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场所暴力是指工作人员在工作场所受到辱骂、威胁、袭击和性骚扰^[1]，不仅会扰乱正常工作秩序，同时也严重影响员工的身心健康。近年来，随着患者维权意识及对医疗和护理要求的不断提高，医院职场暴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护士是医疗卫生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数量和质量直接影响着医疗水平及病人的预后。护士的工作繁重而琐碎，与患者及家属接触最多，因此成为医院暴力发生的高危人群。研究显示，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的概率是卫生系统其他工作人员的7.2~9倍^[2]。暴力事件严重影响护士的身心健康、工作满意度和留职意愿，同时也给医院和个人造成了严重的经济负担^[3]。为此，本研究于2014年2—4月对天津市39所三级甲等医院的4 397名在职护士进行问卷调查，旨在了解天津市三级甲等综合医院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现状，认识医院职场暴力行为的发生特点，探讨影响医院职场暴力行为发生的因素，为有关部门制定相应措施提供理论依据。

采用便利抽样方法，抽取天津市39所三级甲等综合医院的临床护士作为研究对象，排除工作时间不满1年、不能与病人直接接触的护士及外来进修人员。本次调查共回收问卷4 397份，其中有效问卷3 755份，有效率为85.3%。

为保证研究的可靠性，调研开始前对所有研究人员进行统一培训，严格遵循匿名、自愿原则。为保证问卷质量，问卷由研究对象所在医院的管理者协助发放，在进行问卷填写前，由研究人员就研究目的及注意事项进行讲解，请研究对象根据近1年工作中的实际情况回答。填写时间为20~30 min，自行填写完成后当场收回。问卷包括：(1)护士一般资料问卷：自行设计，包括研究对象的年龄、性别、参加工作时间、职称、初始学历、最高学历、婚姻、薪酬等。(2)医院职业场所暴力问卷：由研究人员根据工作场所暴力定义^[1]及世界卫生组织的相关资料^[4]自行设计，分为2个部分，第一部分为暴力发生的时间及地点等情况，第二部分为暴力的类型，包括语言攻击、威胁、躯体暴力和性骚扰。

利用SPSS 18.0软件进行χ²检验及logistic回归分析。

3 755名护士以女性为主，为3 656人(97.5%)；年龄以21~30岁为主，为1 850人(49.3%)；婚姻状况以已婚为主，为2 659人(70.8%)；工作时间以1~5年为主，为1 343人(35.8%)；职称以护师和护士为主，分别为1 474人(39.3%)和1 199人(31.93%)；户籍以本地户籍为主，为3 300人(87.9%)。

表 1

表 1 天津市医院临床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特点 项目 人次数 百分比(%) 发生时间 白班 1 620 69.8 中班 357 16.1 夜班 913 39.3 交接班 160 6.8 下班时间 18 0.7 其他 53 2.2 地点 病房 1 364 58.7 病区走廊 625 26.9 治疗室 166 7.1 护办室 473 20.3 医办室 74 3.1 门诊 167 7.1 急诊室 181 7.8 候诊室 79 3.4 其他 80 3.4 攻击类型 语言攻击 2 156 57.4 威胁 1598 42.6 身体攻击 635 16.9 性骚扰 280 7.5

表 1 天津市医院临床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特点

2 320名护士曾遭受过不同程度的职场暴力，暴力发生率为61.8%。其中有1 620人(69.8%)曾在白班中遭受过职场暴力，913人(39.3)曾在夜班中遭受过职场暴力。有1 364人(58.7%)在病房遭受过暴力事件，有547人(23.58%)曾在办公室遭受暴力侵袭。

