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Vol. 6
“地方性知识”这一概念在STS领域之所以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与它的“情境性”特征有着密切的联系。情境性不仅赋予了地方性知识整体性，而且赋予了某种特殊意义。“情境性”的提出意味着人们对地方性知识的认识有了新的飞跃，即包含了与此相关的认识过程、实践过程、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生态环境等多种背景因素。正如詹姆斯·皮科克在《人类学透镜》中所言：整体性思考是把部分放到整体中来理解，就是把人们的种种表现和体验放在更大的背景和框架中去理解。这不仅有利于认识人们特殊的社会生活、自然生活，还有助于把握它们的意义[1]。学术界对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的地方性(local)，存在“情境性”、“地方性”、“在地性”等不同的用法。其中，“情境性”这一用法不仅有利于把它和地域性区别开来，而且能够包含与地方性知识有关的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生态等多方面的内容。
在人类学领域，较早关注文化与情境之间关系的当属博厄斯。他没有像泰勒、摩尔根、涂尔干一样假定普遍的文化进化过程，而是强调文化与情境之间的密切联系，而且认为只有在这种整体性、情境性视角下，才能够更充分地认识和理解文化的特殊意义[2]43-56。而格尔茨(Clifford Geertz)Geertz也常被翻译为吉尔兹。则明确提出地方性知识概念，强调文化的整体性、特殊性、多样性，也非常重视情境性对地方性知识的重要意义。在《地方性知识：从比较的观点看事实与法律》中，他指出：地方性不仅指地方、事件、阶级、具体问题，而且指情调(accent)，就是事情发生的特殊经过，还有当地人对事物的特殊想象、特殊理解[3]。在中文翻译时，书中的“accent”被译成了“情调”[4]。“accent”的本意是音调、腔调等，但在书中引申为一种文化、社会方面的某种特殊附加意义，其实就是地方性知识的“情境性”。格尔茨在研究中所重视的田野调查、当地人的视角、深描方法、阐释方法无不与情境性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说地方性知识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它的情境性。
国内学者把地方性知识理论运用于STS领域时，也十分重视其情境性特征。2000年盛晓明教授在《地方性知识的构造》一文中明确提出：“地方性”不仅是在特定的地域意义上说的,而且还涉及到知识的生成与辩护中所形成的特定情境,包括特定文化、特定价值观、特定利益关系、特定立场等等[5]。这里的“地方性”指的就是“情境性”，而且包括认识、价值、文化等多方面的内容。2007年吴彤教授在《两种“地方性知识”——兼评吉尔兹和劳斯的观点》一文中，特别强调了现代科学技术背后的实践、实验等情境性内容[6]。2014年刘兵教授在其论文《关于STS领域中对“地方性知识”理解的再思考》中，从文化的整体性、特殊性等角度强调“地方性知识是关于一种文化类型的知识”，而每一种文化类型中肯定包括一定的情境性内容在内[7]。不管是在人类学领域，还是在STS领域；不管是现代科学领域，还是传统科学领域，情境性都是地方性知识非常核心的组成部分。这也是我们进一步挖掘地方性知识情境性内涵的原因所在。
二、地方性知识情境性的类型地方性知识的情境性具有复杂性、整体性，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地方性知识的情境性不仅仅是指地理或地域，还包括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内容。而且，不同文化体系中，情境性的影响因素、影响程度、影响方式以及所产生的后果都存在一定差异。情境性原本是一个整体，但是为了深入认识，有必要进行一定的分类，下面将从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生态等5个方面展开讨论地方性知识的情境性。需要注意的是，这些类型并不是泾渭分明的，而是存在多种复杂联系。研究地方性知识的情境性，并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之间的某种决定性、建构性关系，而更重要的是展现它们之间的整体性、复杂性联系。
1. 认识情境地方性知识的认识情境主要是指在具体地方性知识的产生、发展过程中起到一定作用的自然观、思维方法、语言词汇等方面的内容。很多地方性知识的产生和发展离不开特殊自然观的指导，离不开特殊思维方法的运用，离不开特殊语言词汇的使用。而且这些认识情境往往是在无自省状态下，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正如格尔茨在《地方性知识：从比较的观点看事实与法律》中所言：法律事实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由社会构造的。证据的规定、法庭上的礼仪、法律报告传统、辩护的技巧、法官的辞令、法学院的教育都是这种社会构造的来源[4]。
