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2012年12月至2013年1月, 河南省新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对红旗区公村宋代墓地进行考古发掘。该发掘项目是新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为配合河南机电高等专科学校新校区二期工程, 在校区建设范围内所进行的抢救性考古发掘项目。墓地地理坐标35°17′55″N, 113°56′43″E。发掘工作中清理出4座北宋中期墓葬, 编号分别为2012XJZ M1~M4, 发掘工作显示, 该地点是一处北宋时期家族墓地^[1]。4座墓葬均为仿木结构砖室墓, 形制基本相同, 都是由墓道、墓门和墓室3部分组成; 墓道方向朝南; 墓地地层堆积较为简单, 可分为③层。4座墓葬均开口于第②层下, 向下打破第③层^[1]。在2012XJZM4号墓中, 除了发掘出瓷器、铜钱等随葬品外, 还发现有一批动物骨骼。2012XJZM4号墓形制结构为:单室砖室墓, 仿木结构。墓葬由墓道、墓门和墓室三部分组成(图 1)。墓道为长方形斜坡墓道, 坡长2.10 m, 开口长1.96 m, 宽1.10 m, 距地表 0.70 m, 直壁。墓室开口南北长1.14 m, 东西宽1.10 m, 距地表 0.50 m。墓室北部用青砖砌有棺床, 棺床长1.72 m、宽0.94 m、高0.10 m。在棺床上有墓主骨架, 头向东, 面向左, 葬式为仰身直肢, 未发现葬具。随葬瓷器有敞口白釉瓷碗1件。随葬铜钱包括景德元宝、皇宋通宝、天禧通宝等, 均为北宋中期所流通钱币。考古发掘工作中, 在棺床南部、临近墓主骨架的部位, 清理出一批动物骨骼。在发掘现场, 清理过程中初步判断为家犬骨骼^[1]。2017年, 新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将该批动物骨骼材料, 委托重庆师范大学科技考古实验室进行专门研究。本文在发掘简报发表后, 对编号2012XJZM4所出土的该批随葬动物骨骼材料, 进行动物考古学专项研究。

1 标本提取与清理

2012XJZM4所随葬动物遗骸标本提取位置位于M4棺床南部。由发掘工作人员在考古现场按照田野操作规程进行清理提取。在现场可以观察到, 这批骨骼集中出现墓主人体侧(墓主左肩附近), 应是作为随葬家畜安置在墓主身旁的。标本发掘清理时, 棺床上堆积有红褐色淤积土, 骨骼被包裹在淤积土内。淤积土干结固化后, 硬度较大。发掘现场对动物骨骼及附着硬土块进行整体提取。提取物在送至重庆师范大学科技考古实验室后, 进行逐件清理。清理过程为:先使用矿泉水对包裹的土质粘结块进行稀释软化, 然后使用竹签、镊子等工具, 对附着的土质粘结物进行清理、剔除。对清理下来的土质粘结物, 采用筛选法和水洗法进行处理。筛选和水洗中, 未发现其他可鉴定的有意义标本。

2012XJZM4中出土的随葬动物骨骼包括有可辨认的家猫骨骼42件(表 1), 大部分骨骼有一定残损。其中残损严重的有5件, 不可确定具体解剖部位。可辨明具体解剖部位的骨骼有37件, 骨骼解剖部位无重复, 应属于同一家猫个体。从土壤粘结物中, 清理出可辨认的人类掌跖骨2件, 也均有一定残损。这2件人类掌跖骨, 应是包裹在土壤干结硬块中误采集的, 本文对此不做分析。

2 标本观测

哺乳纲 Mammalia Linnaeus, 1758

食肉目 Carnivora Bodwich, 1821

猫科 Felidae Fisher de Waldheim, 1817

猫属 Felis Linnaeus, 1758

家猫 Feliscatus Linnaeus, 1758

家猫骨骼标本鉴定, 采用实物标本和文献对比二证法。首先把出土标本与本实验室收藏的家畜猫骨骼标本进行了比对。然后, 还应用《哺乳动物骨骼和牙齿鉴定方法指南》^[2]、《动物骨骼图谱》^[3]、《实验动物解剖图谱》^[4]、《哺乳动物大型管状骨检索表》^[5]等动物考古专著进行比较和查证。标本测量采用《考古遗址出土动物骨骼测量指南》^[6]所提供的测量方法, 测量工具使用游标卡尺, 测量精度标准为0.02 mm。牙齿和骨骼的相关描述, 采用《哺乳动物骨骼和牙齿鉴定方法指南》^[2]所介绍的工作方法。

