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知觉是一种非连续性的、具有离散特点的范畴性知觉(Categorical perception，CP)，即语音刺激被知觉为数量有限的范畴(音位)。人们对同一范畴内的语音差别难以区分，而对范畴间的差异则非常敏感(Liberman，Cooper，Shankweiler，& Studdert-Kennedy，1967)。语音范畴性知觉研究主要集中在嗓音启动时间(Voice onset time，VOT)和第二共振峰过渡(F2 transition)这两个重要的辅音特征上：前者是区分辅音清/浊和送气/不送气的主要特征，后者则是区分塞音发音部位的主要特征(Diehl，Lotto，& Holt，2004)。语音范畴性感知能力随语言经验的增加而不断发展和完善：新生儿的语音感知主要是基于声学物理特征，不具有母语特定性；4个月的婴儿具备以类别化的模式知觉某些特定辅音音位的能力(宋新燕，孟祥芝，2012)，6个月大的婴儿开始形成母语语音范畴的概念，但和成人模式存在明显差异，这种差异在儿童进入学龄期甚至青春期后仍然存在(Elliott，Longinotti，Meyer，Raz，& Zucker，1981; Hazan & Barrett，2000; Heeren，2005)。汉语语音特征范畴性知觉特别是儿童范畴性知觉发展模式方面的研究很少，席洁、姜薇、张林军、舒华(2009)发现：对于汉语声调特征，六岁儿童已经具有类似成人的范畴性知觉能力，而VOT的范畴知觉能力则随着年龄发展不断精细化，但七岁儿童也尚未达到成年人的敏感程度，说明汉语VOT和声调这两个不同的语音特征经历了不同的发展模式。

语音范畴性知觉在儿童早期口语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但范畴性知觉与阅读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却存在不同观点，目前探讨二者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是围绕两个问题进行的：一是语音知觉与语音意识之间存在何种关系；二是语音知觉与阅读之间是否具有直接联系。

语音意识是对各种语音单位(如音节、辅音、元音和声调)进行分析和操作的能力。大量研究发现语音意识是影响阅读的一个重要因素(Wagner，Torgesen，& Rashotte，1994； Shu，Peng，& McBride-Chang，2008)。而对于语音范畴性知觉和语音意识的关系，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假设：一种观点认为语音意识的发展依赖良好的范畴性知觉能力，因为语音意识任务大都包括对声音加工技能的测量，在这个过程中，语音刺激会被自动识别为不同的音位类别(Gibbs，1996)；相反的观点则认为，语音意识和语音知觉各自存在独立的发展轨迹，两者之间没有明确的联系(Burnham，986)。

阅读是把书面文字与口语词汇的语音形式相结合的过程，而语音知觉是听觉词汇获得的基础，那么语音知觉与阅读能力的发展之间是否存在直接关系？很多研究者认为语音范畴性知觉与早期阅读技能的形成有着密切的关系(Adams，1990；Goswami，2002)。比如，研究发现阅读障碍和阅读困难儿童存在范畴知觉缺陷，表现为对范畴连续体的识别缺少一致性，识别函数有更浅的坡度，范畴界限间的分辨率更低等(Godfrey，Syrdal-Lasky，Millay，& Knox，1981; Bogliotti，Serniclaes，Messaoud-galusi，& Sprenger-char-olles，2008; V and ewalle，Boets，Ghesquière，& Zink，2012; Nittrouer & Lowenstein，2013)；脑电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结果，表现为阅读障碍儿童没有表现出正常儿童区分范畴间和范畴内刺激时失匹配负波(MMN)波幅的差异(Zhang et al., 2012; Kraus et al., 1996; Schulte-K Rne et al., 1998; Nätänen，Paavilainen，Rinne，& Alho，2007)。同时，一项正常儿童的追踪研究发现幼儿园时期听觉频率识别、语音知觉缺陷可以作为预测三年级时阅读成绩的指标；即便在控制了后期语音意识、词汇知识等因素后，语音知觉仍然可以独立预测儿童的阅读能力(Boets，V and ermosten，Poelmans，Luts，Wouters，& Ghesquière，2011)。但是也有一些行为和脑磁图(MEG)研究没有发现语音知觉缺陷对阅读障碍的作用(Snowling，Goul and ris，Bowlbey，& Howell，1986; Pennington，Van Orden，Smith，Green，& Haith，1990；Paul et al., 2006)，这些研究者认为语音知觉与阅读之间并没有逻辑上的必然联系，而且具备良好范畴性知觉能力的儿童，在阅读时仍然可能面临不可回避的困难(McBride-Chang，1995)。Manis 等人(1997)将阅读障碍儿童依据是否存在明显的语音意识困难分成两组，结果发现只有语音意识缺陷组范畴性知觉的识别函数斜率与控制组之间存在显著差异，这在之后的很多研究中得到了证实(Joanisse，Manis，Keating，& Seidenberg，2000; Ramus et al., 2003; Liu，Shu，& Yang，2009;刘文理，伊廷伟，杨玉芳，2010)。这些研究表明语音范畴性知觉对于阅读的作用可能主要是通过它对语音意识的影响来实现的。

