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社会转型和城市化进程的快速发展,流动儿童的人数逐渐增多。最新数据显示,中国流动儿童人口数约为1 400 万人,占全部流动人口的13.87%,且呈逐年上升趋势[1]。“居无定所”的流动特征,不同迁移区域间的民族、文化、经济、生存和生活方式等的差异以及父母保健意识的薄弱,均可对流动儿童的心理健康造成一定影响[2]。关于流动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已经引起了国内社会各界和学者的广泛关注,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仍处于初步调查分析阶段。本研究于2009 年10 月选取广西南宁市城乡结合部3所公立小学中的573 名流动儿童作为研究对象,了解其孤独感、自我接纳及行为问题情况,并分析其影响因素,为制定适宜的干预方案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国内对流动儿童界定为:年龄<14周岁,在农村出生且为农村户籍,随父母或其他监护人在流入地暂时居住半年以上的儿童[1]。本研究选择南宁市城乡结合部3 所小学的1~6 年级符合以上条件的全部儿童作为流动组,其同班、同校同学为对照组。共发放问卷2 185 份,回收2 185 份,回收率100%;有效问卷2 153 份,有效应答率为98.54%。其中,男生1 215 人(56.43%),女生938 人(43.57%);年龄为6~14 岁,平均年龄(9.59±1.916)岁;流动组573 人(26.61%),对照组1 580 人(73.39%),2 组儿童年龄、性别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2.1.1 儿童基本情况调查表
自行设计儿童一般情况调查表,用于了解流动儿童的一般情况。内容主要包括:(1)儿童个人基本情况:学校、年级、班级、姓名、性别、年龄、民族;(2)流动儿童的一般状况:出生地、是否随父母或监护人从农村迁移到南宁、迁至南宁后生活居住时间、转学次数、几岁开始在南宁生活、几年级开始在南宁上学、兄弟姐妹数量、父母的文化程度、有无好朋友、在家里完成家庭作业的地方、在家里与谁一起睡觉、自我评价可爱程度等。 1.2.1.2 儿童孤独量表(Children′s Loneliness Scale,CLS)[3]
量表由国内汪向东等修订[4],是自评量表,主要用于评定3~6 年级儿童的孤独感与社会适应程度。量表共24个条目,包括16个基本条目和8个补充条目。16个条目是对孤独感、社会适应与不适应感以及自己在同伴中地位的主观评价,其中10条用语指向孤独,6条指向非孤独;另8个补充条目主要询问一些课余爱好和活动偏好,目的是为使儿童在说明对其他问题的态度时更坦诚和放松。量表回答分5级评分,从“始终如此”到“一点都没有”依次分值为1~5 分,其中10 个条目反向计分,依次为5~1 分,8 个插入题条目不计分。量表总分范围为16~80 分,≥46 分者被评定为存在孤独感,得分越高提示孤独感越强烈。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4,反映其内部一致性信度和结构效度较好[5]。
1.2.1.3 自我接纳问卷(Self Acceptance Questionaire,SAQ)[6]
适用于所有年龄的具有独立理解及填写能力的人群,用于评定被试的自我接纳特征。问卷共16个条目,由自我接纳与自我评价2个因子组成,每个因子8个条目,其中某些条目还采用了心理防御机制中“外向投射”的提问方法来减少心理防御作用对量表的评定误差,如将提问“我不喜欢自己”变成“我认为别人都不喜欢我”等”。SAQ采用4级评分:即“非常相同、基本相同、基本相反、非常相反”选项,正向评分的条目中其分值依次为“4、3、2、1”,反向评分的条目中则依次为“1、2、3、4”。自我评价8个条目的累加分作为自我评价因子的得分,自我接纳8个条目的累加分作为自我接纳因子的得分,2因子评分之和为量表总分。总分为16~64分,各因子分为8~32分。该量表无临界值,总量表得分越高,表明自我接纳程度越高,反之越低。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总量表 0.744、自我接纳因子0.702、自我评价因子0.736,均>0.70,其信度效度符合测评要求[5]。
1.2.1.4 Rutter儿童行为问卷(教师版)(Rutter Behavior Rating Scale for Children,BRSC)[4]
