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出生体重是指新生儿在分娩后的第1 h, 体重 < 2 500 g^[1]。低出生体重儿的身体器官发育不成熟，容易并发各种疾病^[2-4]，是新生儿和儿童死亡的重要原因，同时，存活的低体重儿患病风险上升，儿童期易出现社交障碍、注意力受损、运动协调困难等^[5-7]，成年后患高血压、慢性肾功能不全、糖尿病等慢性代谢性疾病的风险增加^[8-9]。低出生体重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10]，其中生活习惯是潜在的干预因素，国内外以孕妇的不良生活习惯为干预对象的研究大多取得了较好的效果^[11-12]。本研究选取广东省江门市内14家医院为研究现场，于2015年8月-2016年5月调查1 964名产妇及其新生儿，探讨母亲孕期生活习惯对低体重儿发生的影响，为制定干预措施提供依据。结果报告如下。

本研究现场为广东省江门市，在江门市6个区(市)(蓬江区、新会区、台山市、开平市、鹤山市、恩平市)共抽取14家医院参与调查，以2015年8月-2016年5月在这14家医院住院分娩的产妇及其新生儿作为研究对象，采用病例对照研究设计。入选标准：(1)早产低体重组：单胎活产儿，出生体重＜2 500 g且出生孕周＜37周；(2)足月低体重组：单胎活产儿，出生体重＜2 500 g且出生孕周≥37周；(3)正常体重组：单胎活产儿，与低体重儿同一医院分娩，分娩时间相近(出生日期相差不超过7 d)且出生体重≥2 500 g。被调查者均知情同意。本研究中早产低体重、足月低体重和正常体重组的研究对象分别为294、289和1 381名。

自行设计产妇孕期健康调查问卷和低出生体重儿危险因素摘录表，由产科护士担任调查员，调查问卷经调查员指导由产妇自行填写完成。调查内容包括：(1)母亲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年龄、身高、孕前体重、文化程度、家庭月人均收入、婚姻状况；(2)母亲的孕期生活习惯：吸烟、被动吸烟、饮酒、饮茶、饮咖啡、体育锻炼、静坐、接触宠物、提重物、使用电子设备时长(手机、电脑、电视)等；(3)其他：母亲的生育史、产检情况、孕期患病情况、新生儿基本情况(性别、出生体重、身长、头围)等。被动吸烟采用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13]：自己不吸烟，每周至少有1 d处在别人呼出的烟雾中>15 min。孕期饮酒定义为：孕期喝过任意一种酒即为饮酒，不包含尝试性的抿一口或几下^[14]。新生儿出生体重于新生儿出生后1 h内测量，测量工具为电子婴儿秤，精确度为1 g。摘录表由调查员对孕妇保健手册、住院病历和产房记录进行摘抄，摘录表内容主要包括产妇分娩情况(孕周、分娩方式等)、新生儿基本情况、产妇孕期产检情况及患病情况等。

问卷采用Epi Data 3.1软件进行平行双录入，采用SPSS 20.0和SAS 9.2软件对资料进行统计分析。单因素分析采用χ²检验，将P < 0.10的变量进一步进行多因素分析。由于本研究在14家医院进行调查，同一个医院存在组内聚集性(组内相关系数:interclass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ICC=0.35;P < 0.001)，因此多因素分析通过SAS PROC NLMIXED过程拟合两水平logistic回归模型，研究对象为“水平1”单位，医院为“水平2”单位。以正常体重为对照，分别对早产和足月低体重进行分析。所有统计学检验均为双侧检验，多因素变量筛选标准α=0.05。

