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行为是一种蓄意或自愿采取各种手段来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据WHO报道，全球每年约有100万人死于自杀，1 000万自杀未遂，自杀率欧洲最高^[1]。中国每年约有28.7万人死于自杀，200万人自杀未遂，自杀是全人口第五大死因，是15~34岁人群的首位死亡原因^[2]。近年来，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系统基因成为国内外自杀基因研究的热点。5-HT 系统基因是与 5-HT合成、释放、摄取以及重吸收相关的基因，主要包括色氨酸羟化酶基因、5-HT转运体基因、5-HT受体基因及单胺氧化酶基因。本研究拟对近几年5-HT系统基因与自杀行为的研究做一综述。

TPH是5-HT合成限速酶，其功能是将色氨酸羟化为5-羟色酚，再脱羧活化成为活体5-HT。故TPH是决定5-HT活体浓度的关键酶之一。TPH基因有2种亚型：TPH1和TPH2。

有关TPH1基因多态性和自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内含子7片段的A779C和A218C多态性上。Souery等^[3]在2001年的一项研究中确证 A218C的CC基因型在双相情感障碍自杀未遂的病人中出现的频率比正常对照低，而在双相情感障碍病人和对照之间无差别。Stefulj 等^[4]在自杀行为与基因和年龄的相关研究中发现在<65岁的人群中 A218C 位点基因型及等位基因频率无差别，>65岁的人群中自杀死亡者携带CC基因型频率显著升高。相关研究也有阴性结果的报告。Wilson等^[5]报告了在双相情感障碍患者中 A218C 与自杀行为不相关，Saetre 等^[6]认为在精神分裂症患者中A218C和A779C多态性与自杀行为不相关。Saetre 等^[6]还对之前的研究做了 meta 分析，没有发现 TPH1 基因 A218C 和 A779C 的多态性对自杀行为有影响。最近一项22年的队列研究只发现一个TPH1变异位点(rs10488683)与自杀未遂相关^[7]。

TPH2基因也被列为预测自杀风险的候选基因。Perez-Rodriguez 等^[8]研究结果表明，TPH2单倍体型(rs2171363 -rs6582078-rs1352250)与双相情感障碍和自杀行为有关。Fudalej等^[9]发现rs1386483位点 TT基因型在自杀者中出现的频率更高，尤其在有反复自杀未遂史的人群中。也有一些研究未能发现相关。Mouri 等^[10]在日本人中对234个自杀死亡者以及260个正常对照进行研究，检测15个基因单核苷酸多态(SNP)位点，未能找到差异。Campos等^[11]在527名受试对象(303名双相情感障碍自杀未遂和224名正常对照)中检测了8个SNP位点，未能发现与自杀行为的关联。另外，Yoon 等^[12]对韩国人的研究中，与对照人群相比，抑郁症自杀组TPH2启动子G-703 T(rs4570625)的G等位基因频率较高(P=0.009)。Stefulj 等^[13]在一项对白种人自杀死亡样本的研究，未能发现与 G-703 T 基因多态性有关。国内的王琳等^[14]认为，rs4570625的T等位基因可能与抑郁症自杀行为易感性相关。

5-HTT 通过对突触间隙的 5 -HT 的摄取终止 5-HT 对突触后膜的作用，其密度是血清素的一个重要功能指标。5-HTT 基因位于 17 号染色体上，有一个共同的功能性启动子( 5-HTTLPR )，该位点主要有 2 种变异：一种短等位基因( S )和一个长等位基因( L )。短等位基因转录效率低、转运蛋白表达少。5-HTTLPR 成为自杀行为的候选基因研究已相当广泛。2007年的一项 meta 分析汇总了之前5-HTTLPR的S等位基因与自杀行为之间的研究(OR=0.88，P=0.0068)，亚组分析欧洲人群中仍存在相关(OR=0.87，P=0.001)，而亚洲人群中无相关(P=0.97)^[15]。Neves 等的 2 项研究^[16,17]和 Saiz 等^[18]均发现S等位基因与暴力自杀未遂相关。另外一项在中国的研究指出，L等位基因在男性精神分裂症自杀未遂者中出现的频率更高^[19]。关于 5-HTTLPR 与自杀行为之间没有相关性的研究也有报道。Wang 等^[20]发现 5-HTTLPR 基因多态性与自杀意念不相关，但该研究只进行了自杀意念的评估，无确切的自杀行为。Segal 等^[21]认为在抑郁症自杀未遂者和正常对照中基因频率的分布无差异 (OR=1.41;95% CI=0.94 ~ 2.12;P=0.121)，3种基因型分布也无差异(χ²=2.543;df=2;P=0.280)。Maurex 等^[22]在一个 77 人小样本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人群中末发现 5-HTTLPR 与自杀行为相关。

