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信息
- 方绮雯, 宫霄欢, 肖文佳, 金必红, 俞晓, 崔鹏, 韩若冰, 孔德川, 吴寰宇, 潘浩.
- Fang Qiwen, Gong Xiaohuan, Xiao Wenjia, Jin Bihong, Yu Xiao, Cui Peng, Han Ruobing, Kong Dechuan, Wu Huanyu, Pan Hao
- 上海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早期境外输入病例流行特征及防控措施分析
- Epidem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measures of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imported COVID-19 cases in early phase in Shanghai
-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 2020, 41(12): 2034-2039
- Chinese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2020, 41(12): 2034-2039
- http://dx.doi.org/10.3760/cma.j.cn112338-20200413-00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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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历史
收稿日期: 2020-04-13
2019年12月武汉市报告多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1],2020年1月30日WHO宣布COVID-19疫情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PHEIC)[2];2月28日,WHO将疫情传播及影响风险级别上调为“非常高”[3],自此COVID-19在境外传播的态势愈加严峻。3月11日,WHO宣布COVID-19疫情为全球流行[4]。反观国内疫情形势目前已基本得到有效控制,逐渐缓和;然而国外日益严峻的疫情发展给我国带来了极大的输入风险压力。自2020年3月以来,上海市进入了防控境外输入疫情为主的新阶段,通过及时响应、积极应对有效防止了疫情的扩散。及时总结COVID-19境外输入疫情的防控措施及工作经验,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分析上海市COVID-19早期境外输入病例流行病学特征及防控措施,为COVID-19输入疫情的防控工作提供参考依据。
资料与方法1.资料来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信息系统传染病报告信息管理系统截至2020年3月30日上海市COVID-19境外输入病例数据及上海市各级CDC流行病学调查报告,相关防控措施信息来源于中国政府(http://www.gov.cn)、上海市人民政府(http://www.shanghai.gov.cn)、中国民用航空局(http://www.caac.gov.cn)官方网站与公众号上海发布(shanghaifabu)。
2.研究对象:截至2020年3月30日的上海市COVID-19境外输入病例(包括确诊病例和无症状感染者)。相关病例与无症状感染者定义见文献[5-6]。
3.方法:
(1) 上海市的市、区两级CDC组织工作人员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并对调查内容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调查内容包括病例的人口学特征、发病时间[6]、临床分型、入境信息(入境起始地、入境航班、入境目的地)、发现方式等。
(2) 病例发现方式,根据入境后检疫-留验-隔离的流程分类:其中,①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120”)通道:对在机场登临检疫、体温监测等环节发现的发热人员同步开展医学排查,有明确症状的旅客直接由“120”通道车辆转运至指定医疗机构诊疗;②海关留验点(“130”)通道:症状不明显但有重点国家旅居史、感染风险较大的旅客,直接转运至“130”通道隔离点,集中采样检测,再做后续处置[7]。
(3) 上海市严格管控境外输入病例的防控措施:包括由浦东机场统一集中管理、全封闭式转送、28日起对所有来沪或中转人员实施集中隔离观察,除有明确症状人群直接通过“120”通道送医外,其他人员入关后,一律由专车转运至社区集中隔离点,每日进行体温检测,问询身体健康情况,未在海关留验者在社区集中隔离点进行采样检测,发现有可疑症状或核酸检测阳性者立即隔离治疗;并建立了疾病预防控制机构(疾控机构)与海关的联防联控机制。入境检疫-社区防控-发热门诊三道防线中,海关作为第一道关口,第一时间开展风险研判,及时排查和分流入境人员。疾控机构在机场派驻工作组与海关加强协作,依据健康申报信息及现场检疫结果,高风险人员通过“120”通道立即送医,中风险人员通过“130”通道于海关留验后送往社区隔离点集中观察14 d,低风险人员直接转运至社区隔离点。疾控机构与社区组织工作人员开展流行病学调查、环境消杀、密切接触者管理与健康宣教工作。
