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引言

知识基础资源(knowledge-based resource，简称KBR)是企业的重要资源，也是企业形成竞争优势的源泉。对于组织而言，知识是无形资源的关键组成部分，而知识资源的特性也奠定了它在组织运行中无可替代的地位。当今时代日新月异、变幻莫测，这种趋势与潮流促使企业加强了对知识资源的管理，他们通过采用相匹配的战术战略来对知识资源进行管理、积累、运用等。通过合理运用知识资源，能够帮助企业提高竞争优势。而知识资源的不易移动特性(Edelman et al., 2010)与普遍适用性(Miller & Shamsie，1996)使得知识在企业形成差异化资源的过程中起着持续性的作用。正是由于知识基础资源在实际应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知识资源理论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视，越来越多的学者投入到该领域的研究之中。KBR理论认为，企业内部资源是影响企业竞争优势与战略制定的重要因素，也就是说一个企业所具有的知识等无形资源将直接决定企业的成败地位。而传统的战略研究认为企业应该更加注重外部环境的变化，遵循着变化的趋势来改变组织的优势或劣势以适应外界环境所带来的机会亦或是威胁，据此采取匹配的战略(strategic fit)。由此可见，资源基础理论的不完整性在于它忽视了环境需求这一重要变量，战略理论同样需要兼并一般性的管理技巧与复杂性的常规模式，只有补充了面向组织的内外部两方面因素，知识基础资源理论才能弥补其潜在的不足。

Wiklund & Shepherd(2003)在Barney(1991)研究的基础上证明了创业导向(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简称EO)在知识基础资源和企业绩效之间起到调节作用。创业者可以利用知识基础资源发现外在机会，从而连结了资源与外在环境。但是，当今时代市场变化莫测，机会与危险并存，这促使企业不得不重视环境所带来的潜在威胁。通过对战略与资源的结合运用，实现绩效的稳定，达到提升竞争优势的目的。只有从“优势与劣势——组织——机会与威胁”这样的模型出发，对资源战略进行综合运用才是最为有效、最为完整的理论。

一个公司的整体竞争导向(competitive orientation)常被定义为企业的战略态势(strategic posture)。Miller(1993)认为，当企业采取冒险方式的战略态势时，通常采用创新等途径获取竞争优势以对抗其它竞争企业，这就是创业导向的价值所在。创业导向有利于新成立的企业发展创新型产品、开发新领域市场，创业精神也能够帮助企业占有广泛的市场地位和无可撼动的竞争优势，而要维持这些优势，企业需要不断学习(Hamel & Prahald，1994)。学习导向(learning orientation，简称LO)的研究表明，其本身是一种创新的行为，它体现了一个企业面对挑战时表现出的基本信念和实际行为的倾向(Baker & Sinkula，2009；Day，1994)。随着时代的快速变化，知识日益丰富、信息广泛传播、科技飞速发展等等，这些进步都要求企业不断地学习，努力发展多元化，动态地适应环境的变化(张骁、胡丽娜，2013)。反之，如果企业不能适应日渐复杂的市场需求，不能跟随时代技术的更新，不能掌握及时的情报资讯，那么它将丧失生存的能力和竞争优势，甚至面临被市场以及竞争对手淘汰的悲惨境地(Nonaka & Takeuchi，1995)。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发现，企业的战略态势分为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两种。二者分别在组织运行中起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它们通过影响企业对知识基础资源的运用而影响到企业竞争优势。在实际情况中，创业导向型企业通常积极地面对挑战，更倾向于以冒险的方式采取行动，这是一种外在的表现(张玉利、李乾文，2009)；而学习导向型企业则更注重以学习来改变现状、突破自身得以发展，这主要依靠内在的提升。这二者内外兼顾，相辅相成。同时，创业导向与学习导向都需要组织内在资源的支撑。因此，本文以创业导向(EO)与学习导向(LO)为战略倾向变量，知识资源(KBR)为资源变量，进一步探讨其在权变性情景模式下(contingency)、双向互动模式下(two-way interaction model)、三方互动模式下(three-way interactions model)对于企业竞争优势的作用效果。