表 2

表 2 护士遭受职场暴力情况单因素分析(n=3 755) 项目 人数 构成比(%) 遭受暴力例数 遭受暴力比例(%) χ2值 P值 性别 男性 99 2.6 67 67.6 1.49 0.22 女性 3 656 97.4 2 253 61.6 年龄(岁) ≤20 3 0.1 3 100.0 8.94 0.00 21~30 1 850 49.3 1 083 58.5 31~40 1 130 30.1 722 63.8 41~50 653 17.4 441 67.5 ＞50 119 3.2 71 59.6 参加工作时间(年) 1~5 1 343 35.8 772 57.4 9.42 0.00 6~10 871 23.2 540 61.9 11~20 797 21.2 513 64.3 21~30 641 17.1 435 67.8 ＞30 103 2.7 60 58.2 科室 ICU 220 5.9 113 51.3 241.15 0.00 急诊 178 4.7 159 89.3 儿科 144 3.8 102 70.8 内科 1 164 31.0 695 59.7 外科 1 075 28.6 701 65.2 妇科 248 6.6 123 49.5 手术室 156 4.2 44 28.2 五官科 214 5.7 163 76.1 精神科 228 6.1 109 47.8 老年病科 128 3.4 111 86.7 职称 护士 1 199 32.0 696 58.0 18.56 0.01 护师 1 474 39.3 910 61.7 主管护师 1 028 27.4 672 65.3 副主任护师 46 1.2 36 78.2 主任护师 8 0.2 6 75.0 初始学历 中专 1 615 43.0 1 063 65.8 21.12 0.00 大专 1 399 37.3 835 59.6 本科 737 19.6 420 56.9 研究生 4 0.1 2 50.0 最高学历 中专 242 6.4 150 61.9 2.45 0.48 大专 1 211 32.3 769 63.5 本科 2 285 60.9 1 390 60.8 研究生 17 0.5 11 64.0 编制 正式 3 064 81.6 1 919 62.6 5.05 0.02 派遣 691 18.4 401 58.0 户籍 本市 3 300 87.9 2 070 62.7 10.25 0.01 外地 455 12.1 250 54.9 婚姻状况 已婚 2 659 70.8 1 698 63.8 16.62 0.00 未婚 1 096 29.2 622 56.7 薪酬(元/月) ≤1 000 103 2.7 76 73.7 18.85 0.02 1 001～2 000 1 077 28.7 625 58.0 2 001～3 000 1 656 44.1 1 018 61.4 3 001～4 000 770 20.5 509 66.1 4 001～5 000 141 3.8 87 61.7 ＞5 000 8 0.2 5 62.5 薪酬与劳动强度匹配 非常匹配 79 2.1 40 50.6 140.36 0.00 匹配 471 12.5 211 44.7 较为匹配 965 25.7 530 54.9 不匹配 1 434 38.2 944 69.3 非常不匹配 806 21.5 595 73.8

表 2 护士遭受职场暴力情况单因素分析(n=3 755)

以护士遭受暴力情况为因变量，以一般人口学资料为自变量进行χ²检验。结果显示，护士的年龄、参加工作时间、工作科室、职称、初始学历、编制、户籍、婚姻状况、薪酬水平以及薪酬与劳动强度匹配程度会影响医院暴力的发生。

表 3

表 3 临床护士遭受职场暴力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因素 比较组 参照组 β Sx Wald χ2值 P值 OR值 95% CI 科室 ICU 手术室 1.17 0.23 25.64 0.00 3.23 2.05~5.10 急诊 3.26 0.30 111.57 0.00 26.23 14.31~48.10 儿科 1.83 0.26 47.31 0.00 6.26 3.71~10.57 内科 1.47 0.19 56.51 0.00 4.36 2.97~6.41 外科 1.66 0.19 71.57 0.00 5.30 3.60~7.80 妇科 1.02 0.22 19.82 0.00 2.77 1.77~4.34 老年病科 2.86 0.33 74.33 0.00 17.59 9.16~33.77 五官科 2.27 0.25 81.49 0.00 9.76 5.95~16.02 精神科 1.04 0.23 20.02 0.00 2.82 1.79~4.46 户籍 本地 外地 0.29 0.12 5.55 0.01 1.34 1.05~1.71 薪酬与劳动强度 非常匹配 非常不匹配 -1.01 0.25 16.13 0.00 0.36 0.22~0.59 匹配 -1.21 0.13 84.40 0.00 0.29 0.22~0.38 较为匹配 -0.82 0.11 54.50 0.00 0.44 0.35~0.54 不匹配 -0.36 0.10 12.69 0.00 0.69 0.56~0.84

