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史记》的教学与研究在文、史学界非常盛行,中文系多会开设《史记》的课程,历史系或开设《史记》,或者秦汉史的课程也会涉猎《史记》的内容。所以,台湾文、史科系的学生多有阅读《史记》专书的经验。早期,台湾大学的大学国文,上下学期分别是《史记》与《孟子》,学生普遍阅读《史记》,台大的教师投入《史记》的教学、研究者涵盖中文系与历史系,阵容坚强而壮大,阮芝生、李伟泰、吕世浩都是其中翘楚;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的《史记》研究,有赖明德、林礽干等师长持续耕耘;此外,台湾“清华大学”的林聪舜教授、成功大学的张高评教授、东海大学吴福助教授、高雄师大周虎林教授也长期投入《史记》教研工作,深化研究,培育人才。近年来,拜网络之赐,课程的改革与尝试推陈出新,台大MOOC课程中,由历史系吕世浩教授开设的“史记”,每期的选修人数都超过万人,选修的学生除台湾之外,还有美国等地,令人叹为观止,也证明了台湾《史记》教研的深厚实力。更有甚者,台湾的中学教科书,也选录《史记》的篇章,国中国文有《张释之执法》,高中则有《鸿门宴》,《史记》是台湾学生的共同记忆。①因此,《史记》在台湾的传播相当普遍,《史记》的学术研究在台湾也相当盛行。②
①关于台湾中国国文课本收录《史记》篇章的研究,请参见拙著《台湾中学国语文教材选用〈史记〉之研析》,收录在台湾师范学国文系主编《国语文教学理论与实务的多元探讨》,台北的五南图书出版公司2012年版,第147-163页。
②笔者初步搜集台湾关于《史记》的研究成果,专书163本、学位论文134篇、期刊论文(含专书论文、会议论文集)1180篇。若以60年计算,平均每10年都有超过25本专书、199篇期刊论文、20篇学位论文发表,研究成果也相当丰硕。
近来,中国学界的《史记》研究人才辈出,陕西省的司马迁研究会、北京的中国史记研究会是两个颇具规模的史记研究协会,除了定期举办学术研讨会之外,并完成《史记研究集成》、修订点校本《史记》等重要的学术工作。世纪之交,许多学者对于《史记》研究做了不同面向的总结,例如张大可在《史记教程》第一章《导论》中提到,《史记》研究的总成果,据他统计,从1980—1998年不到20年的时间里,大陆地区发表了1835篇论文(总字数1100万字,每位作者1.6篇),131部专书(总字数5000万字,每位作者1.3部),成果丰硕。①这几年还出版了《史记研究年鉴》,定期总结《史记》的研究成果,整体而言,大陆近年来《史记》研究的人才辈出,活力充沛。
①张大可、安平秋主导的《史记研究集成》,2005年由北京华文出版社出版,一套14卷,包括《史记》的内容、流传、研究等面向,内容将近500万字,是一部企图宏大,具开创性的学术丛书。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的点校本《史记》,流传甚广。南京师范大学赵生群率领一群学者,以新发现的版本、出土资料重新勘校,2014年,北京的中华书局出版点校本《史记》的修订本。其他如张新科、俞桦章合著的《史记研究史略》,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张新科、俞樟华等著的《史记研究史及史记研究家》(《史记研究集成》第十三卷);俞樟华、邓瑞全主编的《史记论著提要与论文索引》(《史记研究集成》第十四卷)。
