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约有20%的儿童青少年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其中有心理障碍的占12.5%^[1]。心理疾病不仅影响个人的身心健康^[2]，更会导致社会不稳定，加重经济负担^[3]。因此，青少年心理问题不容忽视。心理发育主要是指心理活动从不成熟到成熟，及其行为通过适应环境而不断得到改造，日趋完善的复杂过程^[4]。西方发达国家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开展了大范围的基础研究，建立了一系列本国儿童青少年心理发育特征的数据库。而中国在评价儿童青少年的心理发育方面，一般将西方的量表翻译过来直接使用。如一项父母生存质量对学龄儿童心理发育影响的研究中就采用了中国联合瑞文测验、Achenbach儿童行为量表以及艾森克个性量表从人格、智力、行为这3个方面对学龄儿童心理发育进行评价^[5]。有研究从认知功能和个性特征2个方面评价双生子的心理发育状况，其中认知功能包括智力、执行力和注意力3个方面，分别采用韦氏儿童智力量表(中国版)、威斯康星卡片分类测试、编码A/B和符号搜索A/B测试；利用艾森克人格量表来评价双生子的个性特征^[6]。由国内学者编写的《中国儿童青少年心理发育系列标准化测验》包括认知能力、语文学业成就、数学学业成就、社会适应性、成长环境等5个工具包，但内容量较大^[7]。这些量表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评估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水平，但也存在不少弊端，如缺乏针对性、操作复杂，作答者容易失去耐心等，同时部分还存在一定的文化差异^[8]。本研究于2012年1月—2014年12月构建一套内容全面、符合中国传统社会文化背景的评价指标体系及量表，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发育水平的评价提供依据。结果报告如下。

本研究首先经过文献资料分析法、课题组讨论研究初步构建了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特征评价体系，包括4个一级指标及16个二级指标：认知发育(执行能力、记忆力、注意力)、人格发育(外向性、开放性、严谨性、顺同性、神经质)、情绪发育(情绪知觉、情绪理解、情绪表达、情绪管理)、意志发育(坚韧性、自觉性、果断性、自制力)。通过德尔菲法专家咨询法对体系进行调整，提高评体系的可靠性和代表性。在上述提出的心理发育评价指标体系基础上根据以下4个方法建立起条目池：(1)根据理论构思和文献研究，在已经建立的心理发育评价指标体系的指导下编写。(2)采用国内外权威量表相关标准化题型，测验部分条目来自于或者间接来自于现有较权威的量表。(3)采用现有的量表。如认知指标的评价采用华文认知能力量表(Chinese Cognitive Ability Scale，CCAS)。(4)研究工作小组讨论：通过小组讨论，在充分把握量表编制的适合性、有效性、可行性原则基础上，对条目进行增减和措辞修改，最后形成预测试版本。量表采用五级评分法(“1分”完全不符合、“2分”基本不符合、“3分”基本符合、“4分”相当符合、“5分”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发育水平越好。

随机抽取湖北省孝感市高中、初中和小学各1所，再在每所抽中的学校分别随机抽取1~12年级各1个班，以班级为单位团体施测，利用预测试版本进行心理发育自评，量表为纸笔自陈量表，采用统一指导语，测试后当场回收。剔除无效量表(应答率< 85%的量表)后，最终得到有效量表622份，其中小学量表315份(50.65%)，初中量表151份(24.27%)，高中量表156份(25.08%)，答题者年龄范围6~20岁，平均年龄(12.1±3.4)岁。量表回收后对结构数据进行分析，删除不符合条目，形成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评价正式量表。

正式调查采用多阶整群抽样方法，在湖北省武汉市硚口区、潜江市、孝感市3个地区每个地区按城乡随机抽取小学、初中、高中各2所，每个年级(1~12年级)随机抽取2个班级，班上学生全部参与调查。正式调查的施测与评分方法与预测试版本相同，小学4年级以上班级由调查员统一指导语和调查方法，并在班主任老师的配合下集中填写，小学(1~3年级)需由调查员或教师阅读并解释量表，指导学生完成。本次调查共发放量表7500份，剔除无效量表，纳入统计分析的有效量表为7 184份，有效率95.31%，中学有效量表为3 736份，有效率98.96%，其中男生1 825人(52.93%)，女生1 623人(47.07%)；小学有效量表为3 448份，有效率93.67%，其中男生1 924人(51.50%)，女生1 812人(48.50%)。

采用Epi Data 3.1软件进行数据录入，EXCEL进行数据的初步处理，删除应答缺失率>15%的条目后，采用SPSS 18.0软件对初始量表条目进行条目筛选、探索性因子分析与信、效度检验。

