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双职工家庭越来越多，因此婴幼儿的看护者已不仅仅是母亲，祖辈也逐渐加入到婴幼儿的看护中(邢淑芬, 梁熙, 岳建宏, 王争艳, 2016)。在我国，祖辈和母亲共同作为婴幼儿早期成长的主要看护者，这种共同看护的模式是各方面快速发展的产物，并且已经成为普遍的现象。有调查显示，我国约60%的婴幼儿主要由祖辈看护，约30%的婴幼儿是在祖辈家中抚养(裴丽颖，2005)。因此除母亲看护之外，良好的祖辈看护为婴幼儿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早期经历(Wolff & Van, 1997)。早期看护经历可通过作用于儿童大脑来影响其认知发展，进一步可预测其工作记忆容量、问题解决等后期发展结果(赵笑梅, 陈英和, 2006; 邓赐平, 桑标, 缪小春, 2002)。因此，影响婴幼儿早期认知发展的看护因素得到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

1.1 母亲和祖辈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

Meins(1997)在Ainsworth, Bell和Stayton(1971)敏感性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将心比心(Mind-mindedness)的概念，并将它定义为看护者倾向把婴儿看成是一个有思想而不仅仅是要满足需要的个体。将心比心的一个基本特征是看护者能够读懂婴儿的线索，并能从婴儿的角度来感知事物，同时对隐藏在婴儿行为下的心理状态做准确推断，即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Stevens, 2010)。自将心比心这一概念被Meins作为敏感性的补充内容提出之后，大量研究者对其进行探讨。研究发现，高质量的将心比心不仅能够提升亲子互动质量，而且对促进婴幼儿认知发展也有着重要作用(Meins, Ferny, Fradley, & Tucky, 2001; Meins et al., 2003; 柯竞怡, 胡平, 2017)。例如，如果母亲在对婴幼儿早期看护过程中表现出较高的将心比心能力，那么婴幼儿在4~5岁时会表现出较强的心理理论能力(Kirk et al., 2015; Laranjo, Bernier, Meins, & Carlson, 2010; Meins et al., 2013)。此外，有研究表明，随着婴幼儿年龄的增长，语言理解与表述能力逐渐增强，看护者的将心比心能力对婴幼儿认知发展的作用也日益显著(Licata, Kristen, & Sodian, 2015)。然而，看护者的将心比心如何影响婴幼儿认知的发展尚未可知。因此，本研究试探究母亲将心比心对婴幼儿认知影响的潜在作用机制。

有研究表明祖辈看护对儿童认知发展有积极作用(Seligman & Darling, 1989)。然而，也有研究表明，祖辈共同看护下婴幼儿在其3岁时的数学阅读能力显著优于母亲单独看护，而心理理论能力的发展无显著差异(Hanscombe, 2011; 张小梅, 2015)。同时，一项以8752个家庭为被试的研究发现，婴幼儿的注意缺陷与祖辈养育有关(Fergusson, Maughan, & Golding, 2008)。可见祖辈共同养育对婴幼儿认知发展的影响还存在争议。

1.2 母子依恋的中介作用

依恋(Attachment)是个体发展过程中与他人建立的一种深层次且坚固持久的情感联系(Bowlby, 1969, 2012)。其中，婴幼儿与母亲之间存在的强烈的情感依恋关系被称为母子依恋。婴幼儿与母亲的依恋关系从6~7个月开始形成，到2岁为母子依恋关系发展的关键期。研究证实，早期良好的母子依恋关系可以起到安全基地的作用，使个体在其他亲密关系中对他人易产生信赖感，并且可以意识到自己是值得被关爱的(王争艳, 刘迎泽, 杨叶, 2005)，使得个体在发展时得到更多的情感支持，具有促进个体发展的作用；相反，不良依恋关系会使个体在发展过程中承受更多的消极情感，且不愿寻求他人支持(Liu, 2006)，对个体发展具有消极影响。

近期研究表明母亲的积极养育行为是积极养育的核心部分，通过母亲与婴幼儿的互动直接影响婴幼儿发展，其功能在于提高婴幼儿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董书阳, 梁熙, 张莹, 王争艳, 2017)。作为积极养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母亲的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的质量存在正相关(Meins, Ferny, Fradley, & Tucky, 2001; Lundy, 2003)。安全型依恋婴幼儿的母亲表现出较高将心比心能力，在母子互动中使用更多恰当的将心比心评论(Meins et al., 2012)。若看护者不能及时对婴幼儿的消极情绪做出正确反应，婴幼儿将难以构建与看护者间的安全型依恋关系(Williams, David, Charles, Glyn, & Pearson, 2016)。与之相反，看护者对婴幼儿消极情绪做出积极反应这一行为，对构建高质量的母子依恋关系有促进作用(柯竞怡等, 2017)。

