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教育部主管、北京师范大学主办。
文章信息
- 葛国宏, 金一波. 2015.
- GE Guohong, JIN Yibo. 2015.
- 非期望刺激的生态意义信息对无意视盲的影响:情绪效价和精细程度的作用
- The Effect of Ecological Significance to Unexpected Stimuli on Inattentional Blindness:The Role of Emotional Valence and Fine Degree
- 心理发展与教育, 31(6): 661-667
- Acta Meteorologica Sinica, 31(6): 661-667.
- http://dx.doi.org/10.16187/j.cnki.issn1001-4918.2015.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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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2. 宁波大学心理系, 宁波 315211
2.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Ningbo University, Ningbo 315211, China
注意的研究由来已久,研究成果也异常丰富,作为心理活动的调节机制,于近代心理学发展的初期便备受重视,其中注意的理论更是层出不穷:过滤器模型、衰减模型、反应选择模型、知觉选择模型、中枢能量理论、控制加工和自动加工等,每个理论都从某个侧面对注意进行了探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非注意的研究逐渐增多,无意视盲研究引起重视。Mack和Rock(1998)在《Inattentional Blindness(无意视盲)》一书中提出这一概念以来,引起了诸多研究者(特别是认知心理学家)的兴趣,人们结合注意、意识和知觉三方面,为注意的研究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李会杰,陈楚侨,2007)。无意视盲、变化视盲和注意脱瞬作为“注意不能”的三个方面,关系十分紧密,都存在进化上的优势;同时,三者作为“注意的黑暗面”(Dark Side of Attention)也与负性事件相联系,有些是细小的、尴尬的或幽默的,而有些甚至是惨烈的、致命的(Strayer,Drews,& Johnston,2003)。
人们对自己的注意力总是过分自信,以为眼睛如摄像机般监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时常丢失重要的信息。目光聚集在某物之上,却并未将其带入意识之中;“看着”某物,却未必“真正”看见(耿海燕,蔡文菁,2007)。注意帮助我们觉察到外界环境的变化,具有明显的进化优势,使我们对潜在的威胁有充分的反应时间,以保障我们的安全。而我们确实对一些视野中清晰可见、凸显的刺激“视而不见”,这是违反常理的,也是缺乏生物学意义的。当人们将注意力集中于视野中的一些刺激或任务时,他们往往不能看到或意识到视野中额外的、非预期的,但完全可见的刺激或任务的现象称之为无意视盲(inattentional blindness,简称IB)(Mack & Rock,1998;李会杰,陈楚侨,2007)。
个体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发现那些潜在的、凸显的、相关的,但却不被预期的刺激是无意视盲的研究重点。前人从各个角度进行了系统、全面的探索,如考察了非期望刺激的显著特性(大小、位置、颜色、意义、运动等)(Mack & Rock,1998;耿海燕,蔡文菁,2007;Newby & Rock,1998; Koivisto,Hyönä,& Revonsuo,2004; Mack,Pappas,& Silverman,2002),个体的预期、心理工作负荷、定势与加工能力等(Mack & Rock, 1998; Simons & Chabris,1999; Most & Simons,2001);并对一些争议性议题进行了验证,如无意视盲到底是遗忘还是视盲(Rees,Russell,& Frith,1999)?