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年来,中国先后发生了非典型性肺炎、人致禽流感和甲型H1N1流感等重大传染病疫情扩散事件,不仅危及到公众的生命健康,在一定范围内亦引起了社会恐慌与动荡。科学认识疫情是有效应对的前提,因此研究重大传染病疫情的特征与扩散机制十分必要,对保障公众健康、经济发展、社会稳定意义重大。目前,针对重大传染病疫情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探讨其流行病学特征^〔1〕与应对措施^{〔2, 3〕},研究侧重文献计量方法^〔4〕、仿真与统计建模^〔5〕等方法。为探讨重大传染病聚集特征与扩散机制,本研究采用同质个案对比研究方法,对2003年非典型肺炎疫情与2009年甲型H1N1流感疫情进行分析,以期为政府及时有效应对重大传染病疫情提供理论参考。现将结果报告如下。

非典型肺炎疫情的确诊与死亡人数数据来源于2003年4月18日-8月16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公布的每日疫情数据^〔6〕;甲型H1N1流感疫情的确诊与死亡人数数据来源于2009年5月12日-7月2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公布的每日疫情数据^〔7〕以及卫生部甲型H1N1流感防控工作信息通报数据。各地区人口数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人口数据,以2000年第5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为基数,按照各地区年平均增长率进行估算。

采取个案研究及对比研究方法,根据各地区2次疫情确诊与死亡人数及人口数据计算出每10万人口确诊率与死亡率分别绘制出疫情分布图,分析这两大疫情的各自聚集与扩散特征,归纳比较2次重大传染病疫情突发事件的特点。

采用Excel 2003软件录入数据,应用地理信息系统软件(ArcGIS软件)的Moren'sI指数计算模块进行空间自相关分析^〔8〕,Moren'sI指数取值范围为(-1,1),其正值表示空间正相关,表明邻近地区具有相似性;负值表示空间负相关,表明相邻地区差异性。基于正态分布Z检验方法判断参数显著性。

图 1

图 1 2003年非典型肺炎疫情空间分布

图 2

图 2 2009年甲型H1N1流感疫情空间分布

从2003年4月21日-8月16日非典型肺炎疫情每10万人口确诊率和死亡率结果可以看出,非典型肺炎疫情最为严重的是北京市确诊率和死亡率分别达到19.62/10万和1.35/10万;其次为广东省确诊率1.93/10万,死亡率0.07/10万;天津市确诊率1.85/10万,死亡率0.12/10万;山西省确诊率1.6/10万,死亡率0.07/10万;内蒙古自治区确诊率1.56/10万,死亡率0.12/10万。疫情较为严重的这5个省区市除广东省是非典型肺炎疫情的发源地之外,其余省区市在空间地理位置上有很强的聚集特征。图 1可见,无论从死亡人数和确诊人数来看,非典型肺炎疫情的分布均具有明显的空间聚集性。空间自相关分析结果表明,非典型肺炎疫情确诊和死亡数均呈聚集空间正相关,Moran'sI均为0.04(Z=1.87和Z=1.71,P<0.05)。

自2009年5月12日中国四川省和香港特别行政区确诊全国首例甲型H1N1病例后,2009年6月我国大部分沿海地区,如广东省、台湾省、福建省、上海市、浙江省等发生甲型H1N1流感疫情。图 2可见,以确诊病例数计算,2009年5月12日-7月24日甲型H1N1流感疫情主要分布在东南沿海省份;以每10万人口确诊率计算,截止到2009年11月17日,甲型H1N1流感疫情已明显向中西部省区转移,但这2个阶段均呈现出空间上的聚集特征。空间自相关分析结果表明,截至7月24日的甲型H1N1流感确诊例数分布的空间集聚性呈明显空间正相关,Moren'sI=0.11(Z=2.89,P=0.002);至11月17日甲型H1N1流感确诊率的空间集聚性明显降低,但仍呈空间正相关,Moren'sI=0.06(Z=1.56,P=0.06)。