二、 文献回顾与假设提出 (一) 知识基础资源与竞争优势

资源(resource)是指企业在创造价值与生产产品过程中的投入，即输入资本，它包括任何可利用的才能、物资、能力等。企业实际上就是技术、人力、物力等一系列资源按照市场或者产品的种类划分的集合单位。也就是说，企业所经营的事业就是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的有机结合。资源基础观的代表人物Barney(1991)认为，资源具有创造价值与获得绩效的潜力，尤其是那些稀有的、不可取代的、不易模仿的资源。Miller and Shamsie(1996)补充认为，资源可以划分为以资产为基础的资源以及以知识为基础的资源。知识基础资源就是帮助企业实施改变时所输入的关键资源，它能够帮助企业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由于知识基础资源具有不可模仿的特性，他们在企业形成差异化优势时起到关键的作用，同样也会塑造有利的创业能力。

知识不仅可以帮助企业创造价值，还能够帮助企业预测潜在的商机，识别潜伏的危机，进而及时的采取积极行动或是防范措施(Bhuian et al., 2005)。因此，知识是任何组织都需要的无形财富，知识的特性，即不可移动性和普遍适用性，能帮助企业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缺少这些必要的知识，企业也就很难发展与创新。所以企业应该积极的将有价值的知识有机结合起来，据此获得并改善其竞争优势(Wiklund and Shepherd, 2003；Cooper et al., 2006)。相反，企业一旦缺少相关知识，就会降低其顾客熟悉度，也会在识别顾客需求时产生困惑，更不用说满足顾客需求。所以，知识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市场战略以及产品的开发服务。Shane(2000)补充认为，顾客需求的先验知识与市场服务方式是解决顾客问题的症结所在。知识对企业开发与发掘机会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这些均有助于企业竞争优势的提升。因此，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1：知识基础资源与企业竞争优势存在正向关系。

(二) 创业导向与竞争优势

创业态势(entrepreneurial posture)是指企业在制定战略的时候，采用积极的创业导向，据此来规划企业的发展走向、应对动态的环境变化(Covin and Slevin, 1989)。这一概念也被Lumpkin and Dess(1996)定义为创业导向(entrepreneurial orientation，简称EO)。创业导向是指企业在决策的制定、实际的运行以及方式态度上采用的创业风格，它描述的是一个公司的运作方式而非企业性质，即一种战略导向(Lumpkin and Dess, 1996)。创业导向由三个层面构成，即创新性(innovativeness)、先动性(proactiveness)和风险承担性(risk-taking)(Covin and Slevin, 1991；Zahra and Covin, 1995)。创新性不同于现有的事务和技术，它是指企业对于新的事物、新的创意、新的活动和新的程序的支持程度，或者企业对于从事新的服务、引进新技术或者开发新的产品的倾向性。先动性是指企业对于未来市场的一种预判，通过预测未来市场的需求来采取相应的态度和行动，通过先发制人的方式来获取相对于竞争对手的先行优势(first-mover)(Lumpkin and Dess, 1996；Delmar et al., 2003)。风险承担性是指企业跳脱出成功的模式(tried-and-true)而倾向于尝试有风险的投资，这样的态度和行动就是风险承担性的体现。Edwards et al.(2007)认为，企业将大量资产投入到那些风险很大的事业上，不顾成败与损失以谋求新的突破，是企业超越自我的创业精神的体现。

随着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企业的产品生命周期也日渐缩短，因此安于现状的企业若想要长远的发展，就应该将目标投放于新的机会和新的市场，通过转换企业模式(business model)来达成发展的目标。创业导向就是企业的突破路径之一。创业导向会对企业竞争优势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Fahy et al., 2006；Helfat et al., 2007)。从创业导向的三个维度可以发现，创新性强的企业会不断创新产品、引进新的技术，由此自然可以帮助企业带来竞争优势；先动性企业通过准确的预判，先于对手一步瞄准市场，抢占利益丰厚的商机(Zahra and Covin, 1995)。市场乃商家必争之地，先动性企业可以改变行销战略，采用独特技术和树立品牌形象来形成竞争优势；风险承担性企业虽然面临高风险的投资，但从长远角度来看，其获利也是丰厚可观的(Kemelgor，2002)，他们跳脱出“会成功才尝试”的企业思维，敢于冒险的精神往往也会为企业带来意想不到的优势。因此，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2：创业导向对企业竞争优势有正向影响。