无意视盲是连续谱还是“全或无”的(Most,Scholl,Clifford,& Simons,2005)?等。但前人研究无意视盲的非期望刺激时多考察其物理特征的变化所造成的影响,并未对其生态意义信息做系统考察,但现实生活中的刺激更加复杂多变。进化学家认为(Vuilleumier,2002,2005),自然条件下,具有生态意义信息的刺激(如恐惧面孔,危险信息等)会同时存在很高的任务相关性和突显性,在认知信息加工中,将会得到优先加工。情绪心理学家认为(Blanchard & Blanchard,1988; Crawford & Masterson,1982; Mineka & Öhman,2002),恐惧信息有利于人类识别环境中的危险信号,只有及时并快速准确地知晓周遭的危险刺激,才能够生存下来,从而被自然选择,所以具有生态意义的信息,如蜘蛛、蛇、消极面孔等对人类生存具有特殊意义,且能得到优先的信息加工(Anderson,Christoff,Panitz,De Rosa,& Gabrieli,2003),这种优先加工是否也会体现在无意视盲中呢?值得开展系统的研究。
生态意义信息的涵义十分广泛,进化心理学研究较多,危险信号(蜘蛛、蛇等)在自然环境中即是一种具有重要生态意义信息的刺激(张庆,张杰栋,胡思源,刘嘉,2011),负性面孔也是一种具备生态意义信息的刺激,是一种间接的危险信号,如同伴的负性面孔可能预示着危险刺激的接近(Carretié,Hinojosa,López-Martín,Albert,Tapia,& Pozo,2009),负性面孔蕴含着负性情绪效价,情绪效价作为情绪研究的重要内容,对人脑的信息加工过程影响较大,通常分为正性、中性和负性,不同类型、强度的情绪效价对认知产生的影响存在差异,生态意义信息也不尽相同(Yuan et al.,2007; Li,Yuan,& Lin,2008),且人类认知过程存在负性偏向(Charash & Mckay,2002),情绪面孔作为重要的情绪研究材料,可有效反映出不同的情绪效价内容,具备不同的生态意义信息。另外,生态意义信息是一种偏自然性的概念,真实面孔即是面孔的自然状态,具有高精度,生态意义信息充实;抽象面孔是人为有所干预和操作的面孔,具有中精度,生态意义信息部分受损;面孔轮廊(圆圈)的生态意义信息严重受损,具有低精度,缺乏生态意义信息(Catz,Kampf,Nachson,& Babkoff,2009)。本研究将生态意义信息细分为情绪效价和精细程度,前者可进一步分为正性、中性和负性三个水平;后者可分为高精度、中精度和低精度三个水平(Carretié et al.,2009; Nasrallah,Carmel,& Lavie,2009;张庆等,2011),通过考察非期望刺激的情绪效价和精细程度对无意视盲的影响来考察生态意义信息对无意视盲的影响,研究范式采用成熟的持续动态的无意视盲范式,该范式由Most(2000)在先前范式基础上标准化所得。因研究内容的特殊性,研究设计采用被试间设计,并采用卡方检验分析方法。
2 研究方法2.1 被试210名在校大学生和研究生参与实验,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色盲色弱,所有被试自愿参加实验,结束后获得相应奖励,所有被试随机分配到七个实验条件下。其中19名被试数据不符合要求被舍弃,分别为之前听说或做过类似实验(n=4),在完全注意试次部分不能发现或正确描述非期望刺激(n=15)。剩余191名有效被试,其中男90人,女101人,年龄范围18~24岁,平均年龄20.39岁,标准差2.17岁。每组被试详细信息见表 1。
| 组别类型 | 人数(个) | 男性人数(个) | 女性人数(个) | 平均年龄(岁) | 标准差(岁) |
| 中性刺激: | |||||
| 圆圈 | 26 | 12 | 14 | 20.42 | 2.25 |
| 抽象面孔刺激: | |||||
| 正性 | 27 | 13 | 14 | 20.19 | 2.27 |
| 负性 | 28 | 13 | 15 | 20.25 | 2.38 |
| 中性 | 27 | 14 | 13 | 20.44 | 2.24 |
| 真人面孔刺激 | |||||
| 正性 | 28 | 13 | 15 | 20.57 | 2.06 |
