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是一种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传染病。韩国^[1]、美国^[2]、英国^[3]、印度^[4]、中国^[5]的研究表明COVID-19对全球经济带来冲击，尤其是停业、停课、企业倒闭等导致的生产力损失巨大。由于目前国内针对COVID-19防控策略的经济学评价较少，本研究对国内外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新冠疫苗）接种的经济学评价研究进行梳理，以期基于中国COVID-19真实世界数据对我国新冠疫苗接种策略及与其他干预措施组合进行经济学评价，为疫情防控策略提供证据。

研究方法

1. 文献检索：全面检索PubMed、Embase、Ovid Medline、Web of Science、Scopus、Elsevier、中国知网数据库，时间范围为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英文检索词：COVID-19，SARS-CoV-2，vaccination，economic evaluation，cost-effectiveness analysis，cost-utility analysis，cost-benefit analysis，Health Technology Assessment（HTA）；中文检索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苗接种、经济学评价、成本-效果分析、成本-效用分析、成本-效益分析。

2. 文献纳入和排除：纳入满足以下所有条件的文献：①研究问题为新冠疫苗接种的经济学评价；②同时具备成本、效果/效用/效益数据。排除有以下任一条件的文献：①其他疫苗，或其他干预措施；②成本或效果/效用/效益数据缺失；③评论、指南、共识；④会议摘要等研究数据不全的文献；⑤发表语言非中文和英文；⑥无法获得全文。文献经过查重、阅读题目和摘要、阅读全文3个步骤完成纳入排除过程，全流程经研究者分工独立完成并经过反复核查。

3. 质量评分：参考健康经济评估报告标准（Consolidated Health Economic Evaluation Reporting Standards，CHEERS），对文献进行打分，评估每项研究的质量。CHEERS从标题和摘要、引言、方法、结果、讨论和其他6个维度共计24个条目对纳入文献进行质量评价。评分标准：每个条目下，完全符合记1.0分，部分符合记0.5分，不符合记0分，总分24.0分。19.0~24.0分表示质量高，13.0~分表示质量中等，< 13.0分表示质量差。研究纳入文献的质量得分由2名研究者独立进行评估打分，意见不一致时协商讨论，如仍不一致，则由第3位研究者进行最终判定。

4. 叙述整合：从研究国家、干预人群、干预措施、研究角度、研究方法、研究模型、模型指标、经济学评价阈值以及主要结果和结论方面进行提取和整理。

结果

1. 文献筛选：从7个数据库中共检索到249篇相关文献，经过查重后剔除92篇。通过阅读题目、摘要和全文，剔除与疫苗接种不相关或者非经济学评价113篇，预印本1篇以及未同时涵盖成本、效果/效用/效益的文献27篇，最终纳入16篇文献。见图 1。

2. 纳入文献的基本特征：本研究共纳入16篇文献，包括综述3篇^[6-8]，经济学评价13篇^[9-21]。13篇疫苗接种策略经济学评价文献主要来自发达国家以及疫苗临床试验开展的国家和地区。其中发达国家包括美国5篇、意大利1篇、丹麦1篇；疫苗临床试验开展的国家和地区包括乌克兰、土耳其、巴基斯坦、南非各1篇，以及中国台湾地区1篇、多国和地区对比研究1篇。从干预人群特征来看，13篇疫苗接种策略研究对象均为一般人群。从干预措施来看，5篇关注了不同有效率和覆盖率的疫苗接种策略^{[9, 11-12, 20-21]}，1篇关注了社交距离、治疗、疫苗结合策略^[10]，7篇根据疫苗覆盖率、接种人群年龄段、价格、自然免疫持续时间、接种策略持续时长、供应情况、接种速度和风险分层接种等参数的不同又做了细分^[13-19]。

3.纳入文献的方法学特征：从研究角度来看，5篇为全社会角度^{[9-11, 13, 21]}，3篇为卫生系统角度^{[14-15, 18]}，4篇为全社会和卫生系统角度^{[16-17, 19-20]}，1篇未报告研究角度^[12]。从经济学评价研究方法来看，7篇采用了成本-效用分析方法^{[13-18, 21]}，3篇采用了成本-效果分析方法^{[9, 11, 19]}，1篇采用了成本-效用和预算影响分析方法^[10]，1篇采用了成本-效果和成本-效用分析方法^[12]，1篇采用了成本-效用和成本-效益分析方法^[20]。从模型特征来看，多数研究首先利用流行病学模型，例如易感-暴露-感染-康复模型（susceptible-exposed-infectious-recovered，SEIR）、易感-感染-康复-死亡模型（susceptible- infectious-recovered-death，SIRD）、干预临床和经济学分析动态微观模拟模型、分区传播模型等，对COVID-19发展趋势的模拟和病例数、死亡人数等进行估计，进而利用马尔科夫模型或常微分方程模型等进行经济学评价。模型纳入的参数主要包括效果、效用、效益和成本指标，包括避免的病例或死亡数、质量调整生命年（quality-adjusted life years，QALYs）、伤残调整生命年（disability-adjusted life years，DALYs）、节省的成本或生产力损失等；经济学评价指标主要为增量成本-效果比（incremental cost-effectiveness ratio，ICER）。见表 1。