综上所述，已有的研究虽然从不同角度考察了语音知觉和语音意识在儿童早期阅读发展中的作用，但是语音范畴性知觉和早期阅读的关系仍不明确：语音知觉既可能直接影响阅读，也可能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间接影响阅读，这需要更多研究的检验。此外，上述研究大多是通过对阅读障碍儿童和正常儿童的对比探讨语音知觉对阅读的作用，在正常发展的、不同年龄段的儿童群体中同时探讨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意识和阅读发展的关系，即便有少数研究报告(Boets，V and ermosten，Poelmans，Luts，Wouters，& Ghesquière，2011; Chiappe，Chiappe，& Siegel，2001)，也只涉及西方拼音文字体系。汉语语音具有自己的特点，辅音的强送气性和声调是两个最显著的特征。那么，汉语儿童的语音范畴性知觉与阅读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是否是预测儿童早期阅读能力的一个指标？这是本研究所关注的主要问题。

本研究以北京地区的3组儿童为研究对象，系统考察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短时记忆、语音意识的发展情况，并通过相关、回归和结构方程建模的方法，探讨语音知觉、语音短时记忆、语音意识等多个语音能力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对汉语早期阅读发展的作用，以期为今后的早期阅读教学提供理论指导。

北京市某普通幼儿园和普通小学的172名儿童，母语均为普通话；其中五岁组66人(男33人，女33人)、六岁组61人(男31人，女30人)、七岁组45人(男28人，女17人)。三组儿童的平均年龄分别为5.50、6.42、7.50岁。

包括VOT知觉和声调知觉两个子测验，语音连续体使用Klatt合成器制作：VOT连续体包括10个音节，每个音节的长度都是290ms，VOT的长度从0ms到90ms，且以10ms的步长递增，即从0ms的不送气辅音范畴(bá)的端点值逐步线性变化到90ms送气辅音范畴(pá)的端点值。声调连续体包括10个音节，每个音节的长度都是270ms，起始基频频率以6. 2Hz的步长逐渐从204. 8Hz降低到149. 2Hz，，即从一声的/māo/到二声的/máo/。

两个子测验均采用范畴性知觉的经典任务范式——识别任务，每个测试均包括练习和正式测试。练习时呈现两个端点刺激，要求儿童识别所听到的音，主试给予反馈，以确保儿童正确理解实验要求。正式测试时，合成连续体的 10个刺激分别呈现4 次，共组成 40 个项目。要求儿童判断单独呈现的每一个刺激是/bá/还是/pá/(或者是/māo/还是/máo/)，并根据屏幕上呈现的图片进行选择，测试中使用两张图片代表两个备选答案，实验过程中在屏幕上一直呈现，以最大程度地减小记忆负担。同时在实验过程中增加休息时间和休息次数，使儿童保持注意力集中。利用线性回归的方法将每个刺激系列点的平均数生成一个斜率值，以此作为个人语音范畴性知觉能力的指标(席洁，姜薇，张林军，舒华，2009)。

参考儿童韦氏记忆数字广度测试的范式，以每秒1个数字的速度向儿童听觉呈现数字串，要求儿童按照听到的顺序重复。数字串的长度随着数字个数的增加而增加。儿童完全说对，记为 1 分，否则为 0 分。最终计算所有正确项目的百分数。

