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喂食是指婴幼儿喂养人将咀嚼过的食物或药品喂食给婴幼儿的行为^[1]。虽然在无法获得加工性婴幼儿辅食的情况下，咀嚼喂食是实现辅食添加的重要途径^[2]，但近年来的研究显示，咀嚼后的食物中可能含有喂养人口中的细菌和血液^[3]，增加病原体传播的机会，被认为是一种不卫生的行为。接受咀嚼喂食的婴幼儿更易患龋齿^[4]，手足口病的多次感染发病率也高于非咀嚼喂食者^[5]。咀嚼喂食的婴幼儿，幽门螺旋杆菌的检出率明显高于非咀嚼喂食者^[6]。对于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阳性喂养人，咀嚼喂食还可能导致HIV病毒的传播^{[7, 8]}。美国的调查显示，14%的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婴幼儿^[9]。在非洲中部，咀嚼喂食率为24%^[10]。为了解中国婴幼儿咀嚼喂食情况及影响因素，本研究对2011—2012年开展的中国8城市孕妇、乳母、婴幼儿营养调查数据进行分析，结果报告如下。

数据来源于雀巢营养科学院赞助的中国8城市孕妇、乳母、婴幼儿营养调查(Maternal and Infant Nutrition Growth,MING Study)。于2011年冬季至2012年春季开展现场调查，采用多阶段分层抽样方法，以婴幼儿蛋白质的摄入量为依据计算样本量。首先根据城市的地理分布和膳食特征，选取4个一级城市(北京、上海、广州、成都)和4个二级城市(苏州、兰州、郑州、沈阳)，在每个城市随机选择1家三级甲等医院和1家妇幼保健院。婴幼儿按照0~2.9、3~5.9、6~11.9、12~23.9、24~36月龄分为5层。0~2.9和3~5.9月龄层按照纯母乳喂养、混合喂养、人工喂养分为3组，0~2.9月龄每组30人，3~5.9月龄每组20人，自研究开始起招募直到满足样本量要求；其余三层根据医院的登记信息，每层随机选择符合条件的婴幼儿60人。最终纳入2 632名健康婴幼儿，排除是否咀嚼喂食信息缺失的样本6个，共计有效样本2 626例，有效率为99.8%。

采用自行设计的调查问卷，主要内容和调查方法参见文献^[11]。现场调查均由统一培训的调查员完成，并由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人员进行调查现场和后期质控。所有婴幼儿主要喂养人签署书面知情同意，研究设计通过北京大学伦理委员会的审批，批准号为IRB00001052-11042。本研究采用问卷的基本信息部分，包括婴幼儿性别、出生日期、健康状况，家长信息包括出生日期、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家庭常住人口数，婴幼儿喂养信息包括主要喂养人、自报挑食、喂养人是否咀嚼喂食、喂养人自报对婴幼儿体重的认知、喂养人是否担心婴幼儿营养状况等。其中，喂养人咀嚼喂食是指调查时的情况，不包括既往咀嚼喂食。

采用Epi Data 3.0软件录入，应用SPSS 19.0软件进行分析。喂养人咀嚼喂食为计数资料，用χ²检验进行单因素分析，取α=0.05(双侧)。多因素分析采用logistic回归法，喂养人是否咀嚼喂食为因变量，后退法用似然比统计量筛选自变量，进入方程α_入=0.05，移出方程α_出=0.10。

表 1

表 1 不同特征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率比较(%) 因素 调查人数a 咀嚼喂食人数 咀嚼喂食率(%) χ 2值 P值 性别 男性 1 424 231 16.22 0.050 0.823 女性 1 195 190 15.90 月龄 0~2.9 671 9 1.34 291.636 <0.001 3~5.9 501 34 6.79 6~11.9 484 140 28.93 12~23.9 479 154 32.15 24~36 491 85 17.31 所在城市 成都 329 28 8.51 66.729 <0.001 北京 366 41 11.20 沈阳 325 39 12.00 郑州 336 41 12.20 广州 310 52 16.77 兰州 331 67 20.24 苏州 311 71 22.83 上海 318 83 26.10 主要喂养人 父母 1 851 286 15.45 7.101 0.029 祖父母 694 129 18.59 保姆及其他 81 7 8.64 母亲文化程度 初中及以下 533 116 21.76 20.754 <0.001 高中和大专 1 196 193 16.14 大学及以上 896 113 12.61 家庭人均月收入(元) <2 000 724 127 17.54 2.614 0.271 2 000~4 000 933 138 14.79 >4 000 839 142 16.92 自报是否挑食 是 358 92 25.70 28.728 <0.001 否 2 267 329 14.51 自报认为孩子体重 太胖 208 41 19.71 11.912 0.003 太瘦 378 80 21.16 标准 2 020 298 14.75 是否担心孩子营养状况 是 874 177 20.25 17.171 <0.001 否 1 749 244 13.95 0.050 注：a 由于部分信息的缺失，各分类方法中人数总和与总样本量不一定一致。