虽然格尔茨讨论的是法律的建构性、特殊性，但是这一观点同样适合于人类社会的其它文化现象。对STS领域来讲，自然观、思维方法、语言词汇等认识情境与科学技术也有着重要的关联性。例如，在自然观方面，现代科学技术具有明显的还原论、机械论特征，而传统科学技术具有明显的整体论、有机论特征。在思维方法方面，现代科学技术可能强调统计推理、演绎推理等方法，而传统科学技术可能强调枚举推理、类比推理等方法。在语言词汇方面，现代科学技术比较强调语言词汇的精确性，而传统科学技术有时候需要语言词汇的包容性、丰富性等。
这种多元的认识方式并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与不同群体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中医中的阴阳、五行等概念具有明显的包容性、丰富性，如果简单地用现代化学或物理术语进行解读，可能体现不出中医的一些特殊价值。正如印度学者范达娜·席瓦在《大地民主：以地球与生命多样性为基础的民主主义》(アース·デモクラシー : 地球と生命の多様性に根ざした民主主義)中所言：单一的现代科学技术，对自然的理解也是单一的还原主义，它看不到生物多样性和知识多样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威胁或影响着生态和文化的进化[8]202。例如，不管现代医学知识、现代农业知识多么发达，它们都是对人体或其他生命体的某种特殊解读，而不是唯一的解读方式。从这些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到，包括科学技术在内的各种地方性知识都是当地整个意识形态领域的有机组成部分。在人类社会文化发展过程中，可以存在多种认识方式、多种知识体系，所以不应该用简单的某一认识方式、知识体系作为唯一的尺度，来衡量其他所有的认识活动、知识体系。
2. 实践情境地方性知识的孕育、发展、变革离不开人们各种生产、生活实践。地方性知识的实践情境主要是指具体地方性知识产生和发展过程中发挥作用的各种实践条件，包括特殊的实践活动、特殊的实践者、特殊的实践工具等多方面的内容。正是这些特殊的生产实践、生活实践孕育和塑造了地方性知识，并为它赋予了特殊意义。
格尔茨在讨论巴厘岛人的文化时说道：人类思想在起源、功能、形式、应用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社会性。从根本上讲，思维就是一种公众活动，它存在于院子、市场、市镇广场[9]。这里所提到的“思维就是一种公众活动”，指的就是地方性知识的具体使用情境、实践情境。对STS领域来讲，实践情境同样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科学技术不仅仅等同于研究结果，而是包括提出问题、设立目标、制定计划、具体实施、使用工具、培训人员等多方面的内容。劳斯在《知识与权力》中说到：实验室里的微观世界是一种人工建构的环境。在这里科学研究对象被分割、观察、分类、记录、建构，总之以各种特殊的方式突显出来。人们在此基础上以新的方式操纵它们[10]。可见，实践情境对科学研究乃至科研成果本身都有一定的塑造作用。这种地方性知识的实践情境意味着我们需要从过程的角度、操作的角度、实践的角度去理解科学技术。
3. 社会情境社会情境主要是从社会结构功能的角度分析地方性知识与社会环境之间的关系，其中包括政治、军事、经济以及其它一些社会活动等多方面的影响因素。地方性知识不是独立于社会情境，而是与它们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格尔茨通过研究巴厘岛的斗鸡文化，发现它与当地人的社会等级、区域关系、经济利益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在分析这些社会情境与斗鸡文化之间的关系时说道：使巴厘人的斗鸡变得具有深刻意义的并不是金钱本身，而是金钱所导致的社会结果[11]。这些社会情境为地方性知识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也发挥着不同的社会功能。
对STS领域来讲，科学技术与政治、战争、经济、全球化、现代化等社会活动都存在密切的联系。科学技术不是简单、纯粹的智力活动，而是当地社会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特别是对现代科学技术来讲，与经济利益、权力控制之间存在着重要互动关系。正如范达娜·席瓦在《单一的精神文化(精神のモノカルチャー)》中所言：现代科学知识的一些片面性发展与当地资源的市场化、商品化，以及市场经济对利益的追求有着某种相互促进的关系[12]。例如，现代农业更多依赖化肥、农药，可能导致生物遗传资源的减少，这与它追求较单一的经济效益有着密切的联系。科学技术的这种社会情境性视角，有利于我们思考科学研究到底代表了谁的利益，到底承载了怎样的社会目的，如何导致一些社会不平等，等等多种问题。