此外，研究者认为，母子依恋对婴幼儿的认知发展有着复杂的影响(Bowlby, 1969)。Bowlby认为，婴幼儿在早期的依恋经历中形成了其特定的内部工作模式(Internal Working Models, IWMs)，并且这种模式是稳定的，在这种特定的模式驱使下，婴幼儿的认知发展会受到积极或消极的影响。研究发现，不同依恋类型会导致婴幼儿在记忆等认知任务上的得分存在显著差异(马伟娜, 姚雨佳, 曹亮, 周丽清, 2010)。母子依恋为婴幼儿的认知发展创造了发展空间：安全型依恋的婴幼儿在探索陌生环境时会表现出积极的心理行为，这些心理行为的发展对于婴幼儿的认知发展具有积极的影响；与此相反的是，不安全型依恋的婴幼儿由于缺乏安全感，不能积极的与陌生环境建立联系，从而影响其认知能力的发展(丁艳华，2012)。Ding等人的研究进一步发现，与不安全型依恋的婴儿相比，安全型依恋的婴儿表现出较高的认知发展水平(Ding, Xu, & Wang, 2014)。因此，在早期看护过程中，母子依恋可能在母亲将心比心对婴幼儿认知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但以往有关研究并未证实，因此本研究拟探究母子依恋在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中是否存在中介作用。

1.3 祖辈和母亲看护的共同作用

近年来，受到Bronfenbrenner发展生态系统理论(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和交互作用模型(Interaction Model)的影响，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关注母亲及祖辈在婴幼儿发展中的共同作用。在生态系统理论框架下，婴幼儿所处的不同环境系统间经历的一致性对于婴幼儿的早期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张晓, 陈会昌, 2008)。同时，基于交互作用模型，研究者提出多重关系作用于儿童发展的交互性假说，认为多重看护关系对儿童发展的影响并不相互独立，一种关系的影响要视其它关系性质而定(张晓, 陈会昌, 2008)。作为婴幼儿早期一个重要的看护环境，良好的祖辈看护是否对母子依恋有积极影响尚缺乏足够的实证研究。Poehlmann(2003)提出，在婴幼儿依恋的发展中，母亲和祖辈的看护质量起着共同作用。Aviezer, Sagi-Schwartz和Koren-Karie (2003)的实证研究表明，母亲的看护质量与母子依恋之间的关系受到非母亲看护质量的影响，当非母亲的看护质量较高的时候，母亲的积极养育可以促进安全的母子依恋关系的建立，然而，当非母亲看护的质量较低的时候，母亲的积极养育与母子依恋没有显著的相关。具体到祖辈将心比心能否调节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之间的关系也还有待考察。因此，本研究将探讨祖辈将心比心能力对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关系的调节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将探讨母亲将心比心、母子依恋及婴幼儿认知的关系，并探究祖辈将心比心的调节作用，试图验证以下假设：(1)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婴幼儿认知呈显著正相关，母子依恋与婴幼儿认知呈显著正相关。由于祖辈养育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还存在争议，尚且不对此关系进行假设；(2)母子依恋在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发展之间存在中介效应；(3)该中介过程的前半路径受到祖辈将心比心的调节, 即，高质量的祖辈将心比心可以加强母亲将心比心对母子依恋的预测作用。假设模型如图 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在北京各大社区和网站发布招募信息，招募43名12~24个月的婴幼儿及其母亲和祖母参与研究。其中有6名被试因录像有问题被排除，最终有效被试为37名，其中男孩19名，女孩18名。有效被试的平均月龄为18.24 ± 3.34个月，被试母亲的平均年龄为30.08 ± 2.54岁。这些婴幼儿在母亲上班时仅由祖辈看护，且祖辈每周单独看护总时间均不低于10小时，平均时间为28.46 ± 4.49小时。