4. 经济学评价阈值：从各国支付意愿阈值来看，美国研究使用的标准为50 000~150 000美元/QALY或10 000 000美元/避免1例死亡；意大利研究使用的标准为22 000~33 000欧元/QALY或英国国家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所设定的25 000欧元/QALY；土耳其研究使用的标准为1倍人均国内生产总值（2019年）；巴基斯坦研究参考了500美元/DALY标准；其他研究并未明确提及阈值。

5. 文献质量评分：本研究评估了13篇经济学评价研究的质量，从CHEERS评分结果来看，评分范围在14.0~23.5分。仅1项研究质量中等，其余研究的质量均较高。其中，2篇没有进行贴现、1篇没有明确说明研究角度、1篇没有提到资金来源、1篇没有提到利益冲突。见表 2。

6. 纳入文献的经济学评价研究结果：评价疫苗接种策略的关键参数包括疫苗有效率和人群覆盖率。3篇美国研究分析了不同参数下各类人群的防控效果，结果显示不同参数对于各群体的成本-效用分析结果不同。另一项美国研究针对社交距离、治疗和疫苗接种策略进行了探索。结果显示这3种干预措施均可降低成本和增加QALYs，都是节省成本的。而针对不同疫苗有效率、覆盖率和不同年龄段人群组合的3篇疫苗接种策略文献显示，2剂次疫苗接种策略是具有成本效用的。土耳其、巴基斯坦和南非的研究分析纳入疫苗有效率、价格、自然免疫持续时间、接种策略持续时长、供应情况、接种速度和风险分层接种等参数细化分析了疫苗接种策略实施的情境。除了疫苗接种计划制订本身，其实施因素，包括及时采购、分发和推广可能比疫苗本身的特性在提高公共卫生效益和经济效益方面影响更大。中国台湾地区的一项研究显示，在考虑健康、教育损失和生命质量时，不同种类疫苗的效益成本比不同。另外对6个国家/地区的研究都证实了2剂次灭活疫苗接种策略是节省成本的，因此可以考虑大规模疫苗接种计划。见表 3。

讨论

目前关于疫苗接种的经济学评价证据表明：无论品种，现有的疫苗接种都是具有成本效果或节省成本的，这得益于防止感染、重症和死亡的获益。不同人群和剂次接种策略的成本效果由于受疫苗有效率、价格、自然免疫持续时间、接种策略持续时长、供应情况、接种速度的影响而有所不同，同时疫苗接种计划的实施因素也对结果有较大影响。疫苗加强针接种策略方面的研究比较欠缺。

我国拥有4项自主研发的疫苗，自2021年2月起，分年龄段面向全人群提供免费的疫苗接种，在短时间内实现了大规模的疫苗覆盖，截至2022年1月10日，我国报告已接种新冠疫苗29亿剂次。目前世界上还有一些国家疫苗供应不足，并且需要付费接种，故接种量较小、覆盖率较低，疫情较难防控。因此，对于疫苗接种不足的国家而言，在开展疫苗接种经济学评价时，需要考虑疫苗供应情况、确定接种优先级。对于疫苗接种需要个人付费的国家而言，需关注疫苗定价问题：疫苗研制、流通、使用环节的风险较高，因此在疫苗价格中需要考虑增加对于各类风险的补偿，例如提高疫苗的期间费用或直接为疫苗专门增设风险溢价率等^[22]。此外由于疫苗具有较强的公共品属性，也应通过相应政策限制其价格虚高，更好地保障公众利益^[23]。

总的来说，国内外疫苗接种经济学评价研究为我国开展同类研究提供了思路和预期结果参考，但由于目前国内针对疫苗接种策略经济学评价研究仍相对较少，尤其是缺少基于不同类型毒株的中国真实世界数据的研究，为相关决策提供参考的证据明显不足。亟需开展以下研究：①全社会角度的疾病经济负担和测算。自2019年12月至今，疫情的持续流行给社会带来的经济损失、次生影响和衍生灾害加剧，疫情造成的累计疾病和经济负担远大于疫情暴发初期的模型估计，因而也需要对疾病和经济负担进行更为详细和长期的估计和测算。②传染病防控的效果指标需要进一步量化，例如，因接种疫苗避免的重症病例成本节约情况，除QALYs外，其促进社会稳定、维持经济运行的效果等也需量化。③基于中国真实世界疫情发展趋势对疫苗接种策略进行经济学评价，对于疫苗合理定价，合理布局疫情防控措施，制定长期疫情流行趋势下适合中国国情且经济有效的疫苗序贯接种策略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实际意义。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赵婧雨：采集数据、分析数据、文章初稿撰写、论文修改；韩沛恩、付亚群：分析数据、论文修改；杨莉：研究指导、工作支持、论文修改；任涛、詹思延、李立明：研究指导、工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