4. 文化情境要想深入了解地方性知识的特殊性，仅仅从经济、政治等社会结构功能的角度考虑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考虑它们对当地人的特殊意义、特殊价值。文化情境主要是考虑为地方性知识赋予特殊意义的信仰、习俗、记忆、价值等方面的内容。如果说社会情境主要是关注实际存在的社会关系网络，那么文化情境主要是关注人类生活的特殊意义。可以说文化情境和社会情境是对同一对象的不同认识。马文·哈里斯在研究印度关于牛的习俗时强调：从西方文化的角度来讲人们无法理解印度人在挨饿的同时，放任大批的牛在大街上自由自在地闲逛。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这是对蛋白质的极大浪费。但是印度特殊的宗教信仰打破了这一简单的经济学原则[2]229。所以，意义是人类文化非常重要的特征，对不同人群来讲即使是相同事物也可能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正如格尔茨所说：“文化就是这样一些由人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因此，对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种寻求规律的实验科学，而是一种探求意义的解释科学。”[13]
文化的这一特征同样适合于科学技术知识，它也是当地整个文化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对STS领域来讲，以往的普遍主义、客观主义科学观在一定程度上抹杀或隐藏了科学技术的文化属性。而且在不同文化体系中，科学知识的具体内容、存在方式、承载意义都有一定的差异性。有的文化体系中科学技术是征服自然的工具，而有的文化体系中科学技术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手段。例如，除了精耕细作等具体生产技术之外，中国传统农业还强调天、地、人和谐共存的理论思想或价值目标。这与现代农业重视产量、经济效益的较单一价值目的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可以讲，科学技术并不外在于人类的价值追求，与价值也不存在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整个当地价值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5. 生态情境在讨论地方性知识时，往往还容易忽略它们与具体生态环境之间的联系。自然环境并不外在于地方性知识，在一定程度上它们与地方性知识关联在一起，形成某种特殊整体。自然环境对地方性知识的内容、性质、形式都产生一定的影响。例如，在传统文化中往往比较重视人与自然的这种依存关系。迈克尔·赫茨菲尔德认为，如果一个民族对周围自然环境持有一种合理而全面的看法，认为人类和自然界之间没有任何距离与间隙，那么这一民族对自然资源的利用一定非常全面，他们对周围自然环境的每一部分都了如指掌[14]。现代文化中常常忽略这种依存关系。这也被认为是现代很多生态灾难的重要文化根源之一。
气候知识、农业知识、生命科学、工程技术等与生态环境有着特别密切的联系。例如，在游牧文化地区，畜牧业知识与当地的植被资源、动物习性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在农耕文化地区，农业知识与当地的气候条件、水土特性、植物特性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不同的知识体系与生态环境之间的联系方式也有所不同。有些知识可能有利于促进生态环境的良性运转，而有些知识可能导致一些生态灾害。范达娜·席瓦在《生物剽窃》中谈到：传统农业，依靠的是土地养分的再循环。而现代农业，给土地不断追加大量的化学肥料，以保证单一化种植模式下的粮食产量，但是在这种现代化农业种植模式下，土地越来越变得贫瘠，越来越需要依靠外来的投入[15]。地方性知识与其生态情境之间的不同联系，意味着生态环境内在于社会文化体系，有的可能属于一种良性循环，有的可能属于一种恶性循环。所以，在认识某一具体地方性知识或者某一具体科学技术的过程中，需要加入一定的生态维度，思考是否有利于生态的良性循环、是否考虑了环境成本、是否适合当地特殊的生态环境、是否尊重生命体的自然属性等多种问题。
三、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性之间的关系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性之间的关系既存在复杂性，也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例如，对某一个地方性知识来讲，可能生态环境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对另一个地方性知识来讲，可能政治经济活动发挥了重要作用。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之间的这些复杂关系，可以大体分为背景关系、塑造关系、适合关系等三大类型。康纳德·菲利普·科塔克指出，文化具有一定的整合属性，就是说文化各组成要素不是以孤立、杂乱的方式存在，而是相互之间整合为某种整体。其中的某一项内容发生变化，其他的部分也可能产生相应的调整。[16]这种文化的整合属性其实就是文化各要素之间的适合关系。