表 1

表 1 不同组别产妇一般情况 因素 早产低体重组(n=294) 足月低体重组(n=289) 正常体重组(n=1 381) 例数 构成(%) 例数 构成(%) 例数 构成(%) 年龄(岁) ≤18 5 1.70 13 4.50 18 1.30 19~34 236 80.27 246 85.12 1 205 87.26 ≥35 53 18.03 30 10.38 158 11.44 婚姻状况 已婚 270 91.84 264 91.35 1 322 95.73 未婚或离婚 24 8.16 25 8.65 59 4.27 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12 4.08 15 5.19 41 2.97 初中 109 37.07 109 37.72 422 30.56 高中/中专 97 32.99 96 33.22 462 33.45 大专 39 13.27 39 13.49 269 19.48 本科或以上 37 12.59 30 10.38 187 13.54 家庭人均月收入(元) ≤3 000 137 46.60 138 47.75 486 35.19 3 001~5 000 96 32.65 98 33.91 516 37.37 5 001~7 000 38 12.93 34 11.76 208 15.06 > 7 000 23 7.82 19 6.58 171 12.38 母亲孕期BMI (kg/m2) ＜18.5 88 29.93 121 41.87 364 26.36 18.5~23.9 175 59.52 144 49.83 870 63.00 24~27.9 23 7.83 19 6.57 119 8.61 ≥28 8 2.72 5 1.73 28 2.03 分娩次数(次) 1 184 62.59 184 63.67 749 54.24 ＞1 110 37.41 105 36.33 632 45.76 低体重分娩史 否 266 90.48 269 93.08 1 354 98.04 是 28 9.52 20 6.92 27 1.96 产检次数(次) ≤4 70 23.81 44 15.22 120 8.69 5~9 188 63.95 142 49.14 578 41.85 10~14 34 11.56 98 33.91 623 45.11 ≥15 2 0.68 5 1.73 60 4.35 被动吸烟 否 187 63.61 178 61.59 924 66.91 是 107 36.39 111 38.41 457 33.09 饮酒 否 286 97.28 280 96.89 1 359 98.41 是 8 2.72 9 3.11 22 1.59 体育锻炼(次/周) 否 84 28.57 66 22.84 273 19.77 1~3 92 31.29 99 34.26 473 34.25 ≥4 118 40.14 124 42.90 635 45.98 每天使用电子设备时长(h) ＜1 49 16.67 58 20.07 174 12.60 1~2 73 24.83 83 28.72 384 27.80 3~4 76 25.85 64 22.15 355 25.71 ＞4 96 32.65 84 29.06 468 33.89 妊娠期高血压 否 243 82.65 251 86.85 1 337 96.81 是 51 17.35 38 13.15 44 3.19 注：BMI代表体质指数(Body Mass Index)。

表 1 不同组别产妇一般情况

本研究共调查1 964名产妇及其新生儿，其中低体重儿583例, 早产低体重294例，占50.43%；足月低体重289例，占49.57%；正常体重儿1 381名。产妇年龄为15~46岁，平均年龄(28.19±5.12)岁，本次调查中，99.64%(1 957/1 964)的产妇不吸烟，吸烟变量将不纳入分析。

表 2

表 2 早产低出生体重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比较组 参照组 β Sx t值 P值 AOR 95%CI 体育锻炼(次/周) 1~3 否 -0.54 0.20 -2.71 0.01 0.58 0.40~0.86 ≥4 -0.62 0.19 -3.28 < 0.01 0.54 0.37~0.78 年龄(岁) ≤18 19~34 -0.58 0.61 -0.95 0.35 0.56 0.17~1.84 ≥35 0.94 0.22 4.26 < 0.01 2.56 1.66~3.94 分娩次数 ＞1 1 -1.23 0.18 -7.02 < 0.01 0.29 0.21~0.41 低体重分娩史 是 否 1.80 0.34 5.34 < 0.01 6.03 3.12~11.65 产检次数(次) 5~9 ≤4 -0.56 0.20 -2.82 < 0.01 0.57 0.39~0.84 10~14 -2.58 0.27 -9.70 < 0.01 0.08 0.05~0.13 ≥15 -3.42 0.77 -4.46 < 0.01 0.03 0.01~0.15 妊娠期高血压 是 否 1.96 0.26 7.58 < 0.01 7.09 4.27~11.76

表 2 早产低出生体重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为孕周＜37周且出生体重＜2 500 g的婴儿为因变量(是=1，正常体重组=0)，以母亲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孕前体质指数、分娩次数、低体重儿分娩史、产检次数、孕期生活习惯、胎儿性别、患妊娠期高血压作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分析，将P < 0.10的变量进一步进行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单因素分析结果中P < 0.10的变量有母亲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婚姻状况、分娩次数、低体重分娩史、产检次数、体育锻炼、患妊娠期高血压。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控制其他变量后，母亲孕期进行体育锻炼是早产低体重发生的保护因素。

