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移人口"是指离开原住地半年以上,常住地发生跨越一定行政边界改变的移动人口^〔1〕。进入20世纪90年代,迁移人口"家庭化趋势"凸显,迁移人口带动父母(以下称迁移父母)迁移的规模日趋壮大:据张玮等^〔2〕对上海市闵行区迁移人口研究结论显示,流动人口带动老人迁移率为18.7%,相当于平均每个流动人口带动迁移0.2个老人。迁移父母在迁移地可能会面临缺少良好的人际关系网络,不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感到孤独等诸多未知问题。了解并解决迁移父母所处的困境,提高其生活质量可以减少迁移人口的后顾之忧,对构建和谐社会,加速城市化建设进程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对浙江省温州市279名迁移父母进行问卷调查,了解迁移父母的生活现状与困境,并进行相应分析和提出解决建议。

采取便利抽样调查方法,于2011年2-5月对温州城区9个社区的迁移父母进行问卷调查。调查对象(迁移父母)入组标准:(1)随子女迁移至温州,迁移后和子女一起居住,未外出工作。(2)迁移时间平均每年> 6个月。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90份,回收290份,其中有效问卷279份,有效回收率为98.2%。

对迁移父母进行入户问卷调查。由调查员对被调查者进行问卷讲解,让其理解后自行答题。不识字的或阅读不便的迁移父母,由调查员对其讲解问卷,理解后当场作答,调查员代为填写。所有问卷当场收回。采用自行设计的迁移父母生活现状问卷,内容包括:(1)人口社会学特征: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及婚姻状况等。(2)迁移状况:包括生活满意度、迁移的原因、迁移给生活带来的主要影响及迁移后面临的困难。其中生活满意度采用被广泛应用于感觉或心情的描述以及测量的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s,VAS)^〔3〕进行测量:在10 cm长直线的两端分别标上"十分不满意"(0分)和"十分满意"(10分),迁移父母根据对生活满意程度的实际感受在直线相应部位做上标记,从0分到标记的距离就是生活满意度的得分。(3)健康医疗状况:迁移父母的健康情况及在迁移地就医的现状。(4)迁移后经济及精神慰藉现状。经检验问卷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908。

收集的资料检查核对后,使用SPSS 13.0软件进行t检验、频数分析、Pearson相关性分析。

调查对象中男性136人(48.7%),女性143人(51.3%);年龄50~79岁,平均(60.95 ± 6.09)岁;平均每年迁移时间(8.62 ± 2.14)月;其中在婚237人(84.3%),丧偶33人(11.7%),离异9人(3.2%);大专及以上学历仅11人 (4.3%),高中39人(13.9%),初中81人(28.8%),小学及以下148人(53.0%);对象迁移的最主要原因为需要照顾子孙生活209人(74.9%),想念子孙50人(17.9%),选择最主要原因是养老的仅6人(2.2%)。

迁移前生活满意度得平均得分为 (7.27 ± 1.83)分,迁移后生活满意度平均得分为(7.82 ±1.39)分,迁移后生活满意度明显高于迁移前,差异有统计学意义(t=4.58,P < 0.01)。

85.3%(238 人)的调查对象表示迁移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了明显影响,其中语言不通177人(63.4%),饮食习惯的改变137人 (49.1%),缺乏亲友87人(31.2%),是排在前3位的影响因素。有关迁移后所面临的最大困难52.3%(146人)迁移父母选择了生活方式的改变,22.6%(63人)选择寂寞,10%(28 人)表示没有困难,5.7%(16人)是经济困难。

279名调查对象中有157人 (56.3%)患有不同种类的疾病。81人(29.0%)患有高血压,65人(23.2%)患有骨关节疾病,这是患病人数最多的2种疾病。106名(38.0%)迁移父母生病时首选去区级以上医院就诊,121人(43.4%)选择去社区和私人诊所就诊,还有52人 (18.6%)选择自己买药治疗。同时表示在迁移地就医方便的仅110人(39.4%)。虽然国家实施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以及城市无业居民医疗保险等政策,但仍有143人(51.3%)表示看病是完全自费和无报销的。在136名部分报销和公费医疗的迁移父母中,有91人(66.9%)表示在外地看病报销很不方便,39人(28.7%)表示一般,仅6人(4.4%)表示报销方便。经相关性分析,首选治疗方式与在迁移地就医方便程度 (pearson相关系数=0.332,P < 0.01)和医疗费用的支付方式 (pearson相关系数=0.145,P=0.016 < 0.05)明显相关。