(三) 学习导向与竞争优势

学习导向是影响企业实践创新行为和运用各种知识的倾向，同时对于企业高层管理者而言，学习导向更是形成核心能力的关键(Sinkula et al., 1997)。学习导向可以帮助企业面对环境变化快速灵敏的做出反应，更重要的是，学习导向能够使组织根据环境的变化保持动态的更新，使组织在原有框架上有所创新以应对外界挑战，保有一个不断持续进步的状态。因此Baker and Sinkula(1999)认为学习导向这一特质可以协助企业重组资源，持续创新。学习导向具有三大维度，即学习承诺(commitment to learning)、开放心智(open-mindedness)与共享愿景(shared vision)(Day，1994；Kreiser et al., 2002)。

学习承诺反映了企业主动的学习过程，因此学习所带来的价值是行动的前提条件。如果企业对学习的效果产生很低的评价，自然就会减少学习过程的发生。Senge(1990)认为，学习承诺可以帮助企业修正现有的理论框架，改正存在的理论错误，加强企业原有的学习规范和学习逻辑，改善企业竞争优势的基础。开放心智可以帮助企业挣脱传统的桎梏，随着企业的发展，每一个阶段的程序与惯例也会发生改变。那么此时再继续采用心智模式(mental model)就会产生错误，同时也会限制了发展的思考方式。当企业可以适时地革新既有惯例、组织信念，那么它就拥有了开放的思维，并掌握了革新的能力。众所周知，组织变革的核心就是创新，而开放的思维就是创新的原动力。共享愿景是指组织内部分享企业的使命与目标等主流想法，另外企业的市场占有率、投资回报率(ROI)、营业额、顾客满意度等产出指标也是企业愿景的一部分。企业愿景是一个整体的全部认知，是一种引导大家前进的方向与信念，这也是企业构建竞争优势的基础(Messersmith et al., 2013)。

尽管学习导向拥有如此重要的影响效果，但是一个企业建立起自己的学习导向程序确是相当繁琐复杂的。因此学习导向具有稀少性、不可模仿的资源特质。当企业培养出一套固定的学习程序去运用资源、调动知识、发散思维来解决困难、突破现状的时候，学习导向就会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因此，本文提出第三个假设。

假设3：学习导向对企业竞争优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四) 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的权变效应

对于创业导向的研究，大多数学者聚焦于创业导向对于企业绩效的显著影响以及创业导向与外部环境的连接关系方面(Zahra and Covin, 1995；Covin and Slevin, 1989；Wales et al., 2013；董保宝、周晓月，2015)，而忽略了企业内部因素对创业导向和企业竞争优势的作用。创业导向的研究拘泥于创业精神在企业中的作用而忽视了组织内部资源的重要角色。因此，本研究弥补此中不足，探究知识基础资源与创业导向之间的交互作用，以及二者在竞争优势提升的过程中是否产生有利的叠加效果。创业导向引导企业创新，同时也会丰富一个企业的资源。现有研究曾证实知识基础资源会帮助企业识别开发机会，进而影响到企业绩效。因此，本研究认为，当企业能够通过既有资源，采取适合的方法与管理措施，积极地开展创新性行为，投资于知识基础资源，即致力于创业导向的发展方式时，企业将会产生良好的竞争优势。Nielsen et al.(2009)认为，知识基础资源可以帮助企业准确地挖掘到潜在的机会，并客观的评价其价值，甚至帮助获取机会中的财富。但如果企业不能够妥善有效地利用起知识基础资源，这项隐藏的价值也就不能够完整地发挥作用(Wiklund and Shepherd, 2011)。因此，本文提出第四个假设。

假设4：创业导向对知识基础资源与企业竞争优势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即创业导向越强，知识基础资源对企业竞争优势的影响作用越高。

Sirmon et al.(2011)认为，知识是保证企业竞争优势的利器，知识可以改变企业的命运，即通过知识来增强企业对于市场信息的反应速度，使企业优于竞争对手获取持续稳定的绩效。Baker and Sinkula(1999)认为，企业拥有良好的学习氛围，将大大增强企业对资源的利用能力，即知识能起到放大的杠杆效应(leverage)。知识是学习过程的结果输出，它是一种复合的产物，它不同于资讯的含糊特性，知识是综合资讯及将之分析后的产物。更进一步的组织学习称之为双回路学习，这种学习需要结合市场知识与组织内部知识，它有利于过滤掉新信息所伴随的差异，改善组织对于知觉的迟钝反应。这样的高阶学习不仅可以改善组织内部固定的范式(within-paradigm improvement)，还能够带来突破性的组织创新(paradigm shifts)。学习对于企业而言是一项重要且复杂的资源，众多研究都表明了知识可以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但是仅凭知识这单一资源是无法获得企业在实际竞争环境中所需要的优势(Smart et al., 1994)。在竞争相关的理论研究领域，知识只是帮助企业建立占据市场地位的必要条件之一。学习导向则是引导组织进行双回路学习和创造价值的特性，它是一种影响着知识价值的行为倾向(Sinkula et al., 1997)。学习导向帮助企业打破长期的思维模式，敢于质疑管理模式、资源运用方式等传统惯例，因此，学习导向企业易于突破现状创造竞争优势(Stam et al., 2008)。因此，本文提出第五个假设。

