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Prunella vulgaris L.)长期以来在中国的岭南、港澳地区及东南亚地区被居民用作凉茶的日常配料，《中国药典》^[1]指出其干燥果穗有清火、明目、散结、消肿的功效。夏枯草具有降压、降糖、抗菌、抗炎、抗过敏及抗病毒等功效,临床上可用于治疗或辅助治疗甲状腺肿大、肺结核、淋巴结核、高血压等^[2]。近年来，随着研究不断深入，夏枯草临床运用范围不断扩大，对其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的研究也正逐步深入，但对其相关作用机制尚不太了解 ^[3]。目前对夏枯草食用和药用的安全性以及量效关系研究较少，迫切需要明确其安全性及对人体各个系统的影响。本文对夏枯草对人体各系统的功效学和毒理学研究现状综述如下。 1 夏枯草的功效学研究进展 1.1 对免疫系统影响

夏枯草对免疫系统有双向调节作用，且已被应用于甲状腺功能调节、乳腺炎等临床治疗^[4]。中国有研究表明，夏枯草具有免疫抑制作用，能抑制小鼠的细胞和体液免疫反应；以剂量为3.3~10 g/(kg·bw)的生药水煎醇沉液予以腹腔注射，小鼠耳肿胀和大鼠足肿胀均得到明显抑制^[5]，表明其对早期免疫反应有明显抑制作用，提示夏枯草抗炎效应与肾上腺皮质激素合成、分泌增强有关，其可明显提高大鼠皮质醇含量。夏枯草已用于临床抗炎治疗或辅助治疗^[6]，有研究证实，夏枯草颗粒、夏枯草口服液及夏枯草膏均有抗炎镇痛效应^{[7, 8]}。夏枯草的免疫抑制和抗炎作用可能与其活性成分迷迭香酸、熊果酸、2α-羟基熊果酸、 桦木酸及2α、3α-二羟基乌苏-l2烯-28酸有关，其中以熊果酸的抗炎活性最强^{[9, 10]}。

有研究认为，夏枯草免疫调节及抗炎作用与促进小鼠T淋巴细胞生成和抑制一氧化氮产物的生成有关^[11]。有研究认为，夏枯草含有的多糖等成分有较好的免疫促进作用^{[12, 13]}。姜玲海等^[13]发现夏枯草多糖体外均能明显促进淋巴细胞转化增殖，且有明显的剂量依赖性，提示夏枯草多糖用于单纯性疱疹的治疗作用，可能不是其对病毒的直接作用引起的，而是促进淋巴细胞转化增殖和诱生干扰素等免疫调节作用的结果。还有研究认为，夏枯草提取物可通过上调细胞因子γ-干扰素(interferon-γ，IFN-γ)、白细胞介素-12(interleukin-12，IL-12)的基因转录水平增强耐多药结核分枝杆菌感染小鼠的细胞免疫功能^[14]。夏枯草和红糖(5:2)组成的夏枯草胶囊治疗溃疡性结肠炎，可能与其免疫调节作用有关,且每天用含夏枯草0.21~0.86 g/kg的夏枯草胶囊给大鼠灌胃20 d均可使其外周血T淋巴细胞亚群值上调^[15]。复方白毛夏枯草对实验小鼠部分免疫功能具有不同程度的促进作用，其中对巨噬细胞吞噬中性红能力的促进作用呈现剂量相关性^[16]。有研究发现，夏枯草全草与果穗均可改善荷瘤小鼠的一般生存状况，提高其生存质量，对荷瘤机体免疫系统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大剂量(约每天0.1 g/kg)时全草的抑瘤作用明显优于果穗，其原因可能与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和白细胞介素-2(interleukin-2，IL-2)的调节作用有关^[17]。夏枯草的免疫调节作用。对某些由免疫过程引起的病理损伤可能具有潜在治疗作用，但长期大剂量用以抗菌消炎等治疗，则应谨防对机体免疫功能的抑制，或致免疫系统紊乱。 1.2 对心血管系统影响

夏枯草能舒张血管，预防动脉粥样硬化，临床上用于治疗高血压已久^[2]。有研究已证实其水提取液、乙醇-水提取液及30%乙醇提取液均能使麻醉动物血压下降，但其降压成分尚不清楚，其降压机制研究有利于进一步开发其治疗高血压 ^{[18, 19, 20]}。有实验提示，夏枯草醇提取物是通过NO-鸟苷酸环化酶途径产生内皮依赖性的血管舒张作用^[19]。夏枯草75%乙醇提取物，以0.5~2.0 g/kg剂量予以自发性高血压大鼠连续灌胃6周，其可能是通过降低内皮素、血管紧张素Ⅱ含量和升高NO含量来发挥降压作用^[20]。 1.3 其他功效学研究

夏枯草除了具有抗炎及免疫调节等作用外，还具有降血压、降糖作用。郭英等^[21]研究提示，夏枯草提取物对干预葡萄糖耐量缺损和肥胖症均有意义。有研究表明，夏枯草提取物的降糖机制，不仅涉及直接抑制α-淀粉酶、α-葡萄糖苷酶活性，而且在长期时间给药条件下，可能抑制参与葡萄糖吸收的这些靶点基因的表达^[22]。夏枯草还具有抗凝、促进纤溶、抑制草酸钙结、保护心肌细胞及肝脏细胞的功效，其对失眠亦有治疗作用^[23]。复方夏枯草对四氯化碳致小鼠急性肝损伤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对肝损伤引起的血清ALT、AST 升高均有明显降低作用，对模型动物肝组织的形态学改变有明显改善作用^[24]。 2 夏枯草的毒理学研究进展 2.1 夏枯草药性考证