(4) 实验室检测[8]:采集呼吸道标本(鼻拭子/咽拭子/鼻咽拭子/痰液)及血液标本,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采用实时荧光RT-PCR法,采用胶体金法检测新型冠状病毒特异性IgM和IgG抗体。
4.统计学分析:采用Epi Data3.1、Excel 2019和SAS 9.4软件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描述境外输入病例的基本特征,采用χ2检验/Fisher精确检验比较中国籍和外籍病例的差异。分别绘制确诊日期、入境日期、发病日期的流行曲线。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1.基本特征:截至2020年3月30日,上海市累计报告境外输入病例171例(确诊病例170例、无症状感染者1例)。
(1) 户籍与国籍分布:中国籍122例(占71.3%),外籍49例(占28.7%)。中国籍中,上海市(占28.8%,35/122),浙江省(占20.6%,25/122)、江苏省(占8.3%,10/122)、湖北省(占4.9%,6/122)、广东省(占4.9%,6/122)、福建省(占4.1%,5/122)户籍为主;民族有汉(95.9%,117/122)、回(3.3%,4/122)和蒙古族(0.8%,1/122)。
外籍涉及13个国家,分别为英国(20.4%,10/49)、美国(18.4%,9/49)、法国(14.3%,7/49)、加拿大(12.2%,6/49)、意大利(10.2%,5/49)、西班牙(8.2%,4/49)、以色列(4.1%,2/49),奥地利、德国、丹麦、哥伦比亚、新加坡和巴西各1例(2.0%,1/49)。
(2) 性别与年龄分布:男女性别比为1.3:1(97:74),中国籍和外籍病例性别分布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年龄中位数为23(P25,P75:18,35)岁,≤40岁为主,中国籍和外籍病例各年龄组分布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中国籍18~40岁占67.2%,外籍18~40岁占36.7%。见表 1。
(3) 职业分布:学生占56.6%(97/171)。学生分别占中国籍病例的65.5%(80/122)、外籍病例的34.7%(17/49)。中国籍和外籍病例职业分布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中国籍以学生、商业服务、工人为主,外国籍以干部职员、教师、家务及待业人员为主。见表 1。
(4) 病例发病特征:入境前发病占45.6%(78/171),中国籍病例与外籍病例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中国籍中入境前发病占51.6%(63/122),外籍占30.6%(15/49)。临床分型以轻型及普通型为主(占96.5%,165/171),中国籍与外籍病例临床分型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 1。
2.病例时间分布与防控措施效应:上海市自3月4日实行重点国家及地区入境人员管理措施,3月5日发现1例境外输入病例(图 1)。3月6日,派驻人员于机场值守,采用专人专车集中接送。因境外疫情蔓延,3月13-23日,入境人员中确诊病例数不断增加,于3月19日达到峰值21例(外籍9例,中国籍12例)(图 2)。根据国际疫情态势上海市分别将重点国家地区由4、8、16国调整至24国,3月21日达到第1个高峰的14例病例后(图 1),逐渐下降,上海市决定自3月24日零时起将疫情防控一级响应调整为二级。3月24日确诊19例病例达到高峰后,于3月25日起,连续颁布严格管控境外输入病例的防控措施,入境人员病例数逐渐下降(图 2)。28、29日我国实行暂停外籍人员入境,并调减国际客运航班数量,入境人员病例数进一步下降(图 2)。发病日期的流行曲线显示,3月20日出现发病高峰(16例),然后呈下降趋势。中国籍和外籍病例的流行曲线趋势较为一致。见图 1、2和3。
3.病例入境信息:病例来源于24个国家及地区,主要为英国(37.3%)、美国(18.6%)、法国(11.0%)、意大利(9.4%)和西班牙(4.7%)。中国籍和外籍的来源国均以英国最多(42.6%和24.5%)。见表 2。
病例涉及47个航班(含1个包机),主要航班为MU554(巴黎-上海,22例,12.9%)、SU208(莫斯科-上海,19例,11.1%)、CA936(法兰克福-上海,11例,6.4%)、KA896(中国香港-上海,11例,6.4%)、MU552(伦敦-上海,9例,5.3%)、MU722(中国香港-上海,8例,4.7%)、MU588(纽约-上海,8例,4.7%)、BR712(中国台北-上海,6例,3.5%)、MU524(东京-上海,5例,2.9%)、ET684(亚的斯亚贝巴-上海,5例,2.9%)、MU542(曼谷-上海,5例,2.9%)。一个航班当天最多发现6例病例(4例为入境前发病通过“120”通道发现,2例为社区留验点发现),6例病例不属于座位临近的密切接触者,暂未发现同一航班的人际间传播。