迁移父母对自己的经济状况评价一般和较差的比例占55.2%(154人)。57.7%(161人)的迁移父母经常感到孤独和寂寞,28.7%(80人)有时感到孤独和寂寞,13.6%(38人)很少感到孤独和寂寞。在问及最需要子女给予何种帮助时,69.2%(193人)表示最需要子女与自己进行情感交流,20.8%(58人)表示最需要经济帮助,7.5%(21人)需要子女的生活照料,需要其他帮助的仅占 2.5%(7人)。

本研究显示,迁移父母迁移后的生活满意度比迁移前有所提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这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子女迁移对其父母经济供养的影响是积极的^〔4〕;迁移后与子孙感情联系较迁移前密切、在生活上也能与子孙相互照料,这对迁移父母的精神慰藉以及生活照料的影响也是积极的。随子女迁移相对留守故乡有利于提高父母的生活质量,可见迁移养老是一种较好的养老方式。但74.9%的迁移父母表示迁移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照顾子孙的生活,仅2.2%的迁移父母迁移目的是养老。这可能与其子女迁移后的生活及经济状况有一定关系:迁移人口迁移后工作、生活都面临着较大压力,既要努力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往往是左支右绌,这促使了很多迁移人口带动父母迁移,让父母帮忙照顾孩子及生活;另外,住房、 相对户籍地较高的生活成本等问题给其带来较大的经济负担,这些原因导致其带动父母迁移养老在经济上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建议相关政策应该对迁移人口有所倾斜,着实解决迁移人口迁移后的经济生活困难,使其有能力带动父母养老。

85.3%迁移父母表示迁移后生活受到明显影响,其中排在前3位的影响因素是语言不通、饮食习惯改变和缺乏亲友,这也与生活方式的改变是大多数迁移父母生活中所面临的最大困难结果一致。语言不通和饮食习惯改变可能与温州城市的地方性特点有关:温州方言十分难懂,当地一些老人又不会说普通话,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迁移父母与当地人的沟通交流以及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另外,温州是一个沿海城市,饮食上以海鲜为主,很多迁移父母迁移前很少吃海鲜,所以迁移后在饮食习惯上有很大的不适应。缺乏亲友是各地迁移父母普遍面临的一个问题,缺乏亲友减少了迁移父母的社会交往,增加了他们的寂寞感。迁移父母迁移生活中所面临的前三位最大困难除了生活方式的改变外,还有寂寞和经济困难。近 60%的迁移父母表示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困难和经常感到寂寞。孤独感对老人生活质量的影响非常明显^〔5〕,同时经济状况是人类生活的物质基础,也是影响老人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6〕。所以社会以及家庭需要发挥重要的功能,同时迁移父母自己也要努力来解决迁移带来的影响和困难。比如当地社区可以组织迁移父母学习温州话、举办各地饮食文化节等来减轻语言不通和饮食习惯改变的影响,促进迁移父母和当地人沟通交流,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家庭中子女除了加强对父母的经济支持外,还应该经常抽空与父母沟通,子女的情感支持可以满足迁移父母对家庭亲情、天伦之乐的情感需求,有助于迁移父母的身心健康。迁移父母自己也应走出家门,多与邻居进行交流并积极参加一些社区活动,了解当地文化,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和社会支持网络。

过半的迁移父母患有不同的慢性疾病。就医不便和医疗费用的支付方式影响了迁移父母对疾病治疗方式的选择,高达18.6%的迁移父母生病后首选自己买药吃,这种不规范的治疗行为会严重影响迁移父母的身体康复。本研究结果,虽然显示医疗费用报销不便与就医方式选择之间并无明显相关,但医疗费用报销不便也是迁移父母生活中确实存在的一大困难^〔7〕。所以有关迁移就医的制度应该完善,如进一步加快全民医保的进程、简化异地看病及医疗费用报销的程序等。 另外,近50%的迁移父母会选择在社区或私人诊所就医,所以规范社区医疗护理服务,提高其医疗护理服务质量对于迁移父母都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