非典型肺炎疫情由本土病源引发,甲型H1N1流感疫情由输入性病源引发。2002年11月16日,中国广东省出现非典型肺炎首发病例,并于2003年2月在该省出现暴发疫情,然后迅速蔓延到中国内地大部分地区和世界各地。甲型H1N1流感疫情发端于墨西哥和美国等国,2009年5月9日由来自疫情流行国家的回国留学生输入中国内地,随后我国部分城市确诊多名甲型H1N1流感输入性病例,2009年5月29日广州市出现首例二代病例,疫情迅速向内地各省区扩散。

不同非典型肺炎疫情波及到中国27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及港澳台),从2002年11月16日出现首发病例,截止到2003年8月16日(共计274d),中国内地累计报告非典型肺炎临床诊断病例5327例;甲型H1N1流感则波及中国所有的34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及港澳台)从2009年5月12日报告首例确诊病例,截止到2009年11月17日,中国内地累计报告69160例,并且有继续扩大趋势。

2003年,中国内地累计报告非典型肺炎死亡人数349例,病死率达6.55%;并且在疫情扩散过程中,由于对疫情的估计不足,疫情信息不透明等原因而产生了哄抬物价、迷信活动增加及出现攻击政府的言行等社会安全类的突发事件。2009年,中国内地累计报告甲型H1N1流感疫情死亡病例54例,病死率<1‰,疫情从中国沿海地区向中部地区再向西部地区蔓延,疫情流行区域扩大,但未引发其他类型的公共突发事件。

非典型肺炎属于新发传染病,在疫情初期,疫情信息被隐瞒或未公开披露,没有及时采取正确预警与预控手段,最终导致疫情迅速暴发。2003年4月8日,卫生部于发布了《关于将传染性非典型肺炎(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列入法律管理传染病的通知》(卫疾控发[2003]84号),才使非典型肺炎疫情的应对与防控工作纳入了法制化管理,并为以后应对重大传染病疫情打下了基础。2009年,在中国还没有发现甲型H1N1流感疫情时,中国最高决策层就将甲型H1N1流感预控管理纳入最高议事日程,研究部署甲型H1N1流感防控措施。卫生部也于2009年4月30日发布公告,明确将甲型H1N1流感纳入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管理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表明对甲型H1N1流感疫情的应对与管理,在疫情发生前就纳入了法制化轨道,为全国监测和报告甲型H1N1流感事先提供了法律框架。

分析结果表明,2003年的非典型肺炎疫情和2009年的甲型H1N1流感疫情,均具有空间聚集特征,但在扩散过程中具有不同的特点和强度,2次重大疫情所引起的社会反响和采取的应对措施也不尽相同。对2次重大传染病疫情对比分析结果提示:(1)重大传染病疫情有较强的时间耦合性。2003年2月非典型肺炎疫情迅速扩散与春节期间人口流动增加和加快有关;2009年9月甲型H1N1流感疫情大范围暴发,确诊病例猛增,则与暑期后中小学开学有关。因此,在发生传染病疫情时,应重视其与节假日等时间的耦合性。(2)城市以及交通发达程度影响重大传染病疫情扩散区域。从空间聚集特征看,2次疫情在初期多发生在人口密集、交通较发达、人口流动性大的地区。因此,当传染病疫情发生后,政府、组织与公众可以采取一些措施降低人口密度与人口流动性,如取消聚集活动、减少外出等。(3)积极的应对与防控对策可减轻疫情扩散的影响,避免社会动荡。非典型肺炎疫情暴发初期的被动应对,使人们感到可控能力下降,从而导致引发诸多不安定因素。而甲型H1N1流感疫情的应对与管理,在疫情发生前就纳入了法制化轨道,防控有序,增强了人们的承受与应对能力,避免了其他突发事件的扩散。

科学地认识重大传染病疫情的聚集与扩散特征是有效应对疫情的前提与基础,有助于发现影响重大传染病疫情扩散的因素。应提高社会体系的应对能力,尤其是政府应对传染病疫情的预警管理能力,针对这些影响因素,采取有效的管理手段,将疫情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致谢:感谢美国中佛罗里达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王小虎教授以及武汉理工大学王超副教授对本文写作的支持与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