表 1 不同特征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率比较(%)

在纳入研究的2 626名婴幼儿中，422名婴幼儿喂养人通过咀嚼喂食喂养婴幼儿，总咀嚼喂食率为16.1%。从0~2.9月龄到12~23.9月龄，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率逐渐升高，24~36月龄时降低。喂养人咀嚼喂食情况呈明显的城市差异。主要喂养人为祖父母、文化程度低的母亲、认为婴幼儿体重太胖或太瘦以及担心婴幼儿营养状况的婴幼儿喂养人其咀嚼喂食率高。而不同性别、家庭人均月收入、挑食情况的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表 2

表 2 婴幼儿咀嚼喂食影响因素多因素分析 因素 参照组 β S Wald χ 2值 P值 OR值 90%CI 月龄 0~2.9 24~36 -2.715 0.359 57.340 <0.001 0.066 0.037~0.119 3~5.9 -1.063 0.219 23.639 <0.001 0.345 0.241~0.495 6~11.9 0.655 0.161 16.517 <0.001 1.926 1.477~2.510 12~23.9 0.864 0.160 29.209 <0.001 2.373 1.824~3.088 所在城市 上海 北京 1.034 0.227 20.824 <0.001 2.813 1.937~4.083 苏州 0.643 0.238 7.310 0.007 1.902 1.286~2.812 广州 0.092 0.250 0.134 0.714 1.096 0.726~1.654 郑州 -0.062 0.253 0.060 0.806 0.940 0.620~1.424 成都 -0.418 0.271 2.371 0.124 0.659 0.421~1.029 兰州 0.592 0.235 6.354 0.012 1.807 1.228~2.659 沈阳 0.007 0.254 0.001 0.977 1.007 0.664~1.529 母亲文化程度 初中及以下 大学及以上 0.607 0.172 12.420 0.000 1.836 1.383~2.438 高中和大专 0.290 0.145 4.023 0.045 1.337 1.054~1.696 自报认为孩子体重 太胖 标准 0.519 0.208 6.229 0.013 1.681 1.194~2.367 太瘦 0.102 0.161 0.403 0.525 1.108 0.850~1.443 是否担心孩子营养状况 是 否 0.258 0.125 4.244 0.039 1.294 1.053~1.590

表 2 婴幼儿咀嚼喂食影响因素多因素分析

以是否咀嚼喂食为因变量(否=0，是=1)，以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分析。结果显示，年龄、所在城市、母亲文化程度、认为孩子体重过胖和是否担心营养状况等是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中0~36月龄婴幼儿总咀嚼喂食率为16.1%，与国外调查结果相似^{[9, 10]}。但由于本调查不包括既往咀嚼喂食的情况，且样本中包括了较小年龄段、未开始添加辅食的婴儿，推测咀嚼喂食在中国的流行情况更为普遍。国内尚无婴幼儿咀嚼喂食调查的相关数据，但一项对北京大学生的调查显示，63%的大学生在婴幼儿时期曾被咀嚼喂食^[2]。

咀嚼喂食的年龄分布与婴幼儿辅食添加情况密切相关。婴幼儿从4月龄后，逐渐开始添加辅食^[12]，并且在2岁内逐步达到儿童和成人的膳食模式^[13]。0~2.9月龄婴幼儿以乳制品为主要食物，咀嚼喂食率低，而3月龄后，尤其是6月龄后的婴幼儿，喂养人咀嚼喂食率随年龄的增长明显升高。24月龄后，随着婴幼儿咀嚼功能的完善，咀嚼喂食情况也逐渐减少。咀嚼喂食情况呈现城市间差异。在调整了婴幼儿年龄、母亲文化程度等因素后，上海、苏州、兰州的咀嚼喂食率高，而成都、北京、郑州的咀嚼喂食率较低。城市间的差异与城市的经济状况和地理位置并无明显关联，可能是由于城市的民俗文化差异所致。担心孩子营养状况、认为孩子体重太胖的喂养人，咀嚼喂食的情况更普遍，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喂养人咀嚼喂食的原因。然而，随着现代食品加工技术的发展，咀嚼喂食这一行为因为“不卫生”等原因逐渐被抛弃^[2]。本研究中，咀嚼喂食行为和母亲文化程度呈显著负相关，高学历的喂养人已经逐渐意识到咀嚼喂食可能带来的健康风险。

虽然咀嚼喂食可能导致疾病传播的观点尚无定论，但相关研究已表明咀嚼喂食增加了婴幼儿暴露喂养人唾液中病原体的风险^{[4, 6, 7]}，对咀嚼喂食这一行为的评价还需进一步研究。我国儿童消化道传染病的形势还很严峻，如婴幼儿手足口病的发病情况近年来有不断上升趋势^[14]，而其反复发病可能与咀嚼喂食相关^[5]。在今后的婴幼儿喂养健康教育中，要加强对咀嚼喂食行为的指导，避免口腔不卫生、有血液传染病及消化道溃疡的喂养人咀嚼喂食婴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