上海市作为目的地的占59.6%(102/171),拟中转至全国其他21个省份的占40.4%(69/171),分别为浙江省(24例,14.0%)、江苏省(7例,4.1%)、湖北省(5例,2.9%)、北京市、福建省、广东省和山东省(各4例,2.3%)。外籍病例的目的地为上海市的占93.9%(46/49),拟中转至浙江省、山东省、广东省各有1例。3月16日发现居家隔离期间第1例境外输入病例,3月17日起,上海市从严从紧落实居家隔离措施。截至3月30日,浦东新区(114例)、长宁区(15例)、徐汇区(10例)、闵行区(9例)和静安区(8例)报告病例数较多。
4.病例发现方式:病例入境后确诊时长平均为2.9 d。入境前发病占45.6%(78/171),入境前未发病占54.4%(93/171),“120”通道发现占25.2%(43/171),海关留验发现占18.7%(32/171),集中隔离点发现占15.8%(27/171),社区留验点发现占31.0%(53/171),居家隔离期间社区管理发现占7.0%(12/171),自主就医发现占2.3%(4/171)。见表 3。
入境前发病的病例中,海关检疫发现占78.2%(61/78),其中,症状明显直接送医的占53.8%(42/78),机场采样留验发现的占24.4%(19/78),其他情况发现占21.8%(17/78)。入境前未发病的病例中,社区留验点发现占46.2%(43/93),集中隔离点发现占21.5%(20/93),居家隔离社区管理发现占12.9%(12/93)。
讨论本研究分析了上海市171例境外输入病例。其中,中国籍和外籍分别占71.3%和28.7%。年龄≤40岁为主,学生占56.6%,与本地病例以中老年人、干部职员及退休人员较多的特征有明显差异[9]。男女性别差异不明显(1.3:1)。临床分型多为轻型或普通型,可能与年轻病例较多有关。入境前发病者占45.69%,其中,海关检疫发现占78.2%;而入境前未发病的病例中,社区留验点、集中隔离点和居家隔离社区管理发现分别占46.2%、21.5%和12.9%。说明海关检疫对发现病例起到重要作用,加强社区防控能防止本地关联病例和聚集性疫情的发生。中国籍和外籍病例比较,在年龄、职业和发病时间均存在差异,中国籍的18~40岁、学生、入境前发病的比例分别为67.2%、65.5%和51.6%,外籍的分别为36.7%、34.7%和30.6%,而性别、临床分型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病例来源国包括欧洲10个国家、亚洲9个国家、北美洲3个国家、南美洲和非洲各1个国家,多为英国、美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疫情较为严重的国家,与疫情分布基本一致[10]。拟中转至国内其他21个省份的占40.4%,说明对入境人员的严格管控,可给其他省份适当减轻防控压力。
本研究发现,上海市针对输入疫情变化态势实施的严格管控境外输入病例的各项防控措施与病例时空分布存在相互影响,确诊日期流行曲线能反映防控措施的及时性,入境日期流行曲线能反映措施的有效性。3月24日出现境外输入病例高峰后,上海市随即加强入境防控措施的落实,并根据国外疫情的发展趋势,及时将隔离对象由重点国家入境人员调整为全部国外入境人员,由居家隔离或集中隔离调整为全部集中隔离,从入境口岸到社区实施全封闭式转运。我国实行暂停外籍人员入境及调减国际客运航班运行数量等限制入境措施后,上海市境外输入疫情的压力逐渐减轻。
本研究分析发现,上述针对境外输入疫情的防控措施起到了关键作用。疾控机构与海关的联防联控机制对上海市防控境外输入疫情作用明显。入境检疫-社区防控-发热门诊三道防线中,海关作为第一道关口,第一时间排查和分流入境人员,可提升后续的管控效率。疾控机构在机场派驻工作组与海关加强协作,高风险、中风险、低风险人员分别给予处置、及时隔离和治疗;同时与社区合作开展流行病学调查、密切接触者管理等工作。海关、疾控机构、社区明确职责分工,做到防控工作的无缝衔接和闭环运作。不仅是海关检疫对发现病例起到重要作用,入境前尚未发病的病例,社区留验点检测、集中隔离点医学观察和居家隔离期间的社区管理也发挥了主要作用。
本研究存在不足。首先,数据分析的变量相对较少,未做深入的多因素分析;其次,流行病学调查存在回忆偏倚,尤其是来源地的传染源判断困难。
综上所述,截至2020年3月30日,上海市COVID-19早期境外输入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病例以年轻人和学生为主,各国输入风险与其疫情严重程度基本一致。“口岸联防联控机制闭环管理模式”对境外输入病例的发现及管理效果明显,有用的经验包括根据国外疫情动态评估各国输入风险,及时调整防控策略并及时应对;开展细致缜密的流行病学调查,加强海关出入境口岸卫生检疫,做好疑似病例、确诊病例、密切接触者等重点人员筛查、诊治、隔离和医学观察的闭环管理;落实100%登临检疫、健康卡查验、体温检测、流行病学调查、核酸检测、隔离14 d的措施,贯彻早发现、早诊断、早隔离、早治疗的“四早”策略。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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