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021年1月26日，全球新型冠状病毒（新冠病毒）感染人数已累计超过1亿^[1]。虽然面对国外第二波疫情防控压力，我国内地通过采取“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策略，新冠病毒肺炎（新冠肺炎）疫情总体得到有效控制，但早前河北省、黑龙江省和吉林省出现了局部地区的聚集性疫情，加上国外又发现传播力更强的新冠病毒新毒株，在新冠病毒疫苗尚未完成普通人群普遍接种前，我国仍面临严峻复杂的防控形势^[2-4]。

当出现本地或聚集性病例时，特别是病例无明确感染来源、传播链条不清晰的情况下，为迅速找到所有新冠病毒感染者，达到控制传染源的目的，短时间内开展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已成为常规工作模式^[5]。因缺乏大规模人群核酸筛查范围的相关标准及参考依据，绝大多数卫生行政部门往往采取更大规模人群核酸检测的全员大筛查，如石家庄市17 d内连续开展了3轮全员核酸检测，累计检测超过3 000万人次^[6]，吉林省通化市3轮全员核酸检测累计采集约40万人次^[7]。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是一项需要多部门协作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的艰巨任务。因此，为有效利用有限的卫生资源、确保社会经济生活正常运转，在科学精准做好常态化疫情防控工作要求下，亟待解决如何综合系统地确定大规模人群核酸筛查范围及其相关因素。本研究目的是运用Delphi法构建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的指标体系，为科学精准地确定筛查人群范围提供参考依据。

对象与方法

1. 专家遴选和全国招募标准：①从事传染病防控工作；②从事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相关工作≥9个月；③工作年限≥7年；④具有大学及以上学历；⑤具有中级及以上职称。

2. 专家咨询：在查阅大量国内外文献的基础上，结合新冠肺炎相关政策文件、法规，经过小组讨论，初步提出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指标体系的函询问卷。问卷组成分4个部分：①专家基本情况。②三级指标的列表。③根据指标的重要性和可行性两个方面评分，以确定所选指标的合适程度，指标的重要性即为指标的重要程度和代表性。指标的可行性即为实际评价工作中，获取该指标所对应资料的难易程度，每个指标采用Likert量表5级评分法。④专家分析表：包括专家对指标的熟悉程度和判断依据（表 1）、一级指标判断矩阵表（表 2），指标重要性与可行性的权重分配表（表 3）。

共进行2轮专家咨询，专家的函询问卷通过电子邮件方式发放和收回。①第1轮专家咨询结果：整理和分析，对可行性评分、重要性评分、综合评分均 < 0.3、变异系数（CV） > 0.30，或者≥4名专家提出删除意见的指标予以删除，否则，结合专家意见及小组讨论后确定第2轮函询指标。②第2轮专家咨询结果：将第1轮专家咨询结果情况反馈给专家，整理和分析第2轮专家咨询结果，将重要性、综合性评分均 < 0.35、CV > 0.25，或者≥2名专家提出删除意见的指标予以删除，否则，进行专家咨询小组讨论后确定最终的指标体系。

3. 统计学分析：采用EpiData 3.1软件进行问卷录入，采用Excel 2010软件和SPSS 25.0软件整理和分析。采用x±s和构成比描述专家年龄、文化程度、职称、工作机构、参与新冠肺炎防控等基本情况。采用专家积极系数、专家权威系数（Cr）、专家意见集中度和意见协调度描述评价结果的权威性和可靠性。双侧检验，以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相关统计指标：

（1）专家积极系数：专家函询问卷的回收率表示，即积极系数=发出问卷数/收回问卷数×100%。回收率越高，说明专家参与本研究的积极性越高。

（2）专家Cr：熟悉程度和判断依据的算术平均数。Cr越大，专家权威程度越高，预测精度越高。Cr≥0.70表明专家意见可靠性高^[8]。

（3）专家意见集中度：专家对各指标的重要性、可行性的意见集中程度，使用各指标综合评分均数和满分频率计算。

（4）专家意见协调度：CV和Kendall协调系数（W）表示。CV越大，专家意见的协同程度越低。W越大，专家协调程度越高。W经检验有统计学意义，说明专家评分意见协调性好；反之，则专家评分的可信度差，结果不可取^[9]。