2.1 颅部骨骼观测 2.1.1 上颌骨

1件, 为左上颌骨。左上颌骨较左、右下颌骨残损更为严重, 残损边缘呈不规则状。左上颌骨附着有2颗颊齿, 分别是第3、4前臼齿(P3、P4)。齿冠形态完整。P3齿槽局部残缺。P3原尖突出, 前、后附尖不显著。P4有4个齿尖; 原尖粗壮, 但使用磨损严重, 齿尖已磨平, 裸露出牙本质; 其余3个齿尖发育在颊侧刃状嵴上, 前附尖略低矮, 尖端向前延伸; 前尖高耸, 与向后延伸的后尖组成刃状, 但二者之间有齿谷间隔(图 2)。左上颌骨残损严重, 提取测量数据较少。P3长/宽为5.30/3.01 mm, P4长/宽为9.20/4.90 mm。

2.1.2 下颌骨

2件, 左侧和右侧各1件。2件下颌骨形态大小、牙齿磨损程度基本一致, 出土在墓葬中的同一位置, 应属于同一个体。

左下颌骨下颌体、下颌支和冠状突完整。下髁突和下颌角有部分残损。下颌骨水平支腹侧缘平滑圆润, 保存完整。犬齿齿槽局部残损。保存有4枚牙齿, 分别是犬齿(C)、第三前臼齿(p3)、第四前臼齿(p4)和臼齿(m1)。齿冠使用磨损情况较轻。C齿冠高, 粗壮而尖锐; 齿根坚固完好。p3原尖突出, 前、后附尖不显著。p4原尖粗壮, 前、后附尖比较突出, 后附尖向后延伸为刃状脊。m1齿冠由强大的前尖和后尖组成, 前尖与后尖之间以齿谷间隔, 将齿冠分为前、后2叶, 齿冠整体形态大于p3、p4的齿冠。C与p3之间有较长的齿隙。p3与p4之间有较明显的齿隙。p4与m1之间紧密衔接。下颌体颊侧前端有2个清晰的下颏孔, 较大的位于C与p3齿隙之下, 较小的位于p3齿根之下(图 2)。下颌骨及各枚颊齿, 可采集到较完整的测量数据(表 2)。

右下颌骨较左下颌骨残损严重, 后半段(上升支)从下颌体断离, 但可以和下颌体拼接。上升支的冠状突、下髁突、下角突均有一定残缺。水平支基本完整。和左下颌骨一样, 也附着有4枚牙齿, 分别为犬齿(C), 第3、4前臼齿(p3、p4), 臼齿(m1)。下颌骨和各枚牙齿整体形态, 同左下颌骨基本一致。下颌骨下頦孔与左下颌骨略有不同, 即前一个下頦孔(C和p3齿隙之下)较大。该下頦孔呈双窝状, 在神经孔深窝前还连接有一个宽浅的凹窝(图 2)。此外, 需要特别关注的是:右下颌骨p4前、后附尖, m1前尖和后尖, 其使用磨耗程度远远大于左下颌骨相同齿位的牙齿(图 2)。尤其是m1后尖, 肉眼观察就能发现左、右下颌骨上相同齿尖有很大磨耗差距(见图 2, 箭头所指处)。这种情况反映, 该家猫个体在生前咀嚼时, 习惯使用右下颌骨(右下颌齿尖比左下颌齿尖磨耗严重)。习惯偏用一侧牙床(左侧或右侧)进行食物咀嚼, 该现象在现代人类及其他哺乳动物咀嚼习惯中也普遍存在, 医学上称此现象为“偏侧咀嚼”^[7]。偏侧咀嚼的最直接影响, 是左、右牙齿齿冠磨耗不平衡, 严重者会使口颌软硬组织病变, 甚至产生颜面部发育不平衡现象^[8]等。该现象在古人学研究中已有关注^[9], 但在古代动物骨骼研究中此前还未有足够重视。目前, 我们已知古代很多哺乳动物化石标本是存在这种现象的, 如湖北郧西县发现的蓝田金丝猴(Rhinopithecus lantianensis)下颌骨化石, 其左右臼齿磨耗差异度明显, 右侧臼齿磨耗明显大于左侧^[10]。但具体到某一地点、某一标本其偏侧咀嚼严重程度及观测数据等, 此前相关观测缺如。在此, 我们对新乡宋墓所随葬家猫左右下颌偏侧咀嚼现象进行了仔细观测, 注意到右侧p4、m1齿尖, 其使用磨耗程度均远大于左侧。其中右侧p4齿尖磨耗约比左侧多1.1 mm, 右侧m1齿尖约比左侧齿尖磨耗多2.1 mm。其磨耗差距最大的部位在m1后尖顶端:右侧m1后尖顶端已磨耗出一个平面, 可以看到已裸露出齿质点; 而左侧后尖齿尖仍为锐尖, 齿尖保留有完好的釉质层。该家猫左、右颊齿磨耗差异度数据, 是我们首次对古代哺乳动物偏侧咀嚼现象不均衡差异度所进行的观测数据提取。相关测量数据还反映, 右下颌全长大于左下颌, 但在齿列长度上, 右侧小于左侧(表 2)。