| 负性 | 28 | 12 | 16 | 20.21 | 2.18 |
| 中性 | 27 | 13 | 14 | 20.66 | 1.96 |
| 总数 | 191 | 90 | 101 | 20.39 | 2.17 |
实验刺激呈现于17吋联想液晶显示器上,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刷新率85Hz。实验程序由Visal Basic 6.0软件编写,所有实验均呈现在灰色视窗(视亮度为32.1cd/m2,规格为13.4cm×17.8cm)中,视窗中心有一绿色注视点,窗内有2个黑色方块(视亮度1.2 cd/m2,规格为1cm×1cm(下同))、2个白色方块(视亮度88.0 cd/m2)、2个黑色圆块(视亮度1.2 cd/m2)和2个白色圆块(视亮度88.0 cd/m2)共8个物块。
中性刺激与抽象面孔刺激通过软件PhotoShop CS5.0制作。中性刺激为圆圈,抽象面孔刺激为中性刺激基础上添加抽象的眼睛和嘴巴,分别为两点和一条线,区分抽象面孔刺激正性、中性、负性的指标为嘴巴线条的凸凹趋势。真人面孔刺激来源于中国化面孔情绪图片系统(CFAPS),从CFAPS系统中选取10副负性面孔图片、10副中性面孔图片和10副正性面孔图片。负性图片的认同度平均为86.16,中性图片为94.24,正性图片为100.00;负性图片的强度平均为6.06,中性图片为5.77,负性图片为6.66。所有刺激材料均通过PhotoShop CS5.0处理成亮度和灰度一致的图片,呈现大小为1.5cm×1.0cm的圆形。
2.3 设计与程序实验设计为单因素的组间设计,自变量有7个水平,分别为不同类型的非期望刺激,具体为中性刺激(圆圈)、抽象面孔刺激(正性:,负性:,中性:)与真人面孔刺激(正性男性面孔:如,正性女性面孔:如;中性男性面孔:如,中性女性面孔:如;负性男性面孔:如,负性女性面孔:如),其中真人面孔刺激区分性别,实验时每个水平随机选取15名被试施加“正性男性面孔”刺激,另15名被试施加“正性女性面孔”刺激,“中性男性面孔、女性面孔”和“负性男性面孔、女性面孔”也以此类推。因变量指标为试次三(关键试次)被试觉察到非期望刺激的比例,即觉察率=觉察到非期望刺激的人数/总人数,觉察率与无意视盲率十分相似,只是计算方法不一样,但因人们对觉察率有较直观的理解,这里用觉察率代替无意视盲率。非期望刺激为“圆圈”的实验为基线实验,接下来的实验中非期望刺激的生态意义信息强度发生变化。本实验采用团体施测,每组5人,为尽可能大地避免被试间的影响,实验主试要求被试在理解实验流程的基础上保持沉默,不得互相干扰。每组被试均依次完成五个部分:试次一,试次二,试次三即关键试次、试次四、试次五,每个试次持续15s。
实验程序与Most(2000)的经典动态无意视盲实验范式即持续的动态实验范式(Sustained Inattentional Blindness Paradigm)基本相同。实验开始时,首先在屏幕上呈现8个物体,并围绕着小绿点整齐地排列着(图 1)。其中白色物块(包括白色方块和白色圆圈)为目标物体,其他为非目标物体,被试任务为追踪白色物块的运动并记录其撞击边框的次数。试次开始2s后,方块与圆块在视窗里以2~5cm/s速率运动,物体沿着相互独立的轨迹运动,不定期地撞击显示框的边缘,然后平滑地弹回。物体之间也会相互碰撞,改变方向并向边框撞去,被试任务为追踪目标物体,并记住其撞击视窗边框的次数,每个试次结束后在答题纸上方记下目标物体撞击边框的次数。每名被试均完成全部的5个试次,前两个试次中无非期望刺激出现,而后三个试次中均出现非期望刺激。在试次三、试次四、试次五中,非期望刺激自试次开始后第5s末6s初自动出现,沿视窗最左侧中心从左至右以3.56cm/s的速率匀速直线运动至视窗最右端离开视野,持续5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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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1 实验流程图 |
