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感(sense of place)指的是人对于地方的感知、认知与情绪等,源于现象学家Bachelard(1964)和Eliade(1959)的思考[1]。在存在主义哲学家Heidegger的论著《筑居思》中,地方感作为一种“存在于世(being-in-the-world)”[2]的状态而闻名;之后的经典概念包括人本主义地理学家段义孚的恋地情节(topophilia)[3]等。而新世纪以来,地方感的研究领域也不断拓展到社会学、环境心理学、建筑学等多个学科[4]。主要有以下理论解读:现象学流派(phenomenological approach)将地方感理解为人的生命体验[1];诠释学流派(hermeneutic approach)认为“地方感根植于心灵,并通过特定的文本表达” [5];互动论路径(relativist dialogical approach)的解读“人与地方的互动中,通过空间行为和实践塑造地方感”[6];批判理论(政治/文化地理学)通过话语分析(discursive approach)认为“地方感是一种社会实践并被权力话语所控制”[7];心理学的实证主义流派(positivist psychological approach)认为“地方感是人对于各种环境要素刺激的心理反应集合”[8];心理学的结构主义流派(structuralist psychological approach)认为“地方感是一个包含着多维度、多尺度的概念群的结构” [9];建构主义(constructionist approach)认为“地方感是被各种微观机制的中层理论(middle-range theory)建构出来的概念,甚至包括承载理论(affordance theory)也可以用来解释地方感”[10]。
国内地方感研究起步较晚,但是进展迅速,集中于旅游地理[11-13]、社会文化地理[14-17]、游憩休闲等视域[18, 19]。综述研究方面主要围绕着地方感的相关概念及研究框架[20, 21]、地方感的尺度/维度划分及研究方法[14]等,实证研究方面主要围绕旅游研究及其相关领域,如旅游者的地方感特征及影响关系[22]、地方感与可持续发展及环境保护的关系[23]、旅游地居民地方感与旅游支持态度[24]等。近年来也开始关注城乡背景下移民的地方感[21, 25-27],积累了丰富的研究成果。
通过比较国内外不同流派的地方感研究,可以识别出三个方面的“逻辑紧张”(logic tension):一是在地方维度中流动性与在地性之间的矛盾;二是在过程维度中历时性与即时性之间的矛盾;三是在人的维度中个体经验与群体意识之间的矛盾。如何处理这三大矛盾,将不同流派之间固有的“逻辑紧张”良性化,实现逻辑自洽呢?已有的研究路径(包括“欧美的理论路径”)普遍固守矛盾冲突的一端,未能包容性的解释矛盾的另一端。当然,国内研究已经给出了一些线索,包括:地方感的不同尺度和不同维度、日常生活对于地方感的作用、地方感与社区空间的相互影响等等。然而,依据这些线索开展的实证研究根据案例背景的不同,或者在实践中受到各种外部因素的扰动,结论往往存在分歧。这充分体现了地方感的复杂性。面对这一理论难题,本文期待接力已有研究的思考,探讨“地方感研究的创新路径——心象运动方法”,对地方感的机制、方法等进行探索。
2 国内外研究现状及发展动态与已有研究的理论对话将围绕地方感的三个维度展开:地方维度(place),过程维度(process),人的维度(people)。这也是对于被欧美学者广泛讨论并认可的Scannell和Gifford[28]提出的三维度框架的直接回应。
2.1 地方感的地方维度:流动与在地的辩证地方感的流动性(mobility)与在地性(locality)的思辨背后是流变(becoming)与存在(being)两大哲学传统的对话。其中,地方感的在地性(locality)和地方原真性(place authenticity)体现了“存在(being),这种相对静止的形而上学(the metaphysics of sedentarism)”[29]。人文地理学家Relph表达了对“失去真实或独特地方性”(placelessness)的担忧,把这些现象归因于诸如高居住流动性、日益短暂和肤浅的旅游形式以及高速交通的发展。在美国和欧洲的人本主义地理学流派,流动性通常被认为是对地方根深蒂固的、道德的和真实的特征的威胁[30]。虽然这样的批评可能是由于学科视角的不同,但往往是出于对高居住流动性可能带来的负面后果的担忧。
