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人口性别比关系到婚姻、家庭、人类的繁衍、社会生产、经济发展和卫生决策等一系列问题，因此世界上许多国家及地区的人口学者对本国、本地的出生人口性别比例进行了长期大量的调查分析。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中国大多数省区的出生婴幼儿性别比一直居高不下，中国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显示这一数值为119.92，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显示出生人口性别比继续升高^[1-2]。为了解中国部分地区出生人口性别比过高的原因，于2009年3—6月在中国5个省份中各抽取1个城市，以2006年1月1日—2008年12月31日出生的17 093名婴幼儿及其父母为调查对象，为中国部分地区控制出生人口性别比提供有价值的科学依据。

采用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随机抽取内蒙古通辽市、江苏省常州市、甘肃省临夏县、贵州省织金县、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每个市县又分为城市和农村，分别抽取1个>30万人的街道或乡镇作为现场，于2009年3—6月调查现场内的所有居民，最终共纳入2006年1月1日—2008年12月31日出生的17 093名婴幼儿及其父母为调查对象。

采用流行病学现况研究方法，由经过统一培训且考核合格的调查员使用统一设计的调查表对入选研究对象进行面对面问卷调查，实施全过程质量控制。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1) 婴幼儿一般状况 (婴幼儿姓名、年龄、性别、民族、喂养史等); (2) 被调查婴幼儿父母的一般情况 (姓名、年龄、家庭收入、生育观念等)；(3) 婴幼儿及母亲孕产期健康状况 (婴幼儿疾病史、母亲孕期疾病史等)；(4) 婴幼儿死亡情况及死亡原因等；(5) 母亲流产、引产情况及流产、引产原因等。

调查所得资料经审核、纠错后，采用Epi Data 3.2软件进行双人双机录入，录入后的资料经检查无误后统一转化为SAS数据格式，用SAS 9.2软件包进行χ²检验、单因素与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出生人口性别比用每百名女婴相对应的男婴数表示。以α=0.05为检验水准。

共调查2006—2008年出生的婴幼儿17 094人，1人因性别不明剔除，其中男童9 305人，女童7 788人，平均人口性别比119.48。

表 1

表 1 不同性别婴幼儿一般特征和危险因素比较 一般特征 男童 (n=9 305) 女童 (n=7 788)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母亲汉族 7 136 76.81 6 121 78.71 8.820 0.003 理想孩子数量为1个 3 669 40.05 2 897 37.78 9.079 0.003 母乳喂养 5 777 62.08 4 916 63.12 1.950 0.163 母亲农民 4 365 48.28 3 351 44.03 30.041 < 0.001 父亲农民 4 048 44.32 3 104 40.49 24.974 < 0.001 母亲教育水平 < 9年 5 886 63.59 4 601 59.44 30.673 < 0.001 父亲教育水平 < 9年 5 373 58.43 4 160 54.15 31.121 < 0.001 母亲偏好男童 2 026 21.97 1 489 19.25 18.964 < 0.001 父亲偏好男童 2 631 28.58 1 999 25.89 15.238 < 0.001 再次生育意愿 2 794.104 < 0.001   男童 579 6.34 2 336 30.42   女童 2 388 26.13 278 3.62   均喜欢 2 168 23.72 2 148 27.97   不希望再生 4 004 43.81 2 917 37.99 有性别检查史 1 990 21.39 1 396 17.93 31.976 < 0.001 母亲有人工流产史 741 7.96 637 8.18 0.266 0.606 母亲有引产史 1 537 16.52 954 12.25 62.044 < 0.001

表 1 不同性别婴幼儿一般特征和危险因素比较

在被调查的婴幼儿中，男童和女童母亲平均年龄分别为 (27.94±4.11) 和 (27.98±4.11) 岁，父亲平均年龄分别为 (29.99±4.60) 和 (29.96±4.48) 岁，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均P>0.05)。男、女婴在母亲民族构成、父母理想孩子个数、父母职业及教育水平、父母性别偏好、性别检查史、母亲引产史等方面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

表 2

表 2 不同性别婴幼儿分布特征分析 分布特征 男童 女童 性别比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城乡 1.851 0.174   城市 5 211 56.22 4 438 57.26 117.42   农村 4 058 43.78 3 313 42.74 122.49 年份 2.519 0.284   2006 2 895 31.11 2 510 32.23 117.42   2007 3 405 36.59 2 817 36.17 122.49   2008 3 005 32.29 2 461 31.60 122.10 地区 79.909 < 0.001   常州 3 202 34.41 2 947 37.84 108.65   临夏 1 462 15.71 1 215 15.60 120.33   通辽 1 582 17.00 1 469 18.86 107.69   哈尔滨 1 572 16.89 1 247 16.01 126.06   织金 1 487 15.98 910 11.68 163.40 胎次 70.426 < 0.001   第1胎 7 160 77.12 6 349 81.81 112.77   第2胎 1 685 18.15 1 192 15.36 141.36   ≥3胎 439 4.73 220 2.83 199.60 民族 36.730 < 0.001   汉族 7 136 79.55 6 121 80.94 116.58   回族 352 3.92 270 3.57 130.37   东乡族 222 2.47 171 2.26 129.82   蒙古族 759 8.46 716 9.47 106.01   穿青族 501 5.59 284 3.76 176.41