1. 背景关系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生态等多种情境是地方性知识产生、发展的重要背景。它们之间有着非常多样的复杂、间接、潜在联系。格尔茨在结合法律问题讨论地方性知识时说到：将社会事件放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中考虑，对法律分析来讲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对政治、美学、历史、社会问题的分析来讲同样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4]。其实，对每一个地方性知识的认识过程中都需要考虑它特殊的背景条件，而且在这种整体性视角下往往产生某些新的内容、新的意义。
对STS领域来讲，各种背景对科学技术的产生和发展也起着非常复杂的作用。例如，如果脱离了近现代的政治经济背景，人们无法完全理解近现代时期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又比如，一些传统生命知识对生态环境的延续发挥了重要作用。反过来，当地的生态环境也促进人们提炼出一套适合当地的生命知识。范达娜·席瓦《大地民主：以地球与生命多样性为基础的民主主义》中说到：生命为中心的社会、生命为中心的经济、生命为中心的组织、生命为中心的文化之间形成了某种密切的联系[8]210。可见科学知识的某些属性与其经济背景、社会背景、文化背景的某些属性之间存在一定的一致性。地方性知识或科学技术与其情境之间的背景关系意味着，其中任何一方的某些变革将导致另一方的相应调整。所以，在认识具体地方性知识或具体科学技术的时候，需要将相关的背景考虑进来。
2. 塑造关系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双向塑造关系。这种塑造关系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复杂的互动关系。而且这种互动关系非常丰富，包括影响、促进、塑造、阻碍、变革等多种内容。格尔茨在《地方性知识：从比较的观点看事实与法律》中提出，法律其实就是一种地方性知识，而不是抽象的原则。而且法律不仅仅反应社会生活，而且对社会生活本身也具有建设性[4]。地方性知识被社会生活所塑造的同时，地方性知识也在塑造着当地的生活。
对STS领域来讲，科学技术与其各种情境性之间也存在这种互动关系。以现代农业科技为例，追求经济利益使现代农业实用大量化肥和农药，而这些化肥和农药反过来影响土壤、气候、水源、农作物、人体健康等等。而现代实验工具与医学知识之间也存在重要的互动关系。显微镜在近现代生物医学的发展过程中带来很多革命性变革的同时，生物医学的发展也在促使着显微镜这一研究手段不断发展变化。特别是在现代科学的发展过程中政治、经济因素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可以说现代科学研究已成为政府或企业非常重要的职能部门。对此，齐曼认为，国家的支持会将政治带入科学中，反过来也将科学带入政治中。这种支持越慷慨，科学所卷入的政治活动就越多[17]。地方性知识或科学技术与其情境之间的互相塑造关系意味着，地方性知识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建构的产物。反过来，这些地方性知识也参与了对周围社会、文化、自然的建构过程。人们要想认识它们中的任何一方，都离不开对另一方的研究。
3. 适合关系经过长期的互动，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之间建立了某种彼此适合的关系。地方性知识的改变，或者某些情境的改变，可能意味着以往的适合性将被打破，同时可能建立某种新的适合关系。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适合关系都是良性的、可持续的，对当地民众有利的。地方性知识与情境之间的适合关系也具有一定的相对性。对STS领域来讲，不同的科学技术与其认识情境、实践情境、社会情境、文化情境、生态情境也形成了某种共同体。例如，传统有机整体论自然观、传统自然经济、传统生产方式、传统科学技术之间建立了某种适应关系；而现代机械还原论自然观、现代商业经济、现代企业生产、现代科学技术之间建立了某种适应关系。所以，我们在认识某一科学知识，或者引入某种新的科学知识时，要详细考虑原来的适合关系，或者新建的适合关系是否符合当地民众的长远利益、集体利益、根本利益等等问题。
地方性知识与各种情境性之间的背景关系、塑造关系、适合关系意味着地方性知识不是独立的领域，而是与社会其它领域存在多种互动关系。它们是整个社会文化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这种情境性研究有利于我们透过多种社会表象，把握社会文化运行的更深层机制。正如布迪厄所认为的：社会学的主要任务就是解释社会世界运转的深层结构及其变化机制[18]。可以说，“情境性”是人们对地方性知识认识的一次重要飞跃。
四、结 语“情境性”是“地方性知识”这一概念非常重要的内涵。正是由于知识总是在特定的情境中生成并得到辩护，因此我们对知识的考察与其关注普遍的准则，不如着眼于如何形成知识的具体的情境条件。[5]这是我们根据“情境”来区分地方性知识的缘由。情境性涵盖了与地方性知识有关的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生态等多方面的内容。在一定意义上，“情境性”的特殊性和多样性决定了“地方性知识”的特殊性和多样性。对STS领域来讲，情境性视角把科学技术与其特殊的认识环境、实践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生态环境关联起来，显示了地方性知识与其各种情境之间关系的复杂多样，有助于我们深入把握科学技术的社会属性和文化属性。