除了大陆,日本、韩国、美国、欧洲对于《史记》研究也有相当多的成果。日本池田英雄《从著作看日本先哲的〈史记〉研究——古今传承1300年间的变迁》②[1]377-403《史记学50年——日、中「史记」研究の动向(1945—1995年)》、韩国诸海星《六十年来韩国〈史记〉研究综述——1984—2007》③[2]117-142、捷克罗然(Olga Lomova)《二十一世纪初翻译史记的回顾与启发:兼介绍史记翻译成捷克文的研究项目》[2]351-357,都是非常具代表性的总结。罗然教授是布拉格查理士大学教授,他的文章着重在《史记》的翻译,尤其是欧陆的翻译,他指出,欧陆的学者翻译《史记》有两个主要的方向:历史史料与文学作品。前者着重客观的考订,后者着重叙事结构。俄罗斯Rudolf V.Vitakin博士率领的团队已经翻译了《史记》第1~100卷,并全数出版,此外,文章中也介绍了他自己正在着手的《史记》捷克文的翻译工作。④诸海星教授任职韩国启明大学中文系,他的文章总结韩国的《史记》研究,诸海星教授推断,《史记》传入韩国应该不会晚于中国的东晋时期,即韩国的高句丽朝。《史记》全本130卷的韩文翻译,也由成均馆大学丁范镇教授率领的团队,在20世纪末完成并出版。韩国《史记》研究则由留学台湾的李寅浩、朴宰雨等人为首,逐渐深化,在文学、语言方面有杰出的成果,此外,诸教授也指出韩国《史记》的未来方向,包括《史记》全书的详注、《史记》接受史、中韩比较研究等。池田英雄是日本《史记》研究名家,他的《史记学50年》总结中、日的《史记》研究,分别从《史记》的成立、版本、人物传记、普及、司马迁的生卒年、思想等面向归结相关的研究成果,以及遗留的问题,还专章介绍了《史记》研究的50年轨迹、《史记》研究的最新动向,非常全面地总结了中、日50年(1945—1995)的研究成果,令人叹赏。
②此外,池田英雄:《史记学50年——日、中「史记」研究の动向(1945-1995年)》,东京明德出版社,1995年版。
③诸海星另有一文《〈史记〉在韩国的流传与影响——以翻译介绍与研究现状为中心》,《汉学研究通讯》2004年第11期,第11-20页。两篇文章相互参看,对于韩国的《史记》研究历史与现况就能初步了解。
④2011年12月2-4日,罗然教授主办的“《史记》及其超越:第三届《史记》国际研讨会”在布拉格查理士大学举行,是近年来最重要的《史记》国际研讨会,参见吕世浩《〈史记〉及其超越:第三届《史记》国际研讨会纪要》,《台大历史学系学术通讯》2012年第13期第19-25页。
台湾学界对于《史记》研究的成果也有多次的总结。1971年,学界编撰《六十年来之国学》书系,其中,《史记》专章由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刘本栋教授负责撰写,在其《六十年来的〈史记〉》一文中,刘教授针对1921—1972年间,选择12本代表性的专著,作了简略的介绍⑤,以鸟瞰的方式总结1921—1972年的研究成果。
⑤收录在程发轫主编的《六十年来之国学》,台北正中书局,1977年版。12本书包括:《史记新校注》《史记今注》《史记斠证》《史记今释》《史记天官书今注》《史记儒林列传疏证》《史记地名考》《史记旧注平义》《史记会注考证驳议》《史记探源》《太史公书义法》《史记考索》。
1993年,赵秀金等人以集体合作的方式,回顾了台湾30年(1963—1993 ) 的《史记》研究成果⑥,他们搜集了19本专书、48篇期刊论文,指出《史记》研究在三个面向有显著的成绩:《史记》的考证注疏、《史记》内容及体制义例研究、司马迁思想研究。
⑥参见赵秀金等《近三十年来台湾地区有关司马迁史学之研究》,《史苑》第54期,1993年第1-13页。
此外,王民信的《史记研究之数据与论文索引》[3],也搜集了有关《史记》版本、解题,以及相关研究的数据与论文,包括古今以及香港、大陆的资料都尽量搜集,对于初入门的研究者颇有帮助。
