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核能和核技术的开发和利用，放射性装置已在工业、农业、国防、医学以及科学研究等各个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由于辐射防护技术飞速发展，在职业活动中，放射工作人员接触的射线剂量已处于较低水平。长期接触低剂量电离辐射对工作人员的健康影响成为关注的热点及重点。目前关于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检查的调查分析中，主要关注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微核率分析、甲状腺功能、眼晶状体功能检查及生物分子指标的改变。本文就近年来国内文献中报道的关于放射工作人员健康检查结果进行概述。

1 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与微核率分析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职业卫生标准GBZ 235—2011《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监护技术规范》的要求，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双着丝粒 + 环分析和外周血淋巴细胞微核检测，是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检查的必检项目。研究发现工种是染色体畸变率、微核细胞率的危险因素，如四川地区核燃料循环组、工业应用组染色体畸变率明显高于医学应用组^[1]，而在医学应用中，核医学及介入放射组工作人员染色体型畸变检出率显著高于诊断放射学组，这与不同工种接触射线的能量及时间不同有关^[2-4]。谭秀洪等^[5]通过对2018—2019 年重庆市5 578名放射工作人员的体检结果分析，发现放射组染色体畸变检出检出率3.17%，而对照组仅为0.18%，微核检出率在对照组和放射组分别为7.35%和18.86%。另外研究发现放射工作人员的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率、微核率随工龄的增加呈正比增加趋势，其中染色体畸变多为断片^[6-7]，工龄 < 10 年的放射工作人员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率明显低于工龄 > 10 年者 ^[8-9]。但对2013—2017 年山东省放射工作人员健康状况进行分析发现，放射工作人员外周血染色体畸变率与年龄、工龄变化趋势均不显著^[10]。这可能与不同地区经济发展不均衡，工作场所的防护设施及个人防护等方面存在差异有关。此外，由于不同研究对象选取的年份不同，调研的样本数量不同，对照组不同（有的选取上岗前，有的选取非照射组）也可能导致分析结果的偏差。总之，长期接受小剂量照射的放射工作人员，即使防护措施完备，也可能会引起外周血淋巴细胞染色体畸变和微核率增加，提示随着接触辐射时间增长可诱导损伤累积效应增加，致使遗传物质异常率上升。

2 甲状腺功能检查

作为人体最大的内分泌腺体，甲状腺易受电离辐射影响产生功能或形态改变。甲状腺功能异常是我国现行国家标准《放射性甲状腺疾病诊断标准》（GBZ 101—2011）诊断标准之一 。三碘甲状腺原氨酸（T3）、甲状腺素（T4）和甲状腺刺激激素（TSH）是判断甲状腺功能最基本的筛选指标，对低剂量辐照具有较好的敏感性。目前对于长期低剂量接触电离辐射人群，不同研究调查的结论并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大多数文献报道辐照组T3、T4及TSH 水平均高于对照组^[11-12]，也有研究发现T3、T4水平低于对照组，TSH水平高于对照组^[13]。甲状腺结节也是放射工作人员健康关注的重点，宋琳萍等^[14]对2019年1月—12 月南通市436名放射工作人员体检结果分析发现，放射组甲状腺结节检出率20.18%明显高于对照组11.28%的检出率。照射剂量为（0.15 ± 0.02）mSv/年的医务放射工作人员，甲状腺结节检出率随工龄增长而升高，工龄每增加 5 年医务人员发生甲状腺结节的危险性约增加2倍^[15]。此外，工龄 > 10年的放射工作人员甲状腺功能的异常率（34. 33%）显著高于工龄 < 10年的异常率（3.70%） ^[16]，女性高于男性^[17]，工业探伤高于放射诊疗组^[9]。因此，长期低剂量电离辐射对放射工作人员的甲状腺功能影响是肯定的，这可能与长期低剂量辐照使机体处于低刺激状态，使机体新陈代谢加快。研究结果相互不一致可能与甲状腺激素分泌易受遗传、年龄、性别、吸烟、机体免疫力等因素影响有关，同时也与研究样本数量不同有关，因此甲状腺功能检查作为放射工作人员健康检查指标还需更进一步研究确认。

