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浙江省嘉兴市成立了新居民事务局，并于2008年1月1日在全国率先取消“暂住证”，开始申领新居民居住证。新居民可获得本地居民的基本待遇和优惠政策，但与本地居民比较还存在一定差距。新居民的构成比例逐年增加，已经成为城市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子女的健康成长已成为重要的公共民生问题，关系国家未来发展。当前，新居民子女的心理健康及行为问题较为突显，发生率增加^[1]，已严重影响到了较多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育，给家庭、学校、社会增加了较多负担和潜在危害。本研究于2013年10—11月随机选取嘉兴市本地和新居民的小学生子女，调查身心健康的影响因素以及伴随的发育行为问题，探索问题发生本质，为新居民子女的家庭教养、学校教育、社会关爱与扶持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新居民是以务工、经商、创业等原因，跨越县及以上区域来到新居住地居住>30 d，户籍未变动且有固定住所的人员^[2]。为了更好地比较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差别，新居民子女选取获得浙江省居住证的来自外省的新居民，其子女在嘉兴市小学读书≥1年，本地子女选取长期居住嘉兴且具有嘉兴户籍的儿童。采用分层抽样方法，按嘉兴市经济文化层次较好、一般和较差水平，分别随机选取秀洲区的实验小学、经济开发区的蓝天小学和新民小学、油车港镇中心小学和洪合镇中心小学共5所学校，发放问卷2 911份，回收有效问卷2 632份，有效率90.4%。本地子女1 236人，新居民子女1 396人，年龄为6～12岁，平均(9.16±1.49)岁。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混合编班共842人，其中本地子女731人(86.8%)，新居民子女111人(13.2%)；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分别独立编班共850人，其中本地子女474人(55.8%)，新居民子女376人(44.2%)；独立新居民子女学校共940人，均为新居民子女。 1.2 方法 1.2.1 调查方法

调查前，集中培训调查员，统一指导语，完善调查中突发问题解决方案。调查时，依托家长会完成调查表，个别特殊家庭由班主任联系完成。同时，提供健康咨询服务，以获得家长们配合。 1.2.2 调查工具

(1)新居民子女一般现况调查表：为自编，内容主要包括独生子女情况、抚养人、父母文化程度、年均教育花费(去除学费)、用于教育及陪伴孩子的时间、家长管教态度、家庭学习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对孩子心理健康关注程度、发现孩子心理问题时做法、父母参加心理健康讲座意愿、教育孩子的最大困惑等问题。(2)联合型瑞文智力测验(Combined Ravens Test,CRT)：是一种非文字智力测验，不受教育程度和知识水平的影响,共72张图片6个单元，可用于团体施测，常用于大规模智力筛选以及智力初步分等评定，智商<70表明智力低下^[3]。(3)父母版长处与困难问卷(Strengths and Difficulties Questionnaire,SDQ)：用于评定3～17 岁儿童青少年情绪、行为问题，信效度好^[4]。问卷主体部分25个条目,包含情绪、品行、多动、同伴交往、亲社会行为5个因子。前4项因子之和为SDQ总分因子，得分越高，存在的客观困难程度越严重，0～13分为正常，14～16分为可疑，17～40分为异常。问卷附加部分5个条目之和为SDQ影响因子，得分越高，精神困扰和社会功能损害程度越严重。 1.3 统计分析

采用Epi Data 3.02建立数据库，双份录入和唯一性检核。应用SPSS 21.0软件完成一般描述性分析、 χ²检验、方差分析及LSD-t检验两两比较。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新居民子女户籍分布情况

新居民子女中户籍人数>100人的省份有：贵州省338人(24.2%)，四川省225人(16.1%)，安徽省137人(9.8%)，河南省131人(9.4%)，湖南省125人(9.0%)，其他共440人(31.5%)。新居民子女在本地居住时间<3年455人(32.6%)，3~4年315人(22.6%)，≥5年626人(44.8%)。 2.2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智力发育比较

嘉兴市新居民子女1 396人，智商为(102.27±16.31)，本地子女1 236人，智商为(103.35±14.57)，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智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79，P>0.05)。 2.3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一般现况比较(表 1)

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比较，2组在是否独生、抚养人、父母文化程度、年均教育花费、每天用 于教育陪伴孩子的时间、家长管教态度、家庭学习环境对孩子的影响、家长对孩子心理健康关注程度、发现孩子心理问题时的做法、教育孩子的最大困惑方面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1)；在父母参加心理健康讲座意愿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²=2.82，P>0.05)。

