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状腺疾病是临床上最常见的内分泌系统疾病，主要包括甲状腺功能亢进症、甲状腺功能减退症、甲状腺结节、甲状腺腺瘤等，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特别是孕妇和儿童患者，是一种全球性健康问题^[1]。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甲状腺疾病发病率一直上升^[2]。基于国际癌症研究机构的全球癌症统计数据库分析显示，2020年全球女性和男性甲状腺癌年龄标化发病率和死亡率分别为10.1/10⁵和3.1/10⁵、0.5/10⁵和0.3/10^5[3]。基于全球疾病负担研究（Global Burden of Diseases, GBD）2019数据库分析显示，全球甲状腺癌年龄标化发病率从1990年的2.01/10⁵上升至2019年的2.83/10⁵，而全球甲状腺癌年龄标化死亡率和伤残调整生命年（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s, DALYs）率分别从1990年的0.60/10⁵和15.55/10⁵下降至2019年的0.57/10⁵和14.98/10⁵；基于广义加性模型（generalized additive models, GAMs）预测发现，2020—2030年全球甲状腺癌年龄标化发病率迅速上升，而年龄标化死亡率缓慢下降，但年龄标化DALY率逐渐上升；结果提示，全球甲状腺癌疾病负担上升，特别是女性和低社会人口学指数（socio-demographic index, SDI）国家^[4]。近期一项纳入102项研究、9276178例研究对象的荟萃分析结果显示，2000—2022年全球甲状腺结节总体患病率为24.83%，且2012—2022年患病率显著高于2000—2011年（29.29% vs. 21.53%，P = 0.02），而女性较男性更易检出甲状腺结节（36.51% vs. 23.37%，P < 0.01）^[5]。此外，全球甲状腺结节发病率呈上升趋势^[6]。全球甲状腺功能亢进症患病率为0.2%～1.3%^[7]，而全球一般人群甲状腺功能减退症患病率为5%^[8]。

目前，手术仍然是多数甲状腺癌的标准治疗方法，但主动监测也是低危甲状腺疾病的一种合适治疗选择^[9]。经皮无水酒精消融术（percutaneous ethanol ablation）、射频消融术（radiofrequency ablation）、激光消融术（laser ablation）、微波消融术（microwave ablation）、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high intensity focused ultrasound）等微创技术被视为甲状腺癌患者手术治疗的一种替代方案，而热消融术和化学消融术等微创方案可避免切除甲状腺、直接靶向有症状的甲状腺结节^[10]。作为目前最广泛采用的热消融技术之一，射频消融术可安全、有效治疗良性甲状腺结节、复发性甲状腺癌及副甲状腺瘤等甲状腺疾病^[11]。本文主要就射频消融术治疗甲状腺疾病的效果及并发症研究进展作一综述。