然而,地方感的流动性(mobility)和相关概念“全域地方感”(global sense of place)[31]体现了“流变(becoming)这种绝对运动的形而上学(the metaphysics of athleticism)”[29]。这种解读认为:①地方的概念是发展的,不是静止的;②地方不必要有封闭的分隔边界,地方是与外界相关联的,甚至是被外界所定义的;③地方没有单一、独特的认同,地方是充满多元认同内在冲突的历史产物;④地方的特殊性产生于它与历史的互动过程中[32, 33]。
作为对两者矛盾的回应,建构主义路径通过拓扑关系提出了一个新的框架“流动与固定”(fixity and flow)[10],该框架围绕着一个从固定到流动的概念谱系,对涉及移动过程的地方感进行了重新理论化[29]。该框架定义并组织了在地性和流动性之间相互关系的不同模式:即地方感的在地性是一种有拓扑中心的体验;而地方感的流动性是一种拓扑学上没有中心的体验。在固定和流动的两个极端之间,还存在一系列的关系模式,并能够相互转化,包括:中断、矛盾、互补和补偿、整体整合、多中心整合、虚拟和想象的旅行。诚然,拓扑关系的建构能够从概念上描述和整合固定和流动的基本逻辑,这有助于理解,在动静之间、相互作用的背景下,地方感是如何形成、变化和发展的。但是,仅仅是抽象的拓扑关系难以描述实际的地理环境,难以描述地方感的实际体验。相反,从某种意义上看,国内学者以中国快速城市化的地方变迁为背景的实证研究倒是能够摆脱理论窠臼,直面具体问题,及时反映“流动性”对于地方感的影响[34-37]。
2.2 地方感的过程维度:快与慢的时间效应地方感的历时性与即时性的思辨背后是诠释学路径(hermeneutic approach)与环境心理学路径(environmental psychology)的对话。其中,诠释学认为,人地之间长期的互动和生活体验才能产生地方感[1],这一理论传统侧重于地方感的“根植性”[29];人们赋予该地方的人文意义是搭建人地情感的桥梁这种意义蕴涵了地方依恋、认同、依赖等维度,都需要时间淬炼而成[38]。
然而,这种慢节奏与当前物质环境或社会现实的快速转变不相匹配,存在明显的滞后效应[29]。并且,无论是城市还是街道空间中,人的行为、体验或者认知都不具有完整的连贯性,总是会被即时出现的事件所打断。因此,环境心理学的行为学派和认知学派认为地方感本质上是人对于环境即时的刺激—反应模式(stimulus-response strate gy)[39]。尤其是认知学派在刺激—反应模式中加入了认知信息处理,可以包含三个层次的信息处理过程:计算(computation)、算法再现(algorithmic-representation)与实现(implementation)。计算过程讨论计算的目标是什么,需要考虑是什么驱动着不同的态度或信念;算法再现描述了系统如何表示问题,以及使用什么过程来操作输入和输出。大多数关于地方感的定量研究都集中在这一级别的计算上;实现阶段回答了如何在人脑中物理地实现表示和算法的问题[40]。例如,当一个人对某地产生情感依恋时,大脑会发生什么?到目前为止,环境心理学前沿的研究就是使用神经科学的方法来评估地方感[41],例如,环境心理学的认知计算被引入地图学、测绘学关于认知地图的研究[42]。
总的来说,如何解读地方感的时间效应,处理好“快与慢”的辨证关系,依然需要理论突破。相对于现象学/诠释学派,尽管环境心理学关注到了即时刺激对于地方感的作用,但是主要的盲点在于:①环境心理学和电子地图空间认知注重地方认知和信息计算,很少考虑感觉、情绪的意义;②环境心理学假定地方感和环境刺激是线性的,未能在思想、文化和环境之间建构动态关系。然而,除了景观表征外,地方也是城市系统中一种社会活动和人的社会性展示场所,具有一种动感。因此,重新思考地方感作为“快”和“慢”的辩证统一,也许可以填补这些理论盲点。
2.3 地方感的人的维度:个体经验与群体意识地方感的个体经验(individual experience)与群体意识(collective sensory)的思辨背后是现象学路径与社会心理学路径的对话。其中,现象学体现了Proshansky主张“现象的完整”(integrity of the phenomenon)的价值取向,反对社会心理学家采用的分指标问卷测量法,认为分指标忽视了地方感的完整性,无法深入理解概念[43]。地方感的研究内容应是更加深入的,地方依恋关注人们在环境中一生的连续性,在意环境本身对人格塑造的影响。而要达到这些目的,质性研究中的文本或者话语表达是必要也是较好的方法[44]。
然而,社会心理学认为个人经验或现象的完整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探讨集体感知、意识以建立一般性的原则与结构[45]。这意味着经验是一种结构性理论的负载活动:体验者能看到什么并不取决于视网膜映像,而是体验者已有的观念,即先验的社会知识决定了他对某一事物的观察[39]。对比两者可以看出,社会心理学更加善于解决“结构”类问题,研究问题可以呈现地方感的阶段性和不同层面;而现象学对了解地方感的意义类问题更为擅长,例如,了解人地互动中的意义形成过程。
