏膜的鳞状上皮增生，主要传播途径为经高度密切接触传播^[1]，是目前流行广泛的性传播疾病。现已鉴定出100余种HPV，可分为高危型和低危型，高危型HPV持续感染可引起癌等恶性病变，低危型HPV持续感染主要引起生殖器等部位疣^[2]。男男性行为人群（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 MSM）性接触方式特殊，主要的性行为方式为肛交和口交，肛管粘膜在性接触过程中易破裂出血，该人群HPV感染率显著高于一般人群^[3–5]。接种HPV疫苗是预防HPV感染的有效途径，目前已有3种HPV疫苗，HPV 2价疫苗可预防HPV16/18型感染，HPV 4价疫苗可预防HPV6/11/16/18型感染，HPV 9价疫苗可预防HPV6/11/16/18/31/33/45/52/58型感染。截止到2013年，已有45个国家在年轻女性中实施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6]，澳大利亚从2013年开始为12～13岁男童免费接种4价HPV疫苗，我国于2016年批准HPV 2价疫苗上市，用于9～25岁女性接种。我国MSM HPV感染率较高，在该人群中推广HPV疫苗具有良好的成本效益^[7]。本研究于2016年3 — 9月，在新疆乌鲁木齐市采用滚雪球的非概率抽样方法，招募500名MSM进行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及影响因素的调查，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2016年3 — 9月，在新疆乌鲁木齐市采用滚雪球的非概率抽样方法，招募500名MSM。MSM招募条件：（1）年满18岁；（2）曾与同性发生过肛交或口交性行为；（3）HIV阴性。本研究获得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本研究根据现况调查的样本量公式进行估计：容许误差为10 %，N = 400 × （Q/P）。在本研究中，P为MSM自费HPV疫苗接受率，Q = 1 – P。根据公开的文献报道，MSM HPV疫苗接受率约为47 %^[8]，所以本研究中估计P = 0.47。代人公式后，计算得到MSM的样本量为451人，本次研究调查500名MSM。

采用横断面调查方法。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采用一对一面对面问卷调查的方法。问卷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男男性行为人群乙型肝炎病毒对人乳头瘤病毒持续感染的影响”（81560539）基线调查组成部分，由相关专家设计组成，经过信度效度检验。问卷发放由课题组成员乌鲁木齐市两同志工作组中采用电子问卷形式现场发放，当场回收，问卷回收率为100 %。所有的调查员均经过统一培训，调查的内容包括人口学特征、行为学信息、性病患病史、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等内容。

采用Epi Data 3.0软件对数据进行双录入，根据原始问卷修订不一致数据。应用SPSS 21.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采用x²检验，以P < 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采用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影响因素分析。

本次研究共调查500名MSM，其中年龄 < 30岁MSM占50.0 %（250/500），来自乌鲁木齐本地的MSM占55.4 %（277/500），汉族占90.6 %（453/500），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占48.4 %（242/500），未婚的占73.8 %（369/500），月收入 > 5 000元占51.4 %（257/500）。

500名MSM中，46.0 %（230/500）的人初次性行为年龄 ≤ 19岁，76.6 %（383/500）的人自我认知的性取向为同性恋，78.4 %（392/500）的人近1年内性行为对象仅为男性，有87.8 %（439/500）的人最近6个月发生过同性肛交行为，50.8 %（254/500）的人在性行为过程中以被插入为主，坚持每次肛交性行为使用安全套的人占57.2 % （286/500），有3.4 %（17/500）的人最近六个月有过同性商业性行为，有18.8 %（94/500）的人最近6个月有过异性性行为，有63.0 %（315/500）人的未进行包皮环切术，6.2 %（31/500）的人被医生诊断过性病史。

500名MSM中，有51.6 %的人听说过HPV，38.6 %的人听说过HPV疫苗，95.2 %的人愿意接种免费的HPV疫苗，68.6 %的人愿意自费购买HPV疫苗。MSM免费HPV疫苗接种率和自费疫苗接种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1，χ² = 31.556）。