《神农本草经》将夏枯草列为下品，意为不宜久服甚至有毒^[25]。多数本草文献则认为夏枯草味辛、苦，性寒，无毒，并汇集前代医学之大成基础上，指出夏枯草的用药禁忌为“久用易伤胃家”、“气虚者禁用”，脾气虚者需慎用^{[26, 27]}。不同药典关于夏枯草药用剂量范围的记载略有不同，但上限都为15 g；《中国药典》最新记载为9~15 g^[1]；《中医辞海》和一些较早的药典记载为6~15 g^[27]。 2.2 夏枯草整体动物实验研究

现今国内外对夏枯草的毒理学研究较少，一些对于夏枯草中药制品的急性毒性研究结果均表明其为无毒级；中药冲剂夏枯草颗粒的急性毒性试验未观察到受试动物出现不良反应，LD50为95.79g/kg，表明其为无毒级物质^[7]。然而，有一些研究发现夏枯草可能导致不良反应，如夏枯草可能会出现类似于阿卡波糖的胃肠道反应^[22]。夏枯草含钾较高，而许多复方中成药所含金属元素更多，使用过程中更应注意药物配伍禁忌^[28]。 2.3 夏枯草毒理学体外实验研究

目前夏枯草的体外研究主要为其细胞毒性作用研究以及抗菌和抗病毒体外试验；其细胞毒性研究主要集中在其抗肿瘤机制研究；夏枯草中抗肿瘤的化学成分包括萜类、黄酮、酚酸、多糖等，如夏枯草中所含的熊果酸及其衍生物对淋巴细胞白血病细胞P-388、L-1210和人类肺肿瘤细胞A-549具有明显的细胞毒作用；对人类结肠和乳腺肿瘤细胞也有一定的细胞毒作用^[29]。尽管体内实验未观察到夏枯草明显的抗肿瘤作用，但有研究提示小剂量醇提液能够明显增加顺铂的抗肿瘤活性^[30]。

夏枯草抗肿瘤作用目前已成为国内外研究的热点，但其物质基础及作用机制仍待进一步明确。近年来有研究表明，夏枯草提取液具有抑制多种肿瘤细胞增殖的作用；夏枯草水煎醇沉粗提物对Raji人B淋巴瘤白血病细胞、Jurkat人T淋巴瘤白血病细胞生长均有明显的抑制作用，且当生药剂量为26.3~133.0mg /mL时其抑制率具有明显的剂量依赖性；对Raji、Jurkat细胞增殖的半抑制浓度[half maximal (50%) inhibitory concentration，IC₅₀]分别为(18.01±0.92) μg/mL^[31]、(20.23±0.31) μg/mL^[32]。夏枯草抗肿瘤作用机制涉及了抗诱变、诱导肿瘤细胞凋亡、抗氧化、抑制血管生成、逆转肿瘤耐药、免疫调节等，是中药多组分、多靶点作用的代表^{[33, 34, 35, 36]}。有研究提示，夏枯草既可有助于机体清除肿瘤细胞，又可通过提高肿瘤细胞功能性FasL mRNA 表达，促使肿瘤细胞反击和逃逸机体免疫系统，同时提高肿瘤细胞的侵袭能力，导致肿瘤转移^[37]。

除了肿瘤细胞，夏枯草对正常人体细胞以及某些细菌、病毒等亦有抑制作用；浓度为10、20、40 mg/mL的夏枯草溶液分别与CoCl₂共同作用于人脐静脉血管内皮细胞 24 h后，夏枯草显示出明显的抑制细胞增殖的作用，并呈浓度依赖关系^[38]。夏枯草抗菌谱较广，对痢疾杆菌、伤寒杆菌、霍乱弧菌、大肠杆菌、绿脓杆菌和葡萄球菌、链球菌等均有抑制作用，且其水浸剂对某些常见的致病性皮肤真菌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其抗菌作用机制尚不明确；对于其抗病毒作用，主要在于其能抑制病毒复制^{[39, 40]}。夏枯草提取物可抑制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在人急性淋巴母细胞白血病细胞MT-4、单核细胞U937和外周血单核细胞内的复制^[41]，且对HIV逆转录过程有抑制作用^[42]。夏枯草多糖成分具有抗单纯疱疹病毒(herpes simplex virus，HSV)的作用^[43]，且 Lawrence等 ^[44]认为，夏枯草多糖成分是通过降低抗原的表达而起到抗疱疹病毒作用。 3 展 望

夏枯草作为凉茶饮料的主要原料之一，被广大居民日常服用^[26]；作为常用中药，其除供临床用药外，还是多种中成药及保健产品的主要原料，其安全性和功效受到国内外的广泛关注^[25]。脾胃虚弱或患风湿病的人不宜服用夏枯草^[27]，如何合理适当地服用不容忽视，其对机体作用的量效关系研究有待明确和深入。目前中国对夏枯草这类能作为食品原料的中草药资源的安全性评价尚处于起步阶段^{[45, 46, 47]}，因此，应进一步加强对夏枯草的作用机制及毒理学研究，明确长期大量服用是否存在慢性毒性，并研究其对各个系统的安全性及功效，提高其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