显然,这种个体经验(individual experience)与群体意识(collective sensory)的认识论对立直接了影响地方感的方法论。个体经验的文本表达与现象学相关联,而环境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则多采用地方感指数等实证主义方法。质性研究更倾向于现象学的研究取向,而量化研究更倾向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取向[38]。这两种研究取向与其说是对立的两种研究方向,倒不如说是两种不同的逻辑方式,社会心理学通过对地方感机制与其中规则的探寻,更多反映出地方感中“认知”的部分,而“现象的完整”则是偏向情感与意识过程,通过探索,充实地方感的概念内涵[46]。而个体体验与群体意识之间的关键区别也体现在“认知”和“情感”方面,如果侧重地方感的认知部分,则共性强于个性,如果侧重情感部分,则个性强于共性[47]。
当然,有第三类学者,主要是建构主义(construction istapproach)流派在探索新的研究路径以协调共性与个性,并整合量化、质性研究。地方感被理解为各种微观机制的中层理论(middle-range theory)建构出来的概念[29]。通过引入一系列中层机制理论和新概念建构在不同情境下的地方感内核:不同的机制下既可能是个体经验也可能是集体意识[10]。建构学派的方法论也是相对灵活的,文本与指标模型的相结合,并且尝试引用更多的新方法,例如认知地图的空间标绘等[48]。
2.4 评价和亟需研究的问题通过综述国内外文献及研究动态,多理论交叉辨析发现,地方感已有研究存在三个矛盾:流动性与在地性的矛盾,历时性与即时性的矛盾,个体感受与集体意识的矛盾。而这三组矛盾的背后是人地之间角色关系的灵活性与复合性。当前流动性的时代,人的生命历程中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长期生活(出生、成长、离家、安家),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不去他处旅行。因此,个体可能在一生中充当着游民、移民、居民的角色,不同的人、人的不同阶段都在这些角色中穿梭转换;地方也是如此,充当着游憩之所、暂居之所、安居之所的角色,不同的地方、地方的不同时期也都在这些角色中转换穿梭。无论何种研究路径,都会面临着绝对运动与相对静止、历时弥久与此刻须臾、个体个性与集体共性之间的矛盾冲突,在研究具体问题的时候,难免会给出静态的、片段的、具体的答案。这是由流动性背景下,人地关系的复合性和关系转换的瞬时性导致的,这也意味着需要新方法,应对这三组矛盾。
另外,在路径探索过程中,面临着理论建构和现实问题之间的矛盾: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外源与本土(extraneous-indigenous)研究之间的矛盾:英文文献多侧重于理论建构,而中文文献多侧重于直面具体问题。因此,新路径需要扎根于本土而又不局限于本土的理论建构——基于中国背景的研究路径可能破题。本文期待能够接力国内外学者的思考,大胆进行研究路径创新——通过心理学和地理学的学科交叉,探索心象运动的方法,为协调地方感的三对矛盾提供新的思路。
3 心象运动的概念与逻辑 3.1 心理地理学与情境漂移法心理学和地理学的学科交叉产生了心理地理(psychogeography)这一研究子领域,源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Guy Debond发起的情境主义国际运动(situationist international)[49],其被定义为“依据地点感知,探讨情境如何对心理产生影响以及人的心理如何影响周边环境”[50]。心理地理学的典型研究方法有“建构情境”、“情境漂移(dérive)”、“情境转向”等[51],例如著名的“Walking to New York”项目中倡导的城市行走、阅读与图绘情境[52, 53]。由于其强烈的人文主义倾向,心理地理在哲学、艺术、心理学影响较大,但对地理学影响较小;中文文献中,只有一篇采用心理地理学方法讨论人群对于空难情境、事件的心理应激机制[54]。