语音意识测验包括四个相对独立的子测验，分别考察音节、声母、韵母、声调的加工，是测查汉语儿童语音意识能力常用的测试方式(Shu，Peng，& McBride-Chang，2008；李虹，舒华，2009)。

音节删除任务 包括两音节和三音节刺激，要求儿童删除其中的一个音节并报告出剩下的部分。共4个练习和20个实验项目，含8个双字词和12个三字词；其中真、假词分别为8个和12个。每题1分。最后计算正确报告的百分数。

韵母识别 采用适合年幼儿童的迫选任务，呈现儿童熟悉的物体线条画作为材料，每个测试有3个图，语义不相关。儿童首先听到图片名称，同时看到相应的图片；然后需要从2个选项中选出韵母与目标项一样的那个。测验包括2个练习和12个测试项目，前8个项目目标项和2个选项的声调相同、声母不同，后4个项目目标项和选项的声母不同、声调也不同。每题1分，最后计算正确选择的百分数。

声母识别 采用同韵母识别相似的范式。要求儿童从2个选项中选出声母与目标项一样的那个。测验包括2个练习和12个测试项目，目标项和两个给出选项的声调相同、韵母不同。最后计算正确选择的百分数。

声调识别 采用同韵母识别、声母识别相似的范式。要求儿童从2个选项中选出声调与目标项一样的那个。测验包括2个练习和12个测试项目，前8个项目目标项和2个选项的声母不同、韵母相同，后4个项目目标项和给出选项的声母、韵母均不同。最后计算正确选择的百分数。

视觉呈现汉字，每页5个汉字，30页，共150个汉字。要求儿童读出他们认识的汉字，考察儿童的识字量(李虹，舒华，2009)。所有项目从易到难排列，连续5页答错即停止。记录儿童能够正确识读的题数，每题1分。最后计算正确识别的百分比。

表 1列出了各变量的描述统计结果及以语音短时记忆、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意识和阅读的成绩作为因变量，以年龄作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组间方差分析的结果。

进一步进行两两多重比较发现：语音短时记忆只表现出7 岁组儿童显著好于5岁组儿童；VOT知觉各组间差异均不显著，但声调知觉6岁组和7岁组均优于5岁组；音节删除、声母识别随年龄增加有明显发展，7岁组显著优于6岁组，6岁组显著优于5岁组；韵母识别、声调识别7岁组显著优于6岁组和5岁组；汉字识别随年龄增加有明显提高，7岁组显著优于6岁组，6岁组显著优于5岁组。

表 2描述了在控制了年龄之后，5~7岁儿童总体在各个任务上的偏相关。汉字识别与语音意识各项测试都具有较高的相关，而与语音知觉以及短时记忆的相关都不显著。短时记忆与语音知觉以及音节水平的语音意识测验呈正相关。语音知觉与语音意识中音节水平、韵母水平的测验存在一定正相关，达到边缘显著。

散点图更直观地显示了各项成绩之间的关系。在音节删除、韵母识别与汉字识别之间的关系上，一方面，语音意识能力低的儿童汉字识别能力也低，但语音意识能力高的儿童汉字识别能力有高有低；另一方面，汉字识别能力高的儿童，语音意识都高，但汉字识别能力低的儿童语音意识有高有低(图 1a－b)。相似模式也表现在短时记忆与语音知觉的关系上(图 1c)：短时记忆能力高的儿童语音知觉成绩也高，但短时记忆能力低的儿童语音知觉能力有高有低；语音知觉成绩低的儿童短时记忆能力都不好，但是语音知觉能力高的儿童短时记忆能力有高有低。