以上三者都试图在自己的时间点上,整理《史记》的研究成果,然而,限于时间、材料,刘本栋、赵秀金都是以鸟瞰的方式,约略的观察;王信民的搜集比较完整,古今中外都包括的范围又太大了。除了针对研究成果的整理,也有台湾学者选录《史记》研究的代表性论文,辑为一书,提供研究者必读篇目,嘉惠学子。①这样的选辑有学术上的价值,可惜自张高评编选《史记研究粹编》之后,就无后继者了。再者,这样的选编仍有挂一漏万的遗憾,无法看出台湾《史记》研究的完整面貌。②
①据笔者所见,在台湾地区这类的书有:大陆杂志社编的《史记考证研究论集》,台北的大陆杂志社,1970年版。森海出版社编的《史记研究论文集》,台北的森海出版社,1973年版。潘重规《史记论文集》,台北的木铎出版社,1976年版。陈新雄、于大成主编,《史记论文集》,国学论文荟编第一辑第二册,台北的西南书局,1978年版。黄沛荣《史记论文选集》,台北的长安出版社,1982年版。张高评编选《史记研究粹编》,高雄市的复文书局,1992年版。
②李伟泰《近十余年来之〈史记〉研究(2001—2012)》,针对十年来台湾的《史记》研究成果,详细介绍,经请教李教授,这是《先秦两汉学术——研究生讲习会》的讲稿,没有正式发表。
综上所述,世纪之交,学界对于百年的学术反省全面展开,《史记》的研究亦难置身事外。祖国大陆在这方面最积极,也成果丰硕。日本、韩国、欧洲都有相关的成果。台湾的《史记》教学、研究都非常兴盛,却没有对《史记》的研究作全面的整理。因此,笔者遂不揣浅陋,希望能整理1949年至今台湾《史记》研究的成果。一方面掌握已有的成绩,一方面也试着指出未来的方向,这两点对于台湾《史记》研究来说,都至为重要。
本文希望总结1949年至今台湾《史记》的研究成果,有几点问题必须先厘清:首先,研究断限的问题,本计划以1949年为起点,为了彰显台湾《史记》的研究,尤其是与祖国大陆区别的成果及特色,1949年以后最为显著;其次,下限则是笔者所能搜寻的完整数据,因此设定至2013年,超过60年的时间。
一、专书如前所述,本研究希望总结1949年迄今台湾《史记》的研究成果,笔者初步以专书、期刊论文、学位论文等三方面搜集相关研究成果,这是学界撰写论文时参考书目的架构,也是搜集资料比较完整的架构。初步建立论述目录之后,笔者以10年为限,作数量的统计,概观出版数量的消长;并以文学、思想、史学、语言(含考据)四类,将论述资料分类。
资料的搜集工作是本论文的关键,笔者先利用图书馆等相关的网站,搜寻相关的数据,建立目录,并请益前辈学者提供意见,修正补充。接着,把视野扩及专书论文及会议论文,这部分就比较棘手,以会议论文集为例,包括辅仁大学中文系主办的《史记》国际学术研讨会、政治大学中文系主办的汉代思想与文学学术研讨会、佛光大学文学院主办的《史记》与国际汉国际学术研讨会等,搜集的资料以正式出版会后论文集为主。此外,经李伟泰、林聪舜两位教授提醒,又补充了台湾学者在大陆研讨会、期刊发表的论文。不过,资料的搜集终究不能毫无遗漏,笔者会不断地修正、补充,也会持续向学界前辈请益,希望能尽量避免缺漏,建立完整的数据文件。
资料初步搜集建立之后,笔者将阅读相关资料并摘要其内容,这部分的工作量相当大,笔者会先筛选重要的论著,阅读并摘要,希望能先着手最新、最具代表性的论著,所谓最新,比较没有争议;具代表性就比较有争议,不过,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工作愈多人做越好,争议只是个人选择的学术视角,较无关乎整体计划成败的关键。
