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解决辐射致癌患者的赔偿问题,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提出用病因概率(probability of causation, PC)来评估癌症和电离辐射之间的关联强度。我国也于1996年发布了基于病因概率的《放射性肿瘤判断标准及处理原则》(GB 16386-1996), 为放射性肿瘤的判断提供了依据, 并于2002年转换为国家职业卫生标准《放射性肿瘤诊断标准》(GBZ 97-2002);2009年修订为《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GBZ 97-2009将原标准中的PC ≥ 50%的判断条件修改为95%可信上限的PC ≥ 50%。为探讨新标准的发布对放射性肿瘤判断数量的影响, 本文以铀矿工肺癌为例对其进行了推算和比较。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矿工剂量资料来源于"核工业三十年职业健康状况调查数据库"及其公开发表著作《中国核工业辐射流行病学研究》^[1], 涉及四个铀矿山, 各矿投产年份均在1958年前后, 投产后2~4年开始监测井下氡及粉尘浓度, 并采用氡与子体平衡系数法估算氡子体浓度; 1978年增加监测氡子体浓度。1985年以前, 四个矿山矿工氡子体α潜能累积剂量分组见表 1。

1.2 计算方法^{[2, 3]}

采用《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及《放射性肿瘤诊断标准》(GBZ 97-2002)中PC计算方法进行倒推。

1.2.1 氡子体致肺癌的PC值的计算

1.2.1.1  《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计算公式为(1)和(2)。

(1)

(2)

式中PC:病因概率; ERR:超额相对危险; F:氡暴露量; T:潜伏期校正系数, 0~4a, T=0;5~9a, T＜1;> 10a, T=1;K:根据GBZ 97-2009取0.015 WLM^-1; 职业照射n年:ERR=ERR₁+ERR₂+……+ERR_n。

本文假设:铀矿工于离井10年后发生肺癌(T=1), 吸烟取GBZ 97-2009表C3全体, 即W=1。故ERR=0.015∑F。

1.2.1.2  《放射性肿瘤诊断标准》(GBZ 97-2002)计算公式为(3)和(4)

(3)

(4)

式中F:氡暴露量; T:潜伏期校正系数, 0~4a, T =0;5-9a, T＜1;> 10a, T=1;K:依据GBZ 97-2002取0.015WLM^-1。故R=0.015∑F。

1.2.2 PC值的95%可信限上限计算(GBZ 97-2009)

(5)

(6)

式中S:综合不确定性; V:偏倚校正系数。

假设铀矿工第一次被诊断为肺癌距出井时间大于10年, 则S及V的取值见表 2。

1.2.3 肺癌基线例数的计算方法

肺癌基线例数=观察矿工人数×居民肺癌的终生危险估计值

氡致肺癌例数=观察矿工人数×氡致肺癌标称危险系数×氡子体累积剂量平均值

2 结果 2.1 达到GBZ 97-2009及GBZ 97-2002判断值的最低氡子体剂量推算 2.1.1 按照GBZ 97-2009计算达到判断值的最低剂量

按照公式(6)倒推当PCˋ_{95%, U} ≥ 50%时, 对应的最低累积剂量, 所得结果见表 3。

从表 3可见, 按照GBZ 97-2009计算氡子体导致铀矿工肺癌的最小剂量在10~13 WLM间, 按照GB 18871-2002换算办法(4 WLM相当于20 mSv), 每位矿工在接触到约50~65 mSv剂量时, 即可达到肺癌病因概率判断值。

2.1.2 按照GBZ 97-2002计算的达到判断值的最低剂量

按照公式(3)倒推当PC ≥ 50%时, 对应的最低累积剂量, 所得结果见表 4。

从表 4计算结果可知, 按照GBZ 97-2002标准, 矿工只有在氡累积暴露量达66.7 WLM时PC值才可能大于50%。

可见按照GBZ 97-2009计算达到职业肺癌最低判断值的剂量13 WLM仅为GBZ 97-2002相应判断值(66.7 WLM)的约1/5。

2.2 判断值变化对我国铀矿山肺癌预期数的影响 2.2.1 我国四个铀矿山可达到判断标准矿工人数

根据表 1我国四个矿剂量分布情况, 并结合表 3、表 4判断结果, 可认为我国上世纪80年代调查的四个铀矿山企业中有6 058例(82.11%)矿工所受剂量高于按GBZ 97-2009推算的最低累积剂量判断值, 有1 837例(24.90%)矿工所受的累积剂量高于按GB 97-2002计算的判断值, 即按照新标准符合判定值的人数将增加4 221例。