图 1 各主要任务间的相关散点图 a：音节删除与汉字识别的相关散点图；b：韵母识别与汉字识别的相关散点图；c：短时记忆与声调知觉的相关散点图

图选项

为了考察语音意识、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短时记忆对阅读的作用，以汉字识别为因变量，运用分层回归分析的方法将自变量分步骤进入方程。第一步让年龄和短时记忆进入，结果显示它们能解释54%的汉字识别变异，同时这些变异大部分是由年龄因素解释的，短时记忆的作用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第二步让语音范畴性知觉的两个任务(声调知觉和VOT知觉)进入方程，这两个任务一起解释汉字识别另外0.2%的变异，微乎其微；第三步让语音意识的四个任务(音节删除、韵母识别、声调识别、声母识别)一起进入，这些任务解释了方程额外8.5%的变异，非常显著，这说明语音意识可以独立预测汉字识别，其中语音意识中音节删除、韵母识别具有较好的预测性。分层回归的结果见表 3。

进一步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ling，简称SEM)的研究方法，探索儿童早期汉字识别和语音相关能力的相互关系。在语音知觉、语音意识和儿童早期汉字识别的阅读模型中，我们对两个关系特别感兴趣。一个是语音知觉与语音意识和阅读的关系，另一个关系是短时记忆对于语音知觉的作用。有研究(McBride-Chang，1996；Zhang & McBride-Chang，2010)发现语音知觉不能直接作用于阅读，它对于阅读的作用是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作用实现的。因此，在这样的理论前提下，我们构建了5个模型。模型1假设语音意识、语音知觉、语音短时记忆单独作用于早期汉字识别；模型2假设短时记忆作用于语音知觉，从而影响早期汉字识别；模型3假设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作用于早期汉字识别；模型4假设短时记忆作用于语音知觉，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作用于早期汉字识别；模型5假设短时记忆作用于语音知觉和语音意识，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作用于阅读。模型4和模型5如图 2a和图 2b所示。

图 2 模型的结构和路径系数 a：模型4的结果；b：模型5的结果

图选项

表 4描述了各个模型的评价指数。模型1假设语音知觉、语音意识、短时记忆独立作用于早期的汉字识别，其假设误差最大，MECVI也是所有模型里最高的一个；模型2结果略有改进，但RMSEA值尚在0.10以上，拟合得不够成功；模型3考虑了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对于阅读起作用的路径，结果与模型1相比更好，但是仍未达到可以接受的拟合程度。模型4得到了相对比较好的拟合指标以及可以接受的RMSEA数值。模型5在模型4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短时记忆对于语音意识的影响路径，同样得到了比较理想的拟合指标。从上面的分析中，我们认为模型4和模型5是两个比较好的模型，图 2a和图 2b报告了这两个模型的结构和路径系数。下面，我们进一步对模型4与模型5进行比较。

从相对拟合指数CFI、增值指数来看，两个模型与数据模型都比较吻合，拟合程度比较好；两个模型基于总体差距的指数也都达到可以接受的水平。从交互效度指标来看，模型5的MECVI值更小一些，但是从省俭指数来看，模型4更加简洁。从统计学上分析，上述两个模型都可以接受，都是比较好的拟和模型。把模型4和模型5进行模型比较，模型4 χ² ＝60.830，自由度为19，模型5，χ²＝57.059，自由度为18。模型4比模型5少估计了一个参数，自由度增加了1，卡方值增加了3.77，这个值小于6.63(α＝ 0.01时的 χ²)，那么我们认为模型4的简化是值得的。因此，从统计上我们选择模型4为最优拟合模型。

本研究以学前及学龄一年级、年龄在5~7岁的儿童为研究对象，系统考察了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意识和早期汉字识别的发展及其关系。结果发现，随着年龄增大，儿童的语音意识有了明显提高，说明从学前到入学一年级这段时间是语音意识持续发展的重要阶段，这一结果与已有的研究结果一致(Shu，Peng，McBride-Chang，2008；李虹，舒华，2009)。儿童在发展过程中会逐步建立起不同语音单元的操作能力，这既包括音节这样较大的单元，也包括声母、韵母以及汉语声调这些较小的成分。本研究以VOT和声调范畴性知觉作为为指标考察儿童语音知觉能力的发展，结果发现：VOT的范畴性知觉，各年龄间的差异不显著，而声调范畴性知觉，6岁和7岁年龄组的儿童比5岁儿童发展得更好。这一结果与之前的研究结果一致(席洁，姜薇，舒华，2009)，表明VOT和声调的范畴性知觉具有不同的发展轨迹。学前两个年龄段儿童早期汉字识别虽存在一定差异，但差异很小；而学龄一年级的儿童显著好于学前各年龄段儿童。学龄一年级儿童已经经历了正规的汉字教学，这表明早期阅读主要受教育经验的影响。