2.2 研究工具 2.2.1 将心比心(Mind-mindedness)编码表

采用Meins的编码方案(Meins, & Fernyhough, 2006)编码母亲和祖辈的将心比心。将母亲和祖辈的言语划分为心理相关的评价与心理不相关的评价。所谓的心理相关评价是指看护者对婴幼儿愿望、情感、偏好等心理状态的解释，它主要关注看护者对儿童两种心理内容的评价：(1)用非常清晰的内部状态词语来评价婴幼儿所想，所经历或感觉到的，如关于想法和偏爱的(如喜欢、厌恶、想要等)，认知的(如知道、认出、回忆、注意等)，情绪的(如厌烦、害羞、高兴等)和认知状态(如逗惹、开玩笑等)；(2)在婴幼儿的立场上说话，即看护者说出的话明显是婴幼儿说的话。与之相反，心理不相关评价是指看护者对婴幼儿心理状态之外的解释。在此基础上，将心理相关的评价又分为恰当的和不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的恰当性体现在：(1)对儿童当前心理状态有正确的解读；(2)对儿童当前行为与过去或未来发生的相似事件有合理的联系；(3)对当前互动顺利进行的合适的建议与评论。满足以上任一标准的心理评价被称为恰当的。相反，对儿童行为的不正确归因、对当前行为与过去或未来事件的不合理联系、对儿童当前活动造成干扰的心理评价被称为不恰当的(柯竞怡, 胡平, 2017)。

本研究对将心比心频次进行编码，先将视频转录为文本，再由2名经过培训的编码者，按视频内容随机选取的10个转录文本进行编码，最终得出编码一致性为0.82。建立一致性后编码者各编一半被试的转录文本，编码中的分歧通过相互讨论的方式统一。本研究计算将心比心的百分比作为指标，将心比心百分比=恰当的心理相关的评价/总的心理相关的评价。

2.2.2 依恋行为Q分类法(Attachment Q-Set)

采用Waters修订的AQS 3.0版本(Waters, 1995)对依恋行为的录像进行编码，AQS由90个条目组成，这些条目能够反映婴幼儿依恋关系的质量以及相关的行为特点(王宇琛, 2012)。根据对婴幼儿的依恋行为进行观察，对照条目逐一进行Q分类。将该名婴幼儿的Q分数与理论上具有高质量依恋关系的婴幼儿Q分数两者之间求相关，得到的相关系数为该婴幼儿的依恋关系质量分数，分数分布从-1到+1，分数越高表明母子依恋关系质量越好。由2名经过培训的编码者按视频内容随机选取的10个视频共同进行编码，最终得出编码一致性为0.78。建立一致性后编码者各编一半被试的视频录像，编码中的分歧通过讨而论统一。

2.2.3 贝利婴幼儿发展量表(Bayley Scales of Infant Development)

采用Bayley(1969)修订的Bayley婴幼儿发展量表第二版中的智力量表，由经过专业培训的测试者对婴幼儿的认知发展水平进行评定，结果用智力发展指数(Mental Development Index，MDI)表示。根据对婴幼儿在实验室情境下的测验的粗分与常模表相对比，得到婴幼儿认知发展的量表分数，它代表婴幼儿认知的发展程度。由2名经过培训的测试者对测验粗分共同进行比对，随机选取10段视频，根据两者结果是否一致来回答“是”或“否”，得出评分一致性为0.86。

2.2.4 基本信息调查表

采用自编的背景信息表考察儿童及其家庭成员的人口学变量，包括婴幼儿的出生日期和性别，生活中的主要看护人及父母、祖辈年龄和受教育水平等。

2.3 研究程序

在家庭观察正式开始的前10分钟，观察者与看护者和婴幼儿进行互动，增加熟悉度和信任感，减少被试紧张和焦虑的情绪。两位观察者(一人录像，另一人观察家庭情境因素以及注意关键行为，但并不进行现场记录)在自然情境下对母婴互动进行录像，分别进行30~40分钟。在录制过程中，其他人回避，不能有所干扰，最好保证只有看护者和儿童两个人，录像前观察者要告诉看护者：“平时怎么和孩子玩，现在就怎么玩。”母婴自由互动结束十分钟后进行祖孙自由互动观察，观察程序与母婴过程相同。之后，在母亲陪同但不指导的实验室环境下对婴幼儿进行贝利婴幼儿发展的测试。

3 结果 3.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

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矩阵见表 1。总体而言，不同性别的婴幼儿其认知发展水平间没有显著差异。因此，后面的分析将不再纳入性别。其次对母亲和祖辈将心比心、母子依恋、认知进行了相关分析，结果表明母亲的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和婴幼儿的认知发展呈显著正相关，祖辈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相关不显著。