最后,笔者希望在这样的总结基础上,指出台湾《史记》研究的方向,这个部分还要参酌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史记》研究成果与最新研究方向,祖国大陆张大可、张新科以及韩国诸海星都有很精要的论述,可以作为重要的参考。池田英雄《史记学50年》的架构,则是笔者可以多年努力的理想。笔者初步建立数据,会再进一步交叉比对、搜罗补正,并请教台湾《史记》研究的前辈学者,包括赖明德教授、蔡信发教授、李伟泰教授、林聪舜教授、吴褔助教授、张高评教授、李纪祥教授等人,请他们提供宝贵意见,汇整成为可信有征的资料,在这个基础上,开展相关研究成果的整理、归纳与分析。
以下先就专书的资料说明如下:
1949年之后,台湾《史记》的专书包括古籍的出版与学者的专著两部分。在古籍的出版这部分,除非是重要版本或校注本,本论文对于重复出版的古籍版本就不予搜录,因此,本论文将以学者专著为主。笔者初步搜集到的专书超过160本,主要的内容包括学术研究与选集新译。目前,笔者初步建立从1949—2013的《史记》相关专书的档案,其中,学术著作,包括编纂的论文集,约占三分之一,其余超过三分之二都是通俗倾向的著作,包括白话改写、今注今译、节选本等。就10年的出版数量而言,2001—2010年出版超过40本专书最多,最少是1969年以前的10本。
在学术著作方面,内容多元而精彩:
专题论文部分,例如刘伟民的《司马迁研究》[4]、赖明德的《司马迁的学术思想》[5]、周虎林的《司马迁与其史学》[6],针对司马迁的生平、思想、史学,作宏观的考察;古国顺的《史记述尚书研究》[7]则是阐发《史记》在经学史,尤其是尚书学史的意义。吴福助的《史汉关系》[8]则是专注于《史记》《汉书》的比较,吴福助另有《史记解题》[9],针对《史记》130篇的主题内涵、写作技巧与研阅方法,都有提纲挈领的提点,有助于初学者。汪惠敏的《史记政治人物述评》[10],特别聚焦在《史记》政治人物,是台湾研究《史记》类型人物的第一本专书。蔡信发的《话说史记:历史兴衰胜负的症结》[11],蔡信发教授在《史记》研究上深有所得,《话说史记》是蔡教授多年研究的成果。他在《史记》体例的见解、篇章的细腻分析,都是笔者阅读、研究《史记》的重要参考。郑圆玲的《史记黄老思想研究》[12],特别对《史记》的黄老思想深入阐发,《太史公自序》的《论六家要旨》是汉代黄老思想的重要文献,然而,司马迁的思想有其复杂性,除了承继父亲的黄老之外,也尊崇孔子,对于法家也有同情的理解、公允的评论。因此,司马迁创作的《史记》,其思想内涵也非常丰富,郑圆铃选题相当有眼光,也获得相当成果。林聪舜的《史记的人物世界》[13]《史记的世界:人性与理念的竞逐》[14]是两本深入有得的《史记》专著,林聪舜教授任教于清华大学,长期投入汉代学术研究,能发人所未发,例如,以世界观诠释韩信败亡即是一例,发人深省。李纪祥的《史记五论》[15],李教授任教佛光大学历史系,长期投入中国史学研究,这本专书是他对《史记》的部分研究成果,内容涵盖史学、文学。此外,李教授也举办了两届“世界汉学中的《史记》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试图将《史记》的研究推向国际,并与国际汉学对话。由其主编的《史记学与世界汉学论集》[16]是部分成果的结集。吕世浩的《从五体篇末看史记的特质:以〈平准〉、〈三王〉、〈今上〉三篇为主》[17]《从史记到汉书:转折过程与历史意义》[18],吕世浩教授任职台大历史系,他的这两本专书都是从史学编纂的角度开掘《史记》的内涵,前者以《史记》五体的末篇,尤其是本纪、世家、书为考察重点,后者则关注《史记》到《汉书》的转折与变化。
考订的成果也是成果丰硕,例如,施之勉的《史记会注考证订补》[19],针对日本人泷川龟太郎《史记会注考证》的资料,细致地考订与增补。泷川龟太郎《史记会注考证》的成就大,影响深,然而,讹谬也不少,施之勉教授的工作非常有价值,鲁实先教授《史记会注考证驳议》[20]也是相似的著作。王叔岷的《史记斠证》[21]则是《史记》校雠工作的重要总结。