本研究还对涉及语音知觉与阅读之间关系的两个核心问题进行了探讨：一是关于语音意识和语音知觉存在何种关系；二是语音知觉与阅读是否具有直接的联系。

我们基于目前研究结果所建立起的早期汉字识别模型可以被称为语音意识中介模型，这个模型主要解释了语音加工各项能力对于早期汉字识别的作用。模型提出了两个可能的结构：第一，短时记忆是影响语音知觉的一个重要因素；第二，语音知觉不能直接作用于早期的汉字识别，而是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作用影响汉字识别的阅读过程。McBride-Chang(1996)认为目前采用的语音知觉任务包括了知觉编码和语音短时记忆两个层面的操作，尽管本研究所选用的实验范式能较大程度降低短时记忆的负荷，但相关分析和散点图显示短时记忆与语音知觉仍存在一种必要但不充分的相关关系，这表明短时记忆能力是影响语音知觉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作用影响阅读在拼音文字系统中得到了广泛证实，比如，Watson 等人考察了 94 名大学生(包括24名阅读障碍)的听觉感知能力、语音加工能力和阅读能力，结构方程模型结果显示，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中介影响阅读成绩(Watson & Miller，1993)；阅读障碍儿童研究也发现大部分语音型阅读障碍儿童表现出较低的语音范畴性知觉能力(Manis，McBride-Chang，Seidenberg，Keating，Doi，Munson，& Petersen，1997；Joanisse，Manis，Keating，& Seidenberg，2000; Ramus et al., 2003; Liu，Shu，& Yang，2009)。我们的研究结果进一步表明语音知觉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作用影响以汉字识别为代表的早期阅读能力在汉语儿童的早期发展中仍然适用。

对于语音知觉和语音意识的关系，我们的研究结果发现语音范畴性知觉能力虽然不能直接影响儿童早期汉字识别能力，但是却直接影响了语音意识的发展。Cheung 等人(2009)在学龄阶段的阅读障碍儿童和正常儿童中，采用声调和VOT 识别曲线的斜率做为语音范畴化知觉能力的指标，通过分层回归的方法分别探讨了语音知觉、语音加工技能(语音意识和快速命名)以及阅读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语音范畴化知觉可以预测语音加工技能。Chiappe等人(2001)的研究通过对7岁阅读障碍儿童和正常儿童在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意识和多种阅读技能任务的比较发现，语音范畴性知觉能力的群体差异同时反应了语音意识的群体差异，说明语音知觉缺陷和阅读障碍个体的语音核心缺陷具有重要的因果关联。这与本研究在5~7岁正常阅读水平的汉语儿童中的发现显然是一致的。

汉语的音节结构相对简单，因此阅读过程中将口语与书面文字结合的过程中涉及的语音加工主要与音节意识有关(Shu，Peng，McBride-Chang，2008)，因此，声母、韵母和声调等音位水平的知觉编码能力只直接作用于语音水平的操作，然后再影响到阅读。很多关于汉语阅读的研究，都发现了语素的重要作用(Shu，McBride-Chang，Wu，& Liu，2006； 李虹，饶夏溦，董琼，朱瑾，伍新春，2011)，而在汉语中，语素与音节基本是一一对应的。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需要同时将语音各要素以及语素、正字法等多个因素考虑在内，考察不同变量对于早期阅读的贡献。同时，使用更加敏感的生理心理指标考察语音知觉能力的相对作用，从而为探讨阅读能力的影响因素及其脑机制提供更丰富的信息。

(1)5~7岁儿童的语音范畴性知觉、语音意识能力随年龄的增加而显著提高。

(2)语音范畴性知觉的敏感性与语音意识水平高低相关，尤其与韵母水平和音节水平的相关很高。

(3)除了年龄因素外，语音意识是解释儿童汉字识别的重要变量。

(4)在语音与早期汉字识别能力的发展模型中，语音知觉不直接影响汉字识别，语音知觉对早期汉字识别能力的影响是通过语音意识的中介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