但同时，科学技术与特殊的认识环境、实践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生态环境之间的关联又存在一定的差异性。因此，又有必要进行一定的分类。对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性之间关系分类的重要意义在于进一步揭示文化与情境之间多种、特殊、复杂的联系。对STS领域来讲，通过分析科学技术的认识、实践、社会、文化、生态等各种情境，展现了科学技术不是抽象存在的知识体系，而是整个社会文化体系、自然生态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对STS领域来讲，通过讨论科学技术与其各种情境之间的背景关系、塑造关系、适合关系，可以看到科学技术并不是孤立的封闭体系，而是整个社会文化体系、自然生态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总之，进一步挖掘地方性知识情境性的内涵，展开分析地方性知识情境性的多种类型及其地方性知识与其情境性之间的多种关系，不仅可以丰富和发展地方性知识理论，而且有利于人们更深入把握地方性知识的整体性、复杂性、特殊性、多样性等重要特征。
| [1] | 詹姆斯·皮科克. 人类学透镜. 汪丽华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20.( 1) |
| [2] | 穆尔. 人类学家的文化见解. 欧阳敏, 邹乔, 王晶晶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9.(2) |
| [3] | Geertz, C. Local Knowledge:Fact and Law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Local Knowledge:Further Essays in Interpretive Anthropology. New York:Basic Books, 1983:167-234.(1) |
| [4] | 吉尔兹. 地方性知识:从比较的观点看事实与法律//吉尔兹.地方性知识:阐释人类学论文集. 王海龙, 张家瑄译. 北京:中央编译局出版社, 2000:222-322.(4) |
| [5] | 盛晓明. 地方性知识的构造. 哲学研究, 2000, (12):36-44.(2) |
| [6] | 吴彤. 两种"地方性知识":兼评吉尔兹和劳斯的观点. 自然辩证法研究, 2007, 23(11):87-94.(1) |
| [7] | 刘兵. 关于STS领域中对"地方性知识"理解的再思考. 科学与社会, 2014, (4)3:45-58.(1) |
| [8] | ヴァンダナ·シヴァ. アース·デモクラシー:地球と生命の多様性に根ざした民主主義. 山本規雄訳. 東京:明石書店, 2007.(2) |
| [9] | 格尔茨. 巴厘的人、时间和行为//文化的解释. 韩莉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372-423.(1) |
| [10] | 劳斯. 知识与权力. 盛晓明, 邱慧, 孟强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235-237.(1) |
| [11] | 格尔茨. 深层游戏:关于巴厘岛斗鸡的记述//文化的解释. 韩莉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424-468.(1) |
| [12] | ヴァンダナ·シヴァ. 精神のモノカルチャー//ヴァンダナ·シヴァ. 生物多様性の危機. 高橋由紀, 戸田清訳. 東京:三一書房, 1997:13-71.(1) |
| [13] | 格尔茨. 深描说:迈向文化的解释理论//文化的解释. 韩莉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3-34.(1) |
| [14] | 迈克尔·赫茨菲尔德. 人类学:文化和社会领域中的理论实践. 刘珩, 石毅, 李昌银译. 北京:华夏出版社, 2009:211.(1) |
| [15] | 席娃. 生物剽窃:自然及知识的掠夺. 杨佳蓉,陈若盈译. 台北:绿色阵线协会, 2009:56.(1) |
| [16] | 科塔克. 文化人类学:领会文化多样性(第三版). 徐雨村译. 台北:麦格罗希尔, 2014:41.(1) |
| [17] | 齐曼. 真科学:它是什么, 它指什么. 曾国屏, 匡辉, 张成岗译. 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2008:90.(1) |
| [18] | 布迪厄, 华康德. 实践与反思:反思社会学引论. 北京:中央编译局出版社, 1998: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