2.2 颅后骨骼观测 2.2.1 肱骨

1件, 为左侧肱骨。近端有残损, 残损切口参差不齐呈斜面状, 骨髓腔内可见残留的松质骨(海绵骨)。肱骨远端的髁上孔、鹰嘴窝明显, 滑车破损(图 3-4)。骨骼残长78.10 mm, 骨干最小宽5.90 mm, 远端最大宽16.56 mm。

2.2.2 尺骨

1件, 为右侧尺骨。远端残损, 部分骨干和整个关节面不可见, 且切口参差不齐。近端滑车切迹有残损, 可见骨松质, 鹰嘴钩完好(图 3-3)。最大长(残长)61.00 mm, 鹰嘴钩最小厚8.14 mm, 钩突到尺骨后缘的最短距离8.90 mm。

2.2.3 桡骨

1件, 为左侧桡骨。近端残损, 部分骨干和近端关节面不可见, 残损切口参差不齐, 横截面呈“D”形。远端关节面完好(图 3-5)。最大长(残长)48.40 mm, 远端最大宽10.80 mm。

2.2.4 股骨

2件, 左、右侧各一件。左股骨远端残损, 残损切口参差不齐呈斜面状, 横截面呈圆形。近端完好, 可见膨出呈圆形的股骨头, 股骨头上有股骨头凹, 股骨头与关节面已愈合, 有大转子, 可见股骨颈下方有明显的小转子、连接大小转子的转子嵴和较深的转子窝(图 3-1)。最大长(残长)82.68 mm, 近端最大宽17.36 mm, 股骨头最大厚8.26 mm。右股骨远端残损, 骨干残损部位较左股骨多。右股骨残长67.50 mm, 近端最大宽17.30 mm, 股骨头最大厚8.24 mm(图 3-2)。

2.2.5 胫骨

2件, 左、右侧各1件。左胫骨近端残损严重, 部分骨干与近端关节面均不可见, 残损切口不规则, 骨干横截面接近三角形。远端残损较小, 可见槽状关节面, 但内踝残损(图 3-6)。残长75.10 mm, 骨干最小宽6.00 mm。右胫骨近端残损, 残损切口不规则程度与左胫骨不同。远端完好, 可见槽状关节面和内踝(图 3-7)。残长74.72 mm, 骨干最小宽6.00 mm, 远端最大宽12.56 mm。

2.2.6 跖骨

3件, 分别为同一后足第2跖骨、第3跖骨和第4跖骨。3件跖骨近端粗隆均有一定残损, 从第2跖骨、第3跖骨、第4跖骨受损程度依次加重(图 3-8、9、10)。远端关节头均保存完整。骨干轻微弯曲。从第2跖骨至第4跖骨, 其测量数据依次变小(表 3)。

3 讨论 3.1 骨骼断裂特征及表面痕迹观察

墓葬中提取到的家猫骨骼不全, 很多骨骼有一定残损。其中右下颌骨残损严重, 断裂成三段, 但可以拼合在一起。左肱骨近端、右尺骨远端、左桡骨近端、左胫骨近端, 以及左、右股骨远端和跖骨近端等, 均有一定程度残损。颅部骨骼除上、下颌骨外, 还有一些形态很小的碎片, 破碎的颅骨碎片呈不规则状。各部位骨骼断裂面, 断口参差不齐, 断面比较新, 应该是在出土时受到残损。骨骼表面未见动物啃咬或其他人为改造痕迹。部分长骨(如左肱骨远端)骨密质剥落, 裸露出骨松质, 反映骨骼在墓穴保存过程中有一定程度自然风化。整体观察该只家猫骨骼断裂特征, 没有发现人工对其躯体进行有意识的分割(离)行为, 没有人类使用工具在骨骼表面进行切割、刮削、砍击等改造行为所遗留的“V”型横断面痕迹^[11]。墓穴中提取出的家猫骨骼, 其破碎原因应是骨骼被包裹在干硬的墓室淤积土内, 在提取时无意识地造成破裂。猫上下颌骨颊齿齿尖, 均有一定程度磨耗使用痕, 有的齿冠尖部出现齿质点, 反映该家猫属于一个成年个体。左上颌骨的p3、p4与左下颌骨p4、m1, 咬合使用率高, 因此在猫颊齿中齿尖磨损较大。左上颌骨的p4原尖顶端磨耗面很平, 呈现一定程度的豢养杂食性特征。