表 2 不同性别婴幼儿分布特征分析

在被调查的婴幼儿中，男、女婴在不同地区，不同胎次及不同民族间分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 (P < 0.001)；在不同地区间织金县男女性别比最高，为163.4，常州市最低，为108.65；在不同胎次间≥3胎男女性别比最高，为199.6，第1胎最低，为112.63；在不同民族中穿青族最高，为176.41，蒙古族最低，为106.01。而在城市与农村之间及不同年份间分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P>0.05)。

表 3

表 3 出生人口性别比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参照组 β Sx χ2值 P值 OR值 95%CI 引产史 有 无 0.457 0.087 27.565 < 0.001 1.579 1.331~1.873 胎次a 2 1 0.232 0.057 16.739 < 0.001 1.261 1.129~1.410 ≥3 0.333 0.103 10.399 0.001 1.395 1.140~1.709 母亲性别偏好 男性 无偏好 0.572 0.072 63.250 < 0.001 1.772 1.539~2.041 女性 -0.610 0.066 84.676 < 0.001 0.544 0.477~0.619 父亲性别偏好 男性 无偏好 0.458 0.065 49.229 < 0.001 1.580 1.391~1.796 女性 -0.685 0.077 80.013 < 0.001 0.504 0.434~0.586 再次生育意愿 男孩 无偏好 -1.970 0.069 814.591 < 0.001 0.139 0.122~0.160 女孩 2.482 0.078 1 010.230 < 0.001 11.967 10.269~13.946 理想孩子个数 >1个 1个 -0.298 0.050 35.501 < 0.001 0.742 0.673~0.819 父亲教育水平b 9~12 >12 0.289 0.072 16.018 < 0.001 1.336 1.159~1.539 < 9 0.219 0.066 10.984 0.001 1.244 1.093~1.416 注：a趋势性检验结果P < 0.001；b教育水平为受教育年限。

表 3 出生人口性别比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将影响因素分为医学技术和非医学技术2个方面，经单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后发现，引产史、性别检查史、胎次、父母性别偏爱、再次生育意愿、理想孩子个数、父母教育程度均会影响出生人口性别比 (P < 0.05)；将上述因素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后发现，有引产史、高胎次、父母偏爱男孩、父亲低文化程度影响 (升高) 出生人口性别比 (P < 0.05), 而父母偏好女孩、理想孩子个数>1个会降低出生人口性别比 (P < 0.05)，再次生育意愿与出生人口性别比之间存在关联 (P < 0.01)；随着胎次的增加，性别比升高的可能性增大 (P < 0.001)。

本研究共调查5个地区，每个地区调查现场总人口均在30万以上，且能保证一定的出生率，符合单独计算出生性别比的条件^[3]。实际调查2006—2008年总计17 093人的出生人口，平均人口性别比119.48，低于相近时期河南地区的调查结果^[4]，高于韩国和美国的调查结果^{[2, 5]}。这可能与不同地区和国家的生产力、文化、社会、经济、政策领域等方面因素不同有关。这些因素是性别偏好差异的形成原因^[6]，而性别偏好的差异又导致了不同地区和国家出生人口性别比的不同。

研究中发现，父母偏好男童会提高出生人口性别比，这也充分证实了性别偏好确实是出生人口性别比一直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时理想子女数量>1个会降低出生人口性别比，因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测性别比的升高是在性别偏好的作用下过分压缩家庭数量、性别选择的结果^[7]。适当放宽生育政策会对控制出生人口性别比产生积极作用。在本次研究中还发现，较高的出生人口性别比与再次生育意愿为女童有联系，而以往的研究也指出，生育妇女以往所生子女的性别是下胎次出生性别比的一个影响因素，以往所生子女中有男童，则下胎次的出生性别比增高的可能性降低^[4]，推测可能是因为已经有了男童，所以再次生育的时候更倾向于选择生育女童，从而导致下胎次出生性别比增高的风险降低，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父母性别偏好对出生人口性别比的作用。但以往所生子女性别与再次生育意愿之间是否存在因果联系，尚需要进一步的研究证实。

在本研究中，父亲低文化程度也会提高出生人口性别比，因此进一步加强基础教育普及工作，对阻止人口出生性别比升高有积极作用。此外，随着胎次的不断升高，出生人口性别比在不断增高，这与尹豪等^[2]研究结果一致，可能也与当时的生育政策，父母性别偏好以及低胎次胎儿性别等因素有关^{[2, 8-9]}。

在医学技术方面，本研究发现引产史和性别检查之间存在相关性，独立存在时二者对出生人口性别比均产生影响，这与先前的相关研究结果一致^{[2, 10]}，但在logistic回归分析时发现，引产史会掩盖性别检查的作用，说明性别检查是通过引产这一医学技术手段对人口性别比产生影响，导致性别比升高。多数学者认为在强烈性别偏好下利用B超技术产前性别鉴定并采取选择性别的人工流产、引产是导致中国人口出生性别比偏高的主要原因^[4]。因此严格监管非医学需要的性别检查和以性别选择为目的的引产手术，加强消除性别偏好的宣传力度，将对控制人口出生性别比产生积极作用。

本研究属于现况研究，在调查过程中被调查者对理想子女数量和性别的回答，会在一定程度上倾向于生育政策的要求；对引产史和性别检查史也可能会有意隐瞒，对有关问题的统计分析结论还需要进一步相关客观记录资料的研究验证。在中国生育观念或者预期的生育愿望是否会随着出生婴儿产生变化，以及其对性别比的影响尚需进一步的流行病学大样本、前瞻性研究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