表 3

表 3 足月低出生体重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比较组 参照组 β Sx t值 P值 ORa值 95%CI 每天使用电子设备时长(h) 1~2 ＜1 -0.49 0.21 -2.30 0.03 0.61 0.40~0.93 3~4 -0.59 0.23 -2.61 0.01 0.55 0.35~0.86 ＞4 -0.56 0.22 -2.50 0.02 0.57 0.37~0.89 被动吸烟 是 否 0.31 0.15 2.08 0.04 1.36 1.02~1.81 家庭人均月收入(元) 3 001~5 000 ≤3 000 -0.33 0.16 -2.04 0.05 0.72 0.53~0.99 5 001~7 000 -0.46 0.23 -1.98 0.06 0.63 0.40~1.00 > 7 000 -0.69 0.28 -2.45 0.02 0.50 0.29~0.87 母亲孕前BMI值(kg/m2) ＜18.5 18.5~23.9 0.83 0.15 5.45 < 0.01 2.28 1.70~3.07 24~27.9 0.01 0.28 0.02 0.98 1.01 0.58~1.76 ≥28 -0.01 0.55 -0.02 0.98 0.99 0.34~2.89 分娩次数(次) ＞1 1 -0.70 0.16 -4.29 < 0.01 0.50 0.36~0.68 低体重分娩史 是 否 1.54 0.35 4.40 < 0.01 4.66 2.35~9.23 产检次数(次) 5~9 ≤4 -0.22 0.23 -0.98 0.33 0.80 0.51~1.25 10~14 -0.69 0.24 -2.85 < 0.01 0.50 0.31~0.81 ≥15 -1.45 0.53 -2.74 < 0.01 0.24 0.08~0.66 胎儿性别 男 女 -0.76 0.14 -5.29 < 0.01 0.47 0.35~0.62 妊娠期高血压 是 否 1.68 0.26 6.41 < 0.01 5.38 3.22~9.01 注：a调整孕前BMI、分娩次数、低体重儿童分娩史、产检次数、孕期生活习惯、胎儿性别等因素。

表 3 足月低出生体重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是否为孕周≥37周且出生体重＜2 500 g的婴儿为因变量(是=1，正常体重组=0)，以母亲的一般人口学特征、孕前BMI、分娩次数、低体重儿分娩史、产检次数、孕期生活习惯、胎儿性别、患妊娠期高血压作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分析，将P < 0.10的变量进一步进行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单因素分析结果中，P < 0.10的变量有母亲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婚姻状况、孕前BMI值、分娩次数、低体重分娩史、产检次数、被动吸烟、饮酒、使用电子设备、胎儿性别、患妊娠期高血压。二水平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控制其他变量后，母亲孕期使用电子设备时长是足月低体重的保护因素，被动吸烟则是危险因素。

本研究结果显示，母亲孕期的生活习惯与新生儿低出生体重有关，且在早产低体重和足月低体重存在差异。母亲孕期进行体育锻炼是早产低体重的保护因素，但对足月低体重无影响。既往有研究表明，孕期体育锻炼是早产的保护因素，但对低体重无影响^[15]。Owe等^[16]在挪威的研究发现，与不锻炼相比，孕中晚期体育锻炼3~4次/周的孕妇发生早产的风险明显降低。Domingues等^[17]的调查也发现，孕妇在整个孕期及孕晚期的体育锻炼均是早产的保护因素。而Hegaard等^[18]在丹麦的一个研究显示，未见孕期体育锻炼与新生儿低体重有关。提示，孕期体育锻炼可能通过延长孕周对早产低体重有保护作用，应鼓励无运动禁忌的孕妇进行适量的体育锻炼，改善健康状况和妊娠结局。

本研究结果显示，孕期使用电子设备是足月低体重的保护因素。日常辐射对母婴健康的影响一直备受关注，Parazzini等^[19]早在1993年的meta分析就指出，孕期暴露于视频显示终端不会增加低出生体重的危险。本研究中使用电子设备具有保护作用，可能是母亲可使用电子设备上网搜索保健信息^[20]，Gao等^[21]在北京对妊娠期女性的调查显示，大多数女性上网用来搜索孕期健康知识，其中胎儿生长和孕期营养是搜索的两大主题。本研究中早产低体重、足月低体重和正常体重组的被动吸烟率分别为36.39%、38.41%和33.09%，母亲孕期被动吸烟是足月低体重的危险因素，但未见对早产低体重有影响。香烟烟雾中的有害物质，如尼古丁和一氧化碳，可抑制胎盘运输氧的功能^[22]，Khader等^[23]在约旦的研究指出，孕妇被动吸烟与新生儿低出生体重(OR=1.56, 95%CI=1.31~1.89)和早产(OR=1.61, 95%CI=1.30~1.99)存在明显关联。但也有研究未发现以上关联^[24]。这可能与不同研究样本纳入标准不同、被动吸烟的定义不同等因素有关。

本研究发现母亲孕期生活习惯会影响新生儿低出生体重的发生。体育锻炼可降低早产低体重的发生。提示，应鼓励无运动禁忌的孕妇进行体育锻炼，宣传合理的锻炼方式。孕期使用电子设备是低体重的保护因素，其具体的机制尚不明确，可能与健康信息的获取有关，还需进一步研究。而孕期被动吸烟是足月低体重的危险因素，应指导孕妇避开烟雾暴露，同时加大被动吸烟对胎儿不利影响的宣传，努力建立无烟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