3.2 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根据温忠麟等人(2005)对中介效应与调节效应分析的建议，先将所有的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通过分层回归的方法对数据进行分析处理。根据叶宝娟和温忠麟(2014)提出的有调节的中介模型的检验步骤，考察母子依恋(W)对母亲将心比心(X)与婴幼儿认知(Y)的中介作用是否受到祖辈将心比心(U)的调节。

首先，以母亲将心比心(X)、祖辈将心比心(U)、母亲将心比心与祖辈将心比心的交互项(X×U)为预测变量，以婴幼儿认知(Y)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表明(见表 2方程1)，母亲将心比心对婴幼儿认知的直接预测作用显著(β = 0.52, t = 3.18, p < 0.01)，祖辈将心比心对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关系的调节效应不显著。

其次，以母亲将心比心(X)、祖辈将心比心(U)、母亲将心比心与祖辈将心比心的交互项(X×U)为预测变量，以母子依恋(W)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 2方程2，祖辈将心比心对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显著(β = 0.54, t = 3.17, p < 0.01)。为了进一步明确交互项的意义，本研究通过简单斜率检验(Preacher，Curran, & Bauer, 2006)来分析在祖辈将心比心的不同水平上，母亲将心比心对婴幼儿认知发展的预测作用。简单斜率检验表明(图 2)，当祖辈的将心比心水平较高时，母亲将心比心对母子依恋存在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B = 1.11, t = 6.78, p < 0.001)，当祖辈将心比心水平较低时，母亲将心比心对母子依恋的预测作用不显著(B = 0.07, t = 0.28, p = 0.776)。即，只有祖辈的具有高水平将心比心能力时，其对“母亲将心比心(母子依恋”路径具有正向预测作用。

最后，以母亲将心比心(X)、祖辈将心比心(U)、母亲将心比心与祖辈将心比心的交互项(X×U)、母子依恋(W)为预测变量，以婴幼儿认知(Y)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表明(表 2方程3)，母亲将心比心对婴幼儿认知的预测作用不显著，母子依恋对婴幼儿认知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 = 0.60, t = 3.90, p < 0.001)。因此，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成立，即母亲将心比心通过母子依恋预测婴幼儿认知的中介效应的前半路径受到祖辈将心比心的调节。

4 讨论 4.1 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

本研究发现，母亲的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呈正相关。这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即，具有良好的将心比心能力的母亲对于婴幼儿早期的认知能力的发展具有积极的预测作用(Meins & Fernyhough. 1999)。母亲良好的将心比心能力可体现在对于婴幼儿早期不标准发音的报告程度以及对于其发声的有意义解释程度。根据维果斯基的观点，母亲用语言解释婴幼儿的心理活动，可以看做是为婴幼儿进行独立的心理认知活动提供了示范和指导(Vygotsky, 1978)。类似地，另有研究者认为，母亲这些解释性的语言为婴幼儿自身的认知发展搭建了“基础”(Perner, Ruffman, & Leekan, 1994)。因此，母亲的将心比心能力在养育过程中是不可或缺的，即，将婴幼儿看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在生理及心理各方面给予出于婴幼儿角度的关注与理解是非常重要的。同时，本研究还发现祖辈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不相关，可能的原因是看护过程中祖辈强调儿童的身体健康，而母亲更注重儿童学习和大胆创新等认知方面的发展结果(林晓雯, 1999)。

4.2 母子依恋在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关系中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母亲将心比心对于婴幼儿认知的影响是通过母子依恋起作用的。本研究发现，母亲的将心比心能力与母子依恋质量呈正相关，这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Laranjo, Bernier, & Meins, 2008; Meins et al., 2012)。当母亲在母子互动中具有较高的将心比心能力，如更多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极少数的不恰当心理相关评价时，母子之间倾向于呈现高质量的依恋关系；当母亲在母子互动中具有较低的将心比心能力，如极少数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更多不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时，母子间倾向于呈现出低质量的依恋关系；当母亲在母子互动时虽表现出良好的将心比心能力，但是恰当心理相关评价与不恰当的心理相关评价出现的频次没有显著差别时，母子间倾向于呈现中等质量的依恋关系。同时，母子间的高质量的依恋关系对于婴幼儿的认知发展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这与前人研究结果也是一致的(West, Mathews, & Kerns, 2013)。