表 1

表 1 MSM HPV知晓率及HPV疫苗接受意愿 特征 人数 知晓率（%） 听说过HPV 258 51.6 听说过HPV疫苗 193 38.6 愿意接受免费的HPV疫苗 476 95.2 愿意自费购买HPV疫苗 343 68.6

表 1 MSM HPV知晓率及HPV疫苗接受意愿

表 2

表 2 MSM不同HPV疫苗接种意愿 特征 接种意愿 χ2值 P值 是 % 否 % 免费疫苗 476 95.3 24 4.7 31.556 0.000 自费疫苗 343 68.6 157 31.4

表 2 MSM不同HPV疫苗接种意愿

对MSM自费HPV疫苗接受意愿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将年龄、户籍、民族、文化程度、就业情况、婚姻状况、月收入、性取向、最近1年性行为对象性别、肛交性行为、与同性发生性行为的方式、肛交安全套使用频率、同性商业性行为、异性性行为、包皮环切术、被医生诊断为性病、吸烟、饮酒等18个变量纳入单因素分析。以是否愿意接受自费的HPV疫苗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中P < 0.2的变量包括：民族、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收入、肛交安全套使用频率、被医生诊断为性病、吸烟为自变量，采用输入法，所有变量一次性全部进入方程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回归方程的检验水准 α = 0.05。结果显示，文化程度和被医生诊断为性病是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的MSM相对于文化程度为本科及以上的MSM更不愿意接种自费HPV疫苗（ OR = 0.375，95 % CI = 0.229～0.616）；曾被诊断为性病的MSM相对未曾被医生诊断为性病的MSM更愿意接受自费HPV疫苗（OR = 2.067，95 % CI = 1.949～4.919）。

表 3

表 3 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单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 特征 调查数 自费HPV疫苗接受率（%） β ${S_{\overline x }}$ Walds χ2 值 OR值 95 % CI P值 年龄组（岁） 　≤ 29 250 72 0.416 0.261 2.540 1.515 0.909～2.526 0.111 　30～ 161 66.5 0.155 0.276 0.316 1.168 0.680～2.005 0.574 　40～ 89 62.9 户籍 　外地 223 69.1 0.038 0.194 0.039 1.039 0.710～1.520 0.843 　本地 277 68.2 民族 　少数民族 43 58.1 – 0.499 0.325 2.352 0.607 0.321～1.149 0.125 　汉族 457 69.6 文化程度 　高中及以下 124 51.6 – 1.023 0.233 19.308 0.359 0.228～0.567 0.000 　大专 134 73.1 – 0.086 0.245 0.124 0.917 0.568～1.482 0.725 　本科及以上 242 74.8 就业情况 　无业或失业 88 69.3 0.041 0.254 0.026 1.042 0.633～1.714 0.873 　在业 412 68.4 婚姻状况 　未婚 369 70.2 0.739 0.362 4.164 2.093 1.030～4.254 0.041 　已婚 97 68 0.638 0.407 2.459 1.892 0.853～4.200 0.117 　离异及丧偶 34 52.9 月收入（元） 　≤ 1 000 59 72.9 – 0.515 0.538 0.918 0.597 0.208～1.714 0.338 　1 001～ 184 64.1 – 0.923 0.477 3.748 0.397 0.156～1.012 0.053 　5 001～ 224 69.2 – 0.695 0.474 2.149 0.499 1.197～1.264 0.143 　≥ 10 000 33 81.8 性取向 　双性恋及其他 117 66.7 – 0.116 0.225 0.265 0.891 0.573～1.385 0.607 　同性恋 383 69.2 最近1年性行为对象性别 　男、女性均有 108 69.4 0.050 0.235 0.046 1.052 0.663～1.668 0.251 　仅为男性 392 68.4 最近6个月肛交行为 　无 61 65.6 – 0.157 0.289 0.295 0.855 0.486～1.505 0.587 　有 439 69 与同性发生性行为的方式 　被插入性行为为主 254 67.7 – 0.083 0.193 0.187 0.92 0.630～1.343 0.665 　插入性行为为主 246 69.5 肛交使用安全套频率 　从未使用 44 65.9 – 0.322 0.345 0.871 0.725 0.369～1.425 0.351 　有时使用 170 62.4 – 0.476 0.207 5.314 0.621 0.414～0.931 0.021 　每次使用 286 72.7 最近6个月同性商业性行为 　无 483 68.9 0.441 0.503 0.770 1.554 0.580～4.161 0.380 　有 17 58.8 最近6个月异性性行为 　无 406 67.5 – 0.285 0.256 1.235 0.752 0.455～1.243 0.272 　有 94 73.4