5-HT 受体为 T 蛋白偶联受体，从 5-HT1 到 5-HT7 分类，每一类按照其功能不同又有不同亚型。目前有少量针对 5-HT1B 和 5-HT2C 基因的研究，Wang 等^[20]认为在精神障碍患者中 5-HT1B的 rs11568817-rs130058 单倍体型与自杀意念相关。Zhang 等^[23]对中国的297名自杀未遂患者的研究不支持5-HT2C基因多态性与自杀未遂的联系。对于自杀行为和 5-HT 受体基因的研究多集中在 5-羟色胺1A受体基因(HTR1A) 和 5-羟色胺 2A受体基因(HTR2A)。

受体是在 5-HT 系统在大脑中的一个重要中介信号。HTR1A 在过去的10年里作为自杀易感性的重要候选基因。Lemonde 等^[24]研究表明，自杀死亡和 C-1019G ( rs6295) 的 G 等位基因相关，认为 G 等位基因抑制自身 5-HT1A 受体表达。Samadi等^[25]也发现 G 等位基因在有生活压力事件的自杀死亡者中出现的频率高。然而，一些研究^[12,26]未能重复这些结果。另外 Nishiguchi 等^[27]对日本163名自杀死亡者检测了2个 HTR1A 基因多态性(Pro161Leu 和 Gly272Asp)，发现与自杀死亡不相关。Samadi等^[25]对 Pro161Leu 和 Gly272Asp 进行分析，未发现差异。

5-HT2A 受体具有复杂的分布和功能。HTR2A 被认为是重要的自杀危险预测的候选基因。最受关注的位点是 A-1438 G(rs6311) 和 T102C(rs6313)。2项研究提示 rs6313 基因多态性可能与自杀行为相关^[26,28]，认为 CC 基因型在自杀未遂患者中出现的频率更高，Vaquero-Lorenzo 等^[28]还提出了自杀未遂者的CC基因型频率与正常对照相比有差异，但与精神病非自杀未遂患者相比无差异。Vaquero-Lorenzo 等^[28]在研究中还提出C1354T基因与自杀未遂不相关。另外有研究认为 rs6313 与自杀行为不相关^[23,29-30]。Gonzdez-Castro等^[31]在对墨西哥人群的研究认为，rs6313 与自杀未遂相关，但与之前的研究进行meta 分析之后结果不支持 rs6313 与自杀行为的关联性。对 rs6311 研究得出的结论也不一致。Saiz 等^[29]和 Zhang 等^[32]都认为 rs6313 与 rs6311 连锁遗传与自杀行为不相关。沙维伟等^[33]和 Saiz 等^[18]研究认为rs6311的GG基因型可能是自杀的危险因素。

MAO 是一种线粒体外膜酶，主要参与5-HT的降解。Lung 等^[34]研究发现，MAOA uVNTR 基因与男性抑郁症自杀相关，而在社区人群无相关，所以他认为 MAOA uVNTR 基因对自杀易感性的作用与 5-HT 对抑郁症状的作用有关。Hung 等^[35]在373个精神病患者(160个自杀未遂和213个非自杀未遂)的关联性研究中认为 MAOA-uVNTR 与自杀未遂无关。同时 Hung^[35]等还对之前的研究做了 meta 分析，未发现差异。

目前已发现多种与自杀行为相关的 SNP位点，但结果不尽一致。主要原因可能是：(1)研究的人群不同。有的研究是针对某种特定精神疾病的自杀行为者，有的研究针对一般人群中的自杀行为者。研究对象的种族差异也可能是不同结果产生的原因。(2)有许多研究并非针对单一基因，也有发现单一 SNP 与自杀行为不相关，但单倍体型与自杀行为相关，所以自杀行为可能不是单一核苷酸位点突变的结果。(3)引起自杀的原因极其复杂。除了遗传因素外，环境因素也对自杀行为产生影响，如长期生活压力、一时冲动、报复社会等等，而目前的研究尚未按动机分层分析^[36]。(4)自杀行为包含自杀意念、自杀未遂和自杀死亡3个概念。目前的研究并未给出统一的界定，区分不同类型的自杀行为，所以研究的群体不一致^[36]。

今后在基因与自杀行为方面的研究应该趋向于对研究对象的自杀行为类型、研究对象的特征进行严格的界定，同时考虑基因-环境及基因-基因交互作用，以期更好地解释自杀行为发生的原因，为预防自杀做出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