表 1

表 1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一般现况比较 一般现况 本地子女 新居民子女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独生子女 是 847 68.6 256 18.4 676.83 0.000 否 388 31.4 1 136 81.6 抚养人 父母 1 097 88.8 1 164 83.6 29.89 0.000 爷爷奶奶 83 6.7 166 11.9 外公外婆 29 2.3 47 3.4 其他人 27 2.2 13 0.9 父亲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60 4.9 266 19.2 487.93 0.000 初中 463 37.5 815 58.8 高中或中专 251 20.4 224 16.2 大专及以上 459 37.2 80 5.8 母亲文化程度 小学及以下 70 5.6 521 37.7 675.90 0.000 初中 515 41.7 661 47.9 高中或中专 232 18.8 154 11.2 大专及以上 419 33.9 44 3.2 年均教育花费(去除学费,元) <2 000 340 27.6 547 39.5 73.74 0.000 2 000~3 999 399 32.4 467 33.7 4 000~5 999 196 15.8 190 13.7 ≥6 000 298 24.2 181 13.1 用于教育、陪伴孩子的时间(h/d) 几乎没有 23 1.9 85 6.1 52.22 0.000 ＜0.5 108 8.8 180 13.0 0.5~0.9 243 19.7 254 18.4 1.0~1.9 334 27.1 341 24.7 ≥2.0 523 42.5 523 37.8 家长教育态度一致程度 大部分一致 916 74.2 796 57.2 85.23 0.000 有些一致 288 23.3 518 37.2 大部分不一致 31 2.5 78 5.6 家庭学习环境对孩子的影响 很重要 1 200 97.1 1 218 87.4 85.36 0.000 一般 34 2.8 138 9.9 不重要 2 0.2 37 2.7 家长对孩子心理健康关注程度 很关注 933 75.5 934 67.0 34.96 0.000 一般关注 286 23.2 400 28.7 不太关注 13 1.1 50 3.6 从不关注 3 0.2 10 0.7 发现孩子心理问题时的做法 去医院 234 19.0 565 40.7 152.77 0.000 观察一段再说 835 67.7 691 49.7 自己会慢慢变好 146 11.8 102 7.3 不知道怎么办 19 1.5 31 2.2 教育孩子的最大困惑 经济原因 108 9.7 310 24.1 102.96 0.000 时间、精力不够 702 63.3 690 53.7 不知道做什么 182 16.4 219 17.0 其他 117 10.6 66 5.1

表 1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一般现况比较

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比较，2组在客观困难程度上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新居民子女客观困难程度更为严重，尤其是异常者约为本地子女的2倍。

表 2

表 2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客观困难程度比较 类别 调查人数 正常 可疑 异常 χ2值 P值 人数 % 人数 % 人数 % 本地子女 1 236 987 79.9 136 11.0 113 9.1 54.96 0.000 新居民子女 1 396 940 67.3 219 15.7 237 17.0

表 2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客观困难程度比较

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比较，3种编班方式在SDQ总分和各个因子之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1)。经LSD-t检验两两比较，本地子女与新居民子女学校在SDQ总分、情绪症状、品行问题、多动缺陷、同伴交往、亲社会化行为、影响因子方面得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1)，本地子女与独立编班新居民子女在同伴交往和亲社会化行为方面得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而新居民子女学校与混合编班、独立编班各因子得分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表 3

表 3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SDQ问卷比较(分，x±s) SDQ问卷 本地子女 (n=1 236) 新居民子女(n=1 396) F值 P值 公办学校混合编班 公办学校独立编班 新居民子女学校 SDQ总分 9.82±4.68 10.52±4.17 10.36±4.65 12.43±5.02b 54.57 0.000 情绪症状因子 1.90±1.68 2.02±1.68 2.04±1.86 2.72±2.13b 35.18 0.000 品行问题因子 1.57±1.39 1.74±1.61 1.55±1.45 1.88±1.68b 8.10 0.000 多动缺陷因子 4.16±2.36 4.58±2.27 4.39±2.39 4.71±2.28b 10.22 0.000 同伴交往因子 2.19±1.47 2.18±1.28 2.38±1.44a 3.12±1.64b 71.10 0.000 亲社会化因子 7.03±2.06 7.06±2.05 6.72±2.02a 6.36±2.11b 19.78 0.000 SDQ影响因子 0.67±1.07 0.71±1.23 0.78±1.39 0.90±1.46b 5.90 0.001 注：与本地子女比较，a P<0.05,b P<0.01。

