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倦怠是个体不能顺利应对工作压力时的一种极端反应，是个体伴随于长时期压力体验下而产生的情感、态度和行为的衰竭状态^[1], 是个体持续并不断增长的应激过程, 会导致心理活动、调节和结构方面不安定, 随之而来是情绪方面的不安定, 导致整个心理健康水平危机^[2]。目前国内已有就医生的心理健康状况与职业倦怠相关性内容的报道^[3-5], 均指出作为中介变量，职业倦怠对心理健康状况起到明显的预测作用，但这些研究多局限在某一个医院或某一职业，缺乏对不同类别医务人员的比较研究，有关公共卫生系统医务人员的同类研究还未见报道。因此，本研究于2012年1月—2013年12月采用多阶段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抽取辽宁省三级医疗机构医护人员及市、区(县)疾控中心人员共3 983人进行职业倦怠与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明确两者的相关性，为提高医疗卫生系统人员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参考依据。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采用多阶段分层随机整群抽样方法。第一阶段抽取调查地点，按照经济水平，将辽宁省14个地市分为高、中、低三层，每层利用Excel中的随机数字表，在每个经济水平中各随机抽取1个城市(沈阳、鞍山和盘锦市)和1个农村(清原、西丰和大洼县)；第二阶段抽取调查医院(方法同上)，每个城市随机抽取1所三级医院、2所二级医院、10所社区服务中心以及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以下简称CDC)和2个区CDC；每个县抽取1所县(中心)医院和县CDC(每县仅有1所县中心医院和县CDC)、并随机抽取2所县级二甲医院、10个乡镇卫生院10个乡镇防保站。调查对象为各医疗机构的全部医护人员以及CDC工作人员共4 357人，本次调查共回收有效问卷3 983份，有效率为91.42%。

以所调查医疗机构为单位统一培训调查员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内容包括：(1)基本情况调查表：性别、年龄、学历、职称、工作年限，患慢性病状况等。(2)中文版工作倦怠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General Survey，MBI-GS)^[6-7]：由李超平等修订，该量表共计15道题包括3个部分，分别为情绪衰竭5道题、消极怠慢4道题和成就感低落6道题。采用利克特7级评分，0代表“从不”，6代表“非常频繁”。3个分量表的得分相互独立，不加总分，每个分量表的得分是该分量表所包括的项目得分的总和。情绪衰竭和消极怠慢的得分越高，职业倦怠程度越高，反之则越低；成就感得分越高，职业倦怠程度越低，反之则越高。(3)心理健康问卷(Kessler Mental Health Questionnaire，K10)^[8-9]：由Kessler开发，用于心理健康评定，中文版由周成超修订。该量表共10个条目, 采用李克特5级评分法, 1为“几乎没有”，5为“所有时间”。分数越高, 表明心理健康越差。该量表的信度、效度经过验证，符合测量要求。

采用Epi Info 6.0软件双录入数据，使用SPSS 13.0软件进行方差分析、Kruskal-Wallis H非参数检验及多元分层回归分析。

3 983人中男性1 168人(29.32%)，女性2 815人(70.68%)。医生1 859人，平均年龄(40.99±9.69)岁；护士1 440人，平均年龄(36.73±9.87)岁；公共卫生系统医务人员684人，平均年龄(40.70±9.16)岁。

表 1

表 1 不同特征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及心理健康得分比较(±SD) 项目 合计 情绪衰竭 消极怠慢 成就感 心理健康评分 人数 构成比 不同类别医务人员 公卫人员 684 17.17 1.80±1.18ab 1.19±1.09a 3.52±1.36ab 18.44±7.38ab 护士 1 440 36.15 2.41±1.41b 1.56±1.43b 3.90±1.41 21.19±8.15b 医生 1 859 46.67 2.24±1.37 1.28±1.31 3.90±1.42 20.18±8.13 F值 94.98 42.03 40.42 60.12 P值 0.00 0.00 0.00 0.00 性别 男性 1168 29.32 2.18±1.38 1.34±1.33 3.70±1.42c 20.19±8.19 女性 2815 70.68 2.24±1.36 1.37±1.33 3.89±1.41 20.26±8.02 F值 1.76 0.45 14.61 0.07 P值 0.18 0.50 0.00 0.79 年龄(岁) 18~ 1 451 36.43 2.31±1.40e 1.48±1.39e 3.78±1.39d 20.81±8.28d 35~ 1 300 32.64 2.35±1.38e 1.40±1.34e 3.91±1.37 20.5±7.97e ≥45 1 232 30.93 2.00±1.28 1.20±1.23 3.81±1.49 19.28±7.83 F值 50.76 31.56 7.20 29.29 P值 0.00 0.00 0.03 0.00 城乡 城市 2 426 60.91 2.39±1.40f 1.56±1.38f 3.83±1.41 21.28±8.37f 农村 1 557 39.09 1.96±1.27 1.06±1.18 3.84±1.42 18.61±7.27 F值 95.22 143.11 0.08 105.65 P值 0.00 0.00 0.77 0.00 单位级别 三级医院/市CDC 1 627 40.85 2.50±1.42g h 1.54±1.42g h 3.95±1.38g 21.52±8.27g h 二级医院/区县CDC 1 261 31.66 2.06±1.30 1.33±1.23h 3.67±1.43h 19.65±7.91 社区及乡镇卫生院 1 095 27.49 2.00±1.31 1.14±1.25 3.85±1.44 19.02±7.67 F值 127.84 68.29 28.45 79.96 P值 0.00 0.00 0.00 0.00 合计 3 983 100.00 2.23±1.37 1.37±1.33 3.83±1.42 20.24±8.07 注：与护士比较，a P < 0.01；与医生比较，b P < 0.01；与女性比较，c P < 0.01；与35岁~比较，d P < 0.05；与≥45岁比较，e P < 0.01；与农村比较，f P < 0.01;与二级医院/区县CDC比较，g P < 0.01;与社区及乡镇卫生院比较，h P < 0.01。