试次三结束后,对被试进行结构化访谈研究,询问被试除实验开始时段所呈现的 8 个物体之外,是否观察到其它物体的出现?若被试回答“否”,则进入下一个试次;若被试回答“是”,则需进一步选出此物体的形状(选项如下:方形、三角形、圆形、梯形、十字形、没看清)、颜色(选项包括:蓝色、黑色、红色、白色、灰色、没看清)和运动轨迹(选项包括:由上至下、由下至上、由左至右、由右至左、斜向运动、没看清)三个属性的特征。试次四和试次三程序相同,但被试对非期望刺激出现的预期发生变化,属分配注意试验。试次五中,指导语变化,只需被试注视所有物体,不需被试默数物块撞边次数,其它程序不变,属完全注意试验。后两个试次一是与试次3形成对比,无意识盲率大幅减小,同时具备检验作用;二是保持实验的完整性(Most,& Simons,2001)。
实验时被试头部不固定,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坐在距显示器大约35cm的位置上。实验开始时,先对照图示向被试说明操作步骤,并进入练习以保证被试完全理解实验要求,之后再进行正式实验。觉察者的认定为在关键试次中报告觉察到非期望刺激,并且在选择三个属性的特征时,至少正确选择一个属性;非觉察者的认定为试次中报告未觉察到非期望刺激,或报告觉察到,但事后的三个属性特征选择均错误。先前研究(Mack & Rock,1998)表明,注意定势对无意视盲有异常显著地影响,因此,本实验关键试次皆为追踪白色物块,而非期望刺激皆为圆形,以此来平衡注意定势的影响。除此之外,本实验所有实验程序、器材、材料及环境等皆一致,仅控制非期望刺激的属性的有效变化,以保证其“纯洁性”。本研究所有实验数据均采用Excel2003进行记录,SPSS18.0进行分析。
3 结果3.1 非期望刺激的情绪效价维度分析非期望刺激为“圆圈”的基线实验中,26名有效被试中有5名为觉察者,21名为非觉察者,觉察率为19.2%,此为基线数据。
非期望刺激为“抽象面孔-正性”时,觉察率为25.9%;为“抽象面孔-负性”时,觉察率为57.1%;为“抽象面孔-中性”时,觉察率为33.3%。进行χ2分析,“抽象面孔-正性”与“抽象面孔-负性”,χ2(1,55)=5.505,p < 0.05,差异显著;“抽象面孔-负性”与“抽象面孔-中性”,χ2(1,55)=3.143,p=0.076,差异在临界水平上显著;“抽象面孔-正性”与“抽象面孔-中性”,χ2(1,54)=0.355,p>0.05,差异不显著。
非期望刺激为“真实面孔-正性”时,觉察率为39.3%;为“真实面孔-负性”时,觉察率为64.3%;为“真实面孔-中性”时,觉察率为37.0%。进行χ2分析,“真实面孔-正性”与“真实面孔-负性”,χ2(1,56)=3.504,p=0.061,差异在临界水平上显著;“真实面孔-负性”与“真实面孔-中性”,χ2(1,55)=4.084,p < 0.05,差异显著;“真实面孔-正性”与“真实面孔-中性”,χ2(1,55)=0.029,p>0.05,差异不显著。
以上为区组进行情绪效价维度的分析,以下为整体分析。非期望刺激为“正性面孔(包括抽象面孔和真实面孔,下同)”时,觉察率为32.7%;为“负性面孔”时,觉察率为60.7%;为“中性面孔”时,觉察率为35.2%。进行χ2分析,“正性面孔”与“负性面孔”,χ2(1,111)=8.728,p < 0.01,差异显著;“负性面孔”与“中性面孔”,χ2(1,110)=7.176,p < 0.01,差异显著;“正性面孔”与“中性面孔”的非期望刺激进行卡方检验结果为χ<sup>2(1,109)=0.073,p>0.05,差异不显著。
3.2 非期望刺激的精细程度维度分析非期望刺激分别为“圆圈”、“抽象面孔-正性”和“真实面孔-正性”时,进行χ2分析,“圆圈”与“抽象面孔-正性”,χ2(1,53)=0.339,p>0.05,差异不显著;“圆圈”与“真实面孔-正性”,χ2(1,54)=2.601,p>0.05,差异不显著;“抽象面孔-正性”与“真实面孔-正性”,χ2(1,55)=1.114,p>0.05,差异不显著。
非期望刺激分别为“圆圈”、“抽象面孔-负性”和“真实面孔-负性”时,进行χ2分析,结果如下,“圆圈”与“抽象面孔-负性”,χ2(1,54)=8.154,p < 0.01,差异显著;“圆圈”与“真实面孔-负性”,χ2(1,54)=11.192,p < 0.001,差异显著;“抽象面孔-负性”与“真实面孔-负性”,χ2(1,56)=0.299,p>0.05,差异不显著。
非期望刺激分别为“圆圈”、“抽象面孔-中性”和“真实面孔-中性”时,进行χ2分析,“圆圈”与“抽象面孔-中性”,χ2(1,53)=1.355,p>0.05,差异不显著;“圆圈”与“真实面孔-中性”,χ2(1,53)=2.070,p=0.095,差异在临界水平上显著;“抽象面孔-中性”与“真实面孔-中性”,χ2(1,54)=0.081,p>0.05,差异不显著。