预调查目的在于了解调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掌握各个年级学生完成整个量表所需的时间，同时通过现场学生的提问、作答结果的分析，再次对量表进行适当的调整、完善。最后，将二级指标“情绪利用”改为“情绪表达”；将意志分量表中的“坚韧性”、“自觉性”、“果断性”、“自制力”改为“生理的自我”、“心理的自我”、“社会的自我”；新增加“自我意识”指标，包括“生理的自我”、“心理的自我”、“社会的自我”3个二级指标，其中小学量表初稿包括77个条目，中学量表初稿包括76个条目。

本研究采取5种方法：分辨力系数法(排除标准：分辨力系数d < 0.3)、相关系数法(排除标准：：与量表总分的相关系数r < 0.3、与所在分量表的相关系数r < 0.3)、内部一致性(排除标准：从维度里去掉该条目后Cronbach α系数增大)、反应度分析(排除标准：应答率 < 15%)综合评价进行条目的筛选。在以上5条标准中，若满足≥3条删除标准则删除条目，反之保留。在此基础上，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剔除最大因子负荷 < 0.4，或交叉负荷 < 0.1的条目。其中小学量表删除10个条目，剩余67个条目；中学量表删除11个不符合要求条目，剩余65个条目。

小学量表人格发育、情绪发育、意志发育、自我意识发育4个分量表的Kaiser-Meyer-Olkin(KMO)值分别为0.913、0.865、0.878、0.887，Bartlett球形检验有统计学意义(χ_近似²=7 582.384、4 512.512、13 144.861、9 859.935,P < 0.001)。认为变量间不是彼此独立，而是相互关联，适合做因子分析。对数据进行主成分分析，4个分量表的累计方差贡献率分别是53.5%、48.0%、 53.9%、60.25%。

中学量表人格发育、情绪发育、意志发育、自我意识发育4个分量表的KMO值分别为0.875、0.914、0.799、0.854，4个分量表KMO系数均可做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检验均有统计学意义(χ_近似²=5 962.471、4 782.864、791.264、4 682.167，P < 0.001)，适合做因子分析。4个分量表的累计方差贡献率分别是 48.2%、40.6%、41.0%、43.1%。小学量表、中学量表中的这些因子均能较好反应条目包含的大部分信息，结合专业实际进行分析，分别赋予每个因子较为专业的意义。

表 1

表 1 中小学心理发育量表因子结构 项目 人格发育 情绪发育 意志发育 自我意识发育 认知发育 小学量表结构 外向性 情绪管理因子 意志发育因子一 社会的自我 执行能力 顺从性 情绪理解因子 意志发育因子二 心理的自我 记忆力 开放性 生理的自我 注意力 严谨性 神经质 中学量表结构 外向性 情绪理解与表达 坚韧性 社会的自我 执行能力 顺从性 情绪管理 自觉自制 心理的自我 记忆力 开放性 情绪知觉 果断性 生理的自我 注意力 严谨性 神经质

表 1 中小学心理发育量表因子结构

经过因子分析后，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特征量表共测量5个指标，共提取15个小因子，中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特征量表共测量 5个维度 17 个小因子，具体因子命名如表 1。人格发育分量表中因子1外向性主要涉及到热情、社交、果断、活跃、冒险、乐观等特点；因子2顺从性测试尊重服从他人，克制攻击性、以及温顺、温和的特点；因子3开放性包括好奇心、新颖性以及创造性；因子4严谨性涉及三思而后行，不冲动、谨慎、有逻辑性的、成熟的特点；因子5神经质涉及个体体验消极情绪的倾向和情绪不稳定性。小学量表的情绪发展分量表因子1情绪管理：涉及驾驭情绪的能力；因子2情绪理解：测试个体对自己及他人情绪的感知及理解。中学量表的情绪发展因素因子1情绪理解与表达：除了测试情绪理解能力还涉及表现情绪的各种方式；因子3情绪知觉：测试个体对情绪变化的敏感性。小学量表意志发育分量表提取2个公因子，因子1意志发育因子1：测试人在实践活动中对于感性刺激的克制能力和兴奋能力；因子2:意志发育因子2：测试难以承受理性刺激的意志。中学量表意志发育分量表因子1坚韧性：是否能够百折不挠地克服困难和障碍的品质；因子2自觉自制：对行动目的有明确的认识，控制和支配自己行动方面的意志品质；因子3果断性：明辨是非，迅速而合理地采取并执行决定的品质。自我意识分量表因子1社会的自我：个体在社会关系和人际关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因子2心理的自我：对自我心理状态的意识；因子3：生理的自我：对自我身体状态的意识。