2.2.2 我国矿工肺癌的基线发病人数及超额死亡人数计算

2.2.2.1  矿工肺癌基线发病例数计算  根据文献调研^[4], 我国普通居民肺癌的终生危险估计值为5.96%, 受照剂量大于13 WLM、13~67 WLM大于67 WML的矿工, 肺癌的基线病例数见表 5。

2.2.2.2  矿工放射性肺癌发病例数计算  根据以住辐射流行病资料, 矿工氡累积暴露量为37.29 WLM; 根据ICRP 115号出版物, 氡子体致肺癌终生超额绝对危险为5×10^-4/WLM^[5]:这些矿工因接触氡而增加的肺癌例数为137例。按照GBZ 97-2002及GBZ 97-2009分别计算可能诊断为放射性肺癌的病例数, 结果见表 6。

从上述列表可以得出, 采用GBZ 97-2009及GBZ 97-2002后可能被诊断为矿工肺癌的例数分别为497例及246例。可见, 标准更新后对所研究的7378例矿工来讲, 可能诊断为肺癌的病例数增加251人, 可被诊断的放射性肺癌的人数为采用原标准诊断的肺癌病例数的2.02倍(497/246)。

3 讨论

病因概率作为判断癌症危险与电离辐射间关联性的方法已被多个国家采用, 其可适用性也进一步得到肯定。但采用固定点值如PC估计值≥ 50%或更高者获得全额赔偿, 而PC＜50%者未能获得赔偿的任意性存在较大的争议, 为此英国核燃料公司(BNF)根据1985年PC表开发了一项赔偿方案(Thomas等1991;Wakeford 1998), 此方案中AS估计值≥ 50%值获得全额赔偿, 估计值在20%~50%之间者分等级获得部分赔偿^{[6, 7]}。美国采用PC值的99%上限进行判断, 更人性化, 使得那些有资格获得赔偿的人极不可能被排除, 更有利于职业人群的维权^[6]。

德国1993年以VB 27/93文件形式将矿工肺癌赔偿列入"电离辐射疾病的医学诊断(M-2402)", 并在1997年修订文件中提出把矿工分为3类:达到和超过200 WLM者, 不必经过个案就可以获得承认; 低于200WLM者根据暴露量进行危险估算后确定, 其赔偿界限是PC达到或超过50%;低于50 WLM者不考虑赔偿^[8]。

美国国会于1990年10月15日通过了《辐射赔偿法》(RECA), 该法根据特定时期、特定地理区域和人员停留日期, 建立了典型的辐射照射赔偿方案, 满足《辐射赔偿法》要求的铀矿工可获得10万美元的赔偿。但要求赔偿矿工必须在指定的铀矿山、指定期间且受照剂量超过40 WLM或在相应时间内井下工作超过1年^{[9, 10]}。

英国根据赔偿计划协议, PC ≥ 50%者获得全额赔偿, PC值20%~29.9%, 获得1/4的全额赔偿, PC值30%~39.9%, 获得全额赔偿值的一半, PC值是40% ~49.9%, 获得全额赔偿值的3/4^[11]。

加拿大矿工肺癌的赔偿按1976年制定的判决导则执行, 凡1968年前在井下工作5 a以上的小细胞未分化癌或累积暴露量超过120 WLM者均可获得赔偿^[7]。

我国原核工业部曾规定铀矿井下工作5 a以上和氡子体累计照射量大于100 WLM者按二期以上矽肺对待, 云锡公司规定为井下工作10 a以上享受劳保待遇。

对各国铀矿工的赔偿条件及我国《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的推算值进行比较, 可以得出, 按照GBZ 97-2009进行判断, 我国铀矿工更容易获得赔偿。按照新标准, 我国四个铀矿符合判定值的人数将大幅增加, 但实际上真正与从事铀矿开采导致肺癌的铀矿工最多仅约137例; 此外按照我国目前对工作人员的职业照射水平的控制值估计, 在不超过控制值的条件下, 铀矿井下作业约3~4 a, 只要患肺癌, 便可判定为职业癌症。ICRP 115认为根据矿工流行病学调查结果与肺癌风险有明显联系的矿工剂量为50 WLM^[5]。可见, 单单按照《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的推算值均远低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剂量赔偿限值。

《放射性肿瘤病因判断标准》(GBZ 97-2009)是在GBZ 97-2002的基础上修订的, 修订后一方面根据《放射流行病学表》的修改情况, 增加了可用于病因判定的癌症类型, 另一方面以95%可信区间上限的PC值≥ 50%取代PC值≥ 50%的判断条件, 使得其判断结果更倾向于弱者。但笔者认为, 一项赔偿制度的确定, 除需在专业技术方面与国际接规外, 尚需考虑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现状, 建议结合我国铀矿工氡子体实际接触水平、铀矿工肺癌发病率及我国经济发展现状提出更符合我国矿工肺癌的赔偿标准和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