综合抽象面孔和真实面孔进行整体统计分析。非期望刺激为“圆圈”时,觉察率为19.2%;为“抽象面孔”时,觉察率为39.0%;为“真实面孔”时,觉察率为47.0%。进行χ2分析,“圆圈”与“抽象面孔”,χ2(1,105)=3.434,p=0.064,差异在临界水平上显著;“圆圈”与“真实面孔”,χ2(1,109)=6.337,p < 0.05,差异显著。“抽象面孔”与“真实面孔”,χ2(1,165)=1.067,p>0.05,差异不显著。
4 讨论基线实验中当非期望刺激为圆圈,而关键试次为追踪白色物块时,觉察率十分低(无意视盲率十分高),这与前人的研究成果基本相同(Most & Simons,2001; Most,Scholl,Clifford,& Simons,2005)。但前人的研究缺乏生态意义信息,非期望刺激局限于物理层次上的变化,并未系统考察非期望刺激的生态因素对无意视盲的影响。
4.1 不同情绪效价的非期望刺激对无意视盲的影响结果显示,情绪效价对无意视盲都存在显著的影响,实验结果存在高度的一致性。具体来说,三种情形下,负性面孔与正性面孔,负性面孔与中性面孔皆存在显著性差异;另,整体分析情况下,显著性程度达到0.01水平。而正性面孔与中性面孔的显著性不存在显著差异。
可见,负性面孔(无论是抽象面孔,还是真实面孔)的觉察率十分高,即负性面孔的无意视盲率十分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可能是负性面孔是富含强烈生态信息的刺激,而这种类型的刺激对人类的生存十分有意义。许多领域(如注意偏向,注意捕获,情绪面孔等)的研究均发现了类似的结果(Nasrallah,Carmel,& Lavie,2009)。一般而言,团体中同伴的负性面孔(惊恐、焦虑等)常预示着周围存在着危险。因此,负性面孔常可以获得优先的认知加工,主要体现于抢夺认知资源上占有绝对的优势、甚至进行阈下加工,不过生态信息能否作用于无意视盲过程,使其对非期望刺激进行阈下认知加工,仍需进一步实验研究。该结果与进化心理学研究十分吻合(Buss,2007),人类的恐惧感对人类的生存有益,是人类机体防御系统的一个部分,这有助于人类处理环境中与生存相关的信息(Mineka & Öhman,2002),只有迅速、及时地觉察到周围的危险刺激,才能够做出相应的反应,让自己的基因得以保存,从而适应自然选择。总之,以上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对负性刺激的认知加工较敏感,且具有跨情景(精细程度即抽象与真实)的稳定性。其次,人们对正性面孔与中性面孔的觉察率不存在显著差异,即相对于负性面孔,人们对它们的无意视盲率相对较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可能是因为正性刺激与中性刺激在抢占认知资源时不占优势,对它们的忽略并不会引发生存危机,通俗地说:“只是少了一些乐子”。有研究(Yuan et al.,2007)进行内隐情绪任务,分析被试对强度正性、中度正性与中性刺激的ERP波幅差异情况,研究表明三种条件下不存在显著差异,即使让被试进行情绪分类任务以增加愉悦表情的强度也未能致使ERP波幅的变化(Leppanen,Kauppinen,Peltola,& Hietanen,2007)。总之,以上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对正性刺激的认知加工不敏感。
4.2 不同精细程度的非期望刺激对无意视盲的影响结果显示,精细程度对无意视盲存在有条件的显著性影响,实验结果存在不一致性。具体来说,正性面孔条件下,精细程度对无意视盲不存在显著性影响;负性面孔条件下,存在显著的影响;中性面孔条件下,存在临界水平的显著性差异;整体条件下,存在显著地影响,但抽象面孔与真实面孔的显著性不存在显著差异。