1 良性甲状腺结节

射频消融术可通过缩小甲状腺结节体积84.8%而实现显著的良性甲状腺疾病治疗效果 ^[12]。莫海畲等^[13]采用超声引导下射频消融术治疗13个良性甲状腺结节，治疗前结节平均体积为（1.84 ± 1.69） cm³，治疗后1、3、6、12个月结节平均体积分别为（1.35 ± 1.40）、（0.68 ± 0.85）、（0.36 ± 0.50）、（0.18 ± 0.25） cm³，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 = 2.47、3.67、3.84、3.82，P = 0.030、0.003、0.002、0.003）；治疗后1、3、6、12个月，良性甲状腺结节患者甲状腺功能均正常；除2例患者出现可耐受疼痛外，未见气管损伤、食管损伤、大血管损伤、皮肤灼伤、感染等并发症发生。胡珂等^[14]采用超声引导下射频消融术治疗13例良性甲状腺大结节患者，治疗前结节平均体积为（8.4 ± 1.5） cm³，治疗后1个月结节平均体积为（6.3 ± 2.1） cm³，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治疗前结节四分法外观美容平均评分（3.2 ± 0.8）分，治疗后1个月结节四分法外观美容平均评分（2.3 ± 1.0）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但13例良性甲状腺大结节患者射频消融术治疗前后血清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4.65 ± 0.46） pmol/L vs.（4.57 ± 0.51） pmol/L，P = 0.495]、游离甲状腺素[（17.63 ± 3.21） pmol/L vs.（17.09 ± 3.12） pmol/L，P = 0.120]、促甲状腺激素[（1.43 ± 0.74）μmol/L vs.（1.38 ± 1.44）μmol/L，P = 0.863]、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14.40 ± 5.78） IU/mL vs.（12.95 ± 5.90） IU/mL，P = 0.330]及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7.15 ± 1.46） IU/mL vs.（8.65 ± 3.50） IU/mL，P = 0.130]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治疗过程中，除1例患者术中出血10 mL外，其他12例患者均未出现气管和试管损伤、颈部瘢痕、术后感染、皮肤灼伤等并发症。董建锋等^[15]采用射频消融术治疗24例甲状腺结节患者，治疗前和治疗后6个月患者血清促甲状腺激素[（3.78 ± 1.29） μIU/mL vs.（4.96 ± 1.15） μIU/mL，P > 0.05]、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1.51 ± 0.73） pg/mL vs.（1.48 ± 0.38） pg/mL，P > 0.05]、游离甲状腺素[（5.11 ± 1.06） pg/mL vs.（4.98 ± 0.24） pg/mL，P > 0.05] 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术后发热1例、术后疼痛1例，未见声音嘶哑、伤口渗血等并发症；术后1年甲状腺结节复发率为4.17%（1/24）。张秋霞^[16]采用超声引导下射频消融术治疗60例单发良性甲状腺结节患者，治疗前结节平均体积为（5.68 ± 1.02） cm³，治疗后1、3个月结节平均体积分别为（3.51 ± 0.86）、（2.00 ± 0.58） cm³，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 = 4.534、9.260，P均 < 0.05）；治疗后1个月患者血清促甲状腺激素[（2.61 ± 0.58） mIU/L vs.（13.28 ± 2.21） mIU/L，P < 0.05]高于治疗前，但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2.48 ± 0.62） pmol/L vs.（1.72 ± 0.41） pmol/L，P < 0.05]、游离甲状腺素[（9.32 ± 1.25） pmol/L vs.（4.86 ± 1.03） pmol/L，P < 0.05] 低于治疗前；治疗后1个月内，1例患者出现出血、1例出现声音嘶哑、1例出现发热。