然而,如果直接采用情境建构与情境漂移讨论地方感,则存在明显的短板。因为往往建构的场景和事件是非常特别的,例如空难等概率很小的事件。按照相似的原理,假设采用“情境—感知—结果—归因”的情境漂移方法,在实验室环境中建构一个拆迁的情景,然后让被试者暴露在这情景之中,通过测度其应激反应以讨论被试者对于家的地方感。这的确能捕捉到即时刺激对于地方感的影响,但仍然无法解释地方感的历时与弥久。显然,情境漂移法需要创新。
3.2 心象与心象运动本文谨慎的使用了“心象运动”(mind-image move-ment)这一新概念。心象(mind-image)作为一个科学概念来源于心理学,是指在对象没有完全展现于主体面前的情况下,主体去表征和加工这些对象的心理活动和心理表征[55]。心象具有连接主体和客体的桥梁作用[56],“心象地图”这一概念及方法见于地理空间认知的研究中[48]。基本思路是将地理空间认知作为一个心象认知过程来研究:认知对象的存在环境,关注地理要素、实体以及要素、实体间的关系,研究人类如何认知地理环境的思维过程[57, 58],并广泛应用于地理教学[59, 60]、交通导航领域[61]。
然而,地方的概念内涵不同于空间,还包括了社会、文化等多方面;对于人来说,地方是一个无法被完全展现给人类视觉观察的客体。而地方感是人类表征和加工地方的一种心理状态,这符合心象的心理学概念内涵[62];地方感包括地方认知过程,但是其意识、情感表达过程较认知过程更加丰富。认知过程的本质是心智中的表征结构,以及在这些结构上进行操作的计算程序。然而,在意识层面,心理现象是以体验的方式借助于内部语言而存在的,个体成为了内省者;当个体作为表述者时,心理现象则是以观念的方式借助于外部语言进行[63]。因此,心象运动这一概念不是随意的名词嫁接,而是由地方感的内涵决定的。
对于这一概念更直接的表述为:地方感本质上是一种意识流动(stream of consciousness)的心象显现,而不是一种认知的实在。人的意识所具有的类比性和多维结构,使得心象流动成为可能。地方感的“心象运动”指的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时刻、不同的地点阅读着城市的每个角度的过程的综合,是一个总和。个体用眼睛去剪辑,用感觉去体验,用身体去度量,用价值去判断,通过时空的转化形成不同时间的不同事件,从而形成对地方的感受、认知与价值。主要有三点内涵:
第一,地方感作为经验的心象运动。心象在本质上是个体的、主观的经验,这与其他的心理事件是相同的,比如知觉、思维和情感。
第二,地方感作为知识表征的心象运动。这是从知识论的角度分析心象的特征和实质。人们通过心象,创造出类比的心理结构,来表征对实在世界的认知。
第三,地方感作为记忆的心象运动。心象以某种记忆形式、状态或过程为存在方式,所以也可以看作是记忆加工的某种方式或者是内容。
3.3 心象运动的认识论结合心象运动的概念,对于人来说,地方是这样一个无法被完全展现给人的客体,因此从认识论角度来看,低维主体如何感知高维客体呢?讨论心象运动何以可能呢?已有研究中不同学派争论的矛盾其实是由“维差意识悖论”(The paradox of dimensional-difference consciousness)导致的:低维主体在低维度上感知高维客体投射的低维特征,然后将这种低维特征认为是高维客体的整体特征。对于高维客体来说,低维主体的意识是片段的、局部理性的。
“维差意识悖论”的根源和可能的解决同时存在于这一点:地方感本身的多维是因人自身意识的多维结构导致的。以环境心理学为代表的还原法未能解决该悖论。环境心理学事实上采用了自然态度还原法(natural-attitude reduction),也就是首先将地方感进行降维,还原成内涵更单一的概念:如指涉功能的地方依赖、指涉信念的地方认同和指涉情感的地方依恋,然后再进行升维。这种机械装配似的操作面临两种逻辑紧张,一是地方感的内涵在不断外延,环境心理学不得不应对更多的概念分解,例如地方归属感、社会联结等;二是拆分的概念同样具有内部结构,并且地方依赖、地方认同、地方依恋三者可能存在嵌套关系,或者彼此意义重叠,衡量指标难以区分。
因此,低维主体只有拥有一种流动的意识,才能够在运动中尽可能地捕捉到高维客体投射的低维特质,从而形成整体认知。地方感的心象在这种意识的多维结构中流动,需要兼具捕捉现象经验、知识衍生和记忆三种能力。为了便于理解,可以有如下隐喻:地方感可被视为船锚,而船则代表了个人的生命轨迹,而水则象征着人的意识流动。每一种记忆、体验和实践,都在个体、家庭、社会、文化和物质环境的相互作用中,为一个地方创造了一个锚点。船锚可以被有意识地提升或下降,让人们继续前进,或者让人们经历失去:比如失去社会联系,可能切断与一个地方的联系,让人们感到漂泊。而这样起锚、抛锚的痕迹就是心象的印记,在意识的流动中浮现(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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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地方感之“锚”与意识的流动 Fig.1 The Anchor of Sense of Place and the Flow of Consciousness |