从趋势上看,越是精细的面孔,就越容易被觉察,即无意视盲率越低。而在负性条件下,这种趋势变得尤为明显。而从负性条件到中性条件再到正性条件的整个过程中,这种趋势慢慢减弱。可见,负性条件使精细面孔易于察觉的趋势得以彰显。为什么会出现此种现象呢?可能面孔精细程度起到的作用仅是加强面孔效价强度的程度而已。如在正性面孔条件下,从圆圈到抽象面孔再到真实面孔的过程中,精细程度逐渐加强,而这种加强只是让正性效价越来越强,即增强了正性效价的强度。人类的大脑对正性刺激的认知加工不敏感,对负性刺激的加工较敏感。所以,正性面孔条件下,精细程度对无意视盲不存在显著性影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负性条件下,精细程度对无意视盲存在异常显著的影响,原因是精细程度逐渐增强的过程中,加强了负性效价的强度。
为什么显著性差异仅出现在面孔(包括抽象面孔和真实面孔)与圆圈之间呢?有研究表明(Catherine,Mondloch,& Sara,2006),人类对面孔加工存在优势,即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面孔,只要是上方两个图形(类似眼睛),下方一个图形(类似嘴巴),人类对它的敏感性、辨别力和注意分配都将增强。所以说人类是“面孔识别专家”,这也就造成了上述的差异。
为什么从抽象面孔到真实面孔的精细程度变量没有任何显著性差异呢?前者是抽象化的表情,后者是真实化的表情,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具有面孔的整体特征(眼睛和嘴巴,以及上下方位)(Daniel & Franz,2012),差别是一个更加简洁、一个更加精细。不存在显著性差异说明造成精细程度变量在某些情况下差异显著的本质原因是面孔加工优势。而流行的观点认为(Bentin,Allison,& Puce,1996),面孔加工是整体的、结构的,即面孔在人类大脑中以整体来表征。面孔的结构信息,也即面孔各部分间的空间关系,对面孔的视表征很重要。就这点来说,抽象面孔与真实面孔整体上的空间关系确无差异,而更加精细的面孔在觉察过程中并不占多大的优势。所以,精细程度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无意视盲率,影响效力不稳定,也不强烈,即两个精细程度相差较大的水平,才会显现出显著性差异。与情绪效价的稳定的、强烈的影响作用相比,较为不稳定、不强烈。不过,其可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加强情绪效价的作用。上述研究也表明无意视盲中个体对非期望刺激的加工为整体加工,符合整体加工类型中对“第一序列关系”(First-order Relations)敏感的类型,即对形似面孔(从上到下眼睛,鼻子,嘴巴)的图形知觉更加敏感(Daniel & Franz,2012)。
4.3 研究的不足及下一步研究方向本研究将性别因素作为控制变量,不论是研究对象,还是研究材料,都对性别变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未对其进行充分的探讨,因为性别因素不是本研究的重心,但其仍旧是一个重要的考察变量,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另外,研究内容和范式决定了本研究的因变量指标为二分变量类型,只能进行非参数检验,这无疑降低了研究的效度,应开发新的研究范式,或在测量方法上进行改进,将减少因变量指标的被试主观性。最后,非期望刺激的生态意义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情绪效价和精细程度的影响,是否这其中还会受到认知负荷的影响呢?张庆等(2011)考察了知觉负载对注意捕获效应的调节作用,并重点考察了生态信息的作用,研究发现具有生态意义信息视觉的刺激能够得到视觉系统的自动化加工,是否在无意视盲中也存在这种效应呢?值得开展进一步的研究。
5 结论本研究得出以下结论:无意视盲程度的不同受到非期望刺激的生态意义信息的影响。负性的、精细的非期望刺激相对于正性的、概括的非期望刺激的无意视盲率更低,即生态意义信息强的非期望刺激更易捕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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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Vol.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