假设5：学习导向对知识基础资源与企业竞争优势之间的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即学习导向越强，知识基础资源对企业竞争优势的影响作用越高。

(五) 创业导向与学习导向的组合效应

环境的高不确定性使企业在激烈的竞争中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如何面对风险及其可能带来的影响是企业成长的关键。在实践中，很多创新性强的企业不断在市场上遭遇挫败，甚至消失。因此，不仅在实践上，EO对组织发展的影响在理论上也受到学者的质疑(董保宝，2014)。所以，仅仅探讨EO对KBR的情境权变模式是不够的。

学习导向是企业质疑现有规则、挑战现有传统信念与作为的程度，这种倾向本身就是一个创新的过程(Baker and Sinkula, 1999；董保宝、李白杨，2014)。双路学习是通过学习来改变陈旧的观点、过时的系统，去其糟粕而使得企业具有持续的竞争优势，因此双路学习对企业而言便显得更为重要(、郑丹辉，2014)。本研究就是强调学习导向作为组织特性之一的重要性。Baker and Sinkula(1999)认为，学习导向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不仅能够帮助企业应对环境变化，还能够支撑企业跳出认知框架，提出适应性的创新态度。这种行为一方面能够重组组织内部资源，另一方面也可以大大改善组织的传统信念与不合时宜的实务作为。在企业开展创新性行为的过程中，先进的技术虽然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新产品与广阔的发展空间，但由于环境的不确定性和瞬息万变的市场动态，加之技术的未知性等等，都使企业面临的不可预知的风险与挑战巨大(易朝辉，2010)。因此，在开创新事业的时候，企业需要考略很多因素，积极做好防范措施。这种背景下，学习导向应运而生，因为动态的学习可以帮助企业实时地与外界交流互动，在回应外界变化的同时也更新了组织内部的知识库。所以，本文认为，学习导向、创业导向与知识基础资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们相辅相成，共同影响企业的价值态势。

综上所述，只有将企业的优势、劣势与市场的机会、威胁与组织本身综合考虑，才能保证企业竞争优势的持续性。因此，本文将知识基础资源与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结合起来(configuration)，研究这一组合特性对于企业竞争优势的影响。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设6：创业导向与学习导向的程度越高，知识基础资源越能够带来良好的竞争优势。

本研究的概念模型如图 1所示。

三、 样本与变量测度 (一) 数据与样本

本研究调访对象为企业总经理、高层管理人员，他们来自长春、沈阳、大连和哈尔滨四地的企业。调研前我们征询了三位相关领域教授的意见，并进行了适当调整，然后通过对长春市6家企业的预测试进一步修正了问卷。正式调研是委托两家与企业有紧密联系的咨询公司进行的，调研从2015年3月初进行至4月末，历时两个月。该次调研共发放问卷396份，回收337份，其中有效问卷234份，有效率为59.0%。

为了提高调查问卷的可靠程度，需要对进行测评的回应者与未回应者在一些重要指标上进行分析，避免由此产生的偏差影响到调查的有效性。本研究根据问卷回收的先后顺序将其分成前后两部分样本，并对回应者的各个变量进行T检验，以此检验样本是否具有代表性。结果表明，前后回收的样本各变量的P值均大于0.1，并没有显著差异，因此可以认为本研究的无应答偏差并不显著，说明调查问卷结果可信，具有一定代表性。由于本研究的资料均由经营管理者自己填写回答，因此来源较为单一，为了排除研究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Common Method Variance)，即最终结果在各项变量之间存在的关联性是由于单一人员回答所造成的，而非变量之间固有存在的显著联系，本文采用Harmin单因子检验(Podsakoff & Organ，1986)的方法进行检测。通过对研究中所涉及的所有主要变量进行因素分析，如果有迹象表明一个主要因素可以解释其他变量的情况，就说明本调查存在共同方法偏差(Common Method Variance)(Barringer & Bluedorn，1999)。通过主成分因素分析(principle component factor analysis)来衡量各个变量，提取出特征值大于1的因素，累计解释变异量达67%，说明本研究并不存在单一因子的情况。另外，最大的因素解释变异为30.1%，说明第一主要因子不能够解释大部分的变异性。由此可以推断，本研究并不会因共同方法偏差而影响可信度。样本的基本情况见表 1所示。