这一认识论实现的可能是建立在意识的三个能力之上的:第一、意识具有建立整体和局部关系的能力;第二、意识具有辨别多样性中同一性的能力;第三、意识具有连接“在场”元素和“缺席”元素的能力①。这三点缺一不可,使得地方感的心象运动作为意识的显现成为可能,尽管地方作为不完全可知的客体。这三个能力保证了:在任意时刻,地方感的建构遵从同时性逻辑而非线性逻辑(即心象的建构—显现—流动的一致性);在更长的时段,这种同构性通过不断变化以实现逻辑自洽(图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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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心象运动理论的认识论 Fig.2 Epistemology of the Theory of Mind Image Movement |
心象不仅是一种心理活动,而且是一种能够被测度的表征形式。在研究方法设计部分,物体、事件和场景的外在特征能够被描绘和操作,这也是心象能够被实验观测的基础假设。在测度地方感的心象时,可以根据感觉通道划分为视觉心象、听觉心象、动作心象等;也可以根据心象信息的加工深度划分为视觉遗留表象、记忆表象、想象等。
为了测度地方感的即时体验,第一个问题是需要深入主体的认知模式和机制,以街道为例,即人是怎样将现实的街道印刻到主观意识中的街道。第二个问题则较为复杂:目标街道如果要能很容易得被人感知与认知,它的内容的具体形式特征必须在一定程度上与人的设想、经验、想象中的该目标有一定的吻合,更要与主体的认知模式形成结构上的对照。
已有研究提出可以在心理实验室环境中展开认知实验[64]。这类实验将认知意象理解为一帧的动态照片,类似于“心象幅”。例如,需要通过心理扫描实验,主要测度客体信息从深层表征转变为浅层表征所经历的描述、搜索、定位和表达等步骤。具体方案中的模块见图 3。然而,这种方法也存在明显缺陷:实验室虚拟环境毕竟不同于真实的现实环境,并且受试者身体事实上处于静止状态,无法表现心象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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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地方感的“心象幅”实验示意图 Fig.3 Schematic Diagram of "Heart Image Frame" Experiment of Sense of Place |
增强情境漂移(augmented dérive)是一种体验城市的方式,是对于前文所述的情境漂移法(dérive)的改进。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不断地移动,目标是到达特定的地点,但人们往往对于这中间的流通空间缺乏感知——在这样的逻辑下,城市空间大多被用作流通空间[65]。因此,增强情境漂移法就是试图恢复城市流通空间的意义,让人们感知更深度、更广阔、更多角度的城市空间。例如,作为被调研人,笔者在阿姆斯特丹参与了一次情境漂移研究:研究者制作了一份城市漂移地图,他们使用对讲机将分散在城市不同区域的参与者联系起来,按照随机生成的线路,要求参与者在城市中游走,从而将城市中的流通空间连接起来;之后,再询问参与者的体验。通过将城市作为一个未知空间来体验,参与者也用新的意义和经验重新定义了城市景观及其地方感[66]。
目前,笔者正在开展增强情境漂移法的实证研究,通过制作智能手机APP而不是对讲机,生成城市漂移地图及线路。以南京为案例,本研究团队制作了小程序“南京民国历史遗迹地图”,识别出那些散布在南京城内且知名度较低的民国历史遗迹,并随机生成游走路径。参与者在城市中漂流并寻找这些历史遗迹,以此作为游戏叙事和其他参与者互动;之后,通过访谈和焦点小组探讨他们对于所到之处的地方感。当他们将城市作为游戏空间,在城市街巷、建筑中移动时,其目标是漫步、体验地方,而不是为了到达某个地点[67]。可以看出,增强情境漂移法的关键在于创造了新的地方感知方式,具备三个特点:
(1)它是移动的,通过使用物理移动+数字地图作为界面,要求参与者必须在物理空间中实际移动,才能进行地方体验。
(2)它是多用户的,即增强情境漂移法需要一个以上的参与者共同体验并交流。
(3)它定义了一种新的空间体验逻辑,因为漂移是在物理空间和数字空间中同时进行的。
可以看出,增强情境漂移法是开放、动态、交互的,因此,未来具有这些特征的创新研究方法都可以用于探讨心象运动。
5 结论与讨论 5.1 心象运动论与其他研究路径的结合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通过多理论交叉思辨,识别出地方感研究的三对矛盾(流动性与在地性的矛盾,历时性与即时性的矛盾,个体经验与集体意识的矛盾),明确新研究路径创新的必要性。但需要强调的是,为了解决三对矛盾,仅靠心象运动方法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和其他研究路径充分结合。这也是为什么心象运动论是一种新的研究路径,而不是新的研究范式——新的研究路径可以是对已有的研究路径的补充和完善,但是新的研究范式意味着对既有范式的扬弃[68, 69]。
此处,需要回到“地方感之锚与意识流动”的隐喻中,笔者在脑海中形成了以下的图景:尽管各研究路径形成了一系列相互竞争的概念,但是这些概念又汇聚在一起,在“地方感之锚与意识流动”中形成了一条编织的小溪;溪水中的顽石与沙丘渐渐地浮现,象征着一个个分支谱系(图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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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地方感研究系谱中的“沙溪” Fig.4 The "Sand Creek" in the Genealogy of SOP Research |
在这条沙溪之中,各个与地方有关的衍生概念穿行而过:地方观念(place perception)[70]、地方认知(place cognition)、地方意象(place image)、地方联结(place bonding)、地方依赖(place dependence)[71]、地方认同(place identity)、地方依恋(place attachment)、地方归属(belongingness)、地方营造(place making)[72]、地方保护(place protection)、地方奉献(place sacrifice)[73]、地方记忆(place memory)[74]、地方灵性(place spirituality)等等。由于顽石与沙丘的存在,他们甚至也不是朝向汇合的方向,而是从不同的起源和灵感中流淌出来的思泉。
心象就蕴含在思泉涌动中:人们在动态地感受、认知与价值评估。真实世界与认知世界中的地方都应当是流动的,绝对不是静止的画面。清晰和混乱、有序和无序、现实与想象的地方,都被融进这流水,在时间的绵延中不断前行。
5.2 心象运动论的未来应用心象运动论需要通过一系列实验、实证进行检验。在心理地理学情境漂移法的基础上,新路径在真实场景中采用增强情境漂移等方法。实证研究将回答以下问题:①流动与在地:移民能否建立对迁居地的地方感,其与本地居民地方感的差异如何?②历时与即时:生命历程的长期经验对于地方感是否重要,偶发事件对于地方感有何种影响?③个体与群体:个体的感知经验与群体地方意识有何种差异与联系,新研究方法能否协调两者矛盾?④受动与能动:地方感如何影响地方营造,以及在地方营造的过程中,地方感如何被重塑?通过这些方面理论与实证探索的基础上,期待新路径能够有助于弥合人本主义地理学、环境心理学、社会地理学等不同学科、不同流派的边界冲突,补充地方感的知识体系;期待能够为城市政府的提高居民的地方感和归属感提供政策参考。
注释:
① 例如,意识能力一:人看到桌上方块的一个面就能判断这是一个立方体的局部;能力二:当看到多个不同大小方块的一个面,能意识到这些物体的同一性特征是它们都是立方体;能力三:人只需要看到方块的一个面,而不需要围绕它转一圈看到所有六个面,就能够判断这是一个立方体。
致谢: 特别感谢审稿人提出的宝贵意见,对本文的逻辑思路、概念梳理、行文表达等很有帮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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