（5）指标权重系数：①一级指标权重系数：采用层次分析法计算，参照Saaty标度，将一级指标两两比较并构建判断矩阵，计算判断矩阵每一行指标的几何平均数，每一行指标的几何平均数除以总几何平均数得到各指标的权重^[10]。②二、三级指标权重系数：采用比例分配法，将一级指标下属的二级指标按照其综合评分进行比例分配得到二级指标权重，二级指标权重与一级指标权重乘积得到该二级指标的组合权重，即为该二级指标的权重系数。三级指标权重系数的计算同理。③综合评分=（重要性评分×重要性系数+可行性评分×可行性系数）^[11]。重要性系数和可行性系数见表 3。

结果

1. 专家及应答结果：

（1）专家概况：共邀请21名专家，年龄（48.10±10.37）岁，年龄范围34~81岁；学历为本科、硕士、博士及以上分别为6人（28.57%）、8人（38.10%）、7人（33.33%）；职称为中级、副高级、正高级分别为1人（4.76%）、4人（19.05%）、16人（76.19%）；工作单位在CDC、卫生行政部门、医院、高校分别为16人（76.19%）、3人（14.29%）、1人（4.76%）、1人（4.76%）；工作年限 < 10、10~、≥20年的分别为2人（9.52%）、12人（57.14%）、7人（33.33%）；工作地点为广东省内、广东省外的分别为13人（61.90%）、8人（38.10%），来自广州市、北京市分别为11人（52.38%）、3人（14.29%），来自珠海市、深圳市、武汉市、重庆市、沈阳市、宁波市和成都市各1人（4.76%）；从事新冠肺炎防控工作的时间为（13.57±0.98）个月。

（2）专家积极系数：第1、2轮咨询各发出21份问卷，回收21份，专家积极系数为100%，两轮提出修改意见的专家分别为19人（90.48%）、5人（23.80%）。

（3）专家Cr：第1轮专家对指标的熟悉程度（Cs）、判断依据（Ca）、Cr结果分别为0.85±0.11、0.91±0.06、0.88±0.08，第2轮咨询分别为0.83±0.11、0.95±0.05、0.89±0.07。2轮咨询的专家均Cr > 0.70。

（4）专家意见集中度和协调度：①第1轮专家咨询：重要性评分满分频率范围、可行性评分满分频率范围、重要性系数、可行性系数、综合评分均数范围、综合评分平均得分、CV范围分别为9.52%~80.95%、4.76%~80.95%、0.54、0.46、3.54~4.78、4.30±0.28、0.08~0.24；②第2轮专家咨询：重要性评分满分频率范围、可行性评分满分频率范围、重要性系数、可行性系数、综合评分均数范围、综合评分平均得分、CV范围分别为19.05%~85.71%、4.76%~80.95%、0.57、0.43、3.76~4.79、4.28±0.24、0.09~0.25。2轮指标评分均CV≤0.25。第1、2轮专家咨询的Kendall协调系数分别为0.34和0.22，经χ²检验均有统计学意义（χ²值分别为97.02和249.90，均P < 0.05），专家评分的意见协调性较好。

2. 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指标体系及权重：

层次分析法计算一级指标权重的结果显示，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0.324 3） > 疫情概况（0.274 2） > 社会政治因素（0.254 9） > 病原体特征（0.146 7）。第1轮专家咨询后，删除10个指标、增加14个指标、修改19个指标；第2轮咨询后，结合各指标综合评分的均值和CV，综合专家意见后，一、二级指标没有变动，三级指标修改1个指标、删除2个指标，最终确定了73个指标。见表 3。

在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指标体系中，“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占比最高（0.324 3），其三级指标权重位居前3位的分别为“新冠病毒疫苗覆盖率”“新冠病毒疫苗有效率”“有效治疗方法”。“疫情概况”在整个指标体系中权重仅次于“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其三级指标权重位居前3位的分别为“疫情时当地疫情现场举办大型国际、国内集会活动”“疫情时当地将或正处于重大节日期间”“该疫情发生时，国内疫情所处流行阶段（流行期/间歇期）”。见表 3。

讨论

本研究的指标体系在文献查阅的基础上，综合考虑了病原体特征、疫情概况、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社会、政治等影响因素，结合各指标的重要性和可行性确定初始框架和候选指标，之后应用层次分析法和Delphi法确定最终指标及其权重系数，建立了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指标体系的73个指标（一级指标4个、二级指标11个、三级指标58个）。该指标体系适用于科学地确定人群筛查范围时需参考的适宜指标。