3 眼晶状体检查

眼晶状体也是机体对电离辐射敏感的组织，由于眼睛的防护是辐射防护的薄弱环节，为保障放射工作人员的健康，眼晶状体的检查被列为体检必检项目之一。长期接触低剂量电离辐射，可使放射工作人员眼晶状体囊破损，水分进入眼晶状体，从而造成眼晶状体混浊，主要表现为后囊混浊，甚至导致放射性白内障，严重影响生活。而通过对国内已发表的文献分析，放射工作人员眼晶状体混浊率检出率在不同地域差异较大，但发病趋势是一致的，即放射组检出率显著高于非放射组，且随着工龄的增加呈增加趋势^[18-19]，提示长期低剂量接触射线可提高眼晶状体混浊的风险。辐照诱发的眼晶状体损伤也与工种有关，其中由于介入手术的放射工作人员需要暴露在射线下进行手术，无法避免射线对眼部的直射或散射，使眼晶状体放射性损伤的风险增加。李洁清等^[20]研究显示介入放射组眼晶状体混浊发生率（8.85%）是X射线诊断组发生率（4.16%）2倍，与刘亚奇等^[4]研究结果一致,此外表明介入放射组工作人员眼晶状体混浊发生率与性别无关，但随着放射工龄、年龄的增长，眼晶状体损伤概率增大，提示工龄和年龄可能交互影响，共同作用眼晶状体。此外，多项研究表明核医学科工作人员眼晶状体混浊发生率也处于较高水平，这可能与核医学放射工作人员接触的放射源为开放源、核素辐射不易防护有关^[21-23]。熊刘珊等^[24]也通过研究2019年全年广东省的646例医院放射工作人员的体检结果，发现年平均受照剂量为1.23 mSv，检出异常率最高的为眼部，与工龄呈正相关，核医学 > 介入放射 > 放射诊疗工作人员。年有效剂量为1～5 mSv的放射工作人员眼晶状体混浊率明显高于 < 1 mSv组 ^[3,25]。对核电站放射工作人员的体检结果分析，也发现眼底检查异常率最高^[19]。因此，放射工作人员眼部防护不容忽视，配戴防护眼镜可有效减少眼晶状体的损害并加强放射工作人员眼部的检查，及早进行防护，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尽可能减少辐照对放射工作人员眼晶状体的损伤。

4 其他生物学指标

指甲纵嵴色条甲为慢性放射性皮肤I度损伤，主要由急性放射性皮肤损伤迁延而来或由小剂量射线长期照射后引起。赖专华等^[26-27]分别对接触工业γ射线放射工作人员和医学放射工作人员手指皮肤变化情况进行调查分析，重点关注指甲纵嵴色条甲。发现随着工龄的增加，指甲纵嵴色条甲检出率呈显著增高的趋势，提示手指纵嵴色条甲可作为电离辐射引起辐射损伤生物效应较敏感指标，同时表明长期接触低剂量电离辐射对放射工作人员的手指皮肤具有一定的损伤作用。

机体造血系统是对电离辐射最敏感的靶器官，因此可通过检测放射工作人员外周血中造血系统相关的指标变化情况，反映机体的辐照损伤情况。苏艺伟等^[28]对2017—2019年1 173名放射工作人员的外周血细胞进行检测分析，结果表明，即使人均年有效剂量范围（0.08～0.85 mSv）低于年有效剂量职业接触限值，但部分放射工作人员的白细胞、红细胞、血红蛋白含量较对照组明显降低，而血小板含量较对照组显著升高。核质桥是细胞分裂阻滞实验中位于2个主核间的桥状核质连接，田雪蕾等^[29]研究发现放射工作人员核质桥显著多于正常健康人员。温薇等^[30]通过对医学放射工作人员血清中免疫细胞因子γ干扰素、白细胞介素10和转化生长因子β1表达情况进行分析，结果显示男性放射工作人员IL-10表达水平显著低于对照组，而在女性放射工作人员中3个指标均未发生显著差异，表明IL-10可作为男性放射工作人员的健康检测指标。此外放射工作人员的免疫球蛋白A和免疫球蛋白B含量随着工龄的延长而增加^[31]。电离辐射作用的生物靶点为DNA分子，与DNA氧化损伤相关的血清中８-羟基脱氧鸟苷水平也有望作为暴露于低剂量电离辐射的放射工作人员健康检测指标^[32]。此外，电离辐射可诱导机体产生自由基，导致机体氧化损伤。而机体内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是重要的抗氧化酶，谷胱甘肽（GSH）则可清除体内过氧化物，反映机体的抗氧化能力。研究发现，介入组放射工作人员SOD和GSH活性均显著降低^[33]。目前，采用分子指标进行放射工作人员的健康检查大多数还处于科研阶段，但由于机体所有的效应变化早期阶段都是由于分子水平的变化引起的，因此生物分子作为放射工作体检指标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5 展　望

电离辐射是原子以粒子（中子、β或α粒子）或电磁波（γ射线或X射线）形式传递时所释放的一种能量，其对组织或器官的危害程度与接受辐射的剂量、射线性质及组织器官的辐射敏感性紧密相关。甲状腺、眼晶状体作为辐射敏感的组织之一，染色体畸变分析作为辐射特异损伤指标，目前已作为放射工作人员健康检查的检测指标。从对国内报道的文献进行分析发现，关注长期低剂量辐射暴露的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仍旧非常必要。我国在放射工作人员的健康监护研究方面仍存在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1）大多数调查分析结果基于横断面研究，结论有待进一步通过队列研究进行完善。2）大多数研究对象为数百个，结果的可靠性需要更大的样本量去验证。3）甲状腺功能异常的检查指标的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4）辐射损伤早期的检测指标不足，如辐射敏感基因、蛋白分子等，需进一步完善，从而及早发现可能带来的健康影响并进行早期干预。5）现有的检测手段，无法在岗前检查中对辐射易感的高危人员进行筛查，需通过相关研究进一步完善。

随着物联网、云计算、生物分子等新兴技术的发展，建立健全放射工作人员健康监护信息管理系统，通过对放射工作者健康检查敏感检查结果进行大数据综合分析，将会给职业健康管理部门提供更为全面、准确的数据，有利于发现放射工作中存在的实质问题，有的放矢地制定辐射防护的工作制度及应对措施，有效保障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