论文集的出版也是专书中的亮点,包括研讨会论文集,例如辅大中文系主编的《纪实与浪漫:史记国际研讨会论文集》[22],李纪祥主编的《史记学与世界汉学论集》[23]。还有《史记》的论文集,例如潘重规等的《史记论文集》[24],陈新雄、于大成主编的《史记论文集》[25],黄沛荣主编的《史记论文选集》[26],张高评的《史记研究粹编》[27]。论文集的出版对于推动《史记》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在古籍选注、语译、改写等普及《史记》的著作方面,也有可观的成绩。古籍选注部分,马持盈的《史记今注》[28]是台湾第一部《史记》全本今注今译的专书,至于《白话史记》的《史记》语译工作,也有兰台书局(1969)、河洛出版社(1979)等积极投入,或者冯作民独立完成(1978)。不过,最具影响力的仍是由台大、台湾师大等校教授合力完成的《白话史记》[29](台北联经出版社,1985)。至于大学《史记》课程的授课教材,早期都是采用泷川龟太郎的《史记会注考证》,近来,因授课时数缩限等因素,《史记》选本逐渐被列为教材,例如台大李伟泰教授等人编选的《史记选读》[30]。《史记》改写的部分,李永炽的《历史的长城:史记》[31]最具代表性。李永炽教授任职于台大历史系,他以深入浅出的文笔改写《史记》故事,生动有趣,引人入胜。
此外,黄启芳、洪国梁的《史记地图汇编》[32]是第一本比较完整的《史记》地图专著,研阅《史记》必须配合地图,然而,不论掌握古今地名的变动,战争描写与兵法运用等,都需要明晰的地图数据,黄启芳、洪国梁两位教授的《史记地图汇编》补足了这方面的不足。不过,受限于绘制技术与出版经费,该书以手绘的方式出版,不够精确明晰,授课时的运用也比较受限。
大陆学者《史记》研究著作在台湾出版,则是另一个值得观察的焦点。从杨燕起等的《历代名家评史记》[33]开始,陆续有何世华《史记美学论》[34]、韩兆琦《史记选注汇评》[35]《史记博议》[35]、陈桐生《儒家经传文化与史记》[36]等著作在台出版,这标志了两岸《史记》研究的实质交流。
二、学位论文笔者初步搜集台湾从1949—2013年《史记》研究的学位论文,总共134篇。其中博士论文15篇,约占11%,硕士论文119篇,约占89%。学位论文的系所的部分,中文系(包括国文系、语教系)118篇,占88%。其他的系所16篇,占12%,包括历史系有9篇,教育系2篇,东亚系1篇,东方人文思想所1篇,地理系1篇,宗教系1篇,应用外语系1篇。如果就研究主题而言,据笔者初步归纳,文学61篇约占46%,思想39篇约占29%,史学21篇约占15%,语言13篇约占10%。
如果从1950年开始,以10年为期的数量统计,每10年平均约有27篇。然而,第一篇出现在1965年,谭固贤的硕士论文《史记尚书说》(台大中文研究所),因此,1950—1959年没有学位论文。统计从1960年开始,细究其论文数量的分布,都是硕士论文;1961—1970年有5篇,都是硕士论文。1971—1980年有5篇,有2篇博士论文、3篇硕士论文,较诸前10年,数量并没有增加,不过,出现了两篇博士论文,包括台湾第一篇《史记》博士论文阮芝生的《司马迁的史学方法与历史思想》(台大历史研究所博士论文,1973年),阮芝生先生后来留在台大历史系任教,成为台湾研究《史记》的代表性学者之一。另外一篇博士论文,许璧《史记称代词语虚词研究》(台湾师大国文研究所博士论文,1975年),这是第一篇中文系博士论文。硕士论文中,朴宰雨《史记的写作技巧研究》(台大中文所硕士论文,1980年),朴宰雨是韩国学生,硕士之后,继续在台湾大学取得博士学位,返回韩国之后,成为韩国研究《史记》的代表性学者之一。