问卷是由教师填写的他评量表,适用于评估7~15 岁学龄儿童的情绪和行为问题,对儿童进行在校行为评定。内容包括一般健康问题和行为问题。问卷将行为问题分为2 大类:第1类包括经常破坏自己和别人的东西、经常不听管教、时常说谎、欺负其他儿童、偷东西等,称其为“A行为”(antisocial behaviour;即违纪行为或称反社会行为)。第2 类包括肚子疼和呕吐、经常烦恼(对许多事情都烦)、害怕新事物和新环境、到学校就哭或拒绝上学、睡眠障碍等,称其称为“N行为”(neurotic behaviour,即神经症行为)。问卷采用3级评分:“0”分指从来没有这种情况,“1”分指有时有或每周不到1 次或症状轻微,“2”分症状严重或经常出现或至少每周1 次。问卷总分为52 分。根据原量表及中国试测情况,以9 分为临界值,凡≥9 分者,被评定为有行为问题(即行为问题阳性者)。阳性者如“A行为”总分大于“N行为”,则为A行为者;反之,则为N行为者;评分相等者则为M行为(即混合性行为)。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90,信度效度较高[5]。
1.2.2 调查方法
调查前与目标学校取得联系,取得校方的支持与配合。然后调查员进入班级,进行自评问卷的现场调查,宣读指导语,确定儿童理解后开始测评,测评时间约40 min,结束后提醒儿童认真复核检查无漏项后由调查员统一回收并再次核查,避免漏填和错填。1~2 年级儿童只进行一般情况调查及Rutter行为问卷测评(因为CLS问卷不适用于该年龄段儿童,而SAQ问卷的预调查显示该年龄段的适用性很低故放弃)。3~6 年级儿童则接受全部4 个问卷的调查及测评。Rutter儿童行为问卷(教师版)由担任班主任时间>3个月的班主任完成。
1.3 统计分析
问卷回收后用Excel 2003建立数据库,采取双人同时录入的方法,再对全部问卷数据进行复核,避免错漏。使用SPSS 1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采用频数、百分比等方法描述全部样本的基本情况,采用t检验、 χ2检验对流动组和对照组资料进行比较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和相关分析对资料进行分析。
2 结 果
2.1 儿童孤独量表CLS测评结果
流动组儿童CLS测评均分为(32.74±11.133)分,对照组为(32.14±10.813)分,二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0.912,P=0.365)。流动组与对照组孤独感阳性率(总分≥46 分)分别为12.31%(48/390)、13.08%(124/948),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 = 0.147,P = 0.701)。
2.2 儿童自我接纳程度SAQ测评结果(表 1)
流动组儿童SAQ测评总均分和因子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流动组与对照组儿童行为问题阳性率分别为21.99%(126/573)、23.80%(376/1 580),差异无统计学意义(x2=0.769,P=0.381);其中,神经症行为(N型)分别为71.2%(408/573)、69.37%(1 096/1 580),混合型(M型)分别为23.91%(137/573)、25.82%(408/1 580),反社会行为(A型)分别为4.89%(28/573)、4.81%(76/1 580),差异亦无统计学意义(χ2=0.817,P=0.665)。男生行为问题阳性率[29.52%(98/332)]明显高于女生[11.62%(28/241)](χ2=26.081,P<0.01);高年级组(5~6年级)行为问题阳性率[30.0%(57/190)]高于低年级组(1~2年级)[19.13%(35/183)]和中年级组(3~4年级)[17.0%(34/20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0.885,P<0.01)。
2.4 相关变量的单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选择性别、年龄、年级、民族、迁入地居住时间、转学次数、兄弟姐妹数量、父亲文化程度、母亲文化程度、有无好朋友、在家写作业的地方、晚上和谁睡觉、自觉可爱程度等13个变量作为流动儿童孤独感和行为问题的可能影响因素,对这13个变量进行数量化赋值。以这13个因素为自变量,以流动儿童是否存在孤独感(即无孤独=0;孤独=1)、是否存在行为问题(行为问题检出阴性=0;阳性=1)作为因变量,进行单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以α=0.2为检验水准。筛查出与流动儿童孤独感相关联的变量为年级、迁入地居住时间(半年、1 年、2 年)、有无好朋友、自觉可爱程度(不可爱、一般可爱);与行为问题相关联的变量为性别、年龄、年级、自觉可爱程度(不可爱、一般可爱)。
2.5 相关变量的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对上述单因素分析筛出的变量进行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采用后退法(backward:Wald)筛选变量,以α=0.1为检验水准。
