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人才流失是我国公共卫生发展的掣肘，从学生进入高校就读就已经开始，在读的公共卫生相关专业学生大多在入学前不了解本专业，一些学生如果在入学之后的学习过程中对本专业仍然没有认同感，可能会产生转专业的想法^[1]。因此，在校期间的就业指导培训尤为重要^[2]，不仅关系着在校生对专业发展的认知，而且关系着学生毕业后的就业导向。公共卫生相关专业的毕业生选择转行的比例较高，2012-2016年数据显示，在一次就业本科毕业生中选择从事公共卫生相关工作占53.1%，另有38.2%选择继续深造学习^[3]，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我国公共卫生相关事业的薪酬待遇偏低^[4]。本研究以我国公共卫生相关专业高校本科、硕士和博士在校学生为研究对象，通过调查其基本素质、就业意愿及其相关影响因素和对中国公共卫生现状的意见看法，以探索中国公共卫生潜在人才流失的原因。

对象与方法

1. 研究对象：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在2020年4月7-15日，通过问卷星平台（http://www.wjx.cn）进行网络问卷调查。在设有公共卫生相关专业的高校学生、教师微信群中进行问卷链接投放，采用方便抽样的方式进行调查对象招募。

研究对象的纳入标准：①中国高校（不包括港澳台地区）公共卫生相关专业（指专业培养目标为从事公共卫生相关行业的专业，其专业在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学科门类下）在校生；②在读学历为本科及以上；③同意参加此次调查。

2. 方法与内容：本研究采取匿名问卷形式。问卷内容包括：①基本信息：年龄、性别、户籍、在读阶段、专业、在读学校或科研机构；②基本素质：成绩排名（仅针对本科生）、英语水平（仅针对本科生）、专业知识、专业技能、综合素质、科研水平；③高考志愿与转专业意愿；④学校教学：传染病预防控制理论知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处理理论知识、就业指导工作、自主实习（校外自主实习指非校方安排的、自主自愿进行专业或非专业的社会实践活动）；⑤未来方向：出国深造、国内升学、毕业工作。

3. 质量控制：本调查采取的质量控制措施：①通过预调查，入组53名研究对象，对自编问卷进行适应性调查和逻辑调整；②问卷内容：设置常识选择题，如“中国首都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答错者不纳入最终分析；③答题时间：预调查得出平均答题时间在300 s左右，答题时间 < 150 s者不予以纳入最终分析。

4. 统计学方法：调查结束后从问卷星平台导出原始数据，采用Excel 2019软件对数据进行整理，SPSS 26.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R 3.6.3软件作图。连续性变量采用x±s来进行描述，对于分类变量采用频数构成比进行描述。采用χ²检验分析各种因素对未来从事公共卫生工作意愿的影响。理论频数 < 1或理论频数 < 5的格子数超过总格子数的1/5时，采用Fisher确切概率法。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影响调查对象未来从事公共卫生工作意愿的因素。采用双侧检验，检验水准为α=0.05。对意见题目进行词频分析，并对关键词进行频数描述。

结果

1. 基本情况：本调查共收集到2 475份问卷，无效问卷394份（常识题答错192份，答题时间 < 150 s 67份，问卷回答前后逻辑矛盾135份），有效问卷为2 081份（84.08%）。研究对象来自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其中人数最多的为安徽省246人。研究对象年龄（22.97±0.05）岁，大部分集中于21~25岁年龄段。见表 1。

2. 基本素质：纳入的1 267名本科生中，英语四级、六级通过率分别为83.90%和59.27%，51.78%（656/1 267）的本科生自评实验操作水平一般，65.82%（834/1 267）没有阅读论文的习惯，有40.81%（517/1 267）曾写过论文。

纳入的814名研究生中硕士742人、博士72人。45.45%（370/814）自评实验操作水平一般，55.16%（449/814）自评数据分析水平一般。77.89%（634/814）有阅读论文习惯，其中75.24%（477/634）每周论文的阅读量在1~5篇；92.26%（751/814）曾写过论文；有39.19%（319/814）发表过论文。

不同培养层次的公卫生对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方面的重视程度相似，均注重流行病学和卫生统计学方面的专业技能和专业知识学习。而在综合素质方面，本科、硕士和博士有所不同，本科生注重语言表达和人际沟通能力，而硕/博生在校生注重英语能力。见图 1。

3. 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意愿影响因素：调查对象中86.54%（1 801/2 081）选择未来愿意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学校对学生的就业指导培训方面，对学校就业指导满意度高的在校生未来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更强（P < 0.05）。在参加校外自主实习的学生中，49.78%（229/460）的公卫生态度向积极方向转变，实习后对公共卫生专业不同的态度和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意愿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