(二) 变量测度

1.知识基础资源。Gupta and Govindarajan(2000)认为CEO们通常采用11项指标从市场知识和技术知识两个维度对企业的知识基础资源状态进行测度，之后，学者们对这一测度方法进行了使用和完善(Wiklund and Shepherd, 2003)。本研究考虑到指标的区分度和指向性，采用9项指标测度知识基础资源，具体见表 2。其中前四项测度企业的技术知识，后五项测度企业的市场技术。

2.创业导向。Covin and Slevin(1989)等学者用创新性、前瞻性以及风险承担性三个维度九项指标来测度创业导向，Tang et al.(2008)等则不区别维度，直接采用8项指标测度中国企业的创业导向，Runyan et al.(2012)认为直接采用8项指标来测度创业导向更加符合中国企业创业导向的现状。董保宝等(2015)基于中国新企业样本，利用8个测项来测量创业导向的三个维度。综合以上，本研究亦采用8项指标对创业导向进行测度，具体见表 2。其中前三项主要测量企业的创新性，第四项和第五项测度企业的前瞻性，后三项测度企业的风险承担性。这些问项均为反向问题。

3.学习导向。Sinkula et al.(1997)最早提出采用学习承诺、开放心智和共享愿景三大维度对学习导向进行测度，之后学者们又对测度方法进行了广泛使用和完善(Baker et al., 1999; Kreiser et al., 2002；马鸿佳等，2016)。本研究采用了11项测度指标进行测量，具体见表 2。其中前四条测度企业的学习承诺，第五项至第八项测度企业的共同愿景，后三项测度企业的开放心智。

4.竞争优势。Schulte (1999)将竞争优势分为效率、功能和持续性三个维度，之后，Vogel (2005)根据竞争优势在IT企业中的表现，将竞争优势分为以下6个维度，即低成本、价值增值服务、速度、灵活性、创新和客户服务。Victor(2005)则提出企业的竞争优势应与竞争对手相比较才能得以体现。董保宝等(2014)总结相关研究，采用“与行业对手相比，企业能够以较低的成本为客户提供产品或服务”等6项指标来测度企业竞争优势，这有一定的合理性。本研究就采用该6项指标进行测度，具体见表 2。

本文根据研究需要，运用七点量表来评估相关变量，其中创业导向均为反向问题。经过因子分析并根据因子分析的原则，得分值在0.6以下的变量因其区分度和指向性不好而被删除(Hair et al., 1998)。

本文在探讨战略导向与知识基础资源对企业竞争优势产生影响的同时，考虑到环境也会对企业起作用。与此同时，包括规模、企业年龄等在内的组织因素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本研究用企业成立年限来测度年龄，用员工人数来测度企业规模，用市场需求变化很大、技术更新速度很快、行业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这三项(Wales et al., 2013)来测度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

四、 实证研究 (一) 相关系数矩阵

为确保研究结果的可靠性，本研究首先对变量间的相关性进行检验。通过测量得出所有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临界值0.7，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10，见表 3。这使研究成果在极大程度上避免了多重共线性问题，后面的分析不会受到影响。为减小研究误差，本研究对所有变量进行了均值中心化处理，从而保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二) 假设检验

在进行假设检验之前，本研究对问卷的信度和效度进行了分析，具体见表 4所示。

接着，本文利用层级回归分析方法对研究假设进行了验证。具体结果在表 5中给出。从结果可以看出，知识基础资源对企业竞争优势具有显著的影响(βkbr=0.159，p < 0.1)，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也分别显著影响企业的竞争优势(βeo=0.392，p < 0.01；βlo=0.1147，p < 0.01)，因此，假设1、2和3分别获得支持。Model 3主要检验知识基础资源与创业导向的交互作用，结果表明，二者的交互项显著影响竞争优势(β=0.231，p < 0.05)，因此假设4获得支持。同样，在Model 4中，学习导向和知识基础资源的交互项也明显对竞争优势有显著影响(β=0.417，p < 0.01)，因此假设5也获得支持。在Model 5中，知识基础资源、学习导向与创业导向的交互项对竞争优势有显著影响(β=0.236，p < 0.01)，因此假设6获得支持。