表 2

表 2 各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 项目 人格发育 情绪发育 意志发育 自我意识发育 全量表 中学量表 克伦巴赫系数 0.769 0.767 0.792 0.837 0.919 分半信度系数 0.660 0.632 0.777 0.752 0.812 小学量表 克伦巴赫系数 0.757 0.720 0.752 0.751 0.905 分半信度系数 0.694 0.691 0.770 0.650 0.850

表 2 各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

小学全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5，分半系数为0.850；各指标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720~0.757之间；各指标分半信度在0.650~0.770之间。中学全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19，分半系数为0.812；各指标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752~0.837之间；各指标分半信度在0.632~0.752之间。小学量表因子载荷在0.475~0.792之间，中学量表因子载荷在0.515~0.763之间，表明2个量表同质性均较好。综上，中小学量表均具有比较高的信度。

表 3

表 3 各分量表和全量表的相关性 项目 人格发育 情绪发育 意志发育 自我意识发育 全量表 人格发育 1.000 0.593 ac 0.604 ac 0.638 ac 0.903 ac 情绪发育 0.568 bc 1.000 0.429 ac 0.516 ac 0.807 ac 意志发育 0.609 bc 0.356 bc 1.000 0.600 ac 0.795 ac 自我意识发育 0.670 bc 0.422 bc 0.553 bc 1.000 0.701 ac 全量表 0.892 bc 0.699 bc 0.775 bc 0.854 bc 1.000 注：a小学各分量表之间的相关矩阵；b中学各分量表之间的相关矩阵；c P<0.001。

表 3 各分量表和全量表的相关性

在初期建立指标体系和条目池时，采取以下方法保证量表的内容效度：(1)指标体系参考国内外已有的理论框架，并经过10余位专家咨询最终确定。(2)量表的条目编写和条目池的建立参考了大量国内外已经成型的量表。(3)本研究条目还经过小组的反复讨论和完善。各分量表和总量表相关分析显示，小学量表各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为0.701~0.903；中学量表各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为0.699~0.892；表明其内容效度比较理想。

心理测量学认为，各分量表与总量表分的相关超过各分量表的相关是结构效度的一种表现形式。如小学量表中分量表的相关在0.429~0.638之间，中学量表中分量表的相关在0.356~0.670之间，低于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表明该量表有一定的结构效度。

目前，国际上关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的量表并不太多^[9]，大多都是同时适用于幼儿、青少年和成人的评估量表。我国青少年人口庞大，正需要既能保证快速施测、又能保证信效度的团体心理健康发育评价工具^{[10, 11]}。本研究最后形成的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指标体系，具有缜密的理论支持，涵盖了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的各个方面。

因子分析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量表中的情绪分量表中与预先设计的指标有较大的出入，由原来的情绪知觉、情绪理解、情绪表达、情绪管理4个因子变为情绪管理、情绪理解2个因子。主要是由于小学生对自身情绪的体察还未发育成熟才未能很细致地分类，调节后更符合小学生这个年龄段的心理发展特征。意志分量表也只提取出2个公因子，也与因为小学生意志品质未完全发育有关。

中学生心理健康发育量表中情绪分量表经因子分析中情绪理解、情绪表达合并为1个因子，命名为情绪理解与表达，主要原因是情绪的理解与表达同属人际互动过程中的心理活动范畴，故不能分开作为2个因子。意志分量表中自觉性和自制性区分度不强，故可将二者合并，命名为自觉自制因子。意志分量表包括3个因子：自觉自制性、坚韧性、果断性，提示自觉性与自制性在意义上有重合，在编制量表时可以忽略掉两者细微的差异。

小学全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5，分半系数为0.850；中学全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19，分半系数为0.812，小学量表中分量表的相关在0.429~0.638之间；中学量表中分量表的相关在0.356~0.670之间，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区别效度却不够理想。但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的各个方面如人格发育、情绪发育、意志发育、自我意识发育在青少年成长的过程中本身就是在相互影响和作用的，其中一方面出现问题往往也影响其他方面。而2个量表中的4个分量表与量表总分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701~0.903、0.699~0.892，表明尽管分量表之间相关性较高，但均能较好地反映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的实际状况。

综上，本研究对中小学生心理健康发育结构进行了深入的理论求证和分析检验，使心理健康发育结构变得具体明晰，不仅为量表编制提供了清晰的理论基础，更为以后的同类型研究提供了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