表 3 临床护士遭受职场暴力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以护士是否遭受暴力为因变量(未遭受过职场暴力=0；遭受过职场暴力=1)，将性别、年龄、参加工作时间、职称、初始学历、最高学历、编制、户口、婚姻状况、薪酬与劳动强度匹配程度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不同科室护士遭受职业暴力的风险差异较大，急诊科护士和老年病科护士遭受职场暴力发生率最高，分别为手术室职场暴力发生率的26.23倍和17.59倍;本地户籍护士职场暴力发生率为外地户籍护士的1.34倍;认为其薪酬与劳动强度非常匹配的护士暴力发生率仅为非常不匹配的0.36倍。

本研究结果显示，天津市三甲医院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的比例为61.8%(2 320/3 755)，其中语言攻击和威胁的发生率最高，其次是身体攻击，性骚扰，与其国内外相关研究结果一致^{[5, 6, 7]}。尽管语言攻击不会对护士的身体造成直接损害，但能够严重影响护士的工作士气、工作满意度和心理健康水平^{[8, 9]}。身体攻击对医护人员造成的危害最为严重，陈祖辉^[10]对3 319名护士的调查结果显示，身体攻击的发生率为15.06%，暴力致使其中14名护士发生功能障碍或永久性残疾。本研究中有1 364人(58.7%)曾在病房遭受过暴力事件，547人(23.4%)的职场暴力事件发生在护办室或医办室，与唐山市三甲医院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的高危地点一致^[5]。研究显示，医疗场所暴力事件多发生在护士与患者或患者家属直接接触的场所^[11]。提示医院可以通过对医院物理环境进行合理设计来避免职场暴力的发生，特别是身体攻击的发生。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护士年龄越大，其所遭受暴力的频率越高，该结果与我国学者陈奇策^[12]对温州市三甲医院和Hahn等^[13]对瑞士所进行调查结果有所不同，可能与护士工作过程中产生的工作倦怠和负面情绪有关^[14]。正式编制护士职场暴力发生率高于非正式编制护士。有学者认为，与正式编制的护士相比，非正式编制的护士具有更高的工作满意度和更积极的工作态度^[15]。合同制的工作形式更多地体现了工作中的平等，更能够促进护士的竞争意识和对自身发展的要求，这种竞争意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促进护理队伍质量的提升。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的可能性随着初始学历的增高而下降，初始学历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护士的技能和素质水平，在高等教育中关于沟通技巧、护患关系等知识的学习也对避免医疗暴力的发生起到一定作用^[16]。

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本地户籍的护士职场暴力发生率是外地户籍护士的1.34倍，以往少有研究户籍状况对护士遭受职场暴力的影响进行报道，外籍护士可以通过工作获得本地户籍，这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鼓励护士以更积极的态度对待工作，从而避免护患矛盾及暴力发生。认为工作强度与薪酬非常匹配的护士暴力发生率是认为工作强度与薪酬非常不匹配护士的0.36倍。研究表明，护士的薪酬可以影响护士的工作投入、工作态度，而护士的工作投入与态度会进一步影响护患间的关系以及暴力事件的发生^[17]。与以往研究结果相似^{[18, 19]}，在本研究中暴力发生率最高的科室是急诊科，其次是老年科室，其发生率分别为89.3%和 86.7%，是手术室暴力发生率的26.2倍和17.5倍。急诊多为急危重患者，患者及家属面对突发情况容易产生恐惧心理，可能会不理解护士对就诊次序的安排及各项检查、会诊的必要性，进而产生不满情绪；另一方面急诊护士工作量大，对一些治疗和护理解释不到位，容易引起护患间冲突以及职场暴力的发生。

综上所述，临床护士遭受职场暴力较为频繁，其中语言攻击最常见。白班是暴力事件发生的高危时间段，而病房和医护办公室是暴力事件最常发生的地点，急诊和老年科室是暴力的高发科室。本地户籍护士职场暴力发生率高于外地户籍护士，薪酬与劳动强度匹配是职场暴力的保护性因素。护士作为群众健康的维护者，却成为遭受职场暴力的高危人群，迫切需要采取有效措施降低护士职场暴力的发生率，提高医护人员的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