本研究结果显示，母子依恋在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这可能是因为，当婴幼儿与具有较高将心比心能力的母亲互动时，其处于有支持且被理解的环境中，从而促进母子依恋质量的提升。当遇到问题时，他们可以更好地做出积极的反应，对于解决问题方面更加果敢，对于环境探索的主动性也会随之增强。随着母子依恋质量的提高，婴幼儿认知水平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孙艳丽, 陶芳标, 2013)。

4.3 祖辈看护在母亲看护与母子依恋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结果显示，祖辈的将心比心能够调节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之间的关系，这与Aviezer, Sagi-Schwartz和Koren-Karie (2003)的研究结果相吻合，即只有当母亲看护质量和非母亲看护质量都比较高的时候，婴儿才能与母亲建立良好的依恋关系，此结果也验证了交互性假说的基本假设。在祖辈共同看护背景下，即使婴幼儿与母亲每天的接触时间较少，但是只要母亲和祖辈在与儿童互动中提供积极敏感的照料，仍可以弥补母亲照料时间不足所带来的不良影响，缓解婴幼儿的分离焦虑，促进母子间高质量依恋关系的建立，进而促进婴幼儿认知发展。值得注意的是，当祖辈的将心比心水平较差时，母亲将心比心对母子依恋的预测作用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低质量的祖辈将心比心会破坏母亲将心比心对母子依恋的影响。有研究者指出当非母亲看护质量较低时，不论母亲看护质量如何，非母亲看护都会破坏母子依恋的形成(岳建宏, 王争艳, 文娜, 2010)。这也再次强调了非母亲看护质量的重要性(邢淑芬等, 2016)。由于共同看护已成为我国普遍现象，越来越多的祖辈参与婴幼儿看护过程是必然的社会发展趋势。因此在中国特殊的社会背景下探讨共同看护对婴幼儿早期认知发展的预测作用，顺应时代的发展，结果具有一定的社会文化意义。

4.4 研究的局限

本研究还存在一些局限和不足。首先，本研究为横断研究，无法探究母亲及祖辈将心比心、母子依恋与婴幼儿认知间的纵向关系。其次，由于样本量较小，被试招募也集中于城市家庭，因此，该结果的代表性和可推广性有待商榷。最后，虽然参与本研究的婴幼儿在母亲上班时完全由祖辈看护，但母亲下班后的时间可能存在祖辈、母亲与孩子的三者互动，而本研究未收集在三者互动情境中祖辈及母亲的养育行为数据，研究结果存在一定的片面性。

4.5 研究的价值与未来研究展望 4.5.1 本研究的价值

本研究以家庭为单位，从单位家庭中母亲与祖辈将心比心能力两个指标揭示对亲子依恋构建的影响，发现高将心比心的祖辈对母亲将心比心与亲子依恋之间的关系有促进作用，而低将心比心的祖辈无促进作用；高质量的亲子依恋能够促进婴幼儿的认知发展。这些发现在理论上推进了前人的研究结果，进一步揭示了祖辈、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发展的潜在机制。同时本研究也启示我们，在看护实践方面，可以通过提高母亲及祖辈将心比心水平，进一步改善亲子依恋关系，促进婴幼儿发展。

4.5.2 未来研究展望

结合当前研究现状，未来关于共同养育与婴幼儿发展关系的相关研究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切入。其一，采用纵向追踪设计，探究共同养育背景下母亲及祖辈的养育风格和行为等因素对于婴幼儿认知及行为等方面发展结果的影响，揭示其可能存在的单项或双向关系。其二，受到社会文化环境、经济条件等因素的影响，城市家庭与农村家庭、流动家庭等不同类型的家庭中，母亲及祖辈共同养育可能呈现不同特点，对于婴幼儿发展的影响也存在差异。因此，研究者可进一步收集大量不同来源的样本，如农村家庭、流动家庭等，进一步探究在这些家庭中，母亲及祖辈的共同养育对于婴幼儿早期发展的作用。其三，由于Pearson等人(1990)的研究发现，祖辈参与教养是实质性的，参与程度仅次于母亲，因此本研究仅探讨了祖辈养育在母亲养育与母子依恋之间的作用。但在家庭中，父亲对母子关系的作用也是不可否认的，因此，未来的研究可继续探讨父亲养育在母亲养育与母子依恋中的作用。

5 结论

(1) 母亲将心比心与母子依恋、婴幼儿认知呈显著正相关，母子依恋与婴幼儿认知呈显著正相关。

(2) 母子依恋在母亲将心比心与婴幼儿认知发展之间存在中介效应，且该中介过程的前半路径受到祖辈将心比心的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