2.5.1 孤独感相关变量的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表 2)
结果表明,有无好朋友、自觉可爱程度2个因素与孤独感相关。
结果表明,性别、自觉可爱程度2个因素与行为问题相关。
结果显示,CLS总分与SAQ总分、自我接纳因子、自我评价因子分均呈负相关(P<0.01),且相关系数较高。CLS总分与Rutter总分、Rutter问卷中的N行为总分均呈正相关(P<0.01)。
有研究报道,流动儿童因感受到社会排斥会表现出比较强的疏离感和孤独感[7]。本研究结果显示,流动组与对照组儿童的孤独感评分和孤独感阳性率均相近,与相关文献研究结果一致[8, 9],但与邱达明等[10]研究结果相反,分析原因可能为:(1)本研究中的流动儿童就读于城市新开发区公办学校,其办学条件相对于农村学校或城市民工子弟学校更优越,学校还开设有心理咨询室和心理健康教育课程,故学校的歧视行为相对较少;(2)流动儿童跟随父母移居城市,虽其父母亲工作劳碌,但始终能与父母亲生活在一起,得到父母的照料和关怀,不会产生过多的孤独感;(3)从农村移居城市,流动儿童从多方面感到新鲜、好奇,更容易主动积极融入城市生活,有利于减少内心的孤独感。
自我接纳是自尊心理最基本、最核心的特征。本研究中流动儿童自我接纳得分低于对照组,提示其自尊心水平可能较低,这与段成荣等[11]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认为流动儿童进入城市后,他们原来的优势项目不复存在,常发现自己的某些方面不如他人,从而轻视自己;此外,流动儿童多为家庭物质条件较低、父母文化水平偏低及与外界的联系偏少,从而会导致流动儿童的自尊水平下降。
本研究结果显示,流动组儿童行为问题阳性率为21.99%,与对照组相近,稍低于张伟源等[12]研究结果(25.2%),但高于国内学者对某市6~16 岁儿童行为问题总的研究结果(10.6%)[13],提示南宁市儿童行为问题阳性率可能确实处于较高水平。流动男童的行为问题阳性率明显高于女童,高年级组的阳性率高于中、低年级组,分析认为可能是高年级组比低年级儿童对自己的社会角色有更深的认识,对自己不同于城市小孩的差异有更高的敏感度,也可能与高年级组正接近青春期的年龄段,表现出的“青春期”逆反有关。
单因素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有无好朋友、自觉可爱程度等2因子是流动儿童孤独感发生的可能影响因素;性别、自觉可爱程度是流动儿童行为问题的可能影响因素。“有无好朋友”这一研究结果与Asher等 [3]研究结果相似,证实了同伴接纳性与孤独感间的密切联系。“自觉可爱程度”对孤独感和行为问题均有影响,认为可能是自觉更可爱的儿童,更愿意通过比较乐观的心态或方式去处理孤独情绪,或更容易找到对抗孤独情绪的方法,从而有效减低孤独感的发生。而自觉不可爱的儿童,自觉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故想通过一些“问题”的行为方式来引起关注。相关分析还显示,流动儿童的孤独感程度越高,其自我接纳程度就越低,其行为问题发生率越高,提示在今后的此类问题干预中应加强相应的针对性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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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流动组与对照组儿童SAQ总分及因子分比较(分,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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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孤独感相关变量的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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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行为问题相关变量的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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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 CLS、SAQ、Rutter量表及因子得分相关分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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