未来方向上做出的不同选择与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之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选择“国内升学”的在校生更愿意未来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不愿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在校生中，59.29%（166/280）的原因是“基本工资太低”。在目标税后月收入方面，45.41%（945/2 081）在校生的理想税后月薪为“5 000~8 999元”，目标税后月收入的高低与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意愿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 2。

4. 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向前逐步回归分析进行变量的筛选，性别、公共卫生专业是否是高考填报志愿之一、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处置理论知识学习、学校就业指导培训满意程度、实习后对公共卫生专业态度、未来方向、目标税后月收入7个因素均对在校生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有影响。见表 3。

5. 公卫生对公共卫生现状意见：本研究设置了开放型题目，希望公卫生能为中国公共卫生现状发表意见。共有1 041名在校生留下了意见。本次提取到12类关键词，其中提及最多的是“提高待遇、工资、地位、发展”的建议（412，39.58%）和“重视、支持”的建议（367，35.25%）。见表 4。

讨论

本调查发现公卫生未来愿意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比例接近九成，公卫生从业意愿主要受薪酬待遇、学校就业指导培训和专业岗位认知3个因素的影响。

本研究调查对象的男女生比例约为1∶2.5，与之前报道的公共卫生相关专业男女生比例相符^[5]。与女性相比，男性未来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更低。本研究调查到不从事公共卫生相关工作的原因中约有六成研究对象回答“基本工资太低”。约八成愿意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在校生的目标税后月收入为“5 000~8 999元”，税后月收入的高低也与就业意愿之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约40%的研究对象也提到有关“提高待遇、工资、地位、发展”的意见。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疾病预防控制机构薪酬水平为42 819元/年^[6]，而当年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的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是47 258元/年^[7]，可见公共卫生相关工作的薪酬偏低。这也提示了提高公共卫生相关工作的薪酬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在校生未来从事本专业工作的意愿。

对就业指导工作满意度高的公卫生从事本专业工作意愿更强，有针对性地与在校生制定未来就业规划，全面客观剖析职业利弊，可能会使在校生对本专业相关工作有更准确定位，从而增强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另外，在完成教育教学规定的专业实习时长的基础上，学生可以适当参与校外自主实习^[8]。本调查发现在校生参与校外自主实习后对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态度的积极转变，可一定程度上增强在校生未来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另外，不论是何种实习形式，都应该注重提高实习中在校生的学习效率和实习质量，真正做到在校期间培养学生实践能力的目的。

本调查显示，高考志愿填报公共卫生相关专业的在校生在未来更可能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选择公共卫生相关专业的在校生，如果对本专业并不了解，可能会产生专业认同感不高或在校期间转专业的情况^[9]，形成潜在的人才流失。对于刚进入公共卫生相关专业学习的本科生，应从入学教育开始全面了解本专业。学校也可以通过实例教学^[10]，导师负责制的学习模式^[11]，高年级一对一帮扶等方式有规律的持续进行专业认同感的提升，增加公共卫生相关专业本科生对本专业的信心。

本调查显示，选择“国内升学”的在校生更愿意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此结果与毛斓等^[12]研究的结果相似。可能的原因是高学历人才在公共卫生相关专业学习时间较长，均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储备和专业前景设想，更有信心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在此基础上，建议公共卫生相关用人单位应保证高学历人才的配套待遇问题，提高岗位责任意识，降低高学历人才的离职倾向。

相比之前的研究^[13-14]，本研究专门针对公共卫生相关专业在校生，包含了本科、硕士和博士3个层次，了解了公卫生现阶段的基本素质，并重点关注就业意愿及其影响因素，还加入了关于中国公共卫生现状看法的开放性问题，对高频词汇归纳整理，从定性分析的角度发现影响从业意愿的主要因素。本研究局限性：调查过程中并未涉及专科在校生，采取了方便抽样方法，可能存在各省市各专业样本分布不均的情况；网络问卷调查不可避免地存在选择偏倚。既往研究显示，网络问卷研究对象相对线下问卷研究对象大多为青年，学历较高^[15]。本研究的目标人群全部为青年人，学历均较高，故年龄和学历这两个类型的选择性偏倚并不存在。不过，未来不愿意从事公共卫生相关工作的在校生可能对本调查不感兴趣而不参与调查，进而导致调查到的公卫生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意愿偏高。在调查过程中，本研究也采用了多种质量控制的措施来提高调查对象的配合度和问卷质量，并且调查涵盖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研究对象，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选择偏倚的影响。

公卫生从事本专业工作的意愿受薪酬待遇、学校就业指导培训、专业岗位认知等因素的影响，建议适当提高公共卫生相关岗位的薪酬待遇，学校加强就业指导培训和专业认同感的培养，从而提高公共卫生相关专业在校生对本专业的认同感和从事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意愿，优化公共卫生领域的社会环境。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