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家发现的新的观测方法常常能为医学诊断提供新的手段和依据。几乎是在1895年伦琴发现X射线的当年, 这项物理学成果就被应用于对人体结构的研究^[1]。如今, 医学放射影像学已由辅助检查手段逐步发展成诊断疾病的主要方法。

与物理学的研究对象不同, 医学面对的是相对脆弱而复杂的人体。在应用这些成像技术的时候, 医生不仅需要关注成像的质量, 还需要关注各种成像技术对人体的危害。国际知名放射科专家约翰·高夫曼1999年的报告^[2]称, 在美国大量的癌症病例是由医疗照射引起的, 60%以上的冠心病患者死因与医用X光照射有关。根据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公布的数字, 在美国40到50岁之间每年接受乳腺X光检查的妇女中, 每10万人就有8例死于放射线导致的乳癌^[3]。因此, 在医学等技术被广泛应用的今天, 对于医学成像危害的认识和防治将变得愈加重要。笔者在乡镇、社区医疗机构放射诊疗管理中认为应从如下2个方面进行管理。

1 物理因素

从物理本质上说, 任何一次探测都是观测者对观测对象进行干预, 然后测量其响应的过程, 常常需要从外部将能量注入以获取人体的响应, 从而获知人体信息。为了从物理因素上控制医学成像技术的危害, 必须尽可能减少探测能量的注入, 减少外部探测对正常生理活动的影响, 比如选取合适的X射线照射条件, 减少照射时间等。但是减少能量输入往往意味着降低成像质量, 从而影响对疾病的准确诊断。所以一方面, 进行医学成像时应在不影响准确性的前提下尽量减少探测能量的输入。例如在X光成像中采用影像增强器或增感屏, 能将所需的辐射量降为原来的20%左右^[3]。或者穿戴铅护具保护不需要探测的身体部位, 能够有效避免X射线对性腺、晶状体、甲状腺等敏感器官的伤害。另一方面, 要求医生在成像的准确性和安全性之间进行取舍。在了解各种医学成像技术的危害和使用范围的基础上, 尽量在初步判断某一高能检测对病人的潜在好处大于潜在危害之后才使用该项技术, 减少不必要的检查和辐照。

2 社会因素

可以说, 从物理因素分析医学成像的危害及其防治是相对简单的。但是实际应用中, 众多的社会因素, 尤其是一些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因素, 往往会增大这些成像技术的伤害, 甚至使物理层面的各种危害预防手段功亏一篑。可以说, 医学作为面向社会的学科, 其所使用的技术及其危害常常会更多地受到各类社会因素的影响。

一个常见的因素就是对医学成像危害的无知或漠视。在中国, 去医院体检或就诊的人群大多缺乏医疗知识, 不知道部分医学检测的潜在危害; 或者即使了解相关的危害, 也常常忽视对自身的保护。所以在接受X光照射时, 几乎不会有人像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的公民那样在接受检测前主动提出穿戴铅制防护服。而中国的一些基层医院也有时会疏忽对医学成像伤害的预防, 甚至缺乏相关的危害防治知识和设备。

另一个因素是对最新技术的盲目追求。无论是在病人中还是在医生中, 都存在着迷信高科技诊断和治疗方法的人, 认为最新的就是最好的。而医疗器械商在其中也经常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例如在中国的部分医院中存在着CT技术的滥用。相比常规X射线成像技术, CT技术固然能提供更丰富的信息。但是一次CT检查中人体所接受的X射线剂量可达一次常规X射线检查的5~10倍^[2]。尽管如此, 仍有一些病人或者医生选择在并不特别需要的前提下使用CT检查取代常规的X射线检查, 不仅增加了对病人的额外伤害, 同时也浪费了有限的医疗资源。

此外, 过度检测也是现行医疗体制中一个难以界定但同时危害较大的问题。例如现行医疗体制导致的医疗检测结果不能互认, 让一些连续更换医院的病人在短时间内被要求在不同的医院里重复进行相同的检测, 这将会累积检测造成的危害。而对医患纠纷的担忧则是另一个让人无奈的社会因素。原本医生应该在准确性与安全性之间对所使用的成像技术进行取舍, 并在病人不是很需要的时候避免一些伤害性较大的检查, 即使这些检查能够提供更清晰的图像。但是中国当前医疗体制的混乱以及医疗保险体制的不完善, 导致医患关系每况愈下。有时候医生为了避免误诊导致的医疗纠纷, 过分追求诊断的准确性。当然, 这里面也可能存在着另一个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真实存在的问题, 就是部分医院追求经济利益, 滥开化验检查单, 让病人去做一些不需要的检查, 尽管这些检查往往是昂贵且对身体有害的。

在医学成像技术被广泛应用的今天, 对其危害的研究和预防逐渐成为关乎患者健康的重要课题。由以上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 一方面我们应该从物理因素出发, 不断减少医学成像技术本身对人体的伤害; 另一方面我们也应该从社会因素入手, 增强人们对于医学辐照伤害的认识和警惕, 减少国内医学检测中存在的种种错用与滥用现象, 从而保护全体国民的身体健康, 降低因医疗检查导致的伤害, 不让医院成为癌症等疾病的重要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