1981—1990年有11篇,包括3篇博士论文,8篇硕士论文。博士论文包括张添丁《司马迁春秋学》、金苑《史记列传义法研究》以及朴宰雨《史记汉书传记文比较研究》,内涵包括了经学、文学。硕士论文部分,出现了第一篇地理学的论文——林哲君《司马迁的地理思想与观念》,这也是台湾唯一一篇研究司马迁地理思想的学位论文。此外,李寅浩、金圣日都是韩国的学生,两人分别在中国台湾、韩国完成博士论文,也成为韩国研究《史记》的重要学者。
1991—2000年有15篇,包括4篇博士论文,11篇硕士论文。博士论文包括李寅浩《史记文学价值与文章新探》、简松兴《西汉天人思想——以〈淮南子〉〈春秋繁露〉〈史记〉为中心》、魏聪祺《太史公“成一家之言”研究》、高祯霙《史汉论赞之研究》,分别出自台湾师大、辅仁大学、东吴大学、中国文化大学四个大学的博士论文,标志着《史记》研究的开枝散叶,研究人才的培育更加深广。
2001—2010年有71篇,包括6篇博士论文,65篇硕士论文。博士论文包括5篇中文系、1篇历史系,研究主题涵括传记文学、语言、叙事学、《史记评林》、生死观以及《史记》到《汉书》的转折等,非常多元。硕士论文部分,有2篇教育系、1篇宗教系的硕士论文,《史记》受到不同科系的研究生的关注。2011-2013年有27篇,全部都是硕士论文。在研究的主题部分,文学61篇,占45%;思想39篇,占29%;史学21篇,占16%;语言(考证、翻译)13篇,占10%。以文学研究占多数,思想研究仅次其后,史学、语言(含考证)又其次。
整体而言,台湾近60年来的《史记》学位论文,有几点值得注意:
首先,在15篇博士论文中,韩国学生占了3位,他们是朴宰雨、李寅浩、金利湜,比例相当高,这三位韩国学生的硕、博士论文都在台湾完成,学成返回韩国,都在大学任教,对于韩国《史记》研究的建立与推动,有重要的贡献,这是中、韩学术交流重要的一页。
再者,在台湾的学位论文中,《史记》的研究以中文系为主,也有历史系、教育系、地理系、宗教系,展现多元的学术专业视野,不过,中文系占了将近九成,其他系所,尤其是历史系的比例偏低。在研究主题方面,如果以文学、思想、史学、语言四大领域统计,文学最高,将近一半;其次是思想,将近三成;史学、语言各有一成五及一成。文学占最高比例本在预期之中,思想研究在台湾《史记》学位论文将近三成的比例,完全超过笔者的预期。
三、期刊论文笔者初步建立搜集台湾从1949—2013年有关《史记》的单篇论文,总共1180篇。除了期刊论文,笔者也搜集专书论文、正式出版的会议论文集,包括政治大学中文系主办的汉代文学与学术思想研讨会、辅大中文系举办的史记国际研讨会、佛光大学文学院主办的世界汉学中的史记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等。此外,近年来海峡两岸学术交流频繁,台湾学者在大陆期刊发表论文,或者会议论文集也收录台湾学者的论文,这部分也尽量搜集。整体而言,如果从1950年开始,以10年为期的数量统计,每10年平均约有199篇左右。1951—1960年,计6篇;1961—1970年,计82篇;1971—1980年,计238篇;1981—1990年最多,有329篇;1991—2000年,则有185篇;2001—2010年,共266篇;2011—2013年,计79篇。1951—1960年的单篇论文数量最少,后来逐年增加,到了1991—2000年达到高峰,2000年之后,论文数量虽有减少,仍高于1971—1980年10年的论文数量,因此,我们可以从《史记》单篇论文发表的数量消长,初步推论:近60年的台湾《史记》研究,从1960年第一篇论文发表之后,逐步成长。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达到高峰,并持续不断,直到现代,每10年都有将近200篇的论文发表。因此,台湾的《史记》研究仍维持相当的研究能量。
