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步入老龄化社会,老龄人口呈上升趋势,预计到2055年达到峰值4亿人,占27.2 %[1]。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机体出现退行性变化,这种由机体退行性改变和多种慢性疾病引起的临床综合征称为衰弱[2],机体可出现储备能力的下降和对疾病的易感性增加[3]。衰弱状态增加了老年人的跌倒、住院、病死的风险,无形中增加了老年人群的照护需求[4]。研究证实及时有效的预防措施可以延缓衰弱前期到衰弱期的时间[5]。本研究于2016年7月 — 2017年1月采用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抽取河北省唐山市10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注册的3 448名≥ 75岁居家老年人为研究对象,旨在探讨高龄老人衰弱程度与日常照护及精神慰藉需求的关系,为改善高龄人群的生活质量,延缓衰弱,实现健康老龄化提供理论依据。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采用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首先选取河北省唐山市市区内的全部二级及以上医院(三级8所、二级8所),分别随机抽取1所三级医院、1所二级医院,然后选取这2所医院所有直属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或服务站所管辖区内所有居民中的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选取的2所医院分别为唐山工人医院(三级)和唐山市弘慈医院(二级),2家医院直属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共10家。经分析有路北区6个中心(团结楼社区、鹤翔园社区、蓝天楼社区、龙华社区、68社区、税钢社区),路南区4个中心(南厂西里社区、福乐园社区、许庄南里社区、草场街社区)。居住地涉及唐山市东部、西部、中部、北部、南部。通过查阅文献了解老年人失能率为18.3 %[6],根据公式N = 400 × Q/P计算样本量需要1 786人,增加10 %,最后样本量需要1 965人。纳入标准:年龄≥ 75周岁,居住该社区≥ 1年且档案健全的老年人;意识清楚,有一定阅读能力或可用言辞表达,与调查人员沟通无障碍;经研究者说明研究目的后,被调查对象愿意配合本研究者。排除标准:存在严重的疾病、精神异常、老年痴呆、认知功能障碍者;调查期间外出者。本次共发放问卷3 612份,回收有效问卷3 448份,有效回收率为95.46 %。
1.2 方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调查员进行入户面对面调查,向社区符合纳入标准的老年人群解释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取得调查对象的同意后进行正式调查,因高龄老人视力和文化程度所限,所有问卷由调研者读出,老年人选择,研究者代为填写,课题组对回收的问卷进行逐项检查,发现问题时及时解决。调查工具包括:(1)衰弱综合评估工具(The Comprehensive Frailty Assessment Instrument,CFAI)[7]:CFAI用于社区老年人衰弱的评估,共23个条目,分为4个维度:身体衰弱(4~12分),心理衰弱由心情评估(5~20分)和情感评估(3~15分)构成,社会衰弱由社会关系评估(3~15分)和社会支持(0~10分)构成,环境衰弱(5~25分);衰弱总分为20~97分,20分表示无衰弱,97分表示非常虚弱,分数越高表示衰弱程度越严重。课题组对量表的信效度进行了检测,具有较好的信效度。(2)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ctivity of Daily Living Scale,ADL)[8]:ADL量表共14个条目,包括上厕所、进食、穿衣、梳洗、行走、洗澡、打电话、购物、备餐、做家务、洗衣、使用交通工具、服药、处理钱财。单项条目按自己可以做、有些困难、需要帮助、根本无法做,分别计1~4分,量表总分14~56分。该量表用于评价日常照护需求,14分代表日常生活能力正常,定义为无照护需求;15~21分为有不同程度的功能下降,定义为低需求;≥ 22分为功能有明显障碍,定义为高需求。(3)孤独量表[University of California,Los Angels(UCLA)Loneliness Scale][9]:该量表为自评量表,主要评价由对社会交往的渴望与实际水平的差距而产生的孤独感。全量表共有20个条目,每个条目有4级频度评分:4 = 一直有此感、3 = 有时有此感、2 = 很少有此感觉、l = 从未有此感觉。其中有9个条目反序记分,量表总分20~ 80分,分数越高,孤独程度越高[9]。得分30~34分提示为低程度孤独感,视为低需求;得分35~49分提示为中等程度孤独感,视为中等需求;得分50~64分提示为中上等程度孤独感,视为中上等需求;得分65~80分提示为高程度孤独感,视为高需求[9]。
1.3 统计分析采用SPSS 19.0进行描述性分析,单因素分析采用χ2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以α = 0.05为检验水准。
2 结 果 2.1 一般情况3 448名≥ 75周岁老年人中,男性1 602人,占46.5 %,女性1 846人,占53.5 %;年龄75~98岁,平均年龄(80.12 ± 4.739)岁;75~79岁1 723人,占50.0 %,80~84岁1 076人,占31.2 %,85~98岁649人,占18.8 %。
2.2 社区高龄老人衰弱状况3 448名高龄老人中,轻度衰弱1 093人(31.7 %),中度衰弱1 230人(35.7 %),重度衰弱1 125人(32.6 %),总衰弱率为100 %;随年龄的增加其衰弱程度呈加重趋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 = 133.355,P < 0.001)。