表 1 不同特征医务人员职业倦怠及心理健康得分比较(±SD)

辽宁省医务人员情绪衰竭、消极怠慢、成就感平均分分别为(2.23±1.37)、(1.37±1.33)、(3.83±1.42)分。公卫人员、医生、护士各维度得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 0.01)；不同性别医务人员情绪衰竭和消极怠慢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女性成就感得分明显高于男性(P < 0.01)；不同年龄、城乡及单位级别的医务人员情绪衰竭和消极怠慢得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 0.01)，不同年龄、单位级别的医务人员成就感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1)。辽宁省医务人员心理健康得分为(20.24±8.07)分，护士得分为(21.19±8.15)分，明显高于公卫人员的(18.44±7.38)分和医生的(20.18±8.13)分。不同性别医务人员心理健康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18~34岁、城市及三级医院/市CDC医务人员心理健康得分明显高于其他人员。

表 2

表 2 心理健康及职业倦怠多元回归分析 变量 第一步(β) 第二步(β) 第三步(β) 控制变量 性别 -0.004 -0.003 -0.008 年龄 -0.087b -0.039 0.001 城乡 -0.109b -0.099b -0.012 学历 0.028 0.022 0.014 职称 0.002 -0.001 0.006 婚姻状况 0.085b 0.067b 0.058b 是否患有慢性病 -0.143b -0.115b -0.054b 单位级别 -0.073b -0.037a -0.002 调节变量 工作年限 -0.015 -0.013 收入 0.151b 0.041b 工作量 -0.197b -0.008 人事性质 -0.012 0.015 是否应急科室 0.058b 0.015 职务 -0.041a -0.009 职业倦怠变量 情绪衰竭 0.367b 消极怠慢 0.290b 成就感 -0.047b F值 27.087b 37.019b 139.239b R2 0.054 0.125 0.402 △R2 0.054 0.071 0.277 注：a P < 0.05，b P < 0.01。

表 2 心理健康及职业倦怠多元回归分析

多元分层回归分析第一步显示, 年龄、城乡、婚姻状况、是否患有慢性病及单位级别对心理健康评分有显著影响(P < 0.01)；第二步显示, 城乡、婚姻状况、是否患有慢性病、单位级别、收入、工作量、是否应急科室及职务对心理健康评分有显著影响(P < 0.05)，对预测心理健康评分做出了新的贡献，解释的变异量增加了7.1%；第三步显示, 职业倦怠的3个维度均对心理健康有非常显著的预测作用(P < 0.01)，解释的变异量增加了27.7%。

本研究结果显示，辽宁省医务人员情绪衰竭、消极怠慢及成就感总均分分别为(2.23±1.37)、(1.37±1.33)、(3.83±1.42)分，与迟铁爽^[10]对辽宁省6个城市7所三甲和二甲医院的1 300名医生的调查结果及闫丽娜等^[11]对河北省医务人员的调查结果相近；但与其他研究结果不尽一致^[12-13]。总体来说，辽宁省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程度较高，情绪衰竭和成就感低落程度高于其他职业，但消极怠慢的情况要好于其他行业^[14]，与国内其他地区对医生的调查结果相近^[10-11]。本研究中护士的情绪衰竭和消极怠慢得分明显高于医生和公卫人员，这与护士的工作压力大，特别现在国家提倡开展基础护理病区，护士超负荷工作有关；而公卫人员的成就感得分最低，在非疫情爆发时期，公卫人员工作强度相对医务人员较低，工作时间较为稳定，公卫人员学历水平与医生相似，但收入水平明显低于医生，且由于工作内容多为预防性干预措施，直接效果不明显^[15]，从而导致公卫人员成就感明显低于医护人员。中青年、城市及三级医院/市CDC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程度明显高于其他人群，这可能与该年龄段的医生具有一定的工作经验，但工作地位相对较低，城市及三级医院/市CDC医务人员需面临更多的考核及晋级的压力有关。

本研究结果还显示，辽宁省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总均分为(20.24±8.07)分，其中护士为(21.19±8.15)分，远高于威海市居民心理健康得分的(13.3±5.6)分^[9]，说明辽宁省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水平不高，尤其护士群体更应引起关注。18~34岁组、城市及三级医院/市CDC医务人员心理健康水平明显低于其他人群，可能与其长期职业倦怠有明显相关性。

心理健康与职业倦怠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职业倦怠与心理健康互为影响，情绪衰竭、消极怠慢和成就感能够较好的预测心理健康水平，这与相关研究结果一致^[16]。另外，收入低、患有慢性病及婚姻状况不稳定等因素也对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不良发生有明显的促进作用。目前，我国医疗资源紧张，医务人员工作压力大，职业风险增大和医患关系日趋紧张、工资收入水平低，造成职业倦怠情况严重，加之个体身体健康状况差，逐渐导致心理健康水平低下，反过来又会导致工作效能低下及职业紧张，形成恶性循环，这一链锁问题应引起足够重视。

因此，建议医务人员应正确认识职业倦怠，采取积极的态度和措施，努力提高自我调节能力，从而预防或减缓出现进一步的心理健康问题。而医疗管理部门，在今后的管理中也应重视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在制定实施规章制度时也要使用适当的方式方法，注意缓解医务人员的职业倦怠，从而有效地预防他们出现心理健康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