本研究运用层次分析法和Delphi法相结合，一级指标权重系数采用层次分析法计算，二、三级指标权重系数采用比例分配法，结果较为可靠^[12]。该指标体系每个指标的权重反映了专家对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的重要性和可行性的评价，因此，在调整人群筛查范围及规模时，权重高的指标需优先重点考虑。“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在该指标体系中的占比最高，其三级指标权重位居前2位的指标分别为“新冠病毒疫苗覆盖率”和“新冠病毒疫苗有效率”。新冠病毒利用其刺突蛋白与原始武汉毒株结合并感染宿主细胞，新冠病毒疫苗主要基于新冠病毒的刺突蛋白以产生保护性抗体^[13]。多项研究发现，新冠病毒疫苗对降低新冠病毒感染的有效性超过90%，是预防和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有效方法^[14-15]。提高新冠病毒疫苗覆盖率和有效率可降低新冠病毒的传播风险，可适当缩小人群筛查范围。“疫情概况”在整个指标体系的权重仅次于“大排查区域内的防控能力及落实情况”，其三级指标权重最高的为“疫情时当地疫情现场举办大型国际、国内集会活动”。有研究发现，在人口密度大的地方组织集会活动时，极易造成疫情大范围扩散和聚集性暴发疫情，如宁波市佛教集会聚集性疫情^[16]、吉林省养生培训馆暴发疫情等^[17]。一旦发生暴发疫情，如果不能快速找出所有病例，势必增加疫情防控的难度，扩大人群筛查的范围，以避免造成严重的社会影响，尽快达到遏制疫情蔓延的目的。在一级指标“病原体特征”所属三级指标中，“出现新冠病毒的新亚型”权重最大。目前全球已发现英国B.1.1.7、南非501Y.V2、尼日利亚B.1.525和巴西P.1等多种新冠病毒变异株，这些新冠病毒变异株的病毒载量有所增加，病毒传播力明显增强，显著增加了传播风险，而且新冠病毒变异株可能会影响现有新冠病毒疫苗的有效性^[18-19]。Madhi等^[20]研究发现，已批准上市使用的2剂次ChAdOx1 nCoV-19疫苗对南非B.1.351变异株引起的轻/中度新冠肺炎没有明显保护作用。另有研究发现，mRNA疫苗对新冠病毒变异株产生的中和抗体水平较一般新冠病毒株更低^[21]。因此，当发现传染性增强的新冠病毒变异株时，人群核酸筛查工作和筛查范围应迅速和适当扩大，以防新冠病毒变异株蔓延增加疫情防控的难度。

在运用大规模人群核酸筛查指标体系时，决策者须在详细流行病学调查工作基础上，摸清疫情传播链条，确定最小防控单元，再进一步结合疫情区域的概况、特点和防控落实等实际情况，综合参考本指标体系，逐条分析和研判，确定人群筛查的最适当范围，改变既往人群筛查的宁多不少观念。依据该指标体系，决策者可短时间内相对完整地和逻辑地分析疫情，准确把握疫情全局和精准防控。

本研究结果显示，Delphi法作为一种定性分析方法，可为科学合理地制定决策提供思路，近年多用于指标体系的评价^[22-24]。本研究选择的专家来自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卫生行政部门和科研院所，均从事与新冠肺炎防控和管理的相关工作，具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现场经验，具有权威性和代表性，满足Delphi法对专家的基本要求。同时，本研究组在完成第1轮咨询后，及时将专家意见全部整理反馈给各位专家，既保证第1轮咨询的专家意见多样化，又确保第2轮咨询专家意见的一致性较高。该指标体系的专家积极性、权威性及集中度均较高，专家意见的协调度有统计学意义，协调程度较好，本研究结果具有科学性和可靠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建立的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指标体系，可为确定人群筛查范围提供参考依据，但该指标体系的信度和效度评价尚待完善，每个指标对应的量化应用需进一步研究和验证。今后研究将进一步利用历史数据和结合数学模型，定量拟合该指标体系的每个指标，完善该指标体系的实际运用，以提高大规模人群新冠病毒核酸筛查工作的可操作性和科学性。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志谢 感谢各地参与本研究的咨询专家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