2.3 社区高龄老人的日常照护需求3 448名高龄老人经量表评测无日常照护需求者1 784人(51.7 %),低照顾需求者860人(24.9 %),高照顾需求者804人(23.3 %)。而高龄老人自评需要生活照护者占61.0 %,其中全部需要者325人(9.4 %),部分需要者1 778人(51.6 %),高于ADL评估结果。最需要谁提供照护题目中选择自己193人次,占5.6 %;选择配偶者1 044人次,占30.3 %;选择子女者2 021人次,占58.6 %;选择其他人198人次,占5.7 %。
2.4 社区高龄老人的精神慰藉需求状况3 448名老年人经量表评测,低需求1 071人(31.06 %),中等需求1 598人(46.35 %),中上等需求679人(19.69 %),高需求100人(2.90 %);精神照护中等及以上需求者占68.94 %。而高龄老人自评需要精神照护者2 441人,占70.17 %,2组数据基本持平。最需要谁提供照护题目中选择配偶者1 202人次,占49.24 %;选择子女者1 906人次,占78.08 %;其他140人次,占5.74 %。
2.5 高龄老人衰弱程度对日常照护需求及精神照护需求的影响(表1、2)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衰弱程度与高龄老人日常照护需求有关,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 0.001);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衰弱程度与高龄老人精神照护需求有关,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 P < 0.001)。
| 表 1 高龄老人衰弱程度对日常照护需求影响单因素分析 |
| 表 2 高龄老人衰弱程度对精神照护需求影响单因素分析 |
2.6 高龄老人衰弱程度对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慰藉需求的多因素分析(表3)
以ADL得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有意义的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衰弱程度5个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UCLA得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结果中有意义的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衰弱程度4个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衰弱程度是高龄老人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照护需求的影响因素。
| 表 3 高龄老人衰弱程度对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慰藉需求多因素分析 |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河北省唐山市10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辖区内 ≥ 75岁居家高龄老人衰弱率为100 %,且重度衰弱为32.6 %,总衰弱率远远高于Eyigor等[10]关于 ≥ 65岁老年人39.2 % 的报道。本研究发现,随着老年人年龄的增加,高龄老人的衰弱程度呈加重趋势,与类似研究结论相一致[10 – 11],年龄越大机体老化程度越严重,各项生理机能退化也越严重[12]。本研究高龄老人中需要日常照护高需求者占23.3 %,精神慰藉中等及以上需求者占68.94 %,可见高龄老人的精神慰藉需求远高于日常照护的需求,与武佳琳等[13]研究结论相一致。目前中国“未富先老”的老龄化国情下,政府和社会在现有能力前提下,只能较多的关注高龄老人的日常照护问题,而精神慰藉需求较少得到满足,相关部门已经在做此方面的研讨。
多因素分析显示,年龄越高的老年人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照护需求越大,与既往研究相一致[12, 14]。由于随着年龄增长,老年人的机体生理功能退化,认知障碍、功能障碍率增高,慢性病的发生率明显增加,多数老年人存在多病共存,行动不便,甚至卧床,从而日常照护需求增加[14]。由于高龄老人行动受限,社会圈子缩小,加之衰老和疾病不仅给老年人带来身体上的折磨,同样还会使老年人产生无助、无用感,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增加;另外,随着增龄,视力、听力障碍也阻碍老年人与外界的交流,从而孤独感增加。本研究还显示,衰弱程度越重,老年人的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照护需求越大,与类似研究相一致[15]。衰弱程度直接反应机体的躯体功能和生理状态,衰弱程度越重者其机能退化严重,洗衣、做饭、沐浴等日常生活需要他人协助,甚至是完全由他人照顾。而随着衰弱过程中机体功能的衰退,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慢性病导致生活方式发生改变,孤独感、抑郁等异常心理状态也随之出现[16 – 17]。既往研究也发现,在衰弱及抑郁的老年人体内均发现炎性细胞因子升高,如肿瘤坏死因子、白介素–6、C反应蛋白等,可能二者发病机制存在相似通路[18]。本研究多因素分析中尚未发现婚姻状况、性别、受教育程度与高龄老人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照护需求的相关性,与既往研究略有不同[14, 19]。可能与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年龄较高,在低龄老人中性别、婚姻状况以及受教育程度的差异可能会影响其日常生活能力以及孤独感水平,而对于高龄老人而言,身体健康状况普遍不佳,从而引发一系列心理问题,孤独情绪几乎普遍存在,因此性别、婚姻状况以及受教育程度对老年人的日常照护需求和精神照护需求的影响不显著有关,此结果有待进一步研究。综上所述,建议关注老年人尤其是高龄老人的衰弱进程、日常生活照护和精神照护需求,早期给予干预措施,提供生理和精神层面的照护,延缓衰弱,提升生存期间的生活质量,实现健康老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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