3.2 家猫与墓主关系探讨

考古发现证明, 我国在新石器时代中期距今约5000多年前仰韶文化时期, 开始蓄养家猫^[12]。历史文献记载, 先秦时期我国为捕鼠很多地方驯养有家猫, 汉唐时期养猫风俗已经在民间较普遍^[13]。宋代时期, 我国家畜猫已发展有多个品种, 并且养猫的目的除作为生活助手捕鼠外, 还有作为宠物而进行蓄养的。《宋史·苏轼传》记“养猫以去鼠, 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14], 这里所说的猫, 应是由我国本土培育驯养专门用来防鼠的家猫。同样在宋代, 已经有从域外传入我国, 被作为宠物而蓄养的家猫。如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三》载, 秦桧孙女被封为崇国夫人, “爱一狮猫, 忽亡之, 立限令临安府访求”^[15]。该狮猫, 应该是作为宠物蓄养的家猫品种。

本文所研究的河南新乡宋墓中出土的家猫骨骼, 是被随葬在当地一般平民墓中(2012XJZM4)。该墓有特殊的葬俗, 如墓室顶部填土中, 出土了大量陶盘残片, 考古发掘者研究认为, 这是在墓主下葬举行祭祀仪式时, 人们在现场摔碎祭祀物品的遗物(入葬现场摔碎部分祭祀物品是祭祀礼仪的一部分)^[1]。这一有特殊葬俗的民间墓葬, 还被发现随葬有家猫。墓葬中家猫是被特意安置在墓主身旁, 这种于特定位置特意安置家猫在墓主体侧的行为, 反映该个体猫应是安置于墓中陪伴墓主的饲宠。

3.3 家猫骨骼鉴定及考古学价值

猫在我国已有5000多年驯养史, 2014年, 我国学者发表了陕西泉护村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中, 猫和古代先民有密切共生关系的最早证据(先民给予一定饲喂)^[12]。但驯养和驯化为家畜是2个概念, 人类在历史上曾对很多野生动物尝试过驯养, 但真正驯化为家畜的只有很少的种类^[16]。迄今为止, 我国可以确定为经过驯化已属于家猫的考古学材料仅有4例, 它们包括北京大葆台一号汉墓陶鼎和陶瓮内出土的猫骨^[17]、西安汉长安城城墙西南角遗址出土的猫骨^[18]、沈阳新民偏堡子遗址I区辽金文化层所出土猫骨^[19]、湖北秭归东门头遗址明清时期家猫骨骼^[20]等。上述材料中, 出土家猫骨骼可统计数(NISP)最多的是沈阳新民偏堡子遗址, 总计出土有家猫骨骼标本37件, 包括肩胛骨、椎骨、髋骨、肱骨、胫骨、肋骨等^[19]; 其次, 湖北秭归东门头遗址出土材料也比较多, 计出土了23件同一个体的家猫骨骼, 包括有颅骨、下颌骨、肱骨、尺骨和桡骨等^[20]。但上述出土家猫最小个体数(MNI)均为1。我国在其他考古工作中, 也发现有一些属于小型猫属动物(Felis sp.)的骨骼, 但是不能确定它们为家猫或其他小型猫属野生动物, 如吉林省大安市尹家窝堡遗址辽金时期猫属骨骼^[21]等。综观我国动物考古资料, 家猫是属于发现材料稀少、研究积累比较薄弱的家畜品种。本文所报道的河南新乡宋墓中出土的家畜猫骨骼, 为我们探讨中国古代家猫考古学研究增添了非常重要的研究资料。

从目前掌握的材料看, 新乡宋墓家猫在我国家猫考古研究中, 具有以下值得关注的特点:

(1) 新乡宋墓家猫是我国在同一考古现场发现家猫骨骼标本数最多的地点。该墓葬中所出土家猫骨骼可鉴定标本数(NISP)为42件, 包括有颅部骨骼和颅后骨骼。而在此前, 我国同一考古现场出土家猫骨骼标本数最多的分别是沈阳新民偏堡子遗址(家猫骨骼37件)^[19]、湖北秭归东门头遗址(家猫骨骼23件)^[20]。