此外,随着国际学术交流风气的开展,台湾学者在国外,尤其是在祖国大陆期刊发表论文也逐渐增加,就《史记》而言,大陆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的《司马迁与论集》、中国史记研究会的《史记论丛》,还有中国秦汉史研究会的《秦汉研究》,都可以看到台湾学者的文章。
四、结语国际化是目前学术的重要走向,如果从国际汉学的角度,台湾的《史记》研究应该放在什么位置?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先说明1949年之后,超过60年,台湾在《史记》的研究上,交出了什么样的成绩单。然后,在把这样的成果,置放在国际汉学,尤其是《史记》研究的场域,在相互参照、比较之中,发现台湾《史记》研究的精彩殊胜之处,也对照出台湾《史记》研究待努力的地方。本文着重台湾《史记》研究成果的资料建构,主要包括专书、学位论文与期刊论文三部分,笔者虽已经初步整理相关资料,仍待进一步搜补、校对;就目前所搜集的资料,以10年为断限,作初步的分析,分析包括两部分:数量的消长,以及内容的分类。数量的消长可以观察研究成果的变化起伏,内容的分析,初步是以文学、思想、史学、语言(含考据)四大类,归纳研究的内容。
台湾的《史记》研究成果,以期刊与学位论文为主,学位论文以中文系为主,其内容多寡依序是文学、思想、史学、语言。据笔者针对134篇学位论文的分析,发现关于《史记》文学议题的研究最多,思想议题的研究也出乎意料,占得较高比例,反而史学比较少,这样的信息对比相当有意思,也指出台湾学界或许可以多开发史学视野的《史记》研究。此外,台湾的《史记》研究与大陆有密切的来往,不论在期刊发表、专书出版等方面,都有具体可喜的成果;与韩国也建立了相当深厚的连结,然而,与其他国家或地区的交流就比较少,这方面也是可以再努力的地方。
这几年笔者参与《史记》相关的国际研讨会,有一个比较深的体会,台湾个别学者的研究成绩斐然,在研讨会上,台湾学者的研究论文多受瞩目,这是非常可喜的。本论文对于台湾《史记》研究的统计可以看出,台湾《史记》研究仍然维持一定的研究能量。不过,这里仍有一些潜藏的危机,台湾《史记》研究近10年来的学位论文中,博士论文有减少的趋势,这表示在吕世浩、李秋兰等这一批年轻学者之后,是否有足够的人才接棒,这是值得进一步观察的现象。
网络时代,大数据来临,台湾《史记》研究的机会在哪里?吕世浩在MOOC、COURSERA的史记课程大受欢迎,肯定了台湾《史记》的重要发声位置,这方面应该有更多的跟随者。台湾《史记》研究者如何在吕世浩的实践经验中获取滋养,强化自身的教学与研究,是实时而重要的课题。此外,台湾《史记》研究如何结合时代的新兴议题,开展可能的新领域,例如《史记》与司马迁的生死观、《史记》的叙事研究、《史记》与数字人文的结合等。当然,这些新尝试都不能遗忘台湾学界对于学术自由的尊重,以及在文献上的扎实功夫。
[1] | [日]池田英雄.从著作看日本先哲的《史记》研究——古今传承1300年间的变迁[M]//张新科.史记学概论.张新科,朱晓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
[2] | 李纪祥. 史记学与世界汉学[M]. 台北: 唐山出版社, 2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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