表 3 新居民子女与本地子女的SDQ问卷比较(分，x±s)

随着中国城市化发展，新居民数量越发庞大，已成为社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同时，新居民的思想观念、工作生活、素质修养也对当地的经济文化产生了较大影响^[5]，对新居民进行思维观念、公共意识、孩子教养以及文化和法律等方面的正面引导，有助于城市更好发展^[6]。目前有关留守儿童身心健康发育的研究相对较多^{[7, 8]}，而与之对应的随同父母居住的新居民子女的人口构成增长快速，但有关他们身心健康的研究却很少，干预方案则更少。

本研究新居民主要来自贵州、四川、安徽、河南和湖南等省，大多在当地生活>3年，已经成为稳定的生活群体。Wong等^[9]研究表明,上海市外来居民主要来自四川、河南、安徽、湖南、江西等省，户籍与本研究相似，说明长三角区域的新居民人口具有共性特征。新居民为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应该得到更优化的政策和福利，尤其是关于孩子健康成长的各类教育资源的合理分配。同时，针对人口共性特征，开展有针对性的符合新居民生活习俗、文化观念的家庭和学校教育更为现实可行。

本研究新居民子女智商与本地子女相似，智力发育较好。而另一方面，受客观环境影响更多的行为、情绪和社交等素质能力新居民子女却出现了明显的困难。栾文敬等^[10]研究也得到相似结论，认为外来工作的常住人口子女受到家庭环境、生活环境影响较大，更多出现行为、情绪失控，社交困难，甚至犯罪行为。本研究结果表明，新居民子女在抚养人、父母文化、教育花费、教育及陪伴时间、家长管教态度、家庭学习环境、心理健康关注程度等方面均不如本地家庭做得好，成为孩子发育行为问题的主要原因。新居民教育孩子的重大困惑是经济困难和知识匮乏，孩子出现心理问题时表现茫然，应对方式简单。但令人欣慰的是新居民培养孩子的主动学习愿望较为强烈，他们乐于接受自我素质提升、家庭环境优化、公共卫生改善以及思维观念的改变。Lau等^[11]研究也说明对新居民开展适应能力、教育方式等相关干预，可以有效预防和改善孩子的行为问题。可见，政府部门、学校及社会团体等均需要努力创造条件，提升父母素养、改善家庭、学校教育环境，为新居民子女的健康成长提供更充足的保障。

本研究新居民子女相对于本地子女行为问题更为严重，客观困难程度异常的新居民子女约为本地子女的2倍，比例悬殊；SDQ总分和各因子也表现出行为、情绪、社交等问题，而且受家庭条件、朋友关系、教育学习、课余活动影响更为明显，精神困扰和社会功能损害程度也更为严重。袁立新等^[1]认为，民工子弟学校较公立学校的小学生容易出现学习压力、适应不良、人际关系敏感、偏执、敌对、易激惹等严重问题，验证了本研究结论。新居民子女发育行为问题严峻多样，仅靠家庭力量难以有效改善，需要儿童成长过程中多层面、多渠道的社会各界力量共同解决。

新居民子女健康成长是关系民生和社会发展的重要论题，各地都在采取相应的应对策略。嘉兴市根据自身情况，在新居民集中居住地建立新居民子女学校，相对散居的地区采取本地学生混合编班、独立编班等方式尽量实现教育普及化和公平化，研究结果显示，混合编班和独立编班的新居民子女发育行为的各方面均优于新居民子女学校的子女，而且混合编班和独立编班子女也基本达到了本地子女的身心健康水平。这一研究结果表明，能够获得与本地子女同等教育资源配置的新居民子女，身心健康发展趋近正常，国外学者Georgiades等^[12]也得出了相似结论。可见，逐步增加新居民子女在公办学校的教学容量，提高新居民子女学校的办学质量，实现教育资源更加均等化、合理化，是促进身心健康发育的重要途径。

综上所述，家庭环境、学校教育在学生的健康成长中发挥着主导作用，社会环境也具有重要影响。新居民子女在健康成长中暴露出了较多问题，应针对新居民的人群特征，提高全民对这一新生群体的关注，强化家庭宣教引导，合理分配教育资源，发挥家庭、学校和社会作用，促进儿童青少年健康成长。

志谢 感谢嘉兴市新居民事务局、嘉兴市科学技术协会、嘉兴市心理卫生协会以及各小学校老师的支持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