(2) 新乡宋墓家猫填补了我国宋代中原地区家猫考古学材料空白。我国可确定的家猫骨骼, 以前与宋代相近的有沈阳偏堡子遗址I区出土骨骼, 该文化层属于辽金时期, 位处东北(该区域北宋时期为辽, 南宋时期为金)^[19]。虽然它们在历史时代上相近, 但地理位置不同, 分属不同考古文化区。新乡宋墓家猫填补了宋代中原地区的家猫考古学材料, 并且获得较丰富的观测数据。家猫家畜品种及其畜养史研究中, 需要丰富的观测数据才能讨论其品种、演化等方面的问题, 新乡宋墓家猫骨骼的观测数据, 为我们进行该方面研究增添了可靠资料。新乡宋墓家猫骨骼观测资料包括:上颌骨P3长/宽分别为5.30/3.01 mm; P4长/宽分别为9.20/4.90 mm。下颌骨残长50.20~53.34 mm, p3~m1齿列长17.66~18.10 mm, p3前下颌骨高(颊侧)7.50~7.66 mm, m1后下颌骨高(颊侧)9.32~10.70 mm, m1长/宽分别为6.70/4.50~0.50 mm, 等等。

(3) 首次在我国家畜考古中观测到偏侧咀嚼现象数据。新乡宋墓家猫右下颌p4、m1齿尖, 其使用磨耗程度远远大于左下颌骨相同齿位齿尖。这一现象确定该个体家猫在生前, 曾长期习惯使用右下颌进行咀嚼。这种习惯和依赖一侧颊齿进行咀嚼的现象, 现代生物医学称之为“偏侧咀嚼”。新乡宋墓家猫左右下颌磨耗差距最大的部位, 是在m1后尖顶端。左右侧相对比:右侧齿尖比左侧齿尖因磨耗严重使齿冠高度降低2.1 mm。右侧后尖顶端磨耗出一个平面, 裸露齿质点; 而左侧齿尖仍保留为有完好釉质层的锐尖。

(4) 新乡宋墓家猫骨骼, 是我国动物考古中首次发现可以确定的“宠物猫”随葬现象。我国此前发现的家猫骨骼, 主要是出土于文化层或灰坑里, 如陕西泉护村仰韶文化灰坑里所出土的猫骨^[12], 以及沈阳偏堡子遗址辽金文化层出土猫骨^[19]等。这种出土于地层堆积里的猫骨, 不排除是人们丢弃(遗弃)的驯养猫, 或者是家猫自然死亡后被自然(或人类随意)埋藏的。另外还有少量出土于墓室葬器中的零散猫骨, 这些猫骨可能是古代人们食猫风俗的遗存。如北京大葆台汉墓陶鼎和陶瓮内所出土的零散家猫肢骨^[17], 它们在入葬前已经被人们分割, 作为肉食品放置在储存器中。这些猫与猫主人之间, 在感情和生活关系密切度上还有一定距离。它们可能是人们需要生活助手时而进行的动物驯养行为(如捕鼠), 也可能是人们作为一般可利用动物资源所驯养的。与人类蓄养“宠物”的行为和思想意识有一定区别。而“宠物”, 又称为伴侣动物, 原意是指人类“宠爱的动物”(pet animal)或“陪伴动物”(companion animal), 意指人类在视其为家庭成员环境下而进行的动物蓄养行为^[22]。“宠物”被人们认可为是培养生活伴侣或寄托生活情趣而特别畜养的动物, 是人们满足精神生活需求而进行的动物饲养^[23]。在现代社会中, 宠物作为人类伴侣动物, 关系到社会卫生、思想情感、医学研究、伦理道德、立法体系、财产处理等多方面^[24]。文献中, 记载宋代时我国已有人们豢养宠物猫的现象^[25]。但在动物考古中, 有关“宠物猫”的研究实为空白。虽然在我国出土动物骨骼的城址或其他历史时期遗址中, 考古工作者一直期望得到有关“宠物猫”的实物资料^[26], 但此前尚未突破。其原因首先是有关家猫考古材料极为稀少, 对于能否观察和判断出属于宠物猫, 此前一直没有发现值得肯定的实物材料。河南新乡宋墓中, 安置在墓主体侧的这只家猫, 可以确定为我国考古发现的第1只宠物猫。该研究材料, 对于动物考古开展“宠物”历史渊源研究是一个可喜的开端。

致谢: 感谢审稿专家和编辑杨美芳老师对稿件提出宝贵修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