2019—2020年在越南蚬港家庭医院开展的单中心前瞻性队列研究结果显示，78例良性甲状腺结节患者的78个甲状腺结节给予射频消融术治疗，治疗前结节平均体积为（6.11 ± 5.46） cm³，治疗后1、3个月结节平均体积分别为（3.55 ± 3.34）、（2.07 ± 1.93） cm³，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 < 0.0001）；治疗前结节平均症状评分为（7.33 ± 2.65）分，治疗后1、3个月结节平均症状评分分别为（4.74 ± 2.31）、（3.79 ± 1.64）分，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 < 0.0001）；治疗前结节外观美容平均评分（3.10 ± 1.02）分，治疗后1、3个月结节外观美容平均评分分别为（1.64 ± 0.93）、（1.56 ± 0.82）分，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 < 0.0001）；治疗后1、3个月治疗成功率分别为30.8%和84.6%；治疗前和治疗后1个月患者血清促甲状腺激素[（1.25 ± 0.79） mIU/mL vs.（1.32 ± 1.07） mIU/mL，P = 0.711]和游离甲状腺素[（1.31 ± 0.29） ng/dL vs.（1.28 ± 0.27） ng/dL，P = 0.505]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治疗后3个月随访期间，仅有2例患者出现一过性声音改变^[17]。2019年7月—2022年1月开展性的一项前瞻性多中心队列研究结果显示，233个良性甲状腺结节在射频消融术治疗1、3、6、12个月后甲状腺体积中位缩小率分别为54%、58%、73%和76%（P均 < 0.001），术后3个月随访发现全部患者甲状腺功能均正常；随访期间，仅有2例患者出现暂时性声音嘶哑，但术后未见血肿或结节破裂^[18]。Russell等^[19]在北美3家医学中心开展的多中心前瞻性队列研究结果发现，620个良性甲状腺结节在接受射频消融术治疗后12个月，合并中位甲状腺结节缩小率为70.9%；术后1年随访，78.4%的甲状腺结节治疗成功（甲状腺结节缩小率 ≥ 50%）；总体治疗并发症发生率为3.2%，包括暂时性声音改变、血管迷走神经反应、结节破裂、头晕，未发现永久性声音改变。Lin等^[20]根据射频消融术前良性甲状腺结节初始体积将良性甲状腺结节分为小（ ≤ 10 cm³）、中（10～30 cm³）、大（ > 30 cm³）3组，术后1个月随访发现，大结节组甲状腺结节体积缩小率（48.7% ± 20.4%）显著高于小结节组（31.9% ± 37.9%）和中结节组（38.9% ± 19.2%）（P = 0.03）；术后6个月随访，大（75.0% ± 11.9%）、中（68.1% ± 17.1%）、小结节组（74.6% ± 20.9%）甲状腺结节体积缩小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 0.05）；声带麻痹为最常见的治疗并发症，其他并发症包括皮肤灼伤、血肿、结节破裂，且大结节组治疗并发症发生率（11.4%）高于其他2组（2.1%和4.5%）。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射频消融术可有效缩小良性甲状腺结节体积，且不影响甲状腺功能，并发症发生率较低。

2 甲状腺滤泡性腺瘤

Ha等^[21]对2009—2021年接受射频消融术治疗的10例甲状腺滤泡性腺瘤患者随访60～76个月（平均66.4 ± 5.1个月），其中8例患者接受1次射频消融术治疗即可、另2例患者需要接受2次射频消融术治疗；治疗后末次随访时病灶体积平均缩小（99.5 ± 1.0）%，其中8个消融病灶彻底消失，任一消融区域在末次随访时均未发现复发；主要治疗并发症为一过性轻度颈部疼痛，无需任何治疗。对2018年1月—2019年7月接受PET/CT扫描的28例连续性甲状腺滤泡性腺瘤患者进行观察，发现射频消融术治疗12个月后病灶体积显著小于治疗前[（12.6 ± 20.9） cm³ vs.（2.4 ± 3.0） cm³，P < 0.001]，射频消融术治疗6～12个月病灶体积缩小率为（73.3 ± 17.7）%；1例患者出现声带瘫痪，其他射频消融术治疗后3个月内恢复，未见术后甲状腺功能减退症发生^[22]。这些研究表明，射频消融术是不适合或不愿意接受手术治疗的甲状腺滤泡性腺瘤患者的一种安全、有效替代治疗方案。