表 3 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单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

表 4

表 4 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 特征 参照组 β ${S_{\overline x }}$ Walds χ2 值 OR值b 95 % CI 文化程度 　高中及以下 本科及以上 – 0.980 0.253 17.766 0.359 0.228～0.567 　大专 0.009 0.253 14.989 0.917 0.568～1.482 被医生诊断患有性病 　有 无 – 0.726 0.397 3.339 1.778 1.297～3.363 　　注：b调整民族、婚姻状况、月收入、肛交安全套使用频率和吸烟。

表 4 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

本研究对乌鲁木齐市的MSM进行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的调查，结果显示，500名MSM中，自费HPV疫苗接受率为68.6 %，略高于Sadlier等^[9]2016年在爱尔兰MSM中调查所获得的65 %，显著高于孟小军等^[10]2015年在我国男男性行为人群及男性性病门诊中调查获得的18.8 %；本次调查获得MSM免费HPV疫苗接受率为95.2 %，高于Sadlier等^[9]调查获得的78 %，高于Newman等^[11]2013年进行meta分析获得的50.4 %，明显高于孟小军等^[10]调查获得的34.9 %，说明乌鲁木齐市MSM HPV接受率处于较高水平。本次调查发现，500名MSM HPV自费疫苗接受率与免费疫苗接受率差异明显（68.6 % vs. 95.2 %；P < 0.05，χ² = 31.556），免费疫苗接受率明显高于自费疫苗接受率，提示费用问题可能是影响MSM HPV疫苗接种意愿的重要原因。此外，本次调查还发现，文化程度和被医生诊断为性病是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的MSM相对于文化程度为本科及以上的MSM更不愿意接种自费HPV疫苗（OR = 0.375，95 % CI = 0.229～0.616），与Joseph等^[12]2013年在香港MSM中调查所获结论一致，文化程度影响MSM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原因可能是文化程度较高者对HPV危害认知情况更好，对疫苗的有效性更为认可，此外，文化程度较高人群可能对自身健康更为关注，更愿意通过有偿疫苗或其他措施来预防自身感染，提高健康水平。曾被医生诊断为性病的MSM相对于未被诊断为性病的MSM更愿意接受自费HPV疫苗（OR = 2.067，95 % CI = 1.949～4.919），可能原因是患有性病的MSM自觉其危险性较高，从而倾向于通过接种疫苗降低其感染HPV的风险。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对乌鲁木齐市500名MSM进行HPV自费及免费疫苗的接种意愿调查发现，500名MSM HPV疫苗接受率较高，且MSM文化程度和被医生诊断为性病是其自费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2016年我国2价HPV上市后推荐接种人群中未包含任何年龄段男性，在女性中推广HPV疫苗可惠及男性中大多数的异性性行为人群，但MSM这一男性高危人群却不能从中获益，本次调查显示，即使疫苗为有偿接种，仍有68.6 %的MSM愿意接种，且有数学模型显示，在MSM中接种HPV疫苗能获得良好的成本效益，且越早接种效果越好^[7]，因此，基于该人群的高HPV感染率及较好的疫苗接受率，应在MSM中推广有偿疫苗。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仅调查了HIV阴性MSM的HPV疫苗接种意愿，并未关注HIV阳性MSM的疫苗接受情况，既往研究显示，HIV阳性MSM HPV感染情况更为严峻，今后调查时应予以关注，并对HIV阳性及HIV阴性MSM的疫苗接种意愿进行比较，根据结果不同在不同HIV状态MSM中探讨接受度更高的疫苗推广策略；此外，本研究未调查MSM HPV及疫苗的认知情况，研究开始前也并未对HPV相关知识进行介绍，有研究表明，HPV认知也可能是HPV疫苗接种意愿的影响因素，今后研究中应加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