五、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基于234份有效样本，分析了知识基础资源对竞争优势的影响，并探究了创业导向、学习导向对上述关系的权变效应以及组合效应。研究结果表明：知识基础资源对竞争优势具有显著的影响，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也对竞争优势具有明显的作用，且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均对知识基础资源和竞争优势的关系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本研究还发现，当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均较高时，知识基础资源和竞争优势的正向关系越显著。

本研究基于资源基础观和知识基础资源理论发现，知识基础资源是企业内部重要的资产，它的价值在于其稀少性、不易模仿性等隐性特质。因此它可以通过创造价值对企业竞争优势产生显著的影响效果。这些知识符合资源基础观的必要条件，因为他们很难被形式化以及很难在不同组织间转移复制，他们不易被模仿(Nonaka & Takeuchi，1995)。

作为一种战略导向，创业导向通过一定的企业决策态度、运行方式等来发挥创业精神(Lumpkin & Dess，1996)。现有研究多从创业导向角度出发，探讨企业绩效的情况，并证实了创业导向对于企业绩效的独立效应(Zahra and Covin, 1995)。但本研究认为，创业导向对企业竞争优势有直接的影响效果。Wales et al.(2013)认为，当创业精神对企业绩效产生重要影响时，创业导向则可以用来衡量组织方式的优劣，关注组织是否通过利用知识基础资源来识别机会并积极开发利用，为企业带来持续的竞争优势。

学习导向是影响企业实践创新行为和运用各种知识的倾向，同时对于企业高层管理者而言，学习导向更是形成核心能力的关键(Wiklund et al., 2009)。面对环境的迅速变化，学习导向可以帮助企业实现快速灵敏的反应，更重要的是，学习导向能够使组织根据环境的变化保持动态的更新，使组织在原有框架上有所创新应对外界挑战，保有一个不断持续进步的状态。尽管学习导向拥有如此重要的影响效果，但是一个企业建立起自己的学习导向程序确是相当繁琐复杂的。因此学习导向具有稀少性、不可模仿的资源特质。当企业培养出一套固定的学习程序去运用资源、调动知识、发散思维来解决困难、突破现状的时候，学习导向就会为企业带来良好的竞争优势。因此，企业应该积极认真地培养组织态度、制定严谨的管理系统、做出负责的承诺，实践长期稳定的学习导向。

本研究表明，根据不同的情境而选择不同的经营模式会对企业竞争优势产生相应影响，同样，将知识基础资源和创业导向以及学习导向相结合的组合，也会改善企业的竞争优势。这些结论符合资源基础理论。只有当企业通过整合、配置、利用既有资源，协调配合组织外部资源，它才能够应付外界的环境威胁，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竞争优势。

本研究的实证结果也表明，资源的利用往往决定着企业的成败，企业的高层管理者应该不断地审视既有资源，尤其是知识基础资源所占比重，通过战略的制定来培养运用资源的能力，并积极寻找到发挥资源最大化价值的方法，以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创业导向和学习导向可以调节和重组组织内部的知识基础资源，引导企业对待资源的态度与方式。企业采取合适的管理措施，积极开展创新行为，投资于知识基础资源，企业将产生良好的竞争优势。在制定战略的过程中，组织应该随时引入新的资讯信息，用以充实组织系统的同时还利于发现潜在的机会，刺激创新性行为的发生。不断吸收知识也可以帮助企业分享愿景、建立开放的胸怀、构建良好的学习氛围，实现突破自我的目标。学习导向通过影响企业运用知识的能力和使用各种模式的倾向来改善组织内部的学习程度，并建立起企业核心竞争力。因此，采用学习导向的企业往往敢于突破，质疑现有模式，提出创新思维，积极调动知识等资源来创造企业价值。学习导向的培养需要谨慎的态度和完备的管理程序，学习尤其是一个漫长的日积月累的过程，因此建立学习导向是费时的工程，正是由于其稀有性和不易模仿性才使得这一过程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学习导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组织内部和外部创新速度，加快企业建立起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