3 原发性甲状腺癌

杨小红等^[23]对2018—2021年收治的39例原发性甲状腺癌患者采用超声引导下射频消融术治疗，术后1周及1、3、6个月甲状腺病灶体积分别为（1.54 ± 0.31）、（1.45 ± 0.27）、（0.94 ± 0.21）、（0.84 ± 0.25） cm³，均较术前[（2.49 ± 0.41） cm³]显著缩小（P均 < 0.05）；术后1 d血清白细胞白介素（interleukin，IL）-6、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 TNF）-α、丙二醛（malondialdehyde, MDA）分别为（11.78 ± 3.38） ng/L、（49.71 ± 7.35） ng/L、（6.24 ± 1.13） U/mL，均较术前上升[分别为（4.29 ± 1.65） ng/L、（31.97 ± 6.07） ng/L、（4.24 ± 2.01） U/mL] （P均 < 0.05），但术后1 d血清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 SOD）水平较术前显著下降[（73.09 ± 7.87） U/mL vs.（92.56 ± 12.66） U/mL]（P < 0.05）；随访期间手术相关并发症包括皮肤烫伤1例、声音嘶哑2例、发热3例、疼痛2例。冯娜等^[24]对2015—2018年收治的102例原发性甲状腺乳头状癌患者采用射频消融术治疗，患者住院时长[（1.0 ± 0.3） d vs.（3.0 ± 0.4） d；t = ‒30.631, P < 0.05]、住院费用[（14 485.3 ± 2 497.4）元 vs.（230 122.7 ± 4 168.1）元；t = ‒17.993, P < 0.05]均显著低于外科手术，而手术满意度评分则显著高于外科手术[（89.4 ± 7.3）分vs.（78.0 ± 9.6）分；t = 9.808, P < 0.05]；术后1个月患者血清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4.26 ± 0.84） pmol/L vs.（4.32 ± 0.41） pmol/L，P > 0.05]、游离甲状腺素[（13.29 ± 2.01） pmol/L vs.（12.82 ± 1.44） pmol/L，P > 0.05]与术前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而术后1个月患者促甲状腺激素水平显著低于术前[（1.36 ± 1.03） pmol/L vs.（2.02 ± 0.96） pmol/L，P < 0.05]；总体治疗并发症发生率为3.9%，均为声音嘶哑。这些临床研究结果表明，射频消融术是一种治疗原发性甲状腺癌的安全、有效微创治疗方法。

4 复发性甲状腺癌

Yang等^[25]对经病理确诊的32例局部复发性甲状腺乳头癌患者成功经射频消融术治疗的58个复发性病灶进行98个月随访观察，其中9个患者出现新的局部复发病灶，在术后6个月后复发性病灶最大径及体积均从术前的（13.71 ± 6.48） mm和（520.43 ± 627.85） mm³降为0（P均 < 0.001），术后6、12、24、36、48、60、98个月随访时平均病灶体积下降率分别为54.17%、72.90%、82.28%、89.30%、92.57%、96.60%、96.88%、98.14%和100%，血清中位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水平从术前的1.48 ng/mL下降为0（P < 0.05），且随访期间未见治疗并发症。Chung等^[26]回顾性分析29例经射频消融术治疗46个复发性甲状腺乳头癌病灶临床资料，发现病灶平均体积从术前的（80.0 ± 17.3） mL下降至末次随访（术后114个月）时的（0.01 ± 0.08） mL（P < 0.001），病灶平均体积下降率为（99.5 ± 2.9）%；91.3%的病灶在末次随访时彻底消失，平均血清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水平从术前的（2.55 ± 4.7） ng/dL下降至末次随访时的（0.75 ± 1.83） ng/dL（P < 0.001）；随访期间未见射频消融术治疗相关并发症。一项纳入270例局部复发性甲状腺癌病例、415个甲状腺结节的meta分析结果显示，射频消融术治疗后结节体积缩小率 ≥ 50%的合并比例为100%，术后结节彻底消失的合并比例为68.8%，术后甲状腺癌复发的合并比例为0，术后血清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水平下降的合并比例为71.6%，射频消融术治疗相关并发症合并比例为5.8%^[27]。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射频消融术治疗局部复发性甲状腺癌效果好、安全性高，是手术适应证差或拒绝手术治疗的局部复发性甲状腺癌患者的一种较为满意的治疗方案。

5 结　语

既往临床研究结果显示，射频消融术可有效缩小良性甲状腺结节体积、减轻症状、解决美容问题，可作为良性甲状腺结节治疗的一种替代方案。而射频消融术对于手术高危的高分化甲状腺癌患者具有较好的长期局部控制效果。随访观察结果显示，射频消融术治疗相关并发症包括疼痛、声音嘶哑、穿刺部位皮肤损伤、水肿、血肿、发热、甲状腺毒症、甲状腺功能减退症等，但多数患者可自发性恢复且无后遗症。因此，射频消融术可有效缩小甲状腺结节且不影响甲状腺功能、治疗相关并发症发生率低，是治疗良恶性甲